周兆麟竟敢對臥虎公司的總經理如此怠慢!這在趙天雷和周兆麟的交往史上還屬第一次。趙天雷看看自己的手機,又看看坐在那張碩大無比的老闆桌後的劉錦華,竟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不知道周兆麟今天何以表現得這樣大膽,真有點有恃無恐的意味。但他有什麼可以仗恃的呢?趙天雷實在搞不懂。
趙天雷和周兆麟的通話劉錦華都聽得一清二楚,他也弄不清周兆麟今天何以如此反常。他想,大概是趙天雷說話刺激到了周兆麟,使他一時之間忘記了自己是誰。好吧,那就讓他再得意幾天吧,到時候你可別怪我劉錦華不講情面!
「看來是該換馬了。」劉錦華說,「你抽空給尚雲清打個電話吧。」
「好的!」趙天雷說。
周兆麟今天之所以敢於和趙天雷叫板,是因為他已經看到了他們正在一步步走向懸崖。
周兆麟放下電話以後就匆匆走下樓來,他鑽進車裡沒好氣地對司機說:「去武警部隊!」司機不知道周書記今天為什麼不太高興。
前天下午,周兆麟與尚雲清跟謝雲鳳和於筱涵談完話以後,刑警隊副大隊長林曉天把最近重案組對幾起案件的偵破工作以及下一步的行動方案向周兆麟進行了全面的匯報。讓他感覺欣慰的是,這些案件的指向都是安寧保安公司,也就是說,幾大案件最終的指向是劉錦華,這一點他毫不懷疑。他還清楚地記得他被劉錦華邀請參加安寧保安公司五週年慶典的情景。臥虎公司旗下的保安公司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劉錦華實現野心勃勃的計劃而掃清障礙嗎?
周兆麟的車駛出縣委大院,在曲唐新城寬闊的街道上行駛。
劉錦華如果倒了,他周兆麟還有什麼好怕的呢?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又慢慢地好起來。
周兆麟很快便來到武警部隊的營房門口。衛兵檢查了周兆麟的證件後即刻放行,並對他說首長正在作戰室等候周書記。
周兆麟一進作戰室就向在座的人連連地道歉:「真對不起,有點事耽擱了幾分鐘。」
武警部隊的首長說:「周書記不必客氣,人到齊了,我們現在是不是開始開會?」
周兆麟說:「好的。」
尚雲清和朱炳義以及林曉天的重案組全體成員已經先期到達。周兆麟坐下以後,尚雲清就宣佈開會。
這是曲唐縣委和武警部隊的一次聯席會議。這次會議的議題就是研究如何解決安寧保安公司的問題。
按照林曉天制訂的行動方案,單靠公安局的力量還遠遠不夠。尤其是安寧保安公司還涉及私藏槍支,這就更加大了行動的難度,所以,曲唐縣委決定向當地武警部隊請求支援。
會議由縣委副書記尚雲清主持,他首先對武警部隊願意向縣委伸出援手表示感謝,然後請林曉天給在座的部隊首長簡單匯報案情,然後講解行動方案。
林曉天站起來把一張由成琦繪製的安寧保安公司的地形圖掛在牆上,然後指著這張地形圖詳細介紹了他的抓捕方案。他詳細地介紹了保安公司內部的情況以後說道:「這次抓捕行動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是保安公司機關院內,另一部分是保安公司機關院外。院內相對集中,院外比較分散。院內由於涉槍,所以危險性較大,但只要把住各個通道,罪犯就難以逃脫。院外相對較為安全,但戰線較長,罪犯分佈在相關單位的門口,如果處置不當,就有可能讓罪犯逃脫,甚至發生其他預料不到的情況……」
林曉天介紹完畢以後,大家進行了討論,會議決定由部隊轉業幹部、縣委副書記尚雲清任此次行動的總指揮,部隊首長和公安局長任副總指揮。武警部隊負責保安公司院內罪犯的抓捕任務,公安局負責院外的抓捕任務。林曉天和成琦隨同武警部隊參加保安公司院內的行動,汪紹林和李婕參與院外的行動。
武警部隊準備投入兩個排的兵力,刑警大隊準備在每個抓捕點投入四至六人。
會議決定當天下午四點院內院外同時行動,不給罪犯互相通氣的機會。他們把這次行動取名為「驚雷行動」。
尚雲清還就一些細節與部隊首長進行了研究。尚雲清指示,由公安局通知電業局,下午四點準時對保安公司所在區域拉閘停電,使何金彪的監控設備變成瞎子。
最後,尚雲清說:「這是一次較大規模的抓捕行動,由於點多、戰線長,容易走漏消息。各單位必須嚴格保密,哪個環節走漏風聲,就由哪個環節的首長負責!下午四點整準時行動,不必請示!」
尚雲清講完以後請部隊首長講話,最後周兆麟作了簡短的總結,然後散會各自進行準備……
尚雲清剛剛走出武警部隊營房的時候,手機就突然響起來。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我是尚雲清,你是哪位?」
「我是臥虎公司的趙天雷啊!很冒昧給你打這個電話,實在是對不起!」
趙天雷?這讓尚雲清大感意外。他與趙天雷幾乎沒有任何交道,趙天雷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呢?是趙天雷得到了什麼消息嗎?他們的會議是在嚴格保密的情況下召開的,而且會議剛剛結束,趙天雷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了消息呢?如果趙天雷得到了消息,無疑將會給他們的行動造成極大的威脅,他們的整個計劃都有流產的可能,尚雲清不能不擔心。
「哦!想不到是趙總經理,你好!」尚雲清裝作十分高興的樣子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趙天雷說:「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劉董事長說尚書記來曲唐好幾年了,他一直沒有機會和你在一起坐一坐,這都怪他平時太忙。他想在你方便的時候找個地方和你好好聊聊,不知道尚書記肯不肯賞光啊?
「是嗎?」尚雲清說。
「劉董事長還說,他非常敬重尚書記的為人,說一定要結交你這個朋友,務請尚書記不要推辭啊!」趙天雷說。
「劉董事長太客氣了,」尚雲清說,「其實我也很想見見他,只是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我看這樣吧,這幾天省裡要來檢查,事情太多。過兩天我約劉董事長,你看怎麼樣?」
「那太好了!尚書記很忙,我就不打擾了,再見!」趙天雷說。
尚雲清不知道與他平時沒有什麼來往的劉錦華為什麼突然要與他見面,但他現在沒有時間多想。好在他從趙天雷的話裡沒有聽出與今天的行動有關的信息,他這才放下心來。
下午一點,尚雲清準時趕到刑警大隊進行動員,然後由公安局長進行分工和部署。三點半,刑警隊所有幹警帶好槍械向各自的位置進發。一場在曲唐的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抓捕行動即將開始。
此時此刻,劉錦華又來到了醫院,他不能把仍在病中的謝雲鳳一個人留在醫院裡。
謝雲鳳住的是一套單人的高級病房。其實她沒有什麼大病,只是那個消息使她感覺自己這張漂亮的臉丟得精光。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層皮,她今後還要在縣委機關工作,這讓她還怎麼見人呢?
謝雲鳳躺在病床上想心事,劉錦華坐在沙發上陪著她。
「人活著真沒有意思!」謝雲鳳突然這樣說道。
劉錦華站起來走到病床邊坐下。
「你怎麼會這樣想?」他說道,「你今後還有機會!在曲唐不行,可以另換一個地方。」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怎麼再進那個機關大院啊!」謝雲鳳說著不禁潸然淚下。
「雲鳳,」劉錦華愛憐地替她擦掉眼淚,並握住她纖細的手說,「你乾脆來公司吧,這樣我們就可以天天見面。」
「不不……」
「那就挺直了腰桿!有誰敢小瞧我的人?」
劉錦華陪著謝雲鳳一直到太陽落下了西山,病房裡的光線慢慢暗下來,劉錦華感覺此時此刻坐在病床邊,看著這個不理雲鬢的睡美人竟會如此的溫馨。
「女人哪!真是攝魂的妖精!」
劉錦華想俯下身來深深地親吻這個他深愛著的女人。
就在這關鍵時刻,他的手機不知趣地響起來,但他沒有理會。他在謝雲鳳光潔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謝雲鳳順勢抱住了他的脖子。但他的手機仍然在不屈不撓地響個不停,這讓劉錦華感到煩惱,他只好暫且放下謝雲鳳,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放在耳邊。
「誰呀?不讓人安生一會兒!」劉錦華沒好氣地說。
「董事長,請馬上回來!」是趙天雷。
「什麼事啊?慌裡慌張的。」劉錦華說。
「十萬火急!」趙天雷著急地說道。
「不能在電話裡說嗎?」
「情況緊急,不方便在電話裡說。」
「好吧,我馬上回去。」
劉錦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一向沉穩的趙天雷為什麼今天如此慌張,難道天塌下來了嗎?他依依不捨地告別了謝雲鳳,驅車回到了臥虎公司的總部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