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 第26章
    真到兩人關起門來待在一起時,反而一時又沒有什麼話可說了。沉默了一會兒,林劍風笑笑說:「老皮他們都告訴我了,都是你的調皮,瞧,這下好了,我成這樣了,你也搭進來了得天天來陪我。」

    從老皮和韓成的講述中,林劍風大致知道了前天他出車禍的肇因,原來根子就是史文竹!

    史文竹多次聯繫林劍風見面遭到拒絕,愈挫愈奮,越是見不到越是想見。她知道林劍風的朋友,有韓成留給她的名片,就給韓成打了一個電話。韓成一心想出名,到處找記者宣傳還沒有門,史文竹自動送上門來,他百般慇勤。知道史文竹只是想見到林劍風,他腦瓜子靈活,馬上出了一個鬼點子:「劍風最尊重老師,正好中央美院的一個教授來了,這樣,我們就說他的老師來了,邀他出來一起跟老師吃頓飯,你也到場,不就能見到他了?」

    就這樣,老皮一個電話,約林劍風到太陽酒店旁邊的新西蘭西餐廳陪北京來的老師吃頓飯。師道尊嚴,林劍風不好拒絕,只得出門上路。沒想到,路上出了事。

    「你都知道了。」史文竹歉疚地但仍帶一點頑皮的口吻說,「我天天來當你的三陪小姐可不是心甘情願的哦,我是罪有應得。」

    「終於找到一點當三陪小姐的感覺了吧?」林劍風調侃地笑道。這是指第一次在名典咖啡屋見到史文竹,史文竹裝扮成三陪小姐親歷採訪夜幕下的三陪小姐,當時林劍風還真把她當成三陪小姐了。

    「我看是你找到和三陪小姐在一起的感覺了吧!你當時說過的,你是多麼希望我當你的三陪小姐呢。」史文竹咯咯地笑著,飛了他一眼。

    林劍風回憶起來了,那是在海濱美術館當代新文人畫派四大家聯展上,史文竹參觀他的畫時,他對史文竹講的。

    「似乎一切都有預見性。」林劍風心裡「咯登」一下,似是對史文竹說,又似是對自己說。

    「終於讓你美夢成真了!」史文竹打斷他的遐想。

    林劍風沒有再回應她的富有熱情和感染力的話語,史文竹的這句話似乎使他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他又感到一切都只不過是可惡的逢場作戲,虛與委蛇。

    史文竹見林劍風一時無話,找了個話題說:「那個靚妹對你挺有意思的呢。」

    「是嗎?我怎麼沒有感覺?」林劍風心裡得意,嘴裡故意地說。

    史文竹也不說感覺,而是說:「她能出大價錢買你的畫,你就沒有想想為什麼?」

    「當然是我的畫好呀!」看到史文竹不相信似的,林劍風又說,「張曲是真喜歡藝術,也許她還有點投資意識。她第一次買我的畫時,還根本就沒有見過我,你說是不是我的畫好?」

    「是嗎?」還真有為藝術一擲千金的藝術愛好者,史文竹不禁對張曲重新認識,刮目相看。

    兩人聊了一會兒,打的來到荷花村對面往事悠悠咖啡廳吃西餐。

    薩克斯手煽情的音樂將兩人的思緒帶到悠遠而寧靜的世界。

    「那天我打你手機的時候,你為什麼關機?」史文竹要解開她心中的一個懸念。

    這兩個多月來,林劍風的手機一直是關機,沒有人能打進來。史文竹所說的是打通了他關機。

    林劍風清晰地記得,最後一次接手機是他看到張可遺體和張可日記的那一天。那天,史文竹頑強地打通了他手機兩次,都被他斷了,第二次是永遠地關機了。

    「那天,我的一個朋友死了。」林劍風臉色變得慘白,他不想說,還是說出來了:「一個女朋友,是我的女朋友,她永遠地離開了,她本來是不該離開的……」說著,他兩手支撐在餐桌上,忍不住掩面而泣。

    史文竹一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林劍風。

    在她眼中,林劍風是一個硬漢,儘管幽默風趣浪漫,然而在她的心中,林劍風是一個男人氣十足的人。她沒有想到這個充滿陽剛之氣的男人也會哭得如此悲情。也許是林劍風真實的情感感染了她,使她回憶起那天她的情感處境。直到今天她還沒有從那場情感風暴中走出來。她也不禁悲從中來,淚水漣漣。

    一直沒有史文竹的聲音。林劍風抬起頭,看到在他眼中一向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史文竹已經成了一個淚人兒,不禁大驚失色,對史文竹嗔怪道:「我哭是有理由的,你也不用陪著我哭嘛。」

    「誰陪你哭了?你以為我真是你的三陪小姐?我只為自己哭泣!」

    「那你為什麼哭泣?」

    想到她的那段瘋狂的情感往事,史文竹悲從中來,她講述起她的故事:「你見到過他的,什麼董事長,什麼省十傑青年,全是騙人的。外表上看,他風度翩翩,道貌岸然,其實他是情場老手,是一個愛情騙子。他答應我要和老婆離婚的,他欺騙我的感情。我是他的人了,才發現他在外面還有女人,而且不止一個,和我談情說戀的時候,他還和別的女人上床。並且,他和老婆的關係也不是他所說的感情破裂了,而是他們的感情原本就好,幾次看見他們帶著女兒親親熱熱在一起,我要求他離婚了和我結婚,他開始還支支吾吾,後來就乾脆拒絕了。連我的電話也不聽了……」

    林劍風靜靜地聽史文竹說完,他發現史文竹講完了這些,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的心境也平和了許多。

    「那次在名典咖啡見到你和他,我就發現你們之間會有問題。」林劍風微笑著說。

    史文竹奇異地問道:「你眼力這麼厲害?你怎麼發現的?」

    「你太崇拜他了,過於依戀他了,一旦一個女人完全徹底崇拜一個男人,往往就是這個女人的悲劇的開始。相反,如果女人對男人保持一點兒距離,有一點兒矜持,多一分獨立,反而會給男人一點兒想像的空間,男人會迷戀。徹底得到的東西男人都不會珍惜,只有介於得到和未得到之間或者若有若無之間,男人才會對這個女人產生征服心理,這就是女人的魅力。」林劍風淡淡地說。

    史文竹恍然大悟似地說:「你真是針針見血。原來是因為我太愛他了,反而會失去他!」

    「不對!」林劍風斷然地說。因為林劍風聽出來了,即使現在,史文竹心裡還擺脫不了他,林劍風正是為史文竹的單純感到悲哀。

    「不對,主要是他對你用情不專,他只是要得到你。那晚我看到他就感到他對你心不在焉,一眼我就看出來了,你是他的情人,他處處都是以佔有者的身份居高臨下,包括他對你的呵護,對你的溫柔,對你的體貼,都有一種志滿意得的俘獲的成就感,而不是純真的愛意。當然,你們很像一對戀人,但也只是一對只圖一時之快的戀人,如火如荼地燃燒過了,情感就會化為灰燼。」林劍風有些惡狠狠地說。

    史文竹聽了林劍風的這番話,怔愣了一會兒,說:「我感到你是在詛咒我。」

    「也許是,是詛咒你和他!」林劍風怪笑了一下。

    是的,他現在感到有些嫉妒那個春風得意捷足先登的董事長了。

    「你詛咒吧,可是,我就是忘不了他!」史文竹執拗地說。頓了一下,她望著林劍風,近乎絕望地說:「畢竟,他是我的初戀啊!」

    林劍風聽到她低沉的聲音裡,有一種淚湧的聲音。他感到其實自己心裡也有淚湧的聲音。

    走出往事悠悠咖啡屋,兩人一路無話。回到林劍風病房,史文竹關上門,撲到林劍風的肩上,緊緊地吊在他肩上摟著他說:「其實我說的是氣話,我已經報復他了,現在中紀委省紀委正在查他的賬,他已經停職反省了,還會被開除黨籍的。如果我要他進監獄,判他個無期都是可以的。現在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把他送進監獄。我要讓這個臭男人知道,玩弄我的情感是要付出代價的!」

    林劍風聽了,心頭一凜,儘管他對那董事長沒有好感,然而,他也感到面前的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心裡這樣想著,口裡卻說:「你該不會對我也這樣報復吧?」

    「你不一樣。」史文竹柔聲說:「你是我自己打電話求你見面的。」

    「最關鍵的還是我不是你的初戀,反正你無所謂。」林劍風玩笑道。

    「不是這樣的。」史文竹認真地說:「你和所有男人都不一樣,在我的心中,你是一塊最純潔的寶玉呢,我要收藏你,把你珍藏在我的心底!」

    林劍風用了一點勁兒,才掰開史文竹激情之下箍在他頸項上的手。他想到了張可,委頓地說:「我不習慣你這樣判斷我,我希望別人一開始不要對我期待值太高,你把我當成最渾蛋最無賴最可恥的男人,可能才會從我身上發現一點點神聖。」

    「林先生你可真幽默。」史文竹笑了。

    這是史文竹第一次稱他「林先生」,他心裡有一點怪怪的感覺。

    「這不是幽默,我說的是真話,自從我的女朋友死了,我就沒有幽默感了。」林劍風認真地說。史文竹還想說什麼,林劍風又說:「我累了,想安安靜靜地睡一覺。你還是回家睡覺吧,我已經好了。」

    史文竹著急地說:「不要以為我在這裡陪伴你是為了圖你什麼,因為你的傷是因我而起,我才有責任陪伴你。」

    林劍風在床上躺下,望著史文竹,說:「是我欠撞,上帝要我被撞一次,這樣可以讓我清醒一點兒,一切都是天意,你也不要有什麼歉意,如果你帶著這樣深沉的歉疚之情,萬一我被撞成殘廢了呢?」

    「那我就嫁給你!」史文竹脫口而出,說完,她臉紅了,感覺不妥,馬上又補了一句:「你想得美!」

    「我沒有想,沒有想,我什麼都不想了,我睡著了。」林劍風笑了,用被子蒙著頭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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