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 第3章 伐木人的小屋 (2)
    但讓他們更驚訝的事兒還在出現。仙女曾說過,不論是動物還是靜物,一切東西都會活起來,會動,會和人一樣說話。現在果然是這樣了——曾祖父留下的那座大鐘此時打破了沉寂,小屋一時間響起了極其美妙的音樂聲。伴隨著音樂聲,大鐘裡走出了12個服飾艷麗的小生靈,她們圍著棣棣和咪棣笑著、唱著,並跳起舞來。

    「這就是你們生活中每天都打交道的12個小時!」

    棣棣不停地讚歎著,他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些輕盈得像小鳥一樣在地板上飄來飄去的小生靈,一邊問道:

    「我能和她們一起跳舞嗎?」

    忽然,棣棣禁不住大笑起來。原來,一個胖墩墩的滑稽的傢伙掙扎著從麵包鍋裡爬了出來。只見他渾身沾滿麵粉,上氣不接下氣地躬身向兄妹倆行著禮。這是誰呢?不用說,肯定是麵包!趁現在自由,他也爬到地上溜躂溜躂。他看上去矮矮胖胖的,就像一位滑稽的老紳士,他的臉圓鼓鼓的,就像塞滿了麵團;手臂又粗又短,圓滾滾的大肚子使他的兩隻手難以合攏。他的套裝就是麵包皮顏色的,胸部有一道道橫向的條紋,就跟餐桌上奶油熱麵包卷的條紋一樣。他腦袋上還戴了什麼?古里古怪的像纏著包頭巾——哦,原來是個偌大的麵包圈!

    他剛連滾帶爬地從鍋中出來,其他麵包也跟著爭先恐後地爬了出來。後出來的這些麵包雖然身材矮小了些,但樣子長得和第一個出來的一模一樣。他們快樂地和12個小生靈跳著舞,白色的麵粉四處飛揚,他們彷彿在白霧中漫舞。

    棣棣和咪棣簡直開心極了,這舞會太奇妙、太迷人了!麵包先生和12小時姑娘跳起了歡快的華爾茲。盤子們冒著粉身碎骨的危險也來湊熱鬧,在食品櫃上跳來跳去的。玻璃杯們也不甘寂寞,在餐具櫃裡乒乒乓乓地互相碰撞著,為場上所有人的健康幸福乾杯。至於叉子和刀子則大聲地交談著,他們的嗓門兒太大了,搞得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聽不見自己說話的聲音。

    場面要是這樣持續下去,誰也說不準會出什麼亂子,而且爸爸媽媽也一定會被驚醒。就在大家鬧得最起勁兒的時候,一條巨大的火舌從煙囪裡忽地躥了出來,整個屋子都被照得閃閃發亮,房子也像著了火一樣。大家驚得一哄而散,轉眼間全都躲到角落去了。兄妹倆也都嚇得哭著藏到了仙女的衣襟底下。

    「哦,你們不要怕,這是火先生。」仙女說道,「他也是來湊熱鬧的。他人挺好的,就是脾氣太暴,你們別碰他就是啦!」

    兄妹倆從仙女鑲著金邊的衣襟下探出頭來好奇地向外張望著,只見眼前立著一個紅臉大漢正看著他們笑,並說他們是膽小鬼。這位火先生穿著緊身的衣服,全身掛滿閃光的亮片,肩上披著絲質圍巾。每當他揮舞起長長的手臂,肩上的那些絲巾都會飄然而動,就像一道道火苗在搖曳。他狂熱地舞動著四肢在屋中來回地跳著。

    雖然不像剛才那樣害怕了,但棣棣還是不肯從衣襟底下出來。於是仙女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只見她拿出魔杖往水龍頭指了一指,一位年輕美麗的姑娘便如一股清泉般飄然而至。原來這是水姑娘,她既溫柔又美麗,只是看上去有點兒憂傷。她的歌聲委婉動聽,宛如淙淙的流水聲。她的一頭長髮直垂到地面上,就如一縷縷碧嫩的小草。她只穿了一件睡衣,但奔湧而出的清水就像一件晶瑩剔透的外衣環繞在她身上。她略有些遲疑,緩緩地向四周顧盼著。這時,火先生還在那裡興高采烈地旋轉著。水姑娘立刻柳眉倒豎,憤怒地向火先生衝去,她用盡全力向他噴著、潑著水,直到把火先生澆得濕淋淋的。火先生也大發雷霆,開始不停地冒起煙來。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不是水姑娘的對手,於是立刻退到一旁。水姑娘也馬上停止了進攻。屋裡終於恢復了平靜。

    棣棣和咪棣總算平靜下來。他們正問仙女還有什麼樣的事情會發生,只聽「砰」的一聲,把他倆又嚇了一跳。這聲音是瓷器破碎的聲音,他們朝桌子那邊望去。好奇怪呀!盛牛奶的罐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一位美麗的小姐從碎片之中顯現出來——只見她十指緊扣,有點兒膽怯地叫了一聲之後便抬起頭來,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大家。

    棣棣馬上認出她就是牛奶小姐,便急忙跑過去安慰她。因為棣棣最喜歡牛奶,於是他使勁兒地吻了吻她。牛奶小姐是那樣清純美麗,連雪白的連衣裙上都覆蓋著一層奶油,不斷散發出陣陣香氣。

    咪棣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糖塊。糖塊就擱在門旁邊的架子上,包著藍色的糖紙。現在,似乎也有了生命。咪棣見他掙扎了半天也沒掙出來,過了一會兒,一隻細長的胳膊從糖紙裡伸了出來,隨後,一個尖腦袋撐破糖紙也鑽了出來,接著又出來一隻胳膊和兩條不知有多長的腿來。「哈哈……」糖果先生那滑稽的模樣逗得棣棣和咪棣大笑起來。不過他們對他還是彬彬有禮的,因為仙女說了:

    「糖果先生的口袋裡滿是糖果,他就是糖果的化身。就連他的手指都是一根一根的棒棒糖呢……」

    「汪汪……你們好啊,你們好!我們總算可以說話交流了,兩位可愛的小主人!以前不管我怎樣搖尾巴,怎樣叫喊,你們就是不懂我的意思,你們知道我多愛你們嗎?我真的很愛你們呀!」

    這個人熱情得非同一般,他碰碰這個又摸摸那個,和大家都很親熱。他的到來讓整個屋子都變得熱鬧起來了。兄妹倆馬上就認出了他——狗先生蒂魯。蒂魯一向忠心耿耿,和善敦厚,總是竭力理解人們的心思。每當棣棣和咪棣進入樹林時,他總是伴隨在他們左右。他忠誠地守衛著家門,是人類最可信賴最真摯的朋友。他一點兒也沒變,依然是討人喜愛的大腦袋,黑黑的嘴巴,身上穿一件光滑的芥末色外衣。但是他身材比從前要高大得多,還能夠開口說話!他爭分奪秒滔滔不絕地說著,似乎要抓緊時機替他的同類說出所有的心裡話,因為多少個世紀以來,他的同類從來都不能講話。於是今天他一刻不停地說著,簡直無所不談。狗先生一刻也不停歇,他時而在屋裡跳來跳去,時而坐下來,伸伸舌頭,搖搖尾巴,或者用頭頂一頂傢俱,溫柔地用手去拍拍咪棣,有時又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就像在追逐什麼獵物。他的淳樸寬厚表現得一覽無餘。他覺得自己在即將來臨的新世界裡將是必不可少的一員,這一點他從沒懷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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