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完事以後,劉錦華說話算數,他把多領的那三千塊錢獎金借給了王秋月。自此以後,不知道劉錦華給王秋月施了什麼魔法,只要劉錦華一擺手或者使個眼色,王秋月就會像中了邪一樣趕快跟他走。不知道王秋月是不是心甘情願,反正她完全成了劉錦華的俘虜。後來,等到劉錦華發跡了,王秋月就當上了臥虎公司的財務總監。
但後來王秋月和劉錦華的新寵謝雲鳳在公司的總部大樓裡大鬧了一場,這讓堂堂臥虎公司董事長顏面掃地。於是,劉錦華在一怒之下就撤掉了王秋月財務總監的職務,並把她一腳踢出了臥虎公司的總部大樓。
彭立人對石宇鵬說:「你看,劉錦華還有什麼事不敢做呢?還有什麼事他做不出來呢?」
「聽姑父這麼一說,我就更敢斷定,最近發生的一些怪事都與他有關!」石宇鵬說。
彭立人歎口氣說:「是啊!即便你知道與他有關又能怎麼樣呢?不要說你沒有證據,就是你有了證據,也不一定能把他扳倒。這些年他沒有閒著,他早就把上上下下打點好了。要不是陳梓良縣長在那裡頂著,說不定你早就成了他桌上的一盤菜。劉錦華最怕誰?他最怕陳縣長啊!可惜老天爺不長眼,陳縣長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沒了。」
石宇鵬聽了姑父的話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那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嗎?」
「唉!平時我們總是說競爭激烈、殘酷,但激烈也好殘酷也罷,只要他遵循市場的遊戲規則辦事,那就總會有對策。但他不按規則出牌你又有什麼辦法?你如果也敢像劉錦華一樣在他運煤的路上撒鐵蒺藜,那你就能行,須知商界無君子啊!」彭立人說。
「那我不也成了流氓無賴嗎?」石宇鵬搖搖頭說。
「所以我說,他的那一套你學不來也做不出。你不是那種撕破了臉皮連爹娘都不認的人,你沒有他那種見了血還哈哈大笑的鐵石心腸,這就是你與他的區別啊。」彭立人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姑父,你是不是說我只有舉手投降這一條路可走啊?我就不信!大丈夫死也要死得驚天動地,我不能讓他活得痛快!」石宇鵬恨恨地說道。
彭立人思量片刻,然後擺擺手說:「不能蠻幹哪!辦法還是有的。」
石宇鵬問:「有什麼辦法?」
彭立人說:「目前我有四條建議,第一是抓緊時間進行企業改制,盡快按照陳縣長生前和你一起制定的改制方案對企業進行股份制改造。一旦改造完成,你這個總經理的去留就不再受政府的限制,這就為實施你的發展規劃提供了時間保證。第二,不能與周書記對著幹,現在他手裡還掌握著你的生殺大權,他如果生氣把你撤了,你縱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用了。再者說,臥虎嶺煤礦就是通過他的手賣給劉錦華的,如果他再故伎重演,你的盤龍公司就危險了。所以,你必須千方百計爭得他對你的支持,就是哭你也得把他的心哭軟了才行。第三,你必須放下自尊到上面活動,爭取上面對你的支持。市裡不行就去省裡,要捨得花錢,捨得捨得,只有捨才有得,在這一點上,劉錦華比你聰明。在商界裡混就不能只顧自己的面子,要把臉皮拉下來,該當孫子就得當孫子!第四,也是最關鍵的一條,就是積極協助公安局盡快破案,一旦真相大白,一切就迎刃而解。我聽說這個案子由刑警隊的林曉天管,你們不是認識嗎?你應該去和他認真地談一談。姑父的這四條建議你一定要認真考慮,不能再猶豫,只有行動起來才有可能改變你現在的被動局面。」
彭立人的一席話彷彿撥開了石宇鵬頭頂上的陰雲,讓他見到了久違的陽光。這些日子,石宇鵬一直緊繃著的心弦也稍微有些放鬆。他感覺自己的確是太嫩了,在飽經風霜的姑父面前,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小學生。是啊!只有熱情怎麼能行呢?還必須要有韜略!商界是什麼?商界就是一個大陷阱,每個人都在這個陷阱的邊緣上小心翼翼地跳舞。誰跳得又好又掉不下去,誰就是高手。石宇鵬覺得自己距離高手的境界差得太遠了。
「我一定按照姑父的教導去做!我忘記告訴你了,你說的那個王秋月和我還有點關係。」
彭立人感到驚訝:「她與你有什麼關係?」
石宇鵬說:「她是我和梅穎的媒人。」
石宇鵬正說著,突然門鈴響了起來,他站起身來前去開門。他沒有想到進來的竟然是陳縣長的女兒陳羽凡和她的同學谷雲波……
陳羽凡和谷雲波從彭立人家裡出來,在半路上遭遇了幾個不明身份的人。儘管谷雲波在陳羽凡面前表現得很像一個男人,但他的胸脯被打得直到現在仍然隱隱作痛。那張不爭氣的臉因為實實在在地挨了兩拳也慢慢地腫了起來,谷雲波很不好意思。他把車開到陳羽凡家門口,對陳羽凡說:「我就不進去了,我們明天繼續訪問,好嗎?」
陳羽凡看看谷雲波說:「不好!跟我一起下車。」
谷雲波說:「不了,你看我這張臉,讓曲老師看見了多丟人啊。曲老師要是問,『哎,谷雲波,從我家走的時候還是個瘦子,怎麼回來就變成胖子了?這是怎麼回事啊?』我該怎麼說啊?我說,『曲老師啊,您的學生被人打了,您可要給學生做主啊!』曲老師一定會罵我沒出息……」
陳羽凡被谷雲波逗笑了:「好了好了,別貧嘴了,趕快下車!我們要好好地研究一下下一步該怎麼做。」她不由分說就拔掉了谷雲波的車鑰匙,然後打開車門走下車去。沒有了車鑰匙,谷雲波只好下車了。
他們一走進家門,曲芸就看見了谷雲波被打腫的臉龐。
「羽凡,雲波這是怎麼回事?」曲芸問。
「媽,你就別問了。」陳羽凡說。
「我為什麼不問?雲波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曲老師,沒什麼……我不小心……碰了一下……」
「是嗎?我看不像!你跟我說實話!」
「他是讓人給打的!」陳羽凡說,「我們從彭部長家出來,走到小西關住宅開發區的時候,被一輛車給攔住了。車上下來兩個人,不由分說就把雲波給打了。後來又從車上下來一個小鬍子,他說再看見我們就不客氣了,真是豈有此理!」
曲芸聽了簡直氣壞了,這哪裡還有一點兒王法?「你們看清楚那輛車了嗎?」曲芸問。
「是一輛黑色皇冠,車牌號是50389。」陳羽凡說。
「你們上次從外面回來我就看出你們的神色不對,我猜測你們一定有事瞞著我。我一直在為你們擔心。」曲芸說著眼淚就禁不住流下來。
「媽,沒什麼,我們又不是小孩子。」陳羽凡拉住媽媽的手說。
「好吧,你們等著。」曲芸說著擦乾眼淚走到電話機旁,她找到電話本翻了翻,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周書記嗎?我是曲芸。」
「哦!曲校長,你找我有事嗎?」
「周書記,今天我女兒和她的同學去拜訪一個朋友,從朋友家出來的時候在小西關被人打了。我們陳家到底得罪了誰?我丈夫不明不白地遭遇車禍,直到現在你也沒有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現在,我女兒出門又被人盯梢,今天他們又大打出手,把我女兒的同學打得鼻青臉腫。請問周書記,你治下的曲唐縣還是共產黨的天下嗎?我們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難道連拜訪朋友的自由都沒有了嗎?周書記,我們還有活路嗎?」曲芸對著電話筒激憤地說道。顯然她今天是被氣壞了。平時文靜儒雅的曲芸今天實在是憋不住了,她就像火山爆發一樣把滿肚子的委屈和激憤統統噴向縣委書記周兆麟。
曲芸一連串的質問讓沒有思想準備的周兆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今天上午,他剛剛聽了尚雲清的匯報,尚雲清說陳縣長車禍一案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根據林曉天掌握的證據,可以認定陳縣長的車禍是一起蓄意謀殺,現在偵破工作正在向縱深發展。
周兆麟聽了尚雲清的匯報,心裡很矛盾。他實在不願意陳梓良的車禍與「謀殺」聯繫在一起,因為如果是一起普通的車禍將給他這個縣委書記省許多事。但是,現在看來,事情不以他的願望為轉移了。現在,陳梓良的愛人曲芸正在對他興師問罪。他想,曲芸說的情況是不是也是「那個人」指使的呢?很有可能啊!他心裡對「那個人」實在是有些怨恨了。
「哦!曲校長,」周兆麟說,「你能說得具體點兒嗎?」
曲芸說:「是一輛黑色皇冠,車號是50389,領頭的是一個小鬍子。」
「明白了!」周兆麟在電話裡說,「關於陳縣長的案子已經有了進展,過不了多久就會真相大白,你不要著急。至於剛才你說的情況我馬上讓公安局進行調查,我會盡早給你一個說法,你看怎麼樣啊?」
「那我就謝謝周書記了!」
放下電話,曲芸心事重重地對陳羽凡說:「羽凡,我看你們就不要調查了,我真替你們擔心。你爸爸走了,我不想再出什麼事。剛才周書記說了,你爸爸的案子很快就會有結果,我們就耐心地等一等吧。雲波還是讓報社通過正當渠道進行調查吧,單靠你們的力量太單薄了。你今天被打了,要是再出了其他事我該怎麼辦呢?曲唐不同於其他地方啊,你們還看不出來嗎?」
陳羽凡說:「媽,你不要為我們擔心,我就不相信他們能繼續橫行霸道下去,這裡畢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土地啊!」
曲芸說:「羽凡,聽媽的一句勸好嗎?單憑一腔熱血不行!你們背後需要有強大的支持,但是媽媽沒有能力給予你們這種支持。你們這樣單槍匹馬的闖蕩會出事的。再過兩天羽凡就回學校吧,雲波你也不要再冒險了,好嗎?」
陳羽凡想了想說:「媽媽,你讓我們商量商量行嗎?」
「好吧,我給你們做飯去。」
吃晚飯的時候,陳羽凡對曲芸說:「媽媽,我們商量好了,我明天準備準備,後天就回學校。」
「這就對了!」曲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