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就像參觀者一樣有說有笑的在大樓裡閒逛。大概因為時間還早，李婕看見在樓裡辦公的人沒有幾個，辦公室的門大都鎖著。她們從一樓來到二樓，又從二樓爬上三樓，沒有人阻止她們。她們一直順著樓梯爬上六樓，這裡是最高層。李婕沒有發現什麼秘密。她們順著六樓的樓道隨便走了走，李婕路過一個房間的時候，透過被打碎的門玻璃看見這個房間大概是一個儲藏室，裡面除了亂七八糟地堆放著一些破損的桌椅和雙人床鋪之類的東西外，再沒有發現別的情況。
李婕一夥參觀完畢以後回到工作間，這時候五中隊已經在院子裡集合，然後由隊長把隊伍帶到了工作間。
在整個注射的過程中成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五中隊注射完畢以後，成琦他們等了很長的時間也沒見其他兩個中隊來，成琦很著急。
又等了一會兒，終於有一些人來到工作間的門前。
「幾中隊的？」成琦問領頭的人。
「六中隊的。」那人回答道。
「進來吧！」
於是六中隊開始排著隊注射疫苗。成琦仔細地辨認著每一個人，但他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目標。最後一個人走到成琦的面前，成琦仍然沒有看到可疑的跡象。等六中隊全部走出工作間以後，房間裡便安靜下來，大家都坐下來休息。楊鳳崎走到成琦面前坐下來，他看看成琦什麼也沒有說。
「怎麼還不來？拖拖拉拉的！」成琦看看手腕上的表，然後問站在門邊的那兩個保安公司的服務人員。
「快了！」他們說。
又等了一會兒，才聽見樓道裡傳來踢裡趿啦的腳步聲。果然，一夥人來到了工作間前。
這是三中隊。
「排好隊，排好隊！」保安公司的服務人員對著人群喊道。
於是他們就在樓道裡排起隊來，然後一個個走進工作間。
人們一個個從成琦面前走過，他還是沒有看見自己要找的那幾個人。
這是最後一個中隊，如果沒有他要找的人，那他們就要費更大的周折。
「下一個！」他叫道。
下一個人走到成琦的面前，成琦機械地重複著同樣的問話。
「好了，你去吧！下一個！」
站在成琦面前的是一個光頭。
「你是劉黑子？沒有大名？」成琦問道。
「我就叫劉黑子，這就是我的大名。」劉黑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今後一周你在什麼地方？」成琦問道。
「在桃花源飯店停車場當保安。」
「好了，下一個！」成琦看了看走過去的劉黑子，發現他的後脖子上果然有一塊青色的胎記。
成琦突然想起了在盤龍崗礦工遭襲時暴徒丟下的那個安全帽，上面寫著「安三024」的字樣，其中的「安三「原來是安寧保安公司三中隊的意思。
人們陸續從成琦面前走過。
成琦的腦海裡自始至終縈繞著四個人的影像，這四個人都是經他的手畫出來的。其中的兩個是為了滅口而企圖在縣醫院殺害張有義的兇手，另外兩個是盤龍崗礦工提供的參與那天襲擊事件的暴徒。他按照檢舉人的描述畫出了他們的模樣，但他不知道自己畫得是不是符合實際。
一天的工作即將結束，但成琦並沒有發現這四個人的影子。他懷疑是自己不小心漏掉了。現在只剩下一個三中隊了，如果沒有，那他們就要大費周折了。
成琦不露聲色地給每個走過他眼前的人相面。
「有了！」
成琦的心猛跳了一下，他趕緊抑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注視著來到他面前的兩個人。這不正是在醫院裡企圖殺害張有義的那兩個兇手嗎？一高一矮，高的精瘦，矮的略胖。後面那個胖子的一隻耳朵果然少了一點兒，大概是打架留下的紀念。
「你叫王卯生？」成琦問瘦子。
「是！」瘦子說。
「今後一周你在哪裡上班？」
「我和劉大龍都在一中當門衛。」那瘦子指指身後的胖子說。
「你是劉大龍？」成琦問那胖子。
「我是劉大龍。」
「好，你們去打針吧。」
成琦繼續叫人，還有兩個沒有露面。
直到最後他才隱隱約約感覺有一個人好像符合他在盤龍崗煤礦完成的兩幅畫像中的一個，這個人的名字叫張永健。
還有一個人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難道另一個人不在這個中隊？那他在哪兒呢？
「張永健！」
「到！這一周我在糧食局當門衛。」張永健沒等成琦詢問就自報行蹤。
「好，你去吧！」成琦說。
接下來是機關人員注射疫苗，成琦感覺調配科的那個科長長得有點接近另一張畫像中的人，這個科長名叫於連生，但他不敢確定。他在這個人名字的後面畫上一個記號。
工作結束的時候已經將近下午六點鐘。收拾完畢以後，孫淑媛和楊鳳崎到樓上總經理的辦公室與何金虎、何金彪告別，然後他們離開安寧保安公司回各自的單位。
七點半，尚雲清召集他們連夜召開匯報會。會議在小會議室舉行，參加會議的有刑警大隊重案組的所有成員、孫淑媛和楊鳳崎。
尚雲清首先對防疫站和縣醫院的積極配合表示感謝，然後成琦和李婕匯報了他們各自掌握的情況。他們匯報完以後，尚雲清總結，他說這些情況對於一舉端掉這個黑窩至關重要。只是犯罪嫌疑人所處的位置比較分散，給他們的行動造成了一些困難。他讓林曉天回去以後立即著手制定一個行動方案，最遲明天下午把方案拿出來。
林曉天表示沒有問題。
尚雲清又對孫淑媛和楊鳳崎說，為了不致引起保安公司對今天行動的懷疑，這三四天內請他們在保安公司周邊的一些大單位進行一次禽流感防疫知識的宣傳。他要求，宣傳隊伍進出這些單位的時候要一律著白大褂。總之要做得招搖一些，目的是做給保安公司看，等事後由縣委出面向這些單位進行解釋。
尚雲清最後再一次提醒大家一定要保守機密，不能把真實的意圖洩露給任何人。
第二天下午，林曉天帶著他的行動方案來到尚雲清的辦公室，他們二人又對方案的每一個細節進行了認真的研究。然後他們帶著方案來到縣委書記的辦公室，準備向周兆麟進行一次詳細的匯報。徵得周兆麟的同意後，他們計劃召開一個有公安和武警負責人參加的聯席會議，然後即刻行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端掉安寧保安公司這個黑窩。
尚雲清和林曉天來到縣委書記辦公室，還沒等他們開口，周兆麟就對尚雲清說：「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你看看這個。」說著，周兆麟把一份紅頭文件遞到尚雲清的手上。
尚雲清坐到周兆麟的對面，林曉天坐到稍遠一些的沙發上。
尚雲清翻開文件看了看說：「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不感到奇怪。」
周兆麟說：「是啊！問題是我們怎樣安撫那一位。」
尚雲清說：「她應該有自知之明。」
周兆麟說：「談何容易啊？即便她有自知之明，但有的人卻沒有自知之明。」
林曉天坐在沙發上感覺很不自在，領導在研究重要的事情，他不應該再在這裡坐下去。於是他站起來說：「尚書記，我在外面等著。」
林曉天不待尚雲清說話就走出縣委書記的辦公室，他不知道兩位領導好像打啞謎似的在談論什麼。
等林曉天走出去以後，尚雲清說：「你是說韓縣長吧？我看他不會那樣小肚雞腸。即便他有點看法也無關大局，周書記不必多慮。」
「唉！我是害怕有人掣肘啊！」周兆麟歎口氣說。
「不予理睬就是了。」尚雲清說。
「市委組織部剛才來電話說，讓我和你一起與這兩名同志分別談一次話。明天下午他們就要來宣佈，時間很緊，你看怎麼辦？」周兆麟問尚雲清。
「談話我就不參加了吧？」尚雲清說。
「那怎麼行？你必須參加！」周兆麟的語氣毋庸置疑。
周兆麟讓尚雲清看的那份紅頭文件是一個任命的通知。通知說，經市委常委會第×次會議研究決定，特任命於筱涵同志為曲唐縣代理副縣長，待縣人大會議通過後正式任職。
也就是說，謝雲鳳沒有被市委選中。
尚雲清聽了周兆麟斬釘截鐵的決定以後說道：「於筱涵是我推薦的人選，我參與談話會給人造成自我炫耀的印象。如果周書記一定要讓我參加，我只好服從命令。」
「好！我們現在就把組織部長叫來，讓他通知謝雲鳳和於筱涵，我們立即就跟她倆談話。」周兆麟說。
尚雲清趕緊說道：「周書記，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你匯報！」
周兆麟擺擺手說：「先把你的事情放一放，等談完話以後再說。」
說著，周兆麟就拿起電話，撥通了組織部長羅培林的電話。
尚雲清沒有辦法，只好聽從周兆麟的安排。他只有等到這個棘手的談話任務完成以後，才能和周兆麟商議那個重大的議題。
林曉天還在外面等著，他要等到什麼時候呢？尚雲清想安頓一下林曉天，想著便走出周兆麟的辦公室。他見林曉天正坐在縣委辦公室裡和謝雲鳳閒聊，看來謝雲鳳的情緒不錯。現在她還蒙在鼓裡，一會兒她將會怎麼樣呢？
林曉天看見尚雲清出來，就趕緊告別謝雲鳳來到尚雲清的面前。
「尚書記，是不是……」林曉天問。
「還得等一陣子，你有什麼事先去辦，等我的電話。」尚雲清說。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