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兩萬里 第18章 黑潮暖流 (1)
    地球上被海水佔去的面積,大約萬為三百八十三億二千五百五十八萬平方公里,即三千八百萬公頃。海水的體積共有二十二點五億立方米,可以形成一個直徑為六十里,重量為三百億億噸的圓球。想要對上面的數字有個概念,就得這樣思考:一百億億與十億之比,猶如十億與一之比,就是說,在十億里有多少個一,在一百億億里就有多少個十億。而海水的總量,差不多就是陸地上所有河流四萬年裡流到海裡的水的總量。

    在漫長的地質學紀元中,水的時期在火的時期之後。起初,整個地球都是海洋。然後,到了初期志留紀中,一些山峰漸漸露了出來,一些島嶼也浮出水面,洪水時期,山峰和島嶼又消失了,之後再次露出來,連在一起形成了大陸。最後,陸地就定型為我們今天看到的這個樣子。固體大陸從流體海水中佔去了三千七百六十五萬七千平方英里的面積,就是一億兩千九百一十六萬公頃的面積。

    陸地把海洋分為五大部分:北冰洋、南冰洋、印度洋、大西洋和太平洋。

    太平洋浩瀚無比,北到北極圈,南到南極圈,西抵亞洲,東接美洲,橫跨經度一百四十五度。太平洋是最平靜的海洋,水流平緩,海浪不高,雨水充沛。命運召喚我在一種奇異的情況下第一個走過的就是這個海洋。

    「教授,」尼摩船長對我說,「如果您願意,我們先把現在的確切方位記下來,把它定為這次旅行的起點。現在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差一刻。我現在要把船浮出水面。」

    船長按了三次電鈴。抽水機開始往外排放儲水池裡的水,氣壓計的指針根據壓力指示著諾第留斯號的上升運動,接著,船便停住了。

    船長說:「好了,我們到達水面了。」

    我朝著直通平台的梯子走去,踏著一層一層的鋼鐵台階,從開著的艙口來到了諾第雷斯號的頂部。

    平台只露出水面八十厘米。諾第留斯號從前到後的形狀呈現出前紡錘形,很像一根長長的雪茄煙。我注意到船身上的鋼板是鱗次疊蓋著的,很像陸地上大型爬蟲類動物身上的鱗甲。於是,我才恍然大悟,就算用最好的望遠鏡來看這艘船,也會把它堪稱是海裡的一隻動物。

    在平台的中間,那條小艇有一半卡在了船殼裡,形成一個小小的鼓包。在平台的前後面各有一個不高且向側邊傾斜的籠間,一部分裝著厚厚的凹凸玻璃鏡,這兩個籠間一個是諾第留斯號舵手的駕駛艙,另一個裡面裝著一盞光度很強的導航燈。

    海面風平浪靜,天空一片蔚藍,萬里烏雲。這艘長長的潛艇幾乎感受不到海浪的闊大波動。一陣微風從東面緩緩吹來,海,面掀起了陣陣漣漪。霧氣已經散去,視野也變得開闊起來,一直可以望到天的盡頭。

    除了一片汪洋大海,我們什麼也看不見。看不見暗礁,看不見小島,也看不見林肯號。

    尼摩船長手裡拿著六分儀,在對太陽的高度進行測量,他因此可以知道船所在的緯度。他稍微等了幾分鐘,等著太陽跟地平線相齊。他在進行觀測的時候,肌肉一動也不動,儀器像握在鐵石的手中一樣平穩。

    他說:「教授,現在是中午十二點整,您覺得我們這時出發可以嗎?」

    現在,潛艇正靠近日本海岸,海面的顏色稍微有點發黃。我看了看海面,然後轉身回到了客廳裡。

    在客廳裡,船長將此時的防衛記在了地圖上,並且根據剛剛觀測到的「時角」對計算進行了調整。然後他對我說:

    「阿龍納斯先生,我們現在位於西經137度15分……」

    「您計算的時候是以哪種子午線為準的?」我急忙問他,想從他的回答中瞭解他的國籍。

    「先生,」他回答我說,「我有各種不同的經線儀,有的以巴黎的子午線為準,有的以格林威治的子午線為準,有的以華盛頓的子午線為準。但是為了表示對您的敬意,從今以後我打算以巴黎的子午線為準但因為您的關係,我以後將根據巴黎子午線計算。」

    這樣的回答並沒讓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只能我點頭表示謝意。

    船長接著說:「我們在巴黎子午線西經137度15分,北緯30度7分,距離日本海岸約三百海里處。今天11月8日,此時是中午,我我們的海底探險旅行正式開始。」

    「願上帝保佑我們!」我回答。

    船長又說:「教授,現在我離開,客廳您可以隨便使用,您一個人安心做您的研究吧。我現在確定的航向是東北偏東,下潛五十米。這裡有航海圖,您在圖上可以看到我們的航線。好了,教授,我向您告辭了。」

    尼摩船長向我敬了個禮,便離開了。留下我一個人默默地沉思,滿腦子想得的都是這位諾第留斯號的船長。這個怪人自以為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那麼,他是哪一國的人我將永遠不知道嗎?他會想法報復那些他所仇恨的人嗎?難道他是個被埋沒的學者嗎?就像康塞爾說的,是個「心靈被傷害」的天才嗎?,一位近代的伽利略?或者他是一位像美國人莫利一樣,一個畢生事業被政治上的變動而毀滅了的科學家呢?這些我都五法確定。我是個由於偶然的機會被拋在他船上的人,我的生死由他來操縱,他冷淡地,但客氣地將我收留了下來。不過,他從來沒有握過我伸給他的手,他也從來沒有向我伸出他的手。

    我浸沉在深深的思慮中整整一個小時,總想將這個讓我很感興趣的秘密搞明白。後來,擺在桌上的平面大地圖吸引了我的眼光,於是,我把手指放在那個由觀測所得的經緯度交叉點上。

    像大陸一樣,海洋也有自己的河流。這是一些特別的水流,可以根據它們的溫度和的顏色加以辨認,其中最值得注意的一條就是大家所知道的「暖流」。在地球上,科學決定了下面的五條主要水流路線:第一條在大西洋北部,第二條是在大西洋南部,第三條是在太平洋北部,第四條是在太平洋南部,第五條是在印度洋南部。也許從前很可能有第六條水流存在於印度洋北部,那時的裡海和阿拉伯海還跟亞洲的水域連在起來,形成一片汪洋大海。

    在地球平面地圖上記下的那個點,就有一條暖流流過,日本人稱之為黑水流。黑水流發源於孟加拉灣,被熱帶太陽光線直射後,非常溫暖,它穿過馬六甲海峽,沿著亞洲海岸北上,在太平洋北部作了環彎形,再流向阿留地安群島。它將樟腦樹幹和各地方的各樣土產輸送出去,黑水的水是熱的,顏色湛藍,和太平洋的海水截然不同。這條水流就是諾第留斯號要走的航線。我雙眼盯著這條水流,看到它消失在浩瀚的太平洋裡,覺得自己也被這條暖流帶走了。就在這時,尼德·蘭和康塞爾出現在客廳門口。

    我的兩個忠實同伴看見眼前堆著的神奇物品時,都驚呆了:

    「我們是在哪裡?我們是在哪裡?」加拿大人喊,「是在魁北克的博物館裡嗎?」

    「要是先生願意,」康塞爾答,「還不如說是在桑美拉大廈呢!」

    「親愛的朋友們,」我對他們說,同時做了個讓他們進來的手勢,「現在,你們既不是在加拿大,也不是在法蘭西,而是在海底五十米下的諾第留斯號船上。」

    「先生說得這麼肯定,我們當然要相信了。」康塞爾回答,「不過,說實話,這個客廳的佈置讓我這個佛蘭蒙人都感到驚訝。」

    「你就感到驚訝吧,我的朋友,對於一個像你這麼優秀的分類學家來說你,這裡有太多事情要你來做呢。你就好好地看吧······」

    還沒等我說完那些鼓勵的話,康塞爾這個老實人早已經趴在在櫥窗上看了起來,而且嘴裡已經嘟嘟囔囔地將生物學家所用的詞彙都說了出來:腹足綱,油螺科,磁貝屬,馬達加斯加介蛤種,等等……

    此時,對貝類學一竅不通的尼德·蘭向我打聽起我跟尼摩船長會談的情形。他問我,是否知道了船長的國籍,他來自於哪裡,要到哪裡去,會把我們帶到多少深度的海底去?他的問題想連珠炮一樣,我根本就無從回答。

    我將我所知道的,甚至不知道全部告訴了他。也問了他的所見所聞。

    加拿大人回答道:「我既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聽到什麼,甚至沒看見船上船員的一個影子,我說的是實話,他們莫不都是電人吧?」

    「電人!」

    「說實話,我腦子裡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可是,阿龍納靳先生,」尼德·蘭問,他對他的那個念頭總是念念不忘,「這船上到底有多少個人?十個,二十個,五十個,還是一百個?您能告訴我嗎?」

    「這個我真的沒法給您答覆,尼德·蘭師傅。我只是希望你相信我,現在您不能再有奪取或逃出諾第留斯號的念頭。這船是現代工業的傑作,如果我沒有看見它,我肯定會很遺憾!我想很多人為了能看到如此神奇的傑作,還巴不得遇到我們這樣的處境呢。所以您一定要保持冷靜,我們要盡量想辦法對我們周圍所有的事物進行仔細觀察。」

    「在這裡能觀察到什麼!」魚叉手大聲喊道,「這是一個鋼板做的監牢,我們根本就什麼也看不見,現在看不到什麼,將來也看不到什麼!我們就是閉著眼睛在航行……」

    還沒等尼德·蘭把最後一句話說完,明亮的天花板熄滅了,而且熄滅的速度特別快。接著全廳也完全黑了下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的眼睛一下子適應不過來,有種疼痛的感覺,這種情形就想那次從極度的黑暗裡突然轉向光明的時候一樣。

    我們不知道將會有什麼是福是禍的意外事件降臨到我們身上,都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動。有一種滑走的聲音傳進了我們的耳朵,聽起來像是諾第留斯號的兩側的蓋板在動。

    尼德·蘭說:「看來這下子是真要完蛋了!」

    「是水母目!」康塞爾低聲說。

    忽然,有光線從兩個長方形的孔洞射了進來,客廳的各個角落又都亮了起來。海水被電光照耀得十分明亮。在我們和海水之間有兩塊玻璃晶片在隔擋著。我以為初這種隔板很可能會在瞬間碎裂,害怕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後來我發現這玻璃是由紅銅的結實框架頂著的,這樣一來,它差不多有無限的抵抗力,我也就放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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