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 第61章
    在張曲那個當秘書的同學周旋下,新新文人畫美術館的用地很快就批復下來了。傍晚,林劍風打電話邀請張曲共進晚餐,張曲手機裡亂哄哄的,一聽就知道是在酒樓。

    「我剛剛到酒樓。」張曲急躁地說。

    林劍風心裡頓時涼了半截,知道她是和別人約了吃飯,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說:「我現在過來?」

    「不用了。」張曲乾脆地說,「我約請了別人吃飯。」

    「今天股市是大漲了,還是大跌了?」林劍風顯出關切地問。他知道每次股市大幅波動的時候,張曲就要和那幾個大戶、操盤手和證券界信息靈通人士聚餐,以便互通信息,研判行情。

    「沒大漲,也沒大跌。」

    「那你約誰了?」

    「老同學呀,人家幫大忙了,我得感謝人家呀!」

    「我來幫你陪陪吧。」林劍風還是糾纏不休地笑著說,那口氣裡含有十分親密的意思,「再說,你那大秘書同學也是在幫我,我也得感謝他呢!」

    「今天就算了,還是我們同學說話方便。」張曲的口氣在林劍風聽來明顯把他當外人了。

    一陣失落感油然而生。自從和張曲有了親密接觸後,林劍風以為張曲就是他的了,現在越來越感到,其實遠非如此。張曲和他在一起時是很親密,然而,他總感到張曲居高臨下的獨立,張曲表面看來溫溫柔柔,骨子裡卻是十分現代獨立的。越是這樣,他越是想得到她的全部,然而,他又感到這種努力常常是徒生煩惱。

    「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你可要小心呢。」林劍風口裡玩笑道,心裡卻是有一絲擔心。他幾次聽張曲談到她的這位身居要位神通廣大的男同學,知道在大學時代就是張曲的崇拜者和追求者,因為其貌不揚,一直得不到張曲的賞識。現在,因為新新文人畫美術館的原因,張曲和他越來越親近了。

    「有沒有搞錯?我小心什麼?恐怕是他的女朋友要小心,或者說是你要小心呢!」手機那頭,張曲惡作劇地哈哈大笑。

    「還是你小心一點吧,追我的女孩子從火車站排隊要排到海濱港碼頭呢!」林劍風笑道。

    張曲收斂起笑聲,說:「不和你玩笑了,美術館馬上要破土動工,你不是有很多新聞界的朋友嗎?可以先在報紙上宣傳一下,先造造輿論。」

    「這有什麼用,還早著呢!」林劍風不以為然地說。

    「有用的,你先安排一下吧!」張曲在手機中果斷地說,帶有一點命令的口氣。

    林劍風聽到手機那邊服務員說:「西湖廳到了,請。」接著他聽到張曲在手機中對他說:「我要進房間了,掛機了哦。」

    聽到對方關機後「嘟嘟嘟」的忙音,林劍風呆呆地望了一會兒手機的顯示屏,才茫然地掛機。

    走在下班人潮尾聲中的濱城大道上,林劍風又有了不知所歸的惶惑。天空陰沉,水晶之城變成灰色調,看著街燈一盞盞地亮了,白色霓虹燈照在林劍風臉上,他突然顯出幾絲蒼涼的笑紋。

    林劍風想到這樣一個有趣的現象:為什麼他總是在濱城大街上給女朋友們打電話?

    充實的林劍風忽然感到異常孤獨,他有了要喝酒的念頭。他打開手機,撥弄著史文竹的手機號碼,想一想,又消掉,然後又撥,終於撥通了。

    「誰?說話呀!」史文竹的簡短而急促的聲音。

    林劍風沉默了一會兒,說:「是我,還聽得出來嗎?文竹?」

    「哦!」史文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說:「林大畫家,怎麼這個時候想到給我打電話?」

    林劍風聽出來了,史文竹也把他當外人了。

    原本就是該如此,是你拋棄了史文竹,一旦被拋棄的女子有了獨立意識,就不會依賴你了,更不會把你當神了。

    「還是忘不了你!」林劍風油腔滑調地說。

    「有事嗎?」

    林劍風益發感到史文竹的聲音變得異常生疏,又一陣空漠感襲來,他口裡還是硬朗地說:「沒事就不能找你?」

    「沒事就改時間再給我打電話,我正在趕稿。」

    「哦──趕稿?正好有個稿子可以給你寫,我辦了一個美術館,這可是你的獨家新聞喲!」

    史文竹笑了:「我說你沒有事不會找我吧。」

    「無事不登三寶殿嘛。這樣,今晚我們一起吃飯?」林劍風邀請道。

    「我剛才已經在報社食堂吃過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吃飯之意不在吃嘛,我們還可以喝晚茶,或者泡吧呀!」林劍風說:「還有,舞女玉珮的紋飾密碼研究有新發現嗎?」

    聽到舞女玉珮的紋飾密碼,史文竹似乎有了興趣,聽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我盡快把稿子趕出來,再打電話給你。」

    「OK,你終於賞臉了!」林劍風興奮地說。

    林劍風在天虹商場瞎逛了一會兒,估計史文竹的稿子快寫完了,就往對面的鼎盛海港城大酒樓走去。在天橋上,手機就響了,正是史文竹打來的。

    「稿寫完了?」林劍風問。

    「完了。在哪裡?」史文竹也簡潔地問。

    「鼎盛海港城,我在三樓大堂等你。」林劍風說。

    三樓大堂正好靠窗還有一個桌,林劍風坐下後不久,風塵僕僕的史文竹就趕到了。

    「這麼快?」林劍風一邊把椅子往後移動以便安頓史文竹坐下,一邊說。

    「大畫家邀請,豈敢不快?」史文竹依然快言快語,明媚地飛了林劍風一眼,臉上泛起了幾絲紅暈,林劍風頓感風情萬種,不禁心旌搖蕩。

    「和幾個月前的你比較起來,你比以前豐滿了一些。」林劍風像欣賞一幅名畫似地,瞇縫起眼睛打量著史文竹,溫情脈脈地說。

    「呸!」史文竹柳眉倒豎,嬌嗔道,「看到女孩子應該說又瘦了,你不是挺會甜言蜜語的嗎?」

    林劍風狡辯道:「瘦女孩有什麼好看?弱不禁風,不堪一愛,我就喜歡你現在這樣豐滿的樣子,盛唐氣象,儀態萬方,性感迷人。」

    史文竹的粉臉不禁又微微紅了。她也奇怪,大場面她都能如入無人之境,對任何男人她都不臉紅,唯有在這個表面儒雅,內心狂放的林劍風面前,她常常有些不能自持。也許,是看到林劍風就想起裝扮三陪小姐的那副德性。她想。

    「哎,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辦的是一個什麼美術館?是林劍風美術館嗎?」史文竹忙轉移話題。

    「不是,是新新文人畫美術館。」

    「不是以你名字命名的美術館?」

    「你失望了?」

    「有一點兒。」

    林劍風發現,史文竹仍然對他一往情深。服務小姐上來點菜,林劍風推讓給史文竹:「小姐優先!」

    史文竹翻了翻菜譜,說:「我點海底椰燉螺片。」

    又推讓給林劍風點。林劍風問:「想吃點什麼?」

    「依你的口味吧,我隨便。」

    「女人不能說隨便哦。」林劍風笑笑。

    「那要看對誰說。」史文竹含情脈脈地看著林劍風,莞爾一笑,說。

    「對誰說又有什麼不同?」林劍風望著她怪笑,故意問道。

    「對願意說的人說與對所有的人說就不同。」

    「好深奧哦!」林劍風點著史文竹的鼻子微笑道,「你就是對所有人說的人。」

    「你沒心沒肺!」史文竹委屈地說。

    服務小姐拿著菜單在一旁聽得也忍不住笑了:「先生,你們的菜還沒點呢!」

    「找這位小姐。」林劍風對服務小姐朝史文竹努努嘴。

    史文竹說:「清淡一點就行了。」

    「有這句話就行了,有了方向。」林劍風對史文竹扮個鬼臉,說罷,點了一個清蒸東星斑、一個翡翠田園蔬,還有一個例湯。

    「這裡是海鮮特色,沒有麻辣,都是清淡的,委屈你這個川妹子了。」看到服務小姐走了,林劍風對史文竹說。

    史文竹說:「和你認識後,我早就被你絢麗歸於平淡了。」

    林劍風悲憫地凝視了史文竹一會兒,他想到了吳欣然,還有張曲、張可、筱郁等等,她們走馬燈似地出現在他的生命中,每一個都像星星一樣孤寂而高傲,散發著如水的清輝,然而,都輪轉著從他生命的銀河中劃過。

    如果,只有一顆星星,專注於其中一顆星星,或許,他將獲得幸福。

    也因為他的出現,使得對他發生愛情的女人,都不幸福。這才是他最大的憂傷。

    「你在想什麼?」史文竹望著他,笑問道。

    林劍風看了史文竹一眼,迷惘地笑笑,搖搖頭:「沒想什麼。」

    「一定在想,我看見你眼睛裡有星星在閃爍呢!」

    林劍風心裡暗暗吃了一驚,他正想到星星,史文竹就說出了他心裡所想的,真是心有靈犀?

    「恐怕是你的心中有星星在閃爍吧?」

    「如果有星星,只能是你。」史文竹肯定地說。

    林劍風想入非非的當兒,海底椰燉螺片上來了,兩人吃了幾片,史文竹問道:「美術館是政府全資聘請你,還是你融資?」

    林劍風看了史文竹一眼,感到還是記者厲害,一下子就問到點子上了。他說:「我參與策劃,佔有股份,我就是館長。」

    林劍風把美術館的籌辦情況一五一十地對史文竹講了。末了,又說:「文竹,宣傳上就靠你了!」

    史文竹想了一下,說:「其實,我覺得美術館還沒有開始建,宣傳不宣傳也沒有什麼關係。」

    林劍風想到了張曲強調要宣傳的事,也疑惑地說:「我也這樣想,但老闆要宣傳,我也就只能找你了。」

    「老闆是誰?」

    林劍風不想說出張曲的名字,虛化地答道:「是證券界的。」

    「證券界的人都是炒家,他會不會打著美術館的旗號融資?」史文竹明敏地問道。

    「不會,她只是贊助文化事業。」林劍風佩服史文竹的思維的開闊和敏捷,然而,他自認為對張曲還是瞭解的,認為張曲只是為了幫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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