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師傅,」林曉天問,「你想跟我說什麼呢?」
孫希望說:「我想起來打死馬駒的兇手的名字了,他叫劉黑子!」
孫希望又將出事那天的情況向林曉天講述了一遍,然後說:「前幾天我怎麼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今天早晨突然就想起來了。當時有人喊『劉黑子,劉黑子,你怎麼了』?我才知道,打死馬駒的兇手叫劉黑子!」
林曉天問:「你看清楚劉黑子有什麼特徵了嗎?」
孫希望說:「他個子不高,剃著光頭,脖子後面好像有一塊胎記。我踢中了他的褲襠,他扭身想跑,但沒有跑幾步就撲倒了,他的安全帽也從頭上掉下來。我趕過去想好好收拾他替馬駒出氣,看見了他的那塊胎記。好像是在脖子的靠左面一點兒。這個人好狠,就是他拿著棒子往馬駒的頭上亂打。」
「那個安全帽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後來我就被打昏過去,醒來的時候就躺在醫院裡。醒來以後我才知道馬駒已經死了,馬駒是我從老家帶出來的……」孫希望痛苦地說。
「好吧,孫師傅,如果想起了什麼別忘了給我打電話!」
從醫院回去以後,林曉天把老鷹嘴案件和小洪山案件進行了一個小結。第二天早晨,他帶著他的重案組來到了盤龍崗煤礦。
礦區坑口的煤場上顯得很冷清,沒有多少車輛進礦拉煤,這都是因為進出礦區的路上時不時發現鐵蒺藜的緣故。司機們怕扎破輪胎,只好到別的礦上拉煤。礦長薛振亭對此一籌莫展。
薛振亭見到林曉天的第一句話就是:「謝天謝地!林隊長的隊伍終於來了!」
林曉天開玩笑道:「薛礦長是在表揚我,還是在批評我呀?」
薛振亭說:「久旱逢甘霖哪!歡迎還來不及呢!」
在薛振亭的陪同下,林曉天的重案組在礦區轉了一圈。
盤龍崗煤礦是一個年產二十多萬噸的中型煤礦,它僅次於臥虎嶺煤礦。在曲唐礦業格局中佔有重要的位置。只是最近由於鐵蒺藜的騷擾,他們的銷售量一天不如一天。煤場上的煤炭庫存越來越多,而前來拉煤的車輛卻越來越少,礦長薛振亭為此憂心如焚。
在薛振亭的陪同下,林曉天來到那天歹徒襲擊礦工的現場,這裡是礦工的宿舍區。東面離宿舍區不遠的那一排房子是澡堂和茶爐房。宿舍區前面有一片空地,空地上長著一棵大槐樹。那天早晨,突如其來的災禍就發生在這裡。
林曉天告訴薛振亭,他要召開一個礦工大會,地點就在這棵大槐樹下。他請薛振亭在十點鐘以前把礦工召集起來。
薛礦長答應一聲就去佈置。
九點五十分,礦工們都拿著小板凳陸續來到那棵大槐樹下,在薛振亭的指揮下按照班組坐好。
會場上沒有專設主席台,只在前面擺了一張小桌子和一個凳子。
薛礦長看人來得差不多了,就問林曉天:「林隊長,開始嗎?」
林曉天說:「開始吧!」
薛礦長走到小桌子前大聲說:「大家靜一靜,我來介紹一下,這幾位是我們曲唐公安局刑警隊的刑警。這一位是刑警隊的林隊長。他們是專程為那天盤龍崗煤礦突然遭到襲擊的案件而來。現在請林隊長講話!」
下面響起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
「各位礦工兄弟!」林曉天說,「前些日子盤龍崗煤礦礦工突然遭到歹徒的襲擊,一名礦工在這次遭襲事件中被歹徒打死。我認為這不是一個單純的打架鬥毆的事件,這是一次有預謀、有計劃、有目的的罪惡行動。它和老鷹嘴車禍、小洪山礦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最近大家又發現有人在盤龍崗、小洪山、老爺溝、張良塢四個煤礦運煤的路上撒鐵蒺藜,以阻止運煤車前往這些煤礦運煤。大家知道,這四個煤礦都是盤龍公司所屬的企業,這不是很奇怪嗎?破獲這些案件不光關係到盤龍崗,而且牽扯到盤龍公司甚至牽扯到曲唐縣的經濟發展。縣委非常重視案件的偵破工作。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老鷹嘴車禍案、小洪山礦難案都已經偵破。盤龍崗礦工遭襲案我們也掌握了一些情況,但還不夠,還需要大家提供更多的線索。另一方面,我要特別提醒極個別人,如果有誰與這起案件,包括拋撒鐵蒺藜這件事有瓜葛,請你盡快交代,以求寬大處理,不要讓大家檢舉出來,那時就來不及了。」
說到這裡林曉天掃視了一下會場,會場很安靜,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聽他講話。
「今天我不準備多說,會後我們就在礦長的辦公室等候,只有一天的時間。我已經跟薛礦長商量好了,誰提供了對破案有價值的線索,公安局和盤龍崗煤礦將視線索的重要程度給予獎勵。我們還將為舉報人保密,並保證他們的安全。如果知情不報,一經查出,就要追究他的責任。如果有人與盤龍崗煤礦遭襲和往路上撒鐵蒺藜這兩件事有聯繫,只要你前來投案自首,我們會考慮從輕處理。
我再強調一遍,只有一天的時間!我們等到下午六點。六點以後我們就採取行動!我的話完了。」
「林隊長講的大家都聽清了嗎?」薛礦長問。
「聽清了!」大家異口同聲地喊道。
「好!散會吧!」薛礦長說。
於是大家站起來散去。
林曉天等人剛回到薛礦長的辦公室,有三個人緊跟著他們走進來。這三個人是劉成剛、王鐵林和劉曉健。
「他叫劉成剛,是採掘甲班的班長。他叫王鐵林,他叫劉曉健,他們倆是劉成剛手下的兵。」薛礦長給林曉天介紹說。
林曉天和他們一一握手,然後問道:「你們有事嗎?」
劉成剛說:「我們向你反映一個情況。」
林曉天說:「好,坐下說!」
劉成剛和王鐵林坐下來。
劉成剛說:「那天上午我們休班,我和王鐵林、劉曉健一起到城裡的縣醫院去看望我們班上的孫希望。看完孫希望到了中午,我們一起到離縣醫院不遠的一個小飯店想吃口飯。剛坐下,劉曉健就悄悄對我說,『你看在那邊坐著的兩個人好像在哪兒見過。』王鐵林往那張桌上看了看說,『好像那天到礦上鬧事的就有他們。』我讓他們再仔細看看,他們倆又仔細看了看說,『沒錯,是他們!』出事那天我不在現場,對他們沒印象。」
劉曉健說:「我看得真真切切。」
王鐵林說:「肯定是他們!」
林曉天問:「後來呢?」
劉成剛說:「當時我真想教訓他們一頓,但又害怕弄錯。後來那兩個人吃完了飯就走出小飯館,我們商量了一下,顧不得吃飯,就走出小飯館遠遠地跟著,想看看那兩個人去哪兒。他們走出小飯館就上了三路公共汽車,我們也跟著上了車。車開到朝陽街朝陽小學站,他們下了車,我們也下了車。那兩個人沒有覺察我們正在跟蹤他們,繼續大搖大擺地向前走,一邊走還一邊說著什麼,我們聽不見。那兩個人走到一個單位門前,就徑直走進院裡。那個單位的樓頂上有幾個霓虹大字,寫的是安寧保安公司。」
「你們看清楚了嗎?」林曉天問。
劉曉健和王鐵林肯定地說:「看清楚了,就是安寧保安公司!」
「你們還記得他們的模樣嗎?」林曉天又問。
劉曉健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王鐵林說:「那矮個子也不太胖。在公共汽車上我就挨著他站著,他的左耳朵好像少了一塊。」
劉曉健說:「那個高個子賊眉鼠眼的,眼角向下耷拉著,一副哭相。」
林曉天讓成琦從文件包裡取出兩張照片,即成琦在縣醫院根據楊鳳崎和張護士的回憶給企圖殺害張有義的兇手畫的像。林曉天把照片遞給劉曉健說:「你們看看是不是這兩個人?」
劉曉健只看了一眼就說:「是他倆!」
王鐵林也說:「就是就是!」
「謝謝你們!」林曉天說,「你們提供的線索很重要,薛礦長應該給予獎勵!」
薛振亭說:「沒有問題!」
送走劉成剛三人以後,一上午也沒有人再來反映情況。
薛振亭說:「現在我最發愁的就是鐵蒺藜!」
林曉天說:「薛礦長不要著急,再等一等,說不定他會自己走出來。」
薛振亭有些將信將疑。
「他要不走出來怎麼辦?」
「那我們就把他抓出來!」林曉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