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 第63章
    新新文人畫美術館即將破土動工的消息第三天就見報了,在一版突出位置。林劍風知道這是因為新聞隨記者的名氣而顯要。

    北京、上海等地報紙都刊發了新新文人畫美術館的消息,標題不盡相同,有的標題是《引領中國美術新潮流/新新文人畫美術館在海濱誕生》《「沙漠」崛起一片綠洲/海濱創建新新文人畫美術館》《中國美術的困境和出路──著名畫家林劍風談新新文人畫美術館》等等,報道鋪天蓋地,都是史文竹攪起的新聞旋風。

    張曲對這些報道十分滿意,所以當林劍風提出要給宣傳費5萬元時,她眼都沒眨,就拿出來了。

    林劍風拿著這5萬元來到工行,用史文竹的名字開了個戶存了起來。然後打電話約史文竹到粵港大酒樓,說有意外的驚喜給她。

    「什麼意外驚喜?送我一枝玫瑰花嗎?」史文竹明澈而生動地問。

    林劍風倒是意外地頓了一下。真是一個又浪漫又多情的雅女子!他在心裡感歎道。

    「是的,有一枝玫瑰花。」林劍風說。

    史文竹很快來到粵港大酒樓。果然,在籐搖椅上悠閒地蕩著的林劍風面前,擺放著一枝鮮艷的紅玫瑰。

    看到史文竹走近,林劍風起身,雙手捧持著紅玫瑰,居然做了個跪拜的姿勢,就像是十六世紀的歐洲騎士一樣,動作優雅地將玫瑰花遞到史文竹面前:

    「獻給你,Mysweetheart!」

    史文竹笑吟吟地接過玫瑰花,說:「算了吧,你不會天天對我這樣好的。」

    兩人嘻嘻哈哈地聊了一會兒,林劍風拿出那個存折遞給史文竹,說:「還有一朵玫瑰獻給你。」

    史文竹好奇地打開看了看,頓時瞪大眼睛,驚訝地說:「呀!這麼多錢?相當我半年的工資呢!我可不敢要。」

    林劍風笑笑說:「是你的勞動所得,這是我的老闆給你的報酬,又不是腐敗。」

    史文竹還是不要:「我只是衝著我們的感情幫幫你,可沒想到要你的錢哦。我不想讓我們的感情沾染上銅臭氣!」

    林劍風歪著頭看著她說:「你看我像一個沾染銅臭氣的人嗎?」

    史文竹看了他一眼,撲哧一聲笑了:「你不是。」

    「那就拿著吧,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金錢卻是萬萬不能的。花不完的時候叫上我,讓我幫你來花。」

    林劍風的一番話說得史文竹無處退讓,只得任由林劍風將存折裝到了她的手提袋裡。

    「那就謝謝你了!」史文竹對林劍風衷心地說。

    「我們之間誰跟誰呀?就不用俗套了!」林劍風乜斜著眼睛望著史文竹,像一個可愛的頑童,對史文竹說。

    歡快的潮州音樂《丹鳳朝陽》在大堂中盤旋迴盪,史文竹現在只感到這音樂的俗氣,她平和地望著林劍風,眼睛中淡淡地寫著絕望的柔情。

    林劍風問道:「在想什麼?」

    史文竹頓了一下,說:「我在想,和你一起,只有我們兩個人,到深山老林一間小木屋,或者一個島上,我們過簡樸的生活,無憂無慮的生活。」

    「好啊!」林劍風馬上笑著附和道,「我就是想逃避這喧囂擾人的繁華都市。」

    史文竹靜靜地望著他,目光沉靜如湖。

    「你這小腦袋又在想什麼?」林劍風問道。

    「你不是認真的。」史文竹說,「你只是當著玩笑而已,因為你在笑。」

    林劍風不再笑了,他看出來了,史文竹是認真的。

    「我要你真實地告訴我,不帶任何假面具地告訴我,你願意和我過這種生活嗎?」史文竹的目光坦誠而執著,她追問道:「如果你說願意,明天你就和我離開這座城市,到另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去生活,你畫畫,我寫作。」

    林劍風避開了史文竹的目光,散淡地說:「你說的正是我的理想境界,可是,我們要先積累物質基礎。」

    「錢不成問題,即使只是這5萬元錢,也可供我們在深山老林生活一輩子,關鍵是你有沒有決心。」史文竹一字一頓地說。

    林劍風想到他的畫友,他的客戶和他的畫的收藏者,他在這個城市裡的功名,他熟悉的生活和藝術家圈子,儘管這個圈子的面孔不乏真誠也不乏虛偽,他還是有些戀戀難捨。而想到新新文人畫美術館就要破土動工,作為館長,他將依賴這個陣地在中國美術界擁有一席之地,他就心中湧動著豪情。特別是想到這個城市裡的情人們,吳欣然、張曲、陸燁等等,一個個面孔在他腦海中閃現,他的情人們讓他困惑而依戀,又讓他難以割捨。

    而眼前的這個史文竹,這個充滿才情和活力,美貌性感的史文竹,冰與火的史文竹,敢愛敢恨的史文竹,對他充滿了誘惑和激情。

    確實,錢不成問題,缺乏的只是決心。即使是沒有錢,在一個沒有流通的原始森林,他們也能通過自己的耕種打獵來獲取生活和生存的食品。

    林劍風只得坦白:「我確實缺乏決心,難以割捨。我想,當我的美術館建起來,或者等我老了的時候,我是願意和你一起到深山老林中過簡樸的生活的。」

    史文竹向後一仰,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失望地說:「我知道,你並不愛我,我的悲劇就是我愛你,你不愛我。」

    林劍風忙拿起她擱在餐桌上的手,憐惜地捧起,說:「我愛你,我是愛你的。」

    「你都不願和我一起去遠方,能夠證明你愛我嗎?」史文竹一針見血地說。

    「你們女人啊,都太感性。」

    「當一個男人對他的女人不負責任的時候,就說女人感性。男人真是一種無情無義的動物。」

    「不要這麼辛辣嘛,如果不是你和那個董事長有過一段婚外戀情,我們就完美了。」林劍風感歎地說,他說的是真心話。

    「你是不是感到我太尖刻,太辛辣了?」史文竹望了林劍風一眼,低下頭,頓了一會兒,問道:「董事長要和我到深山老林過簡單的生活,你說我該不該跟他去?」

    林劍風詫異地說:「他會拋棄他的財富和地位,和你到深山老林過日子?」

    史文竹輕輕地點點頭說:「是的,他願意,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纏我,他說他願意用所有的財產和地位來換我,他可以為了我拋棄一切。」

    「連家庭?」

    「是的,他已經離婚了。」

    林劍風感到自己氣短,侷促了一會兒,問道:「你呢?你願意嗎?」

    「我這不是在問你呢。」史文竹表情複雜,目光幽邃地望著他,深摯地說:「我只願意跟你到深山老林,只願意和你在一起,你明白嗎?如果你不願意,我只能跟他走了。」

    史文竹的話使林劍風的心一涼,這句話刺傷了他。林劍風賭氣似地說:「你還是跟他走吧,他的錢多得你們幾輩子也花不完,而我,只不過是一個窮畫家。」

    一溜清淚從史文竹的丹鳳眼淌出。大堂中迴旋的潮州音樂《漁家樂》在歡天喜地地跳蕩著。

    「他已經沒有錢了,他的錢,他的公司全部支付給他老婆了,這就是他離婚的代價。他說他實在不能忍受沒有愛情的婚姻生活。」史文竹望著林劍風,彷彿望著一個陌生人,兩眼失神地說:「我對你講這些,只是為了讓你決定。」

    「這真是一曲愛情的頌歌!」林劍風說:「可欽可佩,我望塵莫及。我沒有錢,做不出這樣偉大的壯舉。我也不會為了一個所謂的愛情而放棄老婆和家庭的。既然有了家庭,就要負責任。」

    史文竹氣惱難當地說:「不要說了!」

    林劍風的心被嫉妒啃噬著,燃燒著。他可以遺棄愛他的女人,然而,他不能容忍他愛過並愛著的女人去愛別的男人。

    「你對我講這些,只是為了刺傷我的自尊心。」林劍風也惱惱地說,其實他是有些強詞奪理。

    史文竹委屈地:「你──」就在她要發洩的時候,林劍風看到她的面部表情由痛苦氣惱變得平和並微笑起來。

    原來,是她的幾個同事走進來,在對她打招呼:「文竹,得了新聞獎,你要請客呢!」

    史文竹站起來,對同事一邊點頭,一邊笑道:「只是瞎貓撞到死老鼠,要我請客,也該我挨宰。」

    「那就今天了!」

    史文竹望望林劍風,說:「今天恐怕不行,明天吧。」

    「看看,還是沒有誠意。」

    「明天中午福滿家酒樓,可要記得給我打電話喲。」

    一個記者認出了林劍風,對史文竹笑笑說:「喲,今天是名人會,小心明天晚報娛樂版有你們的緋聞哦。是林大師請你?還是你請林大師?」

    史文竹一心想著護著林劍風,忙笑道:「當然是我請林大師哦。」

    林劍風忙站起來說:「是我請文竹,既然是文竹的朋友,就一起坐坐,再點幾個菜,我請你們。」

    幾個記者編輯相視笑笑,其中一個女同事對史文竹說:「文竹你可真有兩下子,不顯山不露水,新聞獎被你奪得,林大畫家又被你弄到手了,真是無處不春風,處處都得意啊!能不能幫我求一幅林大畫家的畫?」

    史文竹笑著看看林劍風,林劍風心領神會,笑道:「既然是文竹的朋友,送一幅畫是應該的,只是現在在籌備美術館,還有很多應酬在排隊,等兩個月吧,我會給你一幅精品的。你喜歡什麼題材?」

    「你的唐朝仕女是最有名的,就給我畫一幅唐朝仕女吧,一定要有一輪明月在天,要有一支玉笛哦。」

    「一聽你就是紅顏知己,是懂我的畫的人,我更不敢馬虎了。」林劍風笑道。

    史文竹柳眉倒豎,嬌斥道:「誰和你是紅顏知己,別以為天下女人都是你的紅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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