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在紐約市訓練班的畢業聚會上,一個畢業生面對著大約200名的學員,坦誠地對我說:「卡耐基先生,5年前我曾經到過您舉辦演講的飯店,到了門口卻舉步維艱。我知道參加這個訓練班,遲早都會面臨當眾演講的時刻。我害怕那一天的到來,因此我的手僵在了門把上,不敢再推門進去;最後,我只好黯然地轉身離開了。假如當時,我知道您能讓我輕而易舉地克服面對聽眾就手足無措的局面,我絕對不會浪費這5年的大好時光。」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特別的輕鬆自信。我想,這個人一定能夠憑借他學到的語言表達能力和自信心,迅速提高處理各種事務的能力。作為他的老師,我當然十分高興他能勇敢地面對恐懼並且戰勝它。想想吧,如果他早在5年或10年前就戰勝了恐懼,那麼他現在肯定已經擁有了巨大的成功和無限的快樂。
愛默生說:「與其他事物相比,恐懼更能擊潰人類。」這是多麼讓人無奈的事實啊!感謝上天,它使我有能力幫助人們從恐懼中解脫出來。1912年我剛開始授課的時候,還並沒有完全意識到這項訓練竟然能夠成功地幫助人們消除恐懼感和自卑感。我發現學習當眾說話,是一種自然天成的方法,它不但可以提高人們演講的能力,而且還能有效地幫助人們克服緊張不安的心理,樹立勇氣和自信心。究竟是什麼原因呢?原來當眾說話就可以讓我們有效地消除自己的恐懼感。
通過多年積累的經驗,我總結出了一些迅速而有效的演講訓練方法,它可以讓你在短短幾周的練習之後,迅速地克服上台演講所帶來的恐懼,並且能夠增強你的自信心。
1.找到恐懼的根源
下面是關於當眾演講產生恐懼感的幾種情況:
實情之一:害怕當眾講話並不只是個別現象。一份大學的調查報告顯示,有高達百分之八九十的學生,剛開始上演講課的時候都會有所謂的「登台恐懼」。而我的成人教育培訓班,學員們在登台的時候產生恐懼比例幾乎達到了百分之百。
實情之二:一定程度上的登台恐懼感是有利於演講的,因為我們天生就具有應付環境挑戰的能力。所以,當你感到自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的時候,千萬不要緊張。這是你的身體對外來刺激保持警惕的一種正常反應,這是它正在為即將到來的行動做準備。假如這種生理上的準備正好適度,反而會比普通情況下所做的演講更加精彩,因為你會因此而反應敏捷,講話也就會更加流暢。
實情之三:很多職業演講者都承認,沒有哪一次登台演講是完全沒有恐懼感的。幾乎在每一次演講之前,他們都會感到害怕,而且這種恐懼會一直持續到開頭的幾句話。要想當賽馬,而不當馱馬,這樣的磨煉對於演講者來說都是必須經歷的。有些演講者經常把自己比喻成「像黃瓜一樣冰涼」,其實更確切地說法是:「像黃瓜一樣的皮厚」。
實情之四:你之所以害怕當眾說話,主要的原因就是你還沒有習慣。魯濱遜教授在《思想的醞釀》一書中說過:「恐懼產生於無知與不確定。」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面對演講時在心理上所產生的焦慮和恐懼,就是因為它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特別是對於新手而言,要面對一連串複雜而陌生的環境,這遠遠要比學打網球或者開汽車困難得多。只有通過堅持不懈的練習、練習、再練習,才能把這種不確定的因素變得確定下來,因而讓你感到簡單與輕鬆。那時你就會發現,只要有了演講上的成功經驗,當眾說話就不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而是一種快樂。
下面是傑出的演講家、著名的心理學家艾伯特·愛德華·威格恩的故事,我一直用他的事跡來激勵自己。他說,他在讀中學的時候,經常會被叫起來做5分鐘的演講,後來回想起這件事情他還會感到害怕。
他是這樣描述的:「當演講的日子快要來臨的時候,恐懼就會使我病倒。只要一想到那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我就會血往腦門上衝,臉頰發燒,所以只好跑到學校最偏僻的地方,把臉貼在冰涼的磚牆上面,好讓臉上的緋紅盡快消退。」
直到讀大學的時候我還是這樣。有一次,我小心、認真地背誦了一篇演講辭的開頭。但是當我面對台下眾多的聽眾時,腦袋裡突然轟的一下,思路全無,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了。我好不容易才勉強擠出一句開場白:『亞當斯與傑佛遜已經過世……』接著,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我只好向聽眾鞠躬……在雷鳴般的掌聲中,我心情沉重地回到了我的座位上。這時校長站起來取笑我說:『唉,愛德華,我們聽到這則悲傷的消息,真是太震驚了。不過,我們現在會盡量節哀的。』接著就是一陣哄堂大笑。當時我真想以死來解脫。那次演講之後我連續病了好幾天。
「這世上我最不敢期望的,就是成為一名大眾演講家。」
但是,在他離開大學一年之後的1896年,丹佛市掀起了一場激烈的「自由鑄造銀幣」的政治運動。他認為「自由鑄造銀幣主義者」布萊安及其他的支持者犯了一個嚴重的、不可原諒的錯誤,那就是只作出了內容空洞的健全的幣制承諾。氣憤難耐的他用自己的手錶換了盤纏,然後回到印第安納州的家鄉。他開始為健全幣制而發表演講。多數情況下,聽眾席上的不少人都是他的老同學。
「剛開始的時候,」他寫道,「我在大學演講『亞當斯和傑佛遜』的那一幕又掠過了我的腦海,恐懼感幾乎讓我窒息。我講話的時候依然結結巴巴,像往常一樣恨不得從講台上逃走。不過,我的朋友特朗西·德普時常鼓勵我,就像他說的那樣,聽眾和我都勉強聽過了緒論部分,這小小的成功立即為我增添了勇氣,使我的演講得以繼續,我自以為只說了大約15分鐘——其實我說了一個半小時,這讓我非常驚訝。」
「結果,在以後的幾年時間裡,我成為了讓全世界最吃驚的人!而且當眾演講竟然成了我謀生的職業。」
「我終於體會到威廉·詹姆斯所說的『成功的習慣』是什麼意思了!」
艾伯特·愛德華·威格恩在經歷了多次的失敗與成功之後終於認識到,要想克服當眾說話時的恐懼感,最好的辦法就是獲取成功的經驗,並以此來作為最重要的後援。
在演講的過程中有一定程度的恐懼感是非常正常的,但同時你也要合理地利用這種適度的恐懼感,只有這樣才會讓自己說得更好。
雖然有的時候這種登台演講的恐懼感會一發不可收拾,甚至會在心靈上造成障礙以至於言詞不暢、肌肉痙攣,並且還會因此而嚴重影響你的說話能力,千萬不要感到絕望。因為這種症狀在初學者中是極其常見的,只要你肯花時間、多加練習,就會發現這種恐懼感很快就會減少到一個適當的程度——這時,它就會成為一種助力,而不是一種阻力。
2.做好演講前的準備
幾年前,曾經聽過一位地位顯赫的政府官員在紐約扶輪午餐會上的演講,當時大家都迫切希望聽到他的演講,想通過他的演講瞭解一些他所在部門的情況。
結果令我們大失所望。剛開始他準備發表一番即興演講,結果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他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筆記,然而他的筆記就像一卡車碎卡片,內容雜亂,連他自己都毫無頭緒。他手忙腳亂地在這些筆記中翻來翻去,但是卻沒有找到任何進行演講的內容,因此說話的時候就更加顯得尷尬而笨拙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他越來越感到絕望,也越來越不知道該講些什麼。他不停地向大家道歉,依舊想從筆記裡找到一點頭緒。他用顫抖的手端起一杯開水,湊到發乾的唇邊。此情此景實在讓人慘不忍睹——他完全被恐懼擊倒了,就只因為他沒有在演講之前做好充分的準備。最後,他只好沮喪地坐了下來。這是我看到的最狼狽的一個演講家的形象。他的演講方式,正如盧梭所說的某些人的情書那樣:「始於不知所云,止於不知已所云。」
1921年以來,出於職業的原因,我每年都要擔任5000多次演講的評判員。這些演講讓我越來越認識到,不論什麼內容的演講,一定都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就像聖母峰一樣高高地聳立於群山之巔:只有那些做好充分準備的演講者,才能夠具備非凡的自信。這就好比戰士參加戰鬥卻帶著不能使用的武器,而且沒有一點兒彈藥,還談什麼攻城掠地呢?林肯說:「就算我的年紀一大把,經驗一大堆,當我無話可說的時候,我依舊會很難為情。」
假如你想培養自信,做一場出色的演講,那你怎麼可以不為演講做好充分的準備呢?聖約翰說:「完全的愛,會將恐懼置之度外。」丹尼爾·韋伯斯特也曾經說過,他如果不做好準備就出現在聽眾面前,那麼就如同沒有穿衣服一樣尷尬。
下面的幾條相關建議,會使你在演講前的準備工作做得更加充分。
1)不要逐字背誦演講詞
「充分的準備」難道就是逐字逐句地背誦演講詞嗎?當然不是!為了防止自己在演講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許多演講者都會選擇背誦演講詞。一旦犯了這種毛病,那麼就會去做這種勞而無功的準備,而這樣做只會毀掉整個演講。
美國資深新聞評論家卡特·波恩在哈佛大學讀書的時候,曾經參加過一次演講。他當時選了一篇名叫《先生們,國王》的短篇故事,然後他把整篇文章逐字逐句地背誦了下來,並且還試講了好幾百次。到了比賽那天,他剛說出題目「先生們,國王」,腦袋就一片空白了。豈止是空白!簡直就是一片漆黑了。他緊張壞了,絕望中他只好用自己的語言來講述這個故事。最後當評委把第一名授予他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從那天起,不論是什麼演講,卡特波恩都不會再去背誦稿子了,他只做簡單的筆記,然後態度自然地以談話的方式向聽眾進行講述,而不再採用背誦演講稿的方式來演講。正是那次的深刻教訓和體驗,成為他在廣播事業上取得成功的秘訣。
寫好演講稿並背誦下來,不但浪費時間和精力,而且還非常容易導致失敗。我們平時與人說話是很自然的事情,從來不會費心思地推敲字眼和語序。我們隨時都在思考,當思路清晰的時候,語言就會像我們呼吸空氣那樣,在不知不覺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英國首相溫斯頓·丘吉爾也是一位出色的演講家,他在演講方面的成就也是在不斷總結經驗和教訓之後才取得的。丘吉爾年輕的時候,遇到演講的時候也會寫講稿、背講稿。但是有一天,他在英國國會背誦事先準備好的演講稿時,思路突然中斷了,大腦一片空白。當時他的處境十分尷尬,頓時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羞恥感。他一遍一遍地重複著上一句演講,但是腦袋還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他的臉立刻就變成了豬肝色,他只好頹然地坐下。從此以後,丘吉爾再也不去背誦演講稿了。
面對聽眾的時候,因為緊張,我們很容易遺忘逐字逐句背誦的演講詞。而且即使我們有幸沒有忘記,背出來的演講稿也是呆板的、缺乏生氣的。因為它不是我們發自內心的,只是來自於記憶。我們私下裡與別人談話的時候,總是會一心想著要說的事情,然後就直接地說出來,並不會特別地留心詞句,這樣的談話效果反而容易被人們所接受。既然我們平時都是這麼做的,那麼現在為什麼要去改變呢?如果我們一味地寫演講稿、背演講稿,我們將可能重蹈凡斯·布胥黎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