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 第12章 享樂宮 (4)
    「不行的,沒時間了。」光神說,「他們也很忙,青鳥並不在他們那裡。瞧,他們走了。他們的時間非常短暫,沒有時間可浪費。」

    又有一群高個子幸福跑進了大廳。他們高聲地唱著歌。「在那兒!他們在那兒!他們能看見我們啦!能看到我們啦!」他們歡快地圍著棣棣和咪棣跳起舞來。跳完後,一個領隊模樣的人來到棣棣面前,並向他伸出手來。

    「棣棣,你好嗎?」

    「你是誰?怎麼會認識我?」

    「你不認識我了?我打賭,這些人你連一個也認不出來了!」

    「我沒有見過你們呀,認不出來。」棣棣只好承認。

    「我說,你們聽見沒有?我不是說了嘛!他根本認不出我們!」領隊的那位幸福高聲說道。其餘的一起笑了起來。「嘿,親愛的棣棣!我們每時每刻都在你身邊啊,是你的老夥伴了!我們同吃喝、同睡、同呼吸,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呀!」

    「哦,對了,沒錯。我明白了。可是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棣棣還沒說完就被那位領隊打斷了。

    「我們看得出,你是一無所知!」他直言不諱地說道,「他們全是你們家庭幸福的成員,我呢,是你們全體家庭幸福的領隊。」

    「我們家中有幸福存在嗎?」棣棣不好意思地問道。家庭幸福成員們聽了全都哈哈大笑。

    「都聽到了吧!」他們大聲說道,「嘿,你這小東西居然問家裡有沒有幸福?你們家幸福都塞滿了每個角落!我們唱呀、笑呀,所創造的快樂都能撐破了你家的房子!可是對我們所做的努力,你始終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今後希望你要靈敏一些。現在你應該認識一下我們之中幾位重要人物,這樣你在家裡就不會認不出我們了。在幸福地過完一天後,你也該對我們報以微笑,說一些客氣話來表達謝意。我們確實在竭盡全力使你們家的生活輕鬆而愉快。」

    「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我是身體健康幸福。能記住我嗎?不算最漂亮,卻是最重要的。這位幾乎透明的是清新空氣幸福;這位穿著灰衣服的是愛戴父母幸福,由於從來沒人看他一眼,顯得有些憂傷;還有穿藍衣服的藍天幸福;穿綠衣的當然是樹林幸福了,在窗前就會看到他的;這位是陽光幸福,他的衣服是鑽石顏色的;這位穿翡翠色衣服的是春天幸福。」

    「每天你們都是這麼美麗嗎?」棣棣問道。

    「當然。不論在哪個家庭,」身體健康幸福說道,「清晨,人們醒來時,我們都會打扮得如同過禮拜。晚上最氣派的是日落幸福,世界上所有帝王的穿著都比不上他;星星幸福穿著金光閃爍的衣服跟在他身後,如同一位老神仙;天陰時有下雨幸福,渾身掛滿了珍珠;爐火幸福在冬天用他紫色的光熱溫暖冰冷的手;噢,最美好的幸福是無憂無慮幸福,我還沒提起,你很快就能看到;在他們的眾兄弟之中,天真無邪幸福也算是一員,他是我們之中最為晶瑩璀璨的;還有……」

    「可是,太多了!這樣子是介紹不完的。因此我應該先派人叫來在天堂大門口的無限快樂。他們的後背是明亮的,他們還不知道你到這兒來。讓我們中間最敏捷的一個──赤腳趟露珠奔跑幸福去叫他們。」

    這時,一個身穿黑衣,嘴裡含糊不清地叫著的淘氣的傢伙從人群裡擠到了棣棣面前。他對棣棣又掐又踢,又是擰鼻子的,但棣棣就是抓不到他。

    「這野小子是誰?」棣棣惱火地問道。

    「他是從『痛苦』的洞穴之中跑出來的盡情淘氣幸福。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安置他,不管把他放在哪裡,他總會溜出來的。現在就連『痛苦』也不願再收留他了。」

    盡情淘氣幸福還是不停地捉弄著棣棣,讓他躲也躲不掉。突然地,隨著一聲尖笑,盡情淘氣幸福一下子就消失了,就像剛才突然冒出來一樣。

    「他哪去了?像個小瘋子!」棣棣問道。

    「我敢肯定,你淘氣時也跟他沒什麼兩樣。」光神說道,「幹嗎不趁機打聽一下青鳥的下落呢?你的家庭幸福領隊很可能會知道。」

    「你們知道青鳥在哪兒嗎?」棣棣問道。

    「哈!他居然不知道青鳥在哪兒!」家庭幸福領隊迷惑不解地說道。所有家庭幸福的成員聞言也都哈哈大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棣棣有些火了,「我就是不知道嘛。」

    「噢,請別生氣。」家庭幸福領隊說道,「夥伴們別笑了,他可能確實不知道。想想他又怎麼能知道呢?大多數的人不都像他這樣可笑嗎?看,赤腳趟露珠奔跑幸福和無限快樂們朝我們這邊來了!」

    說話間,出現了一群個子高挑、天使一樣美麗純潔的身影。他們的衣服光彩照人,舉手投足非常優雅。

    「太漂亮了!可是他們怎麼不笑呢?難道他們不幸福嗎?」棣棣問道。

    「對人們來說,笑的時候並不一定是最幸福的時候。」光神說道。

    「他們是誰?」

    「是無限快樂。」家庭幸福領隊對棣棣說道。

    「那麼,你一定知道他們的名字了?」棣棣又問道。

    「當然。我們常在一起玩。」家庭幸福領隊說道,「公正快樂走在最前面,她總是在不公正的事情得到了糾正時發出微笑,可是我還從沒見她笑過;走在她後面的是最幸福同時也最悲傷的善良快樂,她時時想去安慰痛苦,誰勸阻她也不聽;右邊的那位是成就快樂;接下來的是思考快樂和理解快樂,一無所知享樂派就是她的弟弟,她一直在找他。」

    「剛才我看到她的弟弟了!他和其他的享樂派們都跑到『痛苦』的洞穴中去了。」棣棣立刻提供線索告訴他們。

    「我敢肯定。」家庭幸福領隊感歎著說道,「她的弟弟一定交上壞朋友變壞了,恐怕已不可救藥。但千萬別告訴他的姐姐,不然我們會失去一位最美麗的快樂。欣賞美快樂也是無限快樂之中的一位,她每天都能為我們增添亮麗的光彩。」

    「那位隱在很遠很遠的金色的雲朵裡,我就是站在最高處也看不清她的全貌的是誰呢?」棣棣問。

    「是愛的無限快樂。」家庭幸福領隊回答道,「我們就是想盡一切辦法,也不能看到她的全貌,跟她相比,我們太渺小了。」

    留在後面的是一群戴面紗的快樂,她們沒有走到棣棣身邊。家庭幸福領隊告訴棣棣,她們是人們還不曾認識的快樂。

    「為什麼他們都站到一邊去了,在幹什麼呢?」棣棣有些迷惑。

    「因為我們見過的最純潔的快樂就要到了。」家庭幸福領隊對棣棣說。

    「她在哪兒?」棣棣問。

    「難道你沒認出來嗎?睜開心靈之眼細細看看!她是你母親的快樂呀!她已經看到你了!她向你跑來,將你摟在懷裡了!她就是無以倫比的母愛快樂!」

    見到母愛快樂,剛才從四下裡趕來的眾多快樂,全都敬畏地退向一邊,讓出了一條路來。

    「棣棣!咪棣!真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你們!」母愛快樂大聲地呼喚著,「待在家裡太孤單了,想不到你倆都到天上來了!所有的母親的靈魂都在歡快地微笑。你們倆快來,到我懷裡來,先讓我好好親親你們!再也沒有比和你們在一起更幸福的了!棣棣和咪棣,你倆怎麼還沒笑呢?看著我!難道你們看不見我的眼睛、嘴唇和我的懷抱?」

    「是的,我認出來了。」棣棣口吃地說道,「剛才我不知道你是媽媽,你看上去比往常漂亮多了!」

    「當然了。因為我的青春不會消逝!」母愛快樂說道,「你們每對我微笑一次,我就會年輕一年,每天都能給我帶來新的青春活力、新的幸福。在家裡的時候看不出來,但是在這裡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每件事,而且看到的都是事情的本質。」

    棣棣驚訝得目瞪口呆,他望著並吻著她說道:

    「太漂亮了,你的衣服!是用什麼做的?絲綢?珍珠?還是白銀?」

    「它是用親吻、愛撫和愛的目光做成的。」母愛快樂地笑著說道,「你們每次親吻我,都會令我的衣服增添一縷光彩。」

    「真有趣!」棣棣笑著說,「沒想到你還挺富有的!從前你把這麼美的衣服藏哪兒了?是不是在只有爸爸才知道的衣櫃裡?」

    「不是的。我一直穿著這件衣服,但沒有人能看見它,因為人們的心靈之眼沒開時是什麼也看不到的。所有愛孩子的母親都是富有的,她們既不會貧窮醜陋,也不曾失去青春。是愛讓她們永遠享受最美好的快樂。哪怕是在悲傷的時候,她們只要親吻一下孩子或者被孩子親吻,她們的淚珠就會變成星星掛在她們的眼睛深處。」

    「沒錯啊!」棣棣看著她的眼睛驚叫起來,「你眼睛裡的星星好多啊,這的確是你的眼睛,只是看上去更美了……這是你的雙手,還戴著那枚小戒指,手上那道點燈時燒傷的痕跡還在,可是你的手看上去晶瑩剔透,這麼白淨細膩!難道你不用雙手幹活嗎?」

    「當然要幹活兒。」母愛快樂笑了,「這雙手並沒有改變。你沒發現當我撫摸你時手就變得潔白剔透嗎?」

    「真怪,你的聲音比在家時好聽多了……」棣棣說道。

    「在家時整天忙著幹活兒,哪有工夫說這些。」母愛快樂解釋道,「可你們照樣可以體會得出沒說出來的一切,現在你們倆見到的我是這樣,等明天在咱家的小屋裡,還會認識穿著破舊衣服的我嗎?」

    「其實在哪兒都是一樣的。那裡是我們生活的家呀!」母愛快樂耐心地說道,「你們到這裡來,一定要懂得平時在家應當怎麼看待我。棣棣明白了嗎?要知道不只是在天上我們才有這樣的感受。在任何地方,只要母親和孩子擁抱在一起,那裡就是天堂了。每個孩子只有一個母親,不可能有第二個,這位母親永遠是天下最美的。孩子應當盡力理解自己的母親。對了,你們怎麼能找到這條路,怎麼會來到這裡?人類有史以來一直都在尋找這條路。」

    「這位是誰?」母愛快樂問道。

    「是光神。」

    「我聽人說過,但從來沒見到過她!她對你們非常好,很喜歡你們。她幹嗎要戴面紗?為什麼不把臉露出來呢?」

    「平時她不戴面紗。」棣棣說道,「這次是怕光會嚇壞幸福和快樂才戴上的。」

    「難道她不知道我們是多麼渴望光明嗎?」母愛快樂向無限快樂招呼道,「過來!快過來!姐妹們快過來呀!光神來看我們了!」

    「光神來了!光神來了!」無限快樂們高聲喊著激動地圍了上來。

    這時,理解快樂把眾人分開,擁抱著光神說:

    「我們還不知道您就是光神呢!我們時時刻刻都在盼您呀!您還記得我理解快樂嗎?我找您找得好辛苦!我們都還算幸福,但是沒有光明,我們就很難理解我們以外的……」

    公正快樂也上來抱著光神說:

    「我是公正快樂,您還認識我嗎?我請過您好多次了!我們也很幸福。但我們沒光明,就看不見自己影子以外的……」

    欣賞美快樂也過來擁抱光神說:

    「我深深地愛著您,您認識我嗎?雖然我們很幸福,但要是沒有您,我們就不會知道夢想以外的東西。」

    「光神姐姐,快點兒吧,別讓我們等待了。」理解快樂對光神說道,「我們全都強健而純潔,完全可經受光明的洗禮。您的面紗使我們無法得到最終的真理和幸福,請您把它取下來吧。您就是我們的女王,您看,姐妹們都給您跪下了。您是我們能夠得到的最好報償。」

    但是,光神將面紗戴得更緊了。她大聲說道:

    「我的姐妹們,所有美麗的姐妹們,我必須服從我的主人的安排,現在還不是我摘下面紗的時候。當那一刻到來時,我會毫不猶豫地回來。大家請起來!再見了!讓我們相互親吻,像久別重逢的姐妹那樣,等候即將到來的白天!」

    「你對我的孩子們真是太好了!」母愛快樂擁抱著光神說道。

    「我將永遠善待那些相互愛戴的人們。」光神回答道。

    理解快樂走到光神跟前說道:

    「您再吻吻我吧!」

    她們長久地相互吻著。然後,她們抬起了頭,眼中滿是淚水。

    「你們為什麼要哭呢?」棣棣看著所有的快樂驚訝地問道,「咦——你們都在哭!但這是為什麼呢?」

    「噓——」光神溫柔地對他說道,「安靜點,我親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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