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財長宋子文 第31章 柳暗花明 (2)
    6月22日,全國經濟委員會召開第9次常務會議,出席者有汪精衛、蔣介石、宋子文、孔祥熙等,孫科因立法院開會未出席。會上,宋子文報告了考察西北經過,報告分水利、交通、衛生、農村建設四個方面。

    在水利方面,宋子文說:「陝西水利,要以產棉區域之涇惠、洛惠為重要,是以對於兩渠積極規劃,趕先修築。」宋子文提議經委會以100萬元為修補兩渠基金,並提出修補兩渠的若干具體意見。關於導渭計劃,宋認為,大致有寶雞山谷積水,以供電力,即以電力將渭水引灌北岸高原田地約500萬畝,並將所餘電力,供給各種工業,及將來隴海鐵路西蘭段動力之用。估計其費用在8500萬元,非目前財力所許。所以僅僅是一個設想而已。

    在交通方面。宋子文主張先修兩條公路幹線,即西蘭線和西漢線。西蘭線修通後,兩日可由西安安抵蘭州,如此則西北交通便利得多。西安至漢中公路,為經濟上、國防上之要線,亦應盡早開通。為此,宋子文擬撥西蘭路80萬元,西漢路35萬元。

    在衛生方面,宋子文在報告中說:「西北對於衛生事宜,較各省落後,除都市粗具衛生治療機關外,各地一無設備,人民幾乎不知衛生為何物。」宋認為,西北各省近代醫衛不發達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地方貧苦,外省醫藥人才不願去西北服務;二是西北子弟能赴外省各大學醫科求學的機會太少。宋主張將上海同濟醫學專科及工學科移設西安,以作為發展西北醫學的基礎。同時還談到了獸醫及改良獸種問題。

    在農村建設方面,宋子文說:「西北各省農村凋敝窘迫,亟待救濟。」又說,「因經委會財力有限,只可擇陝西首先著手。因陝西為產棉要區。」宋主張「禁種罌粟,改植棉田,以抵收益」。宋擬由經委會撥款20萬元,陝西省府再分期籌款50萬元,以此作為基金,支持陝西農村建設。

    最後,宋子文提出了一個建設新西北所需資金的整體數字:「涇惠渠改良經費25萬元,洛惠渠建築經費75萬元,民生渠改良經費20萬元,甘肅各渠經費50萬元,寧夏各渠建築經費20萬元,西蘭路80萬元,西漢路35萬元,陝西運輸機關40萬元,共計435萬元。」

    宋子文報告後,會議討論通過了《西北建設計劃案》、《西北水利事業辦法案》及《興建公路進行辦法案》等,變更了宋考察西北前,經委會原訂西北建設計劃。變更內容大致如下:

    一、甘肅、寧夏兩省水利事業,頗關重要。本會本年份事業進行計劃,未經列入,現擬分別舉辦。預計所需經費,甘省約50萬元,寧省20萬元,合之陝綏兩省原定水利經費130萬元,共計200萬元。余再另籌。

    二、西蘭公路款,擬加撥35萬元,由原擬撥借福建路款內移用10萬元,公路運輸費項下移用10萬元,尚省15萬元,在公路款內另行設法。

    三、西北畜牧經費40萬元,按照上述移去10萬元後,所餘30萬元,擬併入原定西北獸疫防治及衛生事業費項下30萬元。

    四、西北農村合作經費40萬元,按照上述移去20萬元後,計存20萬元。

    ……

    在他主持的全國經濟委員會工作的推動下,1935年6月,南京國民政府發起了經濟建設新運動,與宋美齡倡導的」新生活運動」相輔相成。一時聲勢很大,給人留下不泯的印象。

    宋子文從西北視察回來不久,便迎來了自己的40歲誕辰日。在姐妹的精密策劃下,擬舉行家庭「祝壽日」。宋靄齡說,屆時我把老孔喊來;宋美齡道,我把「達令」也喊來,好生慶賀慶賀,也為大弟洗塵。

    生日那天,很熱鬧。

    宋家、孔家和蔣家所有的人,大家都放下了繁忙的公事,乘車來這裡放鬆一下,熱鬧一會兒。

    華燈初上時,一輛輛高級轎車相繼開來,宋子文和夫人張樂怡在二門口一個個迎接。大姐宋靄齡來得最早,她要幫著弟弟張羅一下,以免閃失。因為今天雖說是家庭聚會,可來的都是當今中國最有頭面的人物啊。宋靄齡進門一處處巡視時,蔣介石和宋美齡同乘一輛車子來了。

    宋美齡一下車,就笑盈盈、脆生生叫著:「哥,給你祝壽啊!」宋子文趕忙說:「瞧小妹這話說的,我剛到40歲,哪敢言壽?你這麼說可別折了我的壽!」

    張樂怡看兄妹二人說得熱鬧,怕冷落了蔣介石,就趕緊上前說:「委員長,歡迎你啊」蔣介石嘴一咧:「嫂子!今天是在自己家裡,你可不能這樣用官銜稱呼我,那不顯得我和大家生分了麼?」張樂怡一笑說:「哈,那我直呼你的大名——」這時蔣對宋子文說:「子文兄,兄弟我今天給你祝……」「壽」字沒說出口,見宋美齡已用手指著自己,猛想起宋子文和宋美齡剛才的對話,立即改口說:「祝、祝、祝你生日快樂!」

    張樂怡馬上接口說:「怪不得中正兄能當委員長,瞧人家這嘴巴子轉得多快!」

    大家轟地一聲笑。笑聲沒落,就聽一人大聲說:「轉得真快呀!」隨即學著蔣介石的浙江話腔調說,「『子文兄,兄弟我今天給你祝、祝生日快樂』,這話文理不通啊!」

    大家回頭,原來是孔大公子孔令侃。宋美齡在他頭上一拍說:「好小子,剛成個人樣,就敢笑話你姨夫了,再過幾年你還得了?」

    孔今侃腦袋一偏說:「小姨姨,你就知道向著姨夫,看我一會兒非給姨夫灌幾杯酒不可!」

    宋美齡說:「你敢!你姨夫在全國提倡新生活運動,他自己可是不喝酒、不抽煙,連茶都不喝的,你可不敢給他壞了規矩。」

    孔令侃說:「就沖姨媽這句話,我今天也得給姨夫灌兩杯!」

    這裡正在熱鬧,笑模笑樣的孔祥熙來了,一見令侃和大人斗貧嘴,顧不得和別人打招呼,立即對令侃喊:「犬子,沒大沒小!」

    孔令侃一邊往宋美齡身後躲一邊說:「姨媽,你聽了嗎?我爸說我是狗兒子,可我是什麼生的呢?」

    別人都在笑,惟獨宋子文聽了這話,皺了一下眉頭,臉上掠過一絲不悅。

    宋子文帶人進客廳坐下,一看已是幾十口了。大家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宋靄齡查了一下,基本都到齊了,就差孔令俊沒有到。便說:「這小囡明明知道時間,也不知上哪兒瘋去了,她成天像個沒線的風箏,一點準兒沒有。我看不要等她了,咱們就開始吧。」

    宋美齡趕緊說:「令俊這孩子我喜歡,她不來不算全,大家說著話再等會兒吧?」

    宋子文心裡真不願為了一個孩子耽誤時間,便站了起來說:「大姐說得對,咱們開始吧。今天不過藉著我過生日這個名目,大家一起熱鬧熱鬧。」說罷,喊過宋子良說,「今天的司儀是子良兄弟,從現在起,我們大家都聽他安排吧。」

    宋子良應聲站起,把一條大紅綬帶左肩右斜往自己身上一披來到客廳中間一本正經地說:「今天的壽星是我哥子文,司儀官卻是我子良!有誰不聽本司儀招呼,罰喝這一小杯茅台酒……」說著把中間桌子上蒙著的布掀起,露出了下面早放好的一碗酒。大家看時,乖乖,這個碗的碗口直徑足有一尺,裡面的酒盛得滿溜溜的,少說也得有五斤,宋子良用手指著碗接著說:「本司儀執法如山,六親不認,誰違了我的話都得一口把它喝乾!」

    眾人從未見過這麼大的海碗,再看宋子良一臉假正經的樣子,個個笑得前仰後合。

    孔令侃說:「舅舅,這麼大的碗你從哪兒找來的?別說是盛上酒叫人喝,就是盛上那麼一碗水,牽頭牛來也不一定喝得完!」

    宋子良被說得一下沒憋住,撲哧笑出聲。他趕緊扭頭又板起臉來說:「好啊,我看你成心向本司儀挑釁,先罰你把它喝了!」

    孔令侃連忙求饒:「舅舅,舅舅,我最尊重你的權威,最擁護你的法令,趕快往下進行吧。」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宋子良指揮眾人來到後花園,觀看了從歐洲購回的最新式焰火禮花,個個眼界大開,讚歎不已。

    來到餐廳,宋子良叫人把個雙層大蛋糕抬上來,在上面插上了相當於宋子文年齡的40支蠟燭點燃,大家圍著一起唱美國歌曲《祝你生日快樂》時,孔令俊一身美國牛仔打扮衝了進來。

    宋美齡趕忙招呼:「珍妮特,快,到姨媽這兒來!」

    宋子文一口吹熄了蠟燭,拿起刀子去分蛋糕。

    孔令俊沒接宋美齡的茬,卻衝著宋子文嚷了起來:「大舅,我來給你過生日,你卻不等我來就放焰火分蛋糕,你眼裡沒我這個外甥女?」

    宋子文皺了一下眉,放下刀子,看著她說:「令俊,在正式的社交場合,應該穿禮服,穿這種隨便的牛仔服會被認為是失禮的。」

    「那是你在美國留學學的美國的臭規矩,這兒是中國,我想穿什麼就穿什麼。」孔令俊嘴快得像刀子。

    宋子文說:「好好,就按中國的規矩,你是個女孩子,就應該穿女孩子的衣服,幹嘛穿成這樣子,男不男,女不女的?在自己家裡無所謂,這出了門可是要招人笑話的。」

    這一下孔令俊惱了,大聲嚷道:「蘿蔔白菜,各人所愛。我想穿什麼就穿什麼,用不著別人放屁!你管得著麼?」

    宋子文一怔,想不到這孩子說出這種話,他臉色有些難看,咽口唾味又說:「天上老鷹大,地上舅舅大。做事不合規矩,別人可以不說,我當舅舅的卻不能不說!」

    「你要是看不慣我,我立即就走,而且今後永遠不到你家!」孔令俊說著,一腳踢翻個凳子,跑了出去。

    宋美齡埋怨宋子文說:「你瞧瞧,把孩子氣跑了。她還小呢,幹嗎說她這個!」

    宋子文也滿臉不悅,望著宋靄齡和孔祥熙說:「大姐、姐夫,這管孩子得從小管,不能光嬌著寵著。現在外面對令俊的穿衣行事閒話不少,咱們這樣的人家得顧全體面才好。」

    宋靄齡訴苦說:「我早覺著這孩子該管管了,可我做母親的,孩子一大就不好管。你姐夫是個老好人,連句響亮的話也說不了,我早就想請你們當舅舅的出面,下次你們還真得找個機會好好說說她。」

    孔祥熙連忙表態:「外甥不肖舅舅管,舅舅管嘛。」

    熱鬧的生日宴會經孔令俊一攪鬧,眾人都沒了情緒,笑聲再也起不來了,大家又干坐了一會兒,便一個個推說有事,起身告辭了。

    宋靄齡和孔祥熙一回到家裡,孔令俊就來扇風:「媽,爸,今天我舅舅明是對我,實際是給你們鬧難堪,可你們卻裝聾作啞……」

    宋靄齡吼一聲:「滾回你屋去!」

    孔令俊尖溜溜地說:「哼,你們看人家官大不敢惹,就敢對我耍威風!好大的本事!」說完摔簾子打門走了出去。

    孔令俊一出門,孔祥熙開口了:「我說呀,這個子文,的確是跟我們隔著心哪!」

    宋靄齡狠狠地說:「走著瞧吧!」

    不知什麼時候孔二小姐早倚在門框上了:「啊!到底把宋委員趕下台了,也替我出口悶氣!」宋靄齡聽聲吃了一驚,一看是孔令俊,立即斥責道:「少在這裡插嘴!子文是你親舅!」

    「是啊,不是我親舅他也不能那麼當眾訓斥我,不是我親舅你們也不會那麼偷偷摸摸地鼓搗他,不是我親舅你們也不會這麼小打小鬧地慶祝……」孔令俊陰陽怪氣的口吻,說得宋靄齡脊背發涼。

    「住口!你信口胡謅給我招禍呀?」宋靄齡氣得眼睛發綠。

    「好了,我不說了!我給我老爹敬杯酒賀喜吧!我老爹現在可真風光啦!你瞧,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民國行政院副院長、財政部長、中央銀行總裁。哪頂帽子不值幾萬銀子?」孔令俊給自己倒上一杯酒,舉到孔祥熙面前,「老爹,你要加油啊,我祝你有一天能當行政院長,能當總統!」

    孔祥熙心花怒放,也舉起自己的酒杯:「我的乖妮兒,真是絕頂的聰明!真不愧是我孔門之秀呀!」

    說完,父女倆一碰杯,仰脖而飲。

    宋靄齡在旁一撇嘴:「沒正型!」

    後來,這段插曲傳到宋子文耳朵裡,宋子文只感慨地說了一句話:「上樑不正下樑歪!」

    怎樣評價宋子文?有人說他是中國工商業的促進派,為中國工商業的發展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有人說他以權謀私,中飽私囊,是十惡不赦的國家蛀蟲。還有人說,他的公務和私事是難分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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