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層鎮長 第65章
    花二一直正襟危坐、一直緊盯花東興,花東興吃完狗屌尷尬難當之際,花二又把狗心推到花東興面前,雙眼射出毋庸置疑,隨後花二說,這是狗心,人心不好,要經常用畜類心補一補,狗通人性,心也靈分,你吃了它,沒準黑心變紅、冷心變暖、花心變純、淫心收斂,還猶豫什麼,吃了它。吃完它,再吃狗尾巴,省得你做完壞事前怕狼後怕虎。還有狗腰、狗腿、狗眼、狗肺、狗肝、狗肚你都要吃,聽說你的腰一見了女人就軟得麵條樣;你的腿一見到利益就邁不動步;你的肺因抽過量的好煙而衰敗;你的眼睛經常狗眼樣看人低;你的肝被酒精麻醉成酒精肝;你的肚子一半薄一半硬。我還是那句話吃啥補啥,這裡每道菜你都要細心品嚐,別枉費我的心血。

    「花二,你也未免太,太那個了吧?」花東興情急下發出質問。

    「我太哪個了?」花二帶著濃重鼻音說。

    「我這是人胃不是馬肚子,咋能吃下這麼多東西?」

    「沒叫你都吃,但你每樣得吃一半,剩下的地方得裝酒,別忘了我是請你酒宴,不喝酒那還算宴席嗎?」

    明知花二在整治他,可花東興沒敢挑明事實真相。他清楚花二是個半土匪半君子半中性半土半洋的人,惹毛了他,他會就地挖坑活埋他花東興,還會親自動手把那些東西硬塞到他嘴裡。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得拿出十二分的精明應對花二。他心裡數遍罵花二是小娘從骨頭縫裡擠出來的雜種,是他爹沒做好就成胎的王八蛋,臉上卻一直堆笑應對花二。這是他一貫的伎倆和精明,遇到難纏的主,他就使勁賠笑臉,使勁說拜年話。

    「這春桃也是咋事先不說一聲你要宴請我,要是知道你宴請我,我打昨晚就留下肚子,別說這一桌子狗肉,就是再來它幾屜肉餡大包子我也不在話下。如今這胃飽得不行,咋能吃動這些東西?」

    「你甭跟我在這談子午卯酉,我花二請客吃飯,客人放我鴿子或者閃了我,日後我花二還咋在世面上混?花縣長,這點人生小常識你不會不清楚吧?」

    「這兒不就春桃在嗎,咱兄弟倆啥話都好說,何必為難兄弟我呢?」

    「別學坐山雕那套在這說黑話,我聽不懂。你就說吃不吃桌子上的東西?」

    花二臉色驟變,嚴肅得跟二郎神下界捉拿孫大聖一般。花東興只好收口,一道道逐一吃起來。換了正常宴席,就眼前這些東西,花東興一個人能吃掉一大半。今天這場合分明是鴻門宴,分明是花二在整他,他吃得壓抑、憋氣又發堵,胃口自然掉價。胃口一掉價,嘴巴張合得勢必慢騰,而且吃到嘴裡的東西如同嚼蠟。為息事寧人,他硬著頭皮吃啊吃,吃到炸得香酥酥的狗眼時,花二叫住他:

    「等等,狗眼要配上酒才靈驗,我們一人一瓶燒酒,聽說這酒店的燒酒好喝又滋補,比得上昂貴的人頭馬和什麼路易十三。喝足了酒再吃狗眼,你就再不會狗眼看人低。」

    花二說著推給他一瓶一斤裝的燒酒,自己也起開一瓶一斤裝的燒酒,瓶蓋一落,花二喝涼水般一口氣幹了一斤燒酒,又一口氣吃了幾對油炸狗眼,香巴巴咀嚼著,時不時還抽抽被塞著的牙縫。花東興看了眼那瓶一斤裝的燒酒,始終沒敢大口喝。燒酒一般都屬烈性,他得慢斟慢飲才不至於沉醉。他喝得悠閒自在,花二當即拍桌瞪眼地發出警告:

    「花縣長,你沒看見我花二是怎麼喝的酒嗎?痛快點,不然我就按住你喝,到時不痛快的可是你。」

    「痛快喝,痛快喝,不勞你費神。」

    被逼無奈的花東興只好硬著頭皮喝下一瓶燒酒,一瓶燒酒落肚,花東興瞬間神志有些恍惚,他平時只喝啤酒或上等白酒,酒量僅限三四兩,如今燒酒喝了一斤整,他感到渾身著了火,嘴巴、身子全都不聽使喚,大腦的精明智慧也被燒酒溶解得不剩半分。他開始講真話,開始想什麼說什麼,開始肆無忌憚罵花二和花春桃,他這個舉動正合花二意,花二正想找機會下手,機會從天而將,他怎能錯過這樣的天賜良機?在花東興禿舌半語地罵花二狗娘養的雜種、罵花春桃賤人罵得起勁上口的時候,花二展開總攻擊,一拳打在花東興正臉上,那一拳狠又準,花東興滿臉躥花被打倒在沾有狗毛的地面上,還沒來得及哼唧,花二的身體重重壓向他,武松打虎般向他身上、臉上、頭上狠命擊去,痛得他是一陣哭爹喊娘叫祖奶奶。

    花二任憑他怎麼喊叫也沒輕易心軟,他繼續拳打腳踢著花東興,花東興滿臉滿鼻子流血,花春桃連忙上前制止。起先,花春桃以為花二是要言語整治下花東興,就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冷眼觀戰局,她對花東興也是恨意叢生,要不是他獨斷專行整治花二,她怎麼會不惜丟性格拋顏面去求他,還忍受了難以忍受的許多痛苦。花東興表面上給人道貌岸然一身紳士相,脫了衣服,他就是一條癩皮狗。他身上有魚鱗癬,一層層往下掉,襠下的鳥東西總帶股臊臭味。那長了魚鱗癬的雙腿壓向她,還有那臭烘烘的鳥東西逼近她,她就拚命去想古往今來的名妓。比如,近代北京八大胡同的小鳳仙;明代的杜十娘;清末的賽金花等。她用她們來驅趕滿身的不痛快和不自在,現今花二替她雪了恥,她是打心眼興奮,可是當花東興被花二打得滿臉是血,她嚇得尖叫出聲,拚命拽住花二的胳膊。花二的最後一拳還是出擊了,那一拳不偏不邪打在鳥東西上,花東興一聲慘叫昏了過去。花二起身撲了下衣服打算離開,被花春桃制止住。

    「你把他打成這樣一走了之,店主過來肯定會報警,到時對你十分不利。」

    「依你看怎麼辦?把他帶回花妖鎮,還是送到縣裡他的家?那樣的話不就等於我花二認輸了?」

    「你不用離開,他也不用離開。你趕緊裝醉,我把花東興臉上的血跡擦掉,估計他沒大問題,只是那一拳打在那地方太要命,我給他灌點醋,他不到一刻鐘就會醒來。你快耍酒瘋啊,愣在那兒幹嗎?你耍得越厲害越好,我這就去叫店主過來。」

    花二依然站在那裡沒動,花春桃急了,罵他一句「蠢貨」,接著把話說穿了,說你裝醉耍酒瘋,日後啥責任都沒有,你放著省心咋還不開竅?你既報了仇又讓花東興白挨一頓打,你這叫一槍兩眼,也叫一箭雙鵰。說著花春桃打開四五瓶一斤裝的燒酒,把那些酒全倒在水池子裡,然後大喊大叫跑去後院叫店主。

    花二從沒裝瘋賣傻過,經花春桃一說利害關係,他裝瘋賣傻得逼真又形象。他砸翻酒桌,撕了牆上的風景畫,打碎一個酒瓶,用碎玻璃割破手指,手指冒出的血被他糊了滿身,而後又把一空酒瓶子接了半下水,邊喝邊雲山霧罩地破口大罵。等花春桃帶店主過來,他徑直撲向店主,嘴裡不住地喊著「拿酒來」。店主捺起性子扶他到旁邊的沙發上,他屁股一挨沙發,人就打起呼嚕。花春桃清楚他是做樣子,對店主說,你算一算損失,我照數付給你,然後,你給我們騰個房間,今晚恐怕走不脫。

    店主橫眼瞅了下飯廳,除了桌子被掀翻,牆上的風景畫被撕,再就是滿地血珠,沒啥損失。店主說付足住店錢,一餐桌的狗肉錢,外加幾瓶子燒酒錢就成。說完店主背起躺在地上的花東興大步流星向後院走去,從後院返回又來背花二,花二人高馬大,他背得很吃力,花二的腳全蹚在地面。店主把花東興、花二安排住進一個房間,單獨給花春桃安排了房間。花春桃不放心花二,拒絕了店主的好意,說要守著他們,以防萬一。

    店主也沒勉強,但暗下犯了嘀咕,這女的長相俊俏,倆爺們不會是爭風吃醋動了武把抄兒吧?這年頭漂亮娘們多,賤爺們也多,哼,想想真是不划算哪!店主回頭對銀盤大臉的老婆說,那女的看樣子挺和順,可不一定是好貨,好女人哪能單槍匹馬和倆爺們混一塊?銀盤大臉老婆擰了下店主的耳朵回說,你懂個屁,現在時興這個,那城裡的舞廳裡兩男霸一女動刀子戳死人的事你沒聽說過啊?你真是個老土豆子,啥新鮮事都不知。那兩個男的沒死一個,就算咱店吉祥。別一見女人就評價人家好貨孬種的,我要是長相跟那小娘們似的,我也出去浪騷,這年頭人活著誰不圖個快活?店主照準銀盤大臉的屁股就是一腳,銀盤大臉躲閃開,店主那一腳踢在門框上,疼得他直哎喲。銀盤大臉母雞下蛋般嘎嘎咯咯大笑著忙活去了,邊刷碗碟邊哼唧著只有自己聽得懂的小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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