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躬身的時候,林劍風看到他彬彬有禮的微笑背後,是一雙凌厲的冷漠的眼睛。在這雙眼睛裡還有什麼?似乎有對他的燃燒的妒忌,有仇恨,有慾望,有貪婪,還有邪惡。
聽到陸燁說了聲「慢走!」然後聽到他關門的聲音,林劍風對陸燁調侃道:「你的新歡風度翩翩呢!」
「再風度翩翩的男人,在你的面前都成了木頭和泥巴。」陸燁撫摸著他的臉,真實地說:「不知道為什麼,經歷了所有的男人,只有愛你愛不夠!」
「又肉麻了!什麼是愛?你對我有什麼愛,不就是想著上床!」林劍風以玩世不恭的口氣說。
「對,現在我就是想和你上床!」陸燁直截了當地說:「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和別的男人在床上的時候,我心裡想著的卻是你。」
「你還有心?沒有我的時候,你的心在哪裡?」
「真的,這幾個月我沒有碰過任何女人。」林劍風誠懇地說,看到陸燁不相信的樣子,他解釋到:「我的一個女朋友,她……她死了。」說著,林劍風感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嗚咽,眼睛突然潮潮的。
「你的女朋友遍地開花,多的是,死了就死了吧,何必這麼傷心……」
陸燁還沒有說完,就挨了林劍風一耳光,林劍風罵道:「畜生!」
林劍風打過陸燁後,捉住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打了陸燁,一時愣住了。
沒想到陸燁挨打後,非但沒有訓斥林劍風,反而快樂地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開心地說:「哈哈,林劍風你真棒,還從來沒有男人打過我,第一次挨打的感覺真好,你再打我一次吧。」
看到林劍風愣愣的樣子,陸燁抓起林劍風的右手往自己的臉上打,一邊打一邊說:「你打呀!你快打呀!」
林劍風緩過神來,笑了:「你該不是受虐狂吧?」
兩人笑著叫著滾到了一起。從沙發上,滾到地毯上,林劍風從地毯上將陸燁抱起來,穿過長長的走廊,在大臥室的大床上滾在一起。
林劍風到陸燁這裡來彷彿就是為了要徹底的放蕩,徹底的墮落。此次來還多了一個心理借口,是吳欣然將他逼到絕路。和陸燁瘋狂地滾蕩撲騰之時,他想到了很多與逼有關的成語:逼良為娼、逼上梁山等等。
他是愛吳欣然的,而吳欣然卻要他犧牲他的愛。他是為了吳欣然而獻身。想到這一切,他心裡既充滿著為吳欣然獻身的崇高,又充滿著對吳欣然「逼良為娼」的痛恨,這些都轉化為對陸燁的激情,他把對吳欣然深刻的愛傾注在陸燁的身上,又把對吳欣然的憤恨發洩在陸燁身上。
吳欣然一會兒讓他成為天使,一會兒讓他成為魔鬼;吳欣然一會兒讓他上天堂,一會兒又讓他下地獄。
林劍風幾個月沒有碰女人了,即使是熱烈而純情的史文竹睡在他床上的引誘,還有張曲的幾次意圖明顯的約會,都被他毫不動心地抗拒了。而現在,他卻在「壞女人」老情人陸燁的肉香誘惑下,輕易就滾到了女人的懷裡。
陸燁把他如火如荼的激情視為是為她發生的,也瘋狂地攫取著,佔有著,尖聲大叫著,快樂地享受著。
完事後,兩人依偎著躺在相互的懷裡,苟延殘喘著。
「你今天真棒!」陸燁說。
「比起剛才走的那個英俊小伙可差遠了!」林劍風試探著說。
「他呀──」陸燁不屑地說:「哼,比起你來,他差遠了!你是最強的。」陸燁說,這幾個月她閒得無聊,看了很多男女關係方面的書,她用她從書上學來的東西分析林劍風:「你是搞藝術的,是最浪漫的男人。」
「為什麼?」林劍風饒有興致地問道。
「因為藝術的個性是創造,沒有創造就沒有創造力,愛也是一種藝術,一種創造,創造力強的男人,愛的能力都會很強。」
「哦──」林劍風裝著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怪不得那些貪官污吏和大款都要包二奶,原來他們都是創造力特強的人。是啊,沒有創造力,能行嗎?」說著,林劍風忍不住呵呵怪笑。
他們談情說愛。林劍風想,和吳欣然做愛的時候,他們是不會談這些的,因為在他心中,他把吳欣然看得很聖潔,這反而使他們不能淋漓盡致。和吳欣然做愛是另一番感受,有更高的精神滿足和愉悅。林劍風想,如果只是和吳欣然做愛,而沒有陸燁,他是不是會在情感和性愛深處還有更多的渴望呢?比如就像和陸燁在一起時流露出的本性,他還會不會在吳欣然之外去尋找呢?
這樣胡思亂想著的時候,陸燁問他:「你在想什麼?」
林劍風本來想說什麼也沒有想,然而,他又為陸燁看出了他在想而詫異。他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想?」
「我看出來了。」
林劍風想,如果是吳欣然,會看出他在想什麼嗎?吳欣然可能不會這樣問,吳欣然會直接點出他的心思,問他是不是在想這件事。與陸燁相比,吳欣然智商要高很多,要聰明許多。
林劍風只得轉移話題說:「那男人你要注意呢,我感到他來者不善。」
「你嫉妒了吧?沒想到你還有嫉妒。」陸燁呵呵一笑,又問道,「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從他的眼睛。」林劍風說:「他離開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睛裡有邪光呢!」陸燁說:「他和虎子不一樣,別看他在我面前低眉順眼,其實他是一個有能力有魄力的人,是我聘請的亞新堡項目常務副總經理。」
「怪不得!我看他就是一個有雄心的人呢。」林劍風又調侃地說:「如果你不是看中他的相貌可以聘請他上床?他會做你的常務副總嗎?」
陸燁捏了他一把,風騷地說:「難道只有和像你這樣相貌堂堂的人才能上床?要知道他是我聘請的常務副總。怎麼,還要向你請示?那段時間我天天給你打電話你不願來,這下你明白了吧,你以為地球少了你就不轉了?」
看到林劍風一時沉默無語的樣子,陸燁以為他是嫉妒了,她寬慰他說:「如果你不喜歡他,我再也不讓他進這個門不就可以了?」
其實林劍風不是嫉妒那俊男,談到亞新堡項目,他就想到要怎樣開口談吳欣然交給他的事情。從進入陸燁別墅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想如何把話題引到這個正題上,如何開口,怎樣開口,在什麼樣的時機開口。現在時機似乎已經出現了。
林劍風試探地說:「如果我不喜歡他,你能不能炒掉他呢?」
「當然可以!」陸燁想都沒想地說。她全身都貼緊他,動情地說:「不過,這是有條件的,任何事情都有條件,都是交換,你該明白吧?」
林劍風輕輕拍拍她渾圓光滑的屁股,說:「有這麼多錢了你還不夠?賺這麼多錢幹什麼?我要你放棄亞新堡,你願不願意?」
「你要我幹什麼我都願意,我的皇帝!」陸燁信馬由韁地說。
「好,我是你的皇帝,那麼我要頒發聖旨了,我還要你放棄海濱藏寶樓項目。」林劍風說。
陸燁有些吃驚:「你怎麼知道我有海濱藏寶樓項目?我沒有對你講過呀!」
林劍風笑笑,摟緊她說:「皇帝的聖旨你接不接呀?」
看來林劍風已經不是在開玩笑,陸燁敏感地問道:「是誰指使你來當說客的?」
「你不管是誰。」林劍風認真地說,「就按你說的我們交換嘛,你說你聽不聽皇帝的?當然,你可以不接受我的交換條件。」
陸燁輕輕地鬆開他,也認真地說:「你連是誰要這個項目都不告訴我,我怎麼能答應呢?海濱藏寶樓不是一個小項目,前期我已經投入了1000多萬元,正準備第二期投3000萬元呢,你要我放棄這個項目,對方給了你多少好處費?我可以付給你,你要多少?600萬元?還是800萬?」
「我不要你的錢。」林劍風語氣堅決地說。
陸燁一怔,然後十分爽快地說:「這是你第一次求我,我們是什麼關係?你明白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以前要送錢給你你還不要呢。」
「這和錢沒有關係。」林劍風見馬上就會沒戲,只得孤注一擲,乾脆坦白地說:「和情有關係,可以說是我欠她的情。也許你認識她,她叫吳欣然。」
「是的,我認識她。」陸燁的口氣變得有些冷:「我知道你們的關係,我知道她是你心中的小甜心,我不會為她放棄這兩個項目的。」
「剛才你不是答應了亞新堡項目。」林劍風著急地說。
「剛才是剛才,我只是說著玩玩。」陸燁說:「我嫉妒這個女人,她有學歷,有智慧,有手腕,有魄力,還有美貌,一批高學歷的俊男心甘情願地圍繞她轉,為她賣命,這些都是我沒有的。更重要的是,你也被她把魂給勾走了。從第一次在名典咖啡見到她,我就看到你被她迷住了,還有那次在亞新堡,我也看出來了,你的心在她的身上。」
林劍風沒有想到陸燁的眼光如此敏銳,可能女人看女人,情人看情敵都有這樣一種敏銳吧。
「可是,現在,她恨我。」林劍風蕭然地說。
「恨就是愛,我知道男人和女人的感情。」陸燁一付了然在胸的老謀深算。
「不是,我們的感情可能已經終結了,我傷透了她的心。」林劍風不知如何解釋。
陸燁奇怪地說:「有沒有搞錯,你們的感情已經終結了,她還恨你,你還要為她爭取這幾個億的項目。你真讓人奇怪。」
「我欠她的。」林劍風嚴肅地說,「我是在求你,我第一次求你。」
「不可能,你真是藝術家,太天真了,也太富有想像力了。」陸燁沒有迴旋餘地地說。
林劍風默默地坐起來,穿衣服。
「你要幹什麼?」陸燁恐懼地問道。
「本來我就不該來找你的。」林劍風站到床下,一邊扣著襯衣紐扣,一邊說,「想一想,反正,只不過一臭皮囊,行屍走肉罷了。不來找你,我不甘心。你拒絕我也好,省得我再想入非非,這樣對吳欣然也就有個交代了,我盡力了,也就心安了。」
陸燁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看著林劍風真的要走的樣子,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以後你還來嗎?」
「不來了!」林劍風乾脆說起了氣話。「你看我像什麼,情人嗎?其實你有很多情人,我只是他們其中的一個罷了,你並不愛我,更不能真正關心我,你只是需要我;我是你的僕人嗎?更像一點,但我只是廉價的僕人,你從來沒有為我付出過什麼,對我,你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男妓嗎?但我並沒有從你這裡得到任何回報。」說到這裡,他似乎真的動了感情,大笑道:「哈哈哈,藝術家,世界上最清高的藝術家,想不到我林劍風成了這樣不三不四的男人,可憐的男人!我原來以為我們是為了愛情,以為我們有愛情。我錯了!其實你只是上床時才有所謂的愛情,你生理需要時才有所謂的愛情。去他媽的愛情!我只要藝術,我只要畫畫,藝術才是最可靠的,藝術才是我永恆的情人!」
林劍風把這些日子失去吳欣然的苦悶,把與陸燁這種和金錢不無關聯的曖昧關係帶來的屈辱感,一股腦兒地發洩出來。
看到林劍風頭也不回地走到臥室門口,一付去意已決的樣子,陸燁感到真正地要失去他了。她趕快大叫一聲:「不要走!」說著,一團白霧似地滾下床來,撲向林劍風,喘息著,慌不擇言地說:「劍風,不要走,你是我的皇帝,你說了你要做我的皇帝,我離不開你,你的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天下的男人都是臭男人,我只不過是玩玩他們,你不一樣,只有你才是我的心肝寶貝!你是我心中的珍藏品。」
林劍風被陸燁拽上床來,擁入被子裡。陸燁三下兩下扒光了他的衣服,他們又進入了欲仙欲死的境界。
陸燁對林劍風百依百順,她說:「你的要求我都答應,但我可以有一個條件吧?」
「什麼條件?」林劍風緊張地問。他知道吳欣然是不容許和她談條件的,何況現在正是他們關係微妙的時候。
陸燁說:「你不用緊張,我的條件很簡單,只是要求見吳欣然一面,我要和這個女人談一談。」
林劍風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他笑了:「這個條件是非常簡單的條件。」
陸燁為何要見吳欣然呢?一則,她要看看這個吳欣然到底是憑什麼得到林劍風的心的;二則,她要和吳欣然單獨談談條件,即使是出讓這兩個項目,她也是有條件的,她不會平白無故地把她的投資和心血白白送人,她要收回投資成本,還要看賺回多少。這些和林劍風談不清楚,只有和吳欣然才能談清楚。反正,她對辦實業興趣不大,只要有賺的,出手也無妨。
這樣才有林劍風要吳欣然和陸燁見一面的結果。而吳欣然誤會了,林劍風沒有說陸燁已經基本決定讓出她的項目。這兩個項目誰來做都一樣,林劍風是藝術家,他不關心這些。他只關心完成吳欣然交給他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