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鳳聽到自己落選的消息後再也支撐不住了……在謝雲鳳被送往醫院治療的時候,公安局和武警部隊正在醞釀一場大規模的抓捕行動……劉錦華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周兆麟和尚雲清跟謝雲鳳談話以後,謝雲鳳沒有馬上把自己落選這個意料之中的壞消息告訴劉錦華。儘管她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但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還是感覺悵然若失。
晚上,謝雲鳳回到家裡懶得吃飯就躺在了床上,但翻來覆去也難以入眠,只覺得精神恍恍惚惚,遊魂般在無際的黑夜裡飄蕩。第二天早晨她也不想起床,就那樣在床上躺著,感覺自己好像是被丟在了一片廣袤無垠的荒漠上,腦子裡一片空白。她知道下午市委組織部要來宣佈於筱涵的任命,心裡就越發煩亂,胃裡彷彿塞進了一筐雞毛,讓她感覺噁心。謝雲鳳就這樣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一天湯水未進。
謝雲鳳真的病了。
起初,謝雲鳳並不熱衷於當副縣長,她第一次在紫雲山莊聽到趙天雷在劉錦華面前提議她競選副縣長的時候,甚至感覺有點可笑。她以為趙天雷只是當玩笑說說罷了。但後來劉錦華卻真的決定把她推上去,這是她不曾料到的。不管劉錦華力推謝雲鳳當副縣長是出於什麼目的,對於謝雲鳳來說,都將是她人生道路上的重大轉折,她不能不認真對待。
人大概都是這樣,當認為某件事物遙不可及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期望去得到它。但如果幸運突然降臨到自己頭上,大概就不會再輕易放棄。
於是,對副縣長這個頭銜本沒有多少興趣的謝雲鳳,不知怎麼就有點渴望了。太陽落下西山,夜幕慢慢降臨,謝雲鳳就在昏昏沉沉中送走了這黑色的一天。朦朧中她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但她懶得從臥室的床上爬起來再走到客廳去接聽電話。
電話響了幾次,後來謝雲鳳就聽不見了……
不知什麼時候,謝雲鳳恍惚中聽到開門的聲音,接著就隱隱約約感覺一個人來到床前。
「雲鳳,你這是怎麼了?」
謝雲鳳彷彿是在夢裡聽見了劉錦華的聲音,她感覺這個聲音離她非常遙遠,好像是天邊的一絲浮雲,瞬間就被風吹走了。
「雲鳳,你醒醒……」
謝雲鳳感覺有人抱住了她,她醒了。
「錦華,是你嗎?」謝雲鳳睜開眼睛,真的是他。於是,她呼喚一聲,淚水就像噴泉一樣從眼眶裡奔湧而出。
「雲鳳,你病了,身上好燙,我們這就去醫院!」
「不!我沒有病。」
劉錦華給謝雲鳳穿好衣服,然後背著昏昏沉沉的謝雲鳳走下樓來。他的車就停在樓下。
於是,謝雲鳳住進了醫院。
醫院對臥虎公司董事長送來的病人格外重視,馬上召集專家進行會診,最後診斷為是因為遭受了意外的刺激而急火攻心,再加上受了些風寒,沒有什麼大礙。於是,醫生給謝雲鳳掛上吊針……
劉錦華在謝雲鳳的病床邊守了一夜。
突然間消瘦下去的謝雲鳳顯得更加惹人愛憐,劉錦華坐在病床邊心如刀絞。劉錦華把謝雲鳳的這次突然病倒完全歸咎於周兆麟,是他沒有為謝雲鳳的陞遷鋪平道路,以致於自己所愛的人遭到如此沉重的打擊。而自己的五十萬元也算是白扔了。劉錦華不相信作為縣委書記的周兆麟沒有在自己的治下安排一個人的權力和手段,而是周兆麟不再把他這個董事長放在眼裡。劉錦華特意邀請周兆麟到仙子湖垂釣,在這次接觸的過程中,他終於看清了周兆麟已經死心塌地想要與自己分道揚鑣的事實。劉錦華能讓這條已經上鉤的魚輕易地逃脫嗎?他的那些誘餌能就那樣白白地扔掉嗎?當然不能!
敢於違逆臥虎公司董事長意願的人有好下場嗎?陳梓良不就是例子嗎?陳梓良試圖阻止劉錦華攫取臥虎嶺煤礦,陳梓良毫不留情地把劉錦華趕出家門,指使稅務部門突查劉錦華的賬目,陳梓良企圖阻止劉錦華吞併盤龍崗……新仇舊恨讓劉錦華不得不痛下狠心將陳梓良除掉。現在,陳梓良在曲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嗎?又有誰能拿他劉錦華怎麼樣呢?難道周兆麟比陳梓良更有骨氣嗎?劉錦華一晚上就這樣胡思亂想。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他看見謝雲鳳好像好了些,這才放下心來。
「我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劉錦華對謝雲鳳說。
「你……你要幹什麼啊?」謝雲鳳問。
「你不要管,好好養病!」劉錦華說。
「錦華,我不想當那個副縣長。」
「婦人之見啊!我的雲鳳啊!」
劉錦華安頓好謝雲鳳以後就回到了臥虎公司的總部大樓,儘管一夜沒睡,但他依然精神抖擻。他把趙天雷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你說怎麼辦?」他問趙天雷。
趙天雷說:「既然周兆麟不給自己留後路,那我們也就只好放棄了。」
「那你就想想該怎麼處置他吧!」
趙天雷想了想說:「劉董,我看我們還是等一段時間再下手。」
「為什麼?」劉錦華問。
「最近我的心裡老是恍恍惚惚的,有時候感覺很煩。」
「那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聽說最近公安局對那幾起案子查得很緊,刑警隊到老鷹嘴去了好幾趟,這幾天又聽說他們在小洪山和盤龍崗進進出出的。」
趙天雷的話立即引起劉錦華的警覺,他問:「他們摸到什麼情況了嗎?」
「那倒沒有聽說。」
「不會有什麼疏漏吧?」
「不會!公安局治安科在小洪山住了好幾天,最終還不是無功而返?難道刑警隊比他們多長了幾個腦袋?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想這幾天我們還是聽聽風聲再作打算,周兆麟他跑不了,你說呢?」趙天雷說。
劉錦華想了想說:「也好,但也不能讓他自在!」
「這好辦,我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
於是,趙天雷撥通了周兆麟辦公室的電話。
周兆麟這時候正準備下樓去武警駐曲唐某部開一個重要會議,他不得不停下來拿起聽筒放在耳邊。
「哪位呀?」他問道。
「我,趙天雷!周書記,我想告訴你一件事,謝雲鳳謝主任病了,現在住在醫院裡。」
「是嗎?前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病了呢?嚴重嗎?」
「是啊!前天好不一定今天就好,劉董事長讓我替她向你請個假,不知道周書記批不批准?」
周兆麟聽趙天雷這樣說,心裡有點不高興。「趙總啊,怎麼能這樣說呢?謝主任病了就休息幾天,不存在批准與不批准的問題。她即便不病,想休息幾天也不是不可以。辦公室的同志反映她經常不在,我從來沒有為難過她,這你和劉董事長都應該知道啊!」周兆麟說道。
趙天雷在電話裡冷笑道:「看來劉董事長是多此一舉了?」
「我沒有那樣說。」
「是啊,你是沒有那樣說,聽話聽音兒嘛!我還不傻!不過,周書記,我感覺劉董事長向你請假好像是在抬舉你,你要是不領情呢,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要提醒周書記,在曲唐這個地面上,好像還沒有誰不買劉董事長的賬。更何況周書記與董事長有著一層特殊的關係呢!」
聽了趙天雷這些暗藏玄機的話,周兆麟的心裡別提多麼窩火。他知道趙天雷話裡的意思。俗話說得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一點兒不假啊!就因為他拿了人家的,他就必須看人家的臉色。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活在人家的陰影裡,一個堂堂的縣委書記竟然成了人家的附庸?!他並不是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也不是不想掙脫套在自己脖子上的這條鎖鏈,而是他的意志實在是太薄弱了,幾乎每次都不能抵擋那些「紅精靈」的誘惑,以致越陷越深。現在想拔出來是何等的艱難哪!
但現在好了,他終於有機會可以解脫了!
「趙總經理,」周兆麟說,「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無須你來提醒。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就不陪你說話了。再見!」說完,他不待趙天雷回應就「啪」的一聲把電話筒扔在話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