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女人強姦男人的,除非是這個男人自願被強姦。」張曲也嘻嘻哈哈玩世不恭地說,「每一個男人都是願意被強姦的,特別是被一個長得並不算難看的女人強姦。」
「你強姦過多少男人?」林劍風故意問道。
「沒有強姦過男人,但玩過多少男人,已經記不清了,可能有十多個吧。」張曲隨意地說道。
林劍風仔細地看看她,粉紅色燈光下是一張恬靜而嬌嫩的臉,看來她不像說玩笑話的樣子。林劍風疑惑地問:「玩男人?什麼是玩男人?」
張曲淡淡地說:「就是在太陽酒店找那些穿黑西服的男人嘛。」
這使得林劍風大吃一驚,他心中感到隱隱作痛。
「這有什麼奇怪的,男人能找,女人就不能找?什麼邏輯?只要求女人三從四德,從一而終,男人就可以尋花問柳,這平等嗎?」張曲有些激憤地說。看到林劍風盯著她的眼神,她問道:「你找過嗎?」
「沒有。」
「真的沒有?」張曲的語音有些奇怪。
「真的沒有。」
張曲聽出了,林劍風說的是真話。
「這世界我只看到一個好男人,就是你。」張曲感慨地說,「我身邊的那些男人都在外面找女人,可能我是在證券界的緣故吧,我認識的證券界金融界男人,哪有沒和別的女人上過床的男人?你是鳳毛麟角,是珍稀動物。」張曲緊緊地摟住林劍風,但這次林劍風沒有回應。
他問道:「我為你感到難受,為什麼要這樣?」
「炒股操盤壓力太大,心理上需要放鬆,再說,我也不想隨隨便便地找男朋友,到現在,除了你,我還沒有發現合適的好男人,就連合適的男人都沒有,我的原則是寧缺毋濫,絕不苟且。」
「你的這個原則我贊同,但你的生活方式,我反對。」林劍風由衷地說。
「像我們這樣的有一點小錢的年輕女子,要找男朋友是很難的,十個男人有九個是衝你的錢來的,所以不得不防。本來要找到一個旗鼓相當的男人就非常難了,找到這樣的男人也要以防範的心理來研究判斷他,現在這時代,真是難看清楚一個人。」
「我不知道你是習以為常?還是墮落?」林劍風揪心地說。
「賺了這麼多錢,難道有這麼一點小愛好都不容許?女人也是人,像我這種精力旺盛的青春女子,性的要求應該是正常的吧,如果沒有性需求,你認為正常嗎?」
「我剛才已經感到了,怪不得你這麼──熟練。」林劍風本想說****的。
張曲看了林劍風一會兒,黯然說:「我知道你為我難受,我看出來了,你是愛我的,要不你不會這麼難受了。如果你真的為我難受,你以後每週來陪我一次,真的,我需要你,我真的好愛你!你答應我嗎?」
林劍風看到,粉紅色燈光籠罩著張曲的嬌臉,她的眼中有淚光在閃。
林劍風忙說:「我答應你。」林劍風感到自己是在拯救她,而拯救她的同時,也是在拯救他自己,他被一種崇高的獻身精神激勵著。
「真的?你答應了就不許反悔哦!」張曲依戀地摟緊林劍風說,「我真的好高興!」
林劍風一時沒話,10分鐘前他還把張曲當成超凡脫俗的仙女,沒想到張曲根本不是仙女,甚至連一個正經女子都算不上。如此美麗的張曲剝開外衣,是又一朵「惡之花」,想到此前他對她的尊重和憐愛之情,林劍風有一種在懸崖上懸空的恐懼感。
「謝謝你,謝謝你對我講了真話!」林劍風的臉緊貼著張曲的臉,貼近她的耳根,輕聲喃喃地說。
張曲感到自己的臉上濕了,推開林劍風的臉一看,只見林劍風淚流滿面。
張曲再次緊緊地擁抱著林劍風,動情地說:「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哭泣。」
「不,不僅僅是為你。」林劍風沉痛而悲哀地說,「我是為我自己。」
「如果我們早一點相識,我會把最純潔的愛情,把我貞潔的身子獻給你的,我的靈魂和肉體對你都是唯一的,你是我的唯一。」張曲真情地說。
「我們都一樣。」林劍風惶惑地說。過了一會兒,林劍風說:「講講你的故事吧。」
張曲對林劍風講起了她的初戀:「他是一位醫生,那時,我是多麼愛他!我是在北京讀研究生時認識他的。那次,我的一個同學病了,我送她到醫院,他就是接診醫生。當時他戴著一個大大的口罩,我看不見他的臉,只感到他的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我時非常深邃,在燈光下閃閃發光,我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他的迷戀和癡情。後來,我的同學住院治療期間,他還到住院部看過幾次。當然,住院部治療不屬於他門診部的醫生管,我的同學開始還以為這種特別的關照是對她有意,搞得神魂顛倒。直到一周後出院的時候,這個帥醫生向她打聽我的情況,並要去了我的名字和宿舍電話,才知道原來帥醫生是對我有意。當時,我一無所知,出院同學對我講了這些,我心裡得意,但也並沒有特別在意,因為他沒有直接和我聯繫。那時學校的博士生、青年老師,還有社會上的一些有身份的小伙子追我的一大群。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被這個英俊儒雅的內科醫生吸引了。」
張曲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味當時初戀無數甜蜜的時光。
林劍風沒有說話,聽她訴說。一會兒後,張曲繼續說道:「他吸引我的方法是執著。一天上公共課下課後,我走出教室,看到一個推著自行車的小伙子,穿著一套筆挺的西服,站在中午的陽光下,樣子好棒。我正在想這是哪裡來的英俊小生白馬王子,沒想到他笑瞇瞇地朝我走了過來。
「我定睛一看,正是他!他請我一起吃飯,我答應了。聽他帶有濃厚的書卷氣的幽默風趣的談話,我心裡好興奮。後來,我下樓打飯的時候常常看到他推著那輛自行車在樓下等我。我知道,為了見到我,他一定等了我好多次。很多時候我不一定在教室或在宿舍的時候,他一定是落空的。
「他是山溝溝裡長大的孩子,特別實在,特別憨厚,和他在一起,我有安全感,我們在一起只感到充實而快樂。研究生畢業後,本來我是可以留京的,聽南方的同學說南方開放,我到海濱看了一下,這裡陽光明媚,空氣清新,這是一座年輕而富有活力的城市,我就決定到海濱來闖。在張總的公司干了三個月,我出差到北京,去看他,他醫院的人告訴我,他受到處分了,是因為和有夫之婦勾搭成奸。
「當時我一聽,就感到有成千上萬條小蟲子在我心裡亂爬,我那麼愛他,他也對我海誓山盟,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改變了。我感到非常失望。
「那是他的值班護士,我見過,比他還大3歲,但長得豐滿而風騷,獨舞跳得好,是醫院舞蹈隊隊長,以前就傳言她和院長有曖昧關係,我沒想到他會看上她。肯定是女的主動的,但如果他愛我,他就不會上鉤的。他們太明顯了,上夜班的時候,就在值班室的床上幹上了,有個病人要換輸液瓶找不到人,闖開值班室的門,都看見了。」
張曲講不下去了。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這對我猶如一個晴天霹靂,一切的海誓山盟都沒有用,況且,他鬼混的是一個已經結婚了的女人,一個素質很低的作風不正經的少婦。如果是未婚女青年我心裡還好受一些,還有可能挽回。
「我想報復,可是我報復誰呢?已婚之婦根本就不值得我報復,報復他吧,也已經沒有意義。一夜之間,我對人生看透了,甚至有了厭世情緒,自己最相信的人最愛的人都不可信,還有誰值得相信呢?
「回到海濱,我變得頹廢,消極,然後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到工作上,拚命炒股,拚命賺錢。算我運氣好,可能用心專注,在股場上幾乎沒有失過手,完成了我的原始積累,成了海濱證券界很多人都在傳說的傳奇女人──報紙刊登我的專訪文章,標題是《股海美女殺手傳奇故事:1萬元+1年=1000萬元》。可是人們只看到了我的成功,沒有看到我內心深處的黑洞,不知道我情感的困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只能獨自飲泣,對酒澆愁。在想到報復他時,我學會了用錢買到滿足。」
「我可能是不可救藥了,沒有男人的日子我過不下去。我已經適應了這種沒有愛情的交易,每次完了我都發誓再也不發生這樣的事了,然而過了十天半月,又有很強的慾望,有時只有一個星期,我需要愛情,渴望著愛情,我也遇到過一些男人,還嘗試著接觸過幾個男人,然而,一個字:俗。他們都知道我有錢,很多談著談著就涉及到我的房子、車子和票子,有的還恬不知恥地向我借錢,遇到這樣的男人,我掉頭就走。報紙上天天登,在哪裡哪裡又抓到了騙色騙錢的男人,在哪裡哪裡又有幾個女青年或少婦受騙等等諸如此類。他們專門挑有錢的富姐和少婦下手,有一個愛情騙子騙了幾十個有錢女子,導致20多個女人懷孕,有的還為他生了小孩,騙到手的資金達到數千萬元。我沒有她們這樣傻,因為我已經不相信愛情神話。」張曲說著,珍惜地捧起林劍風的臉,認真地說:「只是見到你,我才有了夢想。」
林劍風沒有想到這個在他看來十分清純靚麗的張曲,竟然有如此滄桑的情感經歷。
「你需要找心理醫生看看。」林劍風建議道。
「你就是我最好的心理醫生,你的畫就是我的心理醫生,我大量收藏你的畫,不要以為我是在投資,其實我是在買藥,只有從你的畫裡,我才看到了這個時代的最後一點純真,我才能找到一絲心理慰藉,才能變得心靈寧靜,有一種被淨化的感覺。所以你的畫就是我的藥,看著你的畫,我才能入眠。」張曲頓了一下,懇切地說:「誰都救不了我,只有你的愛情。」
林劍風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喃喃地說:「為什麼你要告訴我這些?」
「我怕失去你。」張曲深情地望著他,說:「以前收藏你的畫時,我想,收藏的最高境界就是連畫家也一起收藏,現在,你在我懷裡,我終於美夢成真了,我成了真正的收藏家。」
林劍風聽了張曲的這番坦誠表白,心裡感到既好笑又酸楚,如果張曲不對他坦誠,不講述她的過去,也許他會真的愛上她。事實上,得不到吳欣然,他已經把張曲當成吳欣然了。然而,可能愛情中的女子都是迷亂的吧,她以為對她的心上人坦誠,就是真正的愛,其實只不過是她的自愛,她的坦誠不過是悲壯的****,而她卻並不自知。
林劍風遺憾地對張曲說:「你就沒有想到,你對我講了這些,你才有可能真正失去我呢?」
「現在失去你,我不會感到痛苦,如果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卻不能包容這個女人的過去,這不是真正的愛。沒有真正的愛情,失去又何妨。」張曲灑脫地說。她看了林劍風一眼,見林劍風正瞪大一雙眼睛望著她,她又繼續說:「我害怕的是,當我們兩人深深相愛的時候,你知道了我的這些秘密,你不能包容,那時對你對我都將是殘忍的,那時你離我而去,我才會感到真正的痛苦。」
「我是一個完美主義者。」林劍風不安地說。
如果張曲不講述這些經歷,他對張曲的印象原本是相當美好的,然而,聽到張曲的經歷,他感到可怕。一個碩士學歷的有文化的女子,居然這樣,而且已經習以為常,就像吸鴉片一樣上癮,這是林劍風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我願做你的心理醫生,我會救你的。」
張曲聽出了林劍風語氣中的真誠,雖然真誠中有一絲冷淡,就如一絲冷淡的風輕輕吹過。她沒有在意他的冷淡,而在意了他的真誠。顯然,張曲並沒有完全理解林劍風的心思,她欣喜地說:「你願意英雄救美人,你太好了,我真是太開心了!」
兩人都累了,很快,兩人相擁進入了夢境。
不知睡了多久,林劍風夢到了吳欣然,吳欣然正在向他走來,一會兒是溫馨親切的微笑,一會兒是咬牙切齒的怒視,接著吳欣然又變成了張可……
張曲突然被某種聲音驚醒。
她看到林劍風渾身戰慄,赤身裸體坐在床上,掩面而泣。
他一邊哭泣,一邊夢囈般地呼喚著兩個人的名字:「欣然!張可!張可——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