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兩萬里 第20章 一封邀請書 (1)
    第二天是十一月九日,我這一覺睡了整十二個小時。康塞爾來到我的艙室,還跟以前一樣地問候我「先生昨晚睡得可好?」然後就開始幹起活來了。那個加拿大人像個一輩子只會睡覺的人,康塞爾沒有去驚動他,把他留在了艙室繼續睡覺。

    我任憑這個忠實的僕人絮絮叨叨,無論他說什麼,我都沒有回答他一句。我一直在想著,為什麼從聚談到現在,一直不見尼摩船長,我希望今天他能露面。

    我很快穿好了由貝足絲織造的衣服。康塞爾不止一次地對這一身衣料大發感慨。我告訴他,這身衣料是由發光的、絲一般柔軟的纖維製成,這些纖維是地中海沿岸很豐富的一種像「豬腔形」介殼貝類產在海石上的。從前,人們用這種東西織成好看的衣服面料、襪子、手套,因為它們手感柔軟,而且保暖。諾第留斯號的船員用這種材料就可以穿到物美價廉的衣服,根本用不著陸地上的棉花、羊毛和蠶絲。

    我穿好了衣服後來到了客廳去。客廳裡空無一人。

    於是,我埋頭研究起那些玻璃櫃中堆積著的貝類學上的寶藏。我對那寬大的植物標本庫也潛心翻看過,庫裡全是最罕見的海洋植物,它們雖然都已經風乾了,但顏色依然鮮艷美麗。在這些珍貴的水產植物中,我看到了輪生海苔、雀團扇藻、葡萄葉藻、粒狀的水馬齒、大紅色的柔軟海草、扇子形的海苑以及外形像被壓扁的冬菇一樣的吸盤草,很長時間以來,吸盤草一直被歸類於植形動物,最後我看到了整個一組的海藻類植物。

    過去了整整一天,尼摩船長一直沒有露面。客廳的舷窗也沒有打開過。也許人家不希望我們接觸太多那些美麗的事物吧。諾第留斯號以每小時十二海里的速度,在距離海面五十至六十米的海水裡,仍然朝著東北偏東的方向行駛著。

    11月10日,也就是第三天,仍然是冷清清的,沒有人來理睬我們。尼德·蘭和康塞爾跟我在一起過了大半天,船長不露面讓熱無法解釋,也讓他們兩個感到驚訝難道這個怪人生病了?或者是要改變處置我們的計劃?

    不過,我們根本沒必要管這些,正像康塞爾說的,我們有很好的吃喝,有完全的自由,這裡主人也完全遵守他約定的條款,我們根本沒必要抱怨,而且,這種奇特的遭遇居然使我們受到了這麼好的待遇,就憑這一點,我們也沒有理由去責備他。

    從這一天起,我開始寫日記,將我們的這次奇遇詳盡而確切地記錄下來。讓我感到新奇的事情是,我的低級是寫在海中大葉藻制的紙上面。

    11月11日的清早,諾第留斯號的船艙裡瀰漫著新鮮的空氣,我知道我們現在又浮到水面上來補充氧氣了。我走向中央樓梯,上了平台。

    此時是清晨六點鐘。我坐在小艇外殼的突出部分,很自在地呼吸著海上的新鮮空氣。天空陰暗,大海一片灰濛濛,但是海面很平靜,幾乎沒有波浪。我希望在平台上能碰見尼摩船長,不知道他會不會來?我看見的只有那個被關在駕駛艙裡的舵手。

    太陽從東方慢慢升起來,陽光漸漸地驅散了濃霧,海面被陽光照射得金光閃閃。天空漂浮著的雲彩,被陽光染上深淺不同的色澤,看上去令人心曠神怡。不過,片片「貓舌雲」[貓舌雲,是一小片一小片輕盈的白雲,四周呈鋸齒狀。]表明,今天一整天都要颳大風。

    然而,對於諾第留斯號來說,狂風暴雨都不怕,何況普通的風呢?

    我正在愜意地欣賞著日出景象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走上平台的腳步聲。

    我以為來人是尼摩船長,正準備招呼,才發現上來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副手。他朝著前面一直走去,就像我這個人是空氣一樣不存在。他手裡拿著一架倍數很大的望遠鏡,聚精會神地對水平線上的各個點觀察著。觀察完畢後,他走近艙蓋,說了一句話。我把這句話記了下來,因為每天早晨,在同樣的情況下,總是能聽到這句話。這句話的語音拼法完全跟下面寫的一樣::

    「諾土隆一雷斯撲一羅宜一維爾希。」

    至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就不得而知了。

    船副說完這句話後便下到了船艙裡去了。我想,諾第留斯號可能又要潛入海底航行了。便走到艙口,沿著狹長的過道回到自己的房間。

    五天過去了,情況沒有發生絲毫變。我每天早晨走上平台,看到的是同樣的人,聽到的是容樣的話,始終沒有見到尼摩船長。

    我下定決心,再也不想著見他了。而到了11月16日那天,當我跟尼德·蘭和康塞爾一起回到我房間的時候,看見有一封信放在我的桌子上。

    我拿起那封信立刻拆開。信上的字體寫得清楚,也很流暢很,但帶一點古體,讓人想起是德文字體。

    信上是這樣寫的:

    阿龍納斯教授:

    茲定於明天早晨在克利斯波島行獵,務請尼阿龍納斯教授光臨。教授先生若能攜兩位同伴一起前來,本人將感到十分高興。

    諾第留斯號船長尼摩

    1867年11月16日

    「打獵!尼德·蘭叫了起來。

    「是在克利斯波島的森林中!」康塞爾加上一句。

    尼德·蘭又說:「這個怪人要到陸地上去嗎?

    「我覺得這信裡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一邊說,一邊重新看了一次信的內容。

    「那太好了,這個邀請一定要接受,」加拿大人興奮地說,「只要一踏上陸地。我們就知道具體該怎麼辦了。另外,能吃到幾塊新鮮的野味,也是讓我感到很高興的事情。」

    尼摩船長不是一直很討厭大陸和島嶼的嗎?現在怎麼又反來請我們去林中打獵呢?這個讓人費解的問題我沒有多想,只是滿意地說:

    「我們先去看看克利斯波島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吧。」

    於是,我查看了一下平面地圖,發現一個小島在北緯32度40分,西經167度50分的地方,它是由克利斯波船長在1801年發現的,它的名字在古老的西班牙地圖叫洛加·德拉·蒲拉達,翻譯過來就是「銀礁」的意思。現在,我們距離出發地點大約有一千八百海里,諾第留斯號的航向略有改變,現在他正朝著東南方行駛。

    這個小島處在太平洋的北部,我指著的小島對我的同伴們說:

    如果尼摩船長偶爾想上陸地,那麼他選擇的地方一定是荒無人煙。」

    尼德·蘭搖搖頭,什麼話也沒說,過了一會兒,就和康塞爾一起離開了。那個一聲不響,面無表情的侍者給我送來了晚餐。我吃晚飯後,躺在床上琢磨著明天打獵的事情,很久都無法入睡。

    第二天,也就是11月7日,我醒來的時候感覺諾第留斯號停止不動了。於是,我趕緊穿上衣服,來到了客廳。

    客廳裡,尼摩船長已經坐在那裡等著我了。他看見我便站起身來跟我打招呼,並問我們一起去打獵是否有什麼不便。

    對於他八天不露面的原因,他絕口不提,我也不好意思問他,只是乾脆地告訴他,我和我的同伴都很樂意跟他去打獵。

    「不過,」我又補上一句,「先生,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阿龍納斯先生,只要是我可以答覆的問題,我都一定會答覆您。」

    「船長,你說你已經跟陸地沒有任何往來了,可是你為什麼在克利斯波島上還有森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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