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日子 第36章 漫天蘆花 (5)
    老虎說,芳姐的命運同秀兒差不多。她的丈夫你可能不知道,就是前些年大名鼎鼎的馬天王,他出名比三猴子還早幾年。馬天王好上別的女人後,同她離了婚。可也沒有人敢同她好,怕馬天工找麻煩。後來馬天王騎摩托車撞死了,不知為什麼,她仍沒有找人。不過她開酒店也沒人敢欺負她,她娘家有好幾個哥哥。

    白秋說,其實馬天王我也聽說過。有人說馬天王的哥哥就是城關派出所的馬所長?那會兒社會上的事我不清楚,連他馬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他叫馬有道,現在是縣公安局的副局長了。老虎說。

    白秋又說,芳姐說公安的老找她們酒店的麻煩,馬有道這個情面都不講?

    老虎哼哼鼻子,說,馬有道是個混蛋,哪看她是弟媳婦?還想佔她的便宜呢!芳姐恨死他了。

    白秋本想再打聽一些芳姐的事,但怕老虎看出什麼,就忍住了。這事說來到底不好聽。他也不準備再上芳姐那裡去。這幾天一想起自己同芳姐那樣,心裡就堵得難受。

    他現在不想別的,只想找個辦法去報復三猴子和馬有道。要不是這兩個人,他這一輩子也是另一個活法了。其實在裡面三年,他沒有想過出來以後要做別的事,總是想著怎麼去報復這兩個人。

    喝了一會兒茶,老虎說,反正快到晚飯時間了,乾脆到桃花酒家去喝幾杯吧,芳姐正要找你哩。白秋不想去,就說,你要去就自己去吧,老娘要我早點回去有事哩。兩人這就分手了。

    晚上,白秋怎麼也睡不著。他想自己這一輩子反正完了,父母也別指望他什麼了。他今後要做的事就是復仇!復仇!他設計了許多方案,往往把自己弄得很激憤。可冷靜一想,都不太理想。

    夜深了,他卻想起了芳姐。那天晚上同芳姐的事情簡直是稀里糊塗。這是他第一次同女人睡覺,一切都在慌亂之中。現在想來,芳姐沒有給他特別的印象,只有那對雪白的大****,劈頭蓋腦地朝他晃個不停。

    白秋心裡躁得慌,坐了起來。屋裡黑咕隆咯,可芳姐的****卻分明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受不了啦,起身穿了衣服出門了。

    已經入冬,外面很冷,白秋跑了起來。縣城本來就不大,晚上又不要讓人,一下就到芳姐樓下了。他徑直上了三樓,敲了門。誰呀?芳姐醒了。他不作聲,又敲了幾聲。誰呀?聲音近了,芳姐像是到了門背後。白秋有些心跳了,聲音也顫了起來,說,是我,白秋。

    門先開了一條小縫,扣著安全鏈。見是白秋,芳姐馬上睜大了眼睛,稀里嘩啦摘下鐵鏈,手伸了過來。

    白秋一進屋,芳姐就忙替他脫衣服,說,快上床,這麼冷的天。芳姐把手腳冰涼的白秋摟進懷裡,心肝肉兒地喊個不停,邊喊邊問冷不冷。白秋只是喘著粗氣,也不答話,手卻在芳姐身上亂抓起來。芳姐就用她那溫潤的小嘴銜著白秋的耳垂兒,柔柔地說,好弟弟別急,好弟弟別急,慢慢來慢慢來,讓芳姐好好教你,芳姐會叫你離不開她的……

    白秋在芳姐那裡一睡就是一個星期,一日三餐都是芳姐從酒家送來。芳姐很會風情,叫他銷魂不已。但當他獨自躺在床上時,心裡便說不出的沮喪,甚至黯然落淚。他好幾次起身要離開這裡,卻又覺得沒有地方可去。

    這天清早醒來,白秋說想回家去。芳姐很是不捨。白秋忍了半天才問,我們的事別人會知道嗎?芳姐說,你我自己不說,別人怎麼會知道?怎麼?你怕是嗎?白秋說,怕有什麼怕的?只是……白秋說了半句又不說了。芳姐就撫摸著白秋說,馬天王死了五年了,這五年我是從來沒有碰過男人。我等到你這樣一個棒男人,是我的福氣。但我到底比你大十來歲,傳出去也不好聽。我也要面子,我不會讓人知道我們的事。

    白秋枕著芳姐的胸脯問,芳姐你怎麼知道我會對你好呢?

    芳姐嫵媚一笑,說,剛見到你時,一眼就見你真的很帥。但只當你是小弟弟,沒別的心思。再說,你是老虎的兄弟,我也就不把你放在心上。不瞞你說,老虎這人我是不喜歡的。我要用他對付爛仔和公安,他來了我就逢場作戲,讓他喝一頓了事。那天你喝得醉如爛泥了,他們那些人都不可能留下來看著你,就只有我了。我讓他們都走了,我一個人守著你,用熱毛巾為你敷頭。我死死望著你,眼睛都不想眨一下。沒有別人在場,我偷偷舔了舔你的嘴唇。這下我像著了魔,實在控制不了自己了。我也就不顧那麼多,叫來出租車,把你送回來了。你知道嗎?我是一個人把你從下面一口氣背上三樓的。我一輩子還沒有背過這麼重的東西啊。

    白秋很是感動,撐起身子望了一會兒芳姐,伏下去吻了她。芳姐也激動起來,咬著白秋的嘴唇熱烈地吮著。白秋想自己真的很愛這女人了。但他很清楚,知道這種事是見不得天日的。愛情是勢利的,這種事要是發生在某些有地位有臉面的大人物身上,說不定會成為愛情佳話流傳千古,而發生在他蘇白秋身上,只能是鬼混!

    白秋要起床,芳姐按住他的肩頭,不讓他起來。她說,我先起來,你再睡一會兒吧。

    芳姐剛穿好一件羊毛衫,白秋突然感到胸口一陣空轆轆的味道,忍不住一把抱住芳姐。芳姐不再去穿衣,停下手來摟著白秋。白秋將手伸進芳姐懷裡,輕輕地撫摸。芳姐的乳房豐滿而酥軟,這幾天白秋總是撫摸著它們。它們時而叫他激動萬分,逗得他很雄壯地做著非常快人的事情;時而叫他安詳無比,催他沉入深深的夢鄉。

    不知是激動還是寒冷,芳姐渾身顫抖了起來。白秋正要問她是不是很冷,感覺臉上一陣溫熱。芳姐在流淚。白秋馬上把她擁進被窩裡,一邊親著她,一邊脫了她的衣服。

    白秋盡情地甜蜜了一回,就摸著芳姐的****,酣然入睡了。醒來已是上午十一點了。芳姐在床頭放了一張字條:

    秋:

    我過去了。你睡得很好看,像個孩子。你休息好了就回去看看吧。我留了一個鑰匙在桌上,我隨時都等著你來。吻你的嘴唇和鼻子!

    白秋把鑰匙放進口袋,心便跳了一下。

    白秋出了門,猛然想起要經過白一家門口,就轉身繞了道。他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反正不想從她家門口走。想到自一,他無端地感到胸口發問。

    回到家裡,已是十二點鐘了。媽媽問他這幾天哪裡去了,叫媽媽好擔心。白秋說,你不用擔心,死不了的。爸爸黑著臉,說,問你一句,你就是這個口氣。你成天在外面混,硬是要再進去一回才心甘是嗎?這話惹火了白秋,他吼道,你還想送我進去?告訴你,沒那麼容易!你們口口聲聲是為了我好,不就是嫌我掃了你們的面子嗎?我不高興呢,就這麼玩一天算一天;高興了呢,就去做個什麼事情。我要是做起事來,五年之內不發大財,不撈個政協委員的帽子戴戴,我就不是人!

    白秋說完,就自個兒進廚房找東西吃去了,也不顧父母氣成什麼樣子。

    吃了碗飯,白秋坐下來看電視,旁若無人的樣子。沒有好的節目,他便將台換來換去。兩位老人坐在一邊,像兩隻受了驚的老貓。白秋猛然想起自己一個小時之前還沉醉在溫柔之鄉,而真實的世界卻是在這裡!他覺得很沒有意思,丟掉手中的遙控器,進了房裡,蜷到床上去了。

    父親望著兒子那扇緊閉的門,目光呆滯而灰暗。他一直想心平氣和地同兒子說說話,可話一出口就變味了。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刺痛了兒子,心裡有些後悔。他的確又說不出別的什麼話來,似乎自己的觀念、思維、語言和表達方式都已屬於另一個時代了,他無法同這個陌生的世界交流了。

    這天下午,白秋來到上次同老虎吃蛇的館子,老闆龍小東很客氣地招呼他。白秋問有沒有活蛇,想買一條。龍小東覺得奇怪,問他買活蛇幹什麼?蘇老弟自己也開館子?白秋笑道,哪裡。我是想自己回去做了吃。只要你這裡弄蛇肉,我就是以後開了館子也不會弄的。做朋友啊,就不要搶朋友的生意是不是?龍小東拍拍白秋的肩膀,說,老弟夠意思!這蛇算我送了!說著就叫師傅捉了一條大活蛇來。白秋硬要過秤付錢,說,這不行這不行。說不定我吃上癮了,天天要來買,我怎麼好意思?這麼一說,龍小東才勉強收了錢。

    當夜,白秋睡到凌晨兩點多鐘,爬了起來,提著蛇出了門。他來到天霸酒家門前,將蛇從門傍的花窗放了進去。然後徑直去了芳姐那裡,悄悄開了門。他鑽進被窩,芳姐才驚醒,喜得她歡叫起來。

    第二天中午,天霸酒家的吧檯下面鑽出一條蛇來,嚇得幾個小姐尖叫起來,慌慌張張爬到吧檯上。客人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卻見那蛇向廳中央逶迤而來。全場大驚,紛紛奪路而逃。廚房師傅跑了出來,壯著膽子想去打,那蛇又出了大門,向街上爬游。街上人見了,哄地散到一邊。立即有許多人遠遠地圍著看熱鬧。幾個膽大的後生撿了石頭去打,手法又不准。一會兒,那蛇就鑽進下水道裡去了。人們半天不敢上前看個究竟。

    不多時,很多人都知道天霸酒家鑽出一條蛇來,有說從吧檯出來的,有說從服務員被窩裡出來的,還有說從醬油缸子裡鑽出來的。

    次日上午十點多鐘,天霸酒家浸藥酒的大酒缸後面又爬出一條蛇來。這時還沒有客人,只把一個服務員嚇癱在地上起不來。廚房師傅這回毫不猶豫,操起棍子就朝蛇頭打去,幾下就把那蛇打死了。大家都說是昨天跑了的那條蛇。裡面搞得鬧哄哄的,門口便擠了許多人。有人就說,蛇是靈物,昨天來了,今天又來,只怕有怪。今天三猴子自己在場,聽人這麼說,他將眼一橫,吼道,少講些鬼話!今天我吃了這條蛇,看有沒有怪!別人也就不敢說什麼了。這天中午和晚上的客人卻少了許多。三猴子叫師傅燉了這條蛇,自己同紅眼珠他們幾個兄弟喝了幾杯。三猴子有意張揚,說這清燉蛇的味道真好,湯特別鮮美。

    第三天,三猴子自己一早就到了酒家。他心情不好,龍睛虎眼的樣子,說,我就要看是不是硬出鬼了。那條蛇叫我一口一口地嚼碎了,看它是不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了!他坐在廳中間抽了一會兒煙,發現牆角邊那兩張圓桌面子,就叫來服務員,罵道,你們是怎麼回事?我昨天講了,叫你們把那兩張桌面收到裡面去,就是沒人收!兩個服務員就低著頭,去撿桌面。兩人剛拿開桌面,立馬叫了起來。一位服務員倒了下來,叫桌面壓著,全身發軟。

    牆角蜷著一條大蛇!

    三猴子臉都嚇青了。廚師跑了出來,手腳抖個不停。三猴子叫廚師快打快打!廚師只是搖頭,不敢近前。半天才說,我完了,我完了。三猴子怔了一會兒,見所有人都跑出去了,自己也忙跑了,感覺腳底有股冷嗖嗖的陰風在追著他。

    外面早圍了許多人。廚師一臉死氣,說,我只怕要倒霉了。蛇明明是我昨天打死的那條,我們還吃了它。今天它怎麼又出來了呢?廚師說著就摸著自己的喉頭,直想嘔吐。這回三猴子不怪別人說什麼了,他不停地摸著肚子,好像生怕那裡再鑽出一條蛇來。

    一位民警以為出了什麼事,過來問情況。一聽這怪事,就嚴肅起來。不要亂說,哪會有這種事?說罷就一個人進去看個究竟。一會兒出來了,說,哪有什麼蛇?鬼話!

    三猴子和廚師卻更加害怕了。剛才大家都看見了的,怎麼就不見了呢?民警哄了一陣,看熱鬧的人才慢慢散了。

    三猴子的臉還沒有恢復血色。他叫廚師同他一道進去看看。廚師死活都不肯,說他不敢再在這裡幹了,他得找個法師解一解,祛邪消災。服務員們更是個個哭喪著臉,都說要回去了,不想幹了。她們惦記著自己放在裡面的衣服,卻又不敢進去取,急死人了。

    不幾天,天霸的怪事就敷衍成有校有葉的神話了,似乎白河縣城的街街巷巷都瀰漫著一層令人心悸的迷霧。有一種說法,講的是三猴子作惡太多,說不定手上有血案,那蛇定是仇人化身而來的。

    天霸關了幾天之後,貼出了門面轉租的啟事。白秋找老虎商量,說他想接了天霸的門面。老虎一聽,說,白秋你是不是傻了?天霸的牌子臭了,你還去租它?白秋說,人嘛,各是各的運氣。他三猴子在那裡出怪事,我蘇白秋去幹也出怪事?不一定吧!我同三猴子不好見面,拜託你出面。既然牌子臭了,你就放肆壓價。老虎見白秋硬是要租這個門面,就答應同三猴子去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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