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與女友敘舊,說起她酒吧裡曾經的調酒師,故事嘖嘖精彩,「他和那個美國妞結婚好幾年了,去了美國,還當了廚師,前些日子回來省親。」啊,那個斯文內向的小伙子,竟有這樣的奇遇!女友說,一點都不奇怪,男孩子就是有那個命,不跟美國妞,也會跟什麼法國妞走的。他是一個好人,能吃苦,而且怨言少,想法簡單,不知道「文藝」兩個字怎麼寫,所以,他會生活得很幸福。
還記得當年,我們像看一個小甜點那樣,八卦著調酒師。在浮光掠影音樂翻騰的酒吧裡,低調保守的他,只是清淡的水草打著一份工。他或許分不出什麼電子什麼英倫,也不懂都市朋克青年的叛逆瘋狂,更別說那些曖昧的文藝邏輯。可是,一個在北大讀書的美國妞就像發現了寶一樣迷上他,每晚來酒吧等他下班,混熟了還在吧檯裡幫他做些零活。
我們眼看一個農村出來的小伙,被洋妞狂追,好奇他會怎麼招架,而中間還穿插了曲折的心腸。比如美國妞被拒絕後,還賭氣和酒吧樂隊的幾個樂手好上了,比如又殺出一個法國妞,險些奪愛。換了是個搖滾青年或者白領精英什麼的,或者就逢場作戲享受齊人之福,或者就逃跑了吧。可憨厚的調酒小伙,最後竟接受了美國妞的誠意,跟她走天涯,上演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佳話。「他連英文都不會講呢?!」可他就有這樣的膽量,我們以為是冒險的,到他那裡,卻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美好。
「也許外國女孩子比中國女孩子更適合善良單純的他吧。」女友淡淡得出結論。讓我想起折騰不休的那些泡吧日子,也貌似遇過這樣簡單善良的調酒師。那時,我隔三差五地去酒吧鬼混,一個人去了往吧檯一坐,無聊了就和調酒師搭訕。他始終彬彬有禮,調給我愛喝的酒,或者多送幾杯檸檬水,我不開心也好,放縱也好,他都沒有異樣的眼光看我。
後來有個晚上,我喝得爛醉,到酒吧打烊食色男女作鳥獸散,我還站不起來,抱著手機狂打邊說邊哭。直到恍惚之中,調酒師送我回家,我說不清家在哪,他把我帶到了他簡陋的小屋,把床騰給我睡。天亮醒來時,依然衣衫完好的,睜開眼,他走進來,送了我一個看起來廉價但漂亮的髮夾,我感動得都想哭了。
可我是個庸俗的中國女孩,潛意識裡還沒浪漫到與一個漂泊的調酒師建立驚天動地的愛情,所以也沒有浪跡天涯的故事,只會繼續在並不真善美的男人動物叢林裡穿梭。買醉時依然一副自我滿滿的樣子,吩咐調酒師:再來一杯長島冰茶,再來一扎啤酒。
不知在那些夜場裡,面對形形色色的、停留在吧檯、又開心傷心地離開、從不把他們當回事的女孩們,美好調酒師如何想像這不夜城的愛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