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兩萬里 第54章 薩爾加斯海 (1)
    諾第留斯號繼續向南行駛,我勾畫的再回到歐洲海岸和美洲海岸的希望要暫時擱淺了,尼摩船長要讓這艘船帶我們去往何處?我沒有再去多想。

    這天,諾第留斯號駛過大西洋的一個很特殊的海面。大西洋中有一個名為「漩流」的暖水洋流。這股洋流從佛羅里達海灣始發,流向斯勃齊堡灣,在進入墨西哥灣前,也就是在北緯44度附近,洋流一分為二。主要的支流直奔愛爾蘭和挪威海岸,次要的支流轉而向南,經過阿稜爾群島,然後到達非洲西海岸,畫出一個扁長的橢圓形,最後回到安的列斯群島。

    正是這條次要的支流,像一隻項圈般的環流,沿途生成很多歌暖流圈,把北大西洋的一部分冰冷、平靜的海水圈起來,形成了薩爾加斯海。這裡就是大西洋中的一個湖沼,暖流環繞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湖」一周,至少需要三年的時間。

    薩爾加斯海的海面上散佈著無數的草葉,有些作家認為這是從古代大陸亞特蘭蒂斯的草地而來。從理論上講,這片海域足以覆蓋廣大的亞特蘭蒂斯,海面上的草葉都是些海帶、海藻之類的植物,來自歐洲和美洲海岸,是被大西洋暖流一直攜帶到這裡的。

    此刻,諾第留斯號正行駛在這片海域上,這裡的海面確實像一片密實的「草場」,具體說是一大塊由海帶、黑角菜、熱帶海葡萄織成的又厚又密的「地毯」,要衝開這些草葉,船頭要費很多力量。為了避免螺旋槳被長長的草葉纏住,尼摩船長命令船下潛到幾米深的水層中。

    薩爾加斯是西班牙語,意思是海藻。這裡的海藻都是浮水藻,是構成這片廣大的草葉海面的主要部分。按照《地球自然地理》一書的作者,同時也是科學家的莫利的說法,這些海洋植物糾集在大西洋這片平靜海水中的原因是簡單而又深刻的。

    他是這樣闡述的:「我用來證明這一現象的起因其實和大家日常生活中的一個經驗很有關聯,當我們把軟木塞的碎片或者其他能夠漂浮的碎片放進一盆水中,攪動盆中的水,讓水流做環形運動。這時,我們會發現那些分散的碎片全都聚集在水流的中心,也就是波動最少的地方。所以,如果大西洋是個水盆,洋流是環形的水流,薩爾加斯海就是這些漂浮物聚集的中心點。」

    對於這樣的解釋,我認為淺顯易懂又寓意深刻。在諾第留斯號裡觀察周圍的特殊環境,是其他的普通船隻難以做到的。在我們頭頂的水面上,漂浮著厚厚的紫黑色的草葉,草葉中間還夾雜著來自安第斯山脈,並由亞馬遜河及密西西比河轉運來的大樹幹、門板和各種沉船的殘骸,包括龍骨、艙地板,其中一些船板,由於一些船板上寄生了很多貝類,變得十分沉重,再也無法浮出水面。

    在3月22日一整天的時間裡,我們都行駛在薩爾加斯海中,那些以海洋植物和貝克類為食的魚類,都把這片濃稠的海水視為天堂。到23日,水面上草葉漸漸稀少,我們又可以上浮到大西洋清亮的水面上了。

    我大概統計了一下,從2月23日到3月12日這十九天時間裡,諾第留斯號一直在大西洋游弋,平均每天行進一百里。很顯然,尼摩船長想要完成他的海底周遊,他肯定會一路向西南進發,等繞過南美洲最南端的合恩角後,返回到太平洋的南極海域。

    尼德·蘭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在南大西洋的海面上,煙波浩渺,一眼望去,水天一色,沒有島嶼,更沒有人煙,想要逃走困難極大。在諾第留斯號上,尼摩船長的意志無人敢於違抗,我們也沒有什麼好方法讓他能夠回心轉意,唯有暫時乖乖服從並耐心等待時機。我倡導通過教育和說服來改變和昇華思想,尤其是在兒童教育中,主張直觀教學,讓孩子們在玩笑嬉樂中獲取知識。所以我不喜歡任何訴之以武力的行動,何況我們人單勢孤。尼摩船長曾經要我們發誓不洩露他的生活秘密,我們發誓了,就該讓我們自由。

    我們的誓言是出於一個公民的名譽,必然會毫不保留地遵守。不過,此時此刻,這個問題依然很微妙,過去的四個月,我們一直嚴格遵守著約定,而且從未和船長提出獲得自由的問題。正是我們對於這事的沉默,在船長看來,是不是我們對於現在所處地位和生活狀況的默認呢?但是一旦貿然和他提出這個問題,恐怕會引起他的注意和懷疑,他會讓船員們緊盯著我們,這樣即使有好的機會到來,我們也難以實施逃走計劃了。這些充滿自相矛盾和掣肘的問題,在我腦海中翻來覆去,真是左右為難,沒法抉擇。後來,我單獨和康塞爾談了談,他跟我一樣,也是十分犯難。現在唯一能夠看清的事實就是:我們返回大陸、重見世人的機會在一天一天減少,特別是尼摩船長指揮著他的諾第留斯號向大西洋的南面勇往直前的時候!

    在這十九天裡,我們的旅行安靜平淡,沒有意外的事件發生,尼摩船長也很少露面。在圖書室裡,我經常看到一些書被人翻閱,並打開著擺在桌上,這肯定是船長看的書,主要是些生物科學方面的。我的關於海底秘密的拙作,他也在看,並在書頁的空白處寫滿批注。我注意到,在他的批注中,僅僅是指出我書中內容的一些不正確部分,繼而駁斥了我的一些理論和觀點。船長很少和我當面討論這些問題,他更喜歡獨自彈奏他的大風琴。有時我會在夜裡聽到風琴發出憂鬱沉悶的聲調,船長在彈奏這些曲子時,心裡在想些什麼呢?在最隱秘的黑暗中,我猜不出,夜晚讓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只有諾第留斯號在荒涼的海水中前行。

    在這段旅途中,我們基本都是在海面上航行,南大西洋上船隻稀少,偶爾經過的幾艘帆船都是繞行好望角運送貨物到印度去的。一天,我們遭遇一隻捕鯨船的小艇,他們誤認為我們是條巨大的價值連城的鯨魚,所以緊追不捨。尼摩船長不願讓這些膽大的漁民白費力氣,就命令下潛。這個小意外讓尼德·蘭有些興奮,加拿大人一定在惋惜小艇上的獵叉怎麼沒有叉死我們這條鋼板製作的鯨魚。

    康塞爾和我對這一帶的魚類做了觀察和研究,結果是這裡的魚和我們在其他緯度發現的差別不大,主要是些可怕的軟骨魚屬的一些魚。它們分為三個亞屬,即條紋鮫魚、珠子鮫魚和海豚。條紋鮫身長有五米,巨大的頭部呈扁平狀,看上去比身軀還大,尾鰭是圓形的,背上有七條平行的黑色斜紋。珠子鮫魚身體灰色,鰓間有七個孔,身上的中間部位長著一個脊鰭。海豚喜歡群居,它們經常五六條成一群,在海中展現漂亮的泳姿。它們身長三米,背黑腹白,還有一些罕見的斑點。

    這次魚類觀察的終點是康塞爾對飛魚的記錄,再沒有比觀看海豚捕食飛魚更新奇的活動了。不管飛魚飛的路程遠近、曲線高低,或者是從諾第留斯號上面飛過,它們中一些運氣差的總是會落到海豚的嘴裡。這些飛魚有的是海賊飛魚,有的是鴦形魴鮒,在夜晚也能觀察到它們的蹤跡。在夜空中,它們的發光的嘴畫出了一條條的火線,把最燦爛的一瞬短暫地展示給我們,然後潛入沉黑的水中。

    3月13日那天,諾第留斯號要做一次探測海底深度的試驗,這讓我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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