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天開始介入小洪山礦難案,他和他的重案組來到了小洪山。在這裡,他意外地發現了一個人……市委組織部考察組來到曲唐,專程前來考察女性副縣長的人選,劉錦華特備酒席宴請考察組組長鄭子玉……
林曉天領導的重案組暫時放下陳縣長的車禍案,開始介入小洪山礦難案件,這是縣委副書記尚雲清作出的決定。
林曉天把最近一段時間有關陳縣長車禍案件的偵破工作向尚雲清作了一次全面的匯報。尚雲清對他們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取得關鍵性的突破表示滿意,並對他們提出的下一步工作方案進行了認真的分析。他認為林曉天他們提出的方案很大膽,而且切實可行,但危險係數也比較大。他指示,要想好每一個細節,一旦實施,就務求成功。他說他將為方案的實施創造必要的條件,但要等待一個時機。尚雲清建議他們在這一段等待的時間內最好開始介入小洪山或盤龍崗的案件,他感覺這些案件之間有著某些聯繫,究竟是什麼聯繫,他還說不清,只有等到案件全部偵破以後才能大白於天下。
尚雲清認為,陳縣長的車禍案查到這個地步,罪犯不可能沒有一點兒覺察。所以暫且放一放車禍案的調查,或許可以麻痺對方,這對於案件的突破會更有好處。
林曉天和他的重案組來到了小洪山煤礦,石宇鵬前來迎接林曉天。
「我終於把你盼來了!」石宇鵬對林曉天說。
「為什麼不敲鑼打鼓迎接啊?這可是你說過的。」林曉天開玩笑說。
石宇鵬說:「我怕把你嚇跑了。」
石宇鵬把劉慶海介紹給林曉天。
「礦難那天劉礦長就在礦上,情況他都瞭解。」石宇鵬說。
「好吧,」林曉天說,「我們幾個人這幾天就住在礦上,麻煩劉礦長給我們安排一下,然後咱們坐下來好好地說一說情況。另外,還請劉礦長在適當的場合告訴大家,就說公安局派專案組前來調查礦難案件,歡迎群眾提供線索。如果有人提供的線索對破案確有幫助,公安局將予以獎勵。」
等一切都安排妥當,林曉天在石宇鵬和劉慶海的陪同下在礦上轉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小洪山的大體情況,然後他們又回到礦長辦公室,林曉天便開始聽劉慶海介紹案發當晚的情況。
那天夜裡,劉慶海像往常一樣來到值班室。他把當天的進度報表瀏覽了一遍,就拿起安全帽,隨手帶上門繞著礦山走了一圈。正當他要出門的時候,茶爐房的錢師傅提著兩隻暖瓶來到值班室,他把暖瓶放下,並給劉慶海的茶杯裡倒滿水,然後就走了。
劉慶海首先來到配電室,在那裡,他詢問了供電設備的運轉情況,還和值夜班的電工攀談了幾句,並囑咐他們夜裡一定要堅守崗位,不要睡覺。然後他來到風機房,風機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劉慶海沒有聽出風機有什麼異常的徵兆,風機工作正常。
劉慶海來到井口,他把安全帽戴在頭上,從距離井口不遠的礦燈房裡領了一盞礦燈,便順著斜井走下井去。井壁上的防爆燈發出淡淡的黃光,僅能模糊地照亮周圍的景物。
在下到井底的過程中,劉慶海只在井口處遇到了兩個人,這兩個人相繼從井裡走出來,見到劉慶海後,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就和他擦肩而過。昏暗中劉慶海沒有看清他們是誰。
劉慶海從這兩個人身邊走過,然後就向井下走去,一串礦車順著軌道從劉慶海的身邊慢慢地駛過,礦車上裝滿閃著亮光的煤炭從深深的礦井裡被鋼纜牽引著運出井口,然後被守候在煤堆上的工人傾倒出來,烏黑的煤炭便順著高高的煤堆滑落到煤場,之後,煤炭就被裝上運煤的大卡車運走。
劉慶海在二百多米的深井裡轉了大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幾乎走遍了所有的掌子面,確認各項安全指標沒有問題之後才返回井上。
等他爬出井口的時候夜已經深了,頭頂是一片深邃的天空,星斗在天上眨著眼睛。遠處的天邊彷彿閃了幾下,劉慶海沒在意,就順著大路回到值班室。他開了門走進去,端起辦公桌上的茶杯喝了幾口水。一會兒,他聽見外面好像響起了雷聲,心想大概要下雨,然後他就坐在桌邊想認真看看今天白班工作進度報表。但難耐的瞌睡突然襲上腦際,昏暗的意識就像一瓶墨汁一樣傾倒出來,很快就把他的腦際染成烏黑的一片。等他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時候,悲慘的礦難已經發生。
劉慶海痛心疾首地向林曉天他們講述了自己在礦難以前的所有經歷,然後說:「事後我才知道,我的水杯裡被人放進了致幻藥物。」
造成小洪山礦難的原因很清楚,就是風機停轉,井底斷風,致使瓦斯聚集,引起爆炸。
林曉天聽了劉慶海的敘述後思慮了許久,然後問道:「礦上的人你都認識嗎?」
劉慶海說:「下井的工人基本都認識,但新來的一時記不清。」
林曉天問:「出事前幾天有新來的礦工嗎?」
「有!」劉慶海肯定地回答道。
「出事以後有突然要求離開煤礦的礦工嗎?」林曉天又問。
「也有,這是常態。」劉慶海說。
「那個茶爐工叫什麼名字?」
「錢有富。」
「他是什麼時候來礦上的?」
「來礦上已經三四年了。」
「你到了配電室以後看見裡面有幾個人?」
「三四個人吧,都是值班的電工。」
「這些人你都認識嗎?」
「好像都認識,但是沒有特別注意。」
「你再想想,你下井的時候在井口遇到的那兩個人是誰?」
「當時由於燈光比較昏暗,沒有看清,聽聲音是本地人,但具體是誰說不清。」
「你在井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嗎?」
「沒有。」
林曉天說:「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天,記憶中必然會有些模糊。你再仔細回憶一下當天的所有場景,如果你感覺有什麼可疑的地方,請及時告訴我,好嗎?」
「好吧!」劉慶海說。
林曉天又轉向石宇鵬說:「事後你沒有特別關注過這起案件嗎?」
石宇鵬說:「我怎麼能不關注呢?那天我們和治安科的同志圍繞那根電線桿走了好幾趟,但是由於夜間大雨,罪犯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林曉天問:「後來治安科的同志都找什麼人談過話?」
石宇鵬說:「事情過後我著急處理善後的問題,沒有參與他們的調查。」
林曉天看看劉慶海。
劉慶海說:「事後我就被控制起來,在看守所裡住了好幾天。後來是石總把我從裡面保出來,直到現在我還沒有脫離監管,不知道他們找誰瞭解過情況。」
「哦!是這樣,」林曉天說,「現在我需要劉礦長把出事前一周和出事以後到現在人員流動的情況摸摸底,給我弄出一個名單來,我有用,要快!」
劉慶海說:「好的。」
林曉天說:「石總今天上午就陪陪我們吧。」
石宇鵬說:「好,今天我就陪你們。」
林曉天一行在石宇鵬的陪同下走出礦長辦公室,他們準備先到罪犯的作案現場實地查看一番。繞過一片小樹林,他們順著一條小路向配電室方向走去。走在這條小路上可以看到山下那條運煤的公路。公路走了一個「之」字形便直通山外,從這裡還可以看到山口那座收費站。石宇鵬說在這一個路段最近也發現了鐵蒺藜。
林曉天仔細觀察路兩旁的情況,路的一邊是溝壑,另一邊多是丘陵或峭壁。在山灣裡隱藏著一個村莊。村子不大,就建在離公路不遠的山坡上。
「那是個什麼村?」林曉天問石宇鵬。
石宇鵬說:「那個村叫『石灣』。」
當他們來到配電室門前的時候,兩個腰裡挎著工具袋的電工正在門口抽煙。石宇鵬指著其中一個說:「那天就是他發現了斷線的地方。」
林曉天看這個人約有四十多歲,絡腮鬍子,濃眉毛,厚嘴唇,一副憨厚的模樣。
「師傅貴姓?」林曉天問那漢子。
「免貴姓王。」那漢子說。
「哦!王師傅,」林曉天說,「我們是刑警隊的,來調查那天礦難的案件。聽說那天是你發現了罪犯作案的現場,是嗎?」
「就算是吧。」那漢子說。
「那天是你值夜班嗎?」
「是。」
「和你一起值班的還有誰?」
「我們一共三個人,還有張師傅和趙師傅。」
「好吧,今天下午三點鐘,請你把張師傅和趙師傅叫上一起來礦長辦公室,我有事情要瞭解。」林曉天說。
辭別了那位電工,他們來到配電室。配電室裡窗明几淨,裡面只有一個人看守。這個人案發的時候不在礦上,他不瞭解當晚的情況。於是他們就走出配電室向風機房走去。
在距離風機房大約一百米的路旁有一根電線桿,石宇鵬說就是在這根電線桿上發現了被切斷的電線。林曉天看到,這條小路兩旁栽著兩排高高的白楊樹,白楊樹下長著茂密的灌木叢,風吹得白楊樹寬大的葉子「刷刷」響,這裡顯得非常幽靜,恐怕很少有人到這裡來。在這裡還隱約可以聽到風機「嗡嗡」的響聲。
「選擇這樣的地方作案真是萬無一失!」林曉天說,「作案者大概對小洪山礦區非常熟悉。」林曉天說。
「你是說罪犯就在我們內部嗎?」石宇鵬問。
「我沒有這樣說!」林曉天說,「但可以肯定,這個人大約在三十歲左右,手腳麻利,而且對電工很在行。可以說這個人膽大心細、心狠手辣。」
「何以見得呢?」石宇鵬問。
「你想啊,那天狂風呼嘯,電閃雷鳴,大雨滂沱,一個人跑到這樣一個地方是需要一點兒膽量的。他還要爬到足有五米以上的電線桿上,再小心地劃開電線的包皮,然後剪斷電線,再悄悄地從電線桿上下來溜走或躲藏起來。這需要有超強的心理素質才能勝任。」林曉天分析道。
他已經給罪犯畫好了一張像。
「你感覺是一個人作案,還是幾個人作案?」石宇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