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層鎮長 第64章
    「你呀對我來說哪都好,我這輩子跟定你了,就算你不和我結婚也沒啥,現在我也想通了,其實婚姻就是一張證書,沒啥大意思,兩個人掰了臉照樣散。」

    花二被花春桃一席話說得心裡熱乎乎,但他沒表現出來。其實花春桃那番話完全出自套花二的真心,她做夢都想和花二完婚。為花二她做了不願意做的事,為花二她得閉著眼睛忍受花東興肆虐肉體。自從花東興佔有她的肉體,她總是用「肆虐」這樣的字眼來形容花東興對她的纏綿。沒有愛,只是一種無奈的忍受,那就和被強暴差不多。所以她恰到好處利用上「肆虐」這樣的字眼。花二沒啥反應,花春桃很是失望。這些年來她追花二追得太辛苦,她也聽說過「女追男累斷腸」這樣的告誡話,可她就是放不下花二。花二身上的男子漢氣太足,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幹練的魅力,她總也看不夠。

    「春桃,你和花東興還有來往嗎?」

    花春桃錯領悟花二的本意,以為花二是在意她。花二問那句話,旨在瞭解花東興最近動向,花春桃因為理解偏差,回話勢必讓花二哭笑不得。

    「花二,我要是有半點背叛你的心定遭天誅地滅、五雷轟頂、不得好死。自從你的事順利進展,我就再沒讓他上身過,我那麼愛你,憑啥讓他佔有我?要不是為了你,我花春桃咋能受這大委屈?」

    花二苦笑了下,對花春桃的表白,他不置可否。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就根本沒理會花春桃的表白。當務之急能利用花春桃釣出花東興才是正題,他要把這個鴻門宴辦得風光體面,讓花東興看不出任何破綻,而且要在很僻靜的地方進行。那樣他就可以避開群眾眼線,就可以游刃有餘,想怎麼制裁花東興都行,只要不觸犯法律,只要做得圓滑利落,定將雪當初被迫害的恥辱。

    「春桃,約花東興出來吃頓飯,順便把新賬舊賬算清楚,也省得他糾纏你不放手。」

    花春桃一激動頭埋在花二的胸前嚶嚶哭出聲,她太感動花二「為她著想」,都說只要工夫深鐵杵磨成繡花針,花二這塊冷石頭終於給她捂熱。下一步,她就要收牢花二的心。什麼夜總會的小蝶、什麼省城的玉潔統統見鬼去吧,花二隻屬於她花春桃一個人。

    花二通常辦事講求方式方法,因此效率很高。他要是沒這個本領,當年的房地產生意不會那麼有轟烈效益。在大地方要想做好房地產生意,首先得腦瓜靈活,其次得葷素搭配啥招都有,也就是俗成的「點子」。眼見調動起花春桃的積極性,他悶頭考慮鴻門宴的具體地點。在花妖鎮斷然不行,萬一出了紕漏,當地群眾會把他花二當鬍子看,再說那個汪明書記已基本脫崗,聽說被省城的人事廳要去做了人事處長,關係在辦理中,人在鎮委會比以前牛性多了,見誰都不順眼,都要雌黃兩句真假對錯。要是犯在他手裡,給他當了典型拿到省裡當工作業績,那可就沒回頭日了。在花縣城內也不行,那裡到處是花東興的眼線,花東興放個屁老遠能有人聞出來。他想啊想,最後終於想出一個天衣無縫的地方,花縣往省城去的公路上有個不大不小的客棧,那客棧專門賺來往司機的錢,聽說那裡的狗肉和燒酒都屬一流。

    客棧位於荒郊,這樣的地理環境正合花二意圖。花二事先去了那裡,吩咐老闆做了一桌子豐盛狗餐。有紅燒狗裡脊、清燉狗肉、爆炒狗腰、清蒸狗肺、溜狗肝、涼拌狗肚、洋蔥炒狗腸、醬狗腿狗心、炸狗眼,花二向餐桌上一■,頓時大開眼界。最後一道菜端上來,花二更是眼界大開,老闆端上一盤紅椒炒什麼。花二沒認出來盤子裡紅椒纏裹的細絲條,問老闆是什麼。老闆笑了笑說,這是狗屌,切成絲和紅椒一塊炒,那是麻辣香外加觔斗。為了去除原有的臊味,用醋和鹽水泡了好幾天,乾淨得白菜葉樣,因此這道菜叫紅椒炒淨。花二咧開一側嘴笑了,過癮,真是過癮,狗身上全了。「全」字在腦子裡一晃蕩,他突然想到狗尾巴沒上來,就問老闆狗尾巴咋沒上來。老闆笑笑說,狗尾巴擱鍋裡煮著呢,一會兒就好。花二看了眼時間,照約定時間還有些時候,花二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紅椒炒淨放到嘴裡,那麼輕輕一合牙,味道和口感立時現身,那東西是真筋道,給辣椒和麻油那麼一包裹,那是好吃得沒邊沒沿。

    天差不多暗下來時,外面飄滿雪花。一輛出租車風馳電掣地向客棧駛過來,花二聽到有車轱轆壓雪的嘎吱聲,連忙要店主退下休息,說他要見個特殊客人,不想有外人在場。店主從下午開始忙活身子骨都酸了,正有回正房睡一覺的打算,花二這麼一說,店主賠笑退去。花春桃在先,花東興在後。花二正襟危坐在主席位上,也就是朝向門口的方向。花東興一進來就和花二打了照面,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相互假笑了下,假笑內容只有兩個當事人相互理解。裡面包含著勉強、詭譎、輕視,此外花東興的假笑裡還多了層膽戰。他做夢也沒想到花二會儀容整潔地坐在那裡,他下意識地瞥了眼花春桃,那一眼內容簡單不難理解,他在怨懟花春桃。花東興在花二對面坐下來,花春桃坐在偏靠花二的一側,這令花東興很尷尬,花東興用假咳保持情緒鎮定。下午,花春桃突然出現在縣長辦公室,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們已經有段日子沒見面,那段日子都是他打電話求她從家屬區搬出來。她不是不接電話,就是接了沒好氣,再不就乾脆一聲不出撂下電話。花春桃主動找上門,花東興幾乎興奮得口齒有些結巴。

    「春,春,春桃,你能,能來,找我,真是太好了。」

    「下午沒會的話,跟我去個地方。」

    「沒會,沒會。」

    花東興喜滋滋樂爽爽地應答著,跟隨花春桃走出辦公室,他才想起問花春桃去哪。為完成花二交給她的任務,花春桃假裝神秘地說待會到達目的地你就知道了。花東興腦子裡轉了個圈,這花春桃搞什麼名堂?好長時間避而不見,突然抽風似的主動找上門,腦袋瓜壞了,還是打算再度投入他的懷抱?吃不準摸不透的情形下,花東興惘然若失地跟著花春桃出了縣政府大門。來到街上,花春桃招手叫停一輛出租車。花春桃坐進去,他也糊里糊塗跟著坐進去。車子出了縣城,他更是莫名其妙,這花春桃到底要幹什麼,到底要把他帶到哪裡。出租車在荒郊野外的客棧旁停下,他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她要請客住店幹嗎?來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見到花二,他腦袋立刻清醒,花春桃這個小賤人拐他來這裡原來是為見花二。滿桌子狗身上的食品冷颼颼地窺視他,他不由得一陣緊張。花二這小子自從官復原位,他著實提著心每天進出縣委大院。過了一陣,沒發現花二有啥動靜,他才稍加放鬆警惕性。花二幹出一場又一場政績,讓他徹底放下緊張,以為花二從此忘了和他的過節。

    花二擺下一桌子宴席,決不可能單純請客吃飯那麼簡單。花東興心想該來的還是如期而至,想趕跑哪那麼容易。他斜眼瞅了下花春桃,那一眼很賊,似乎一隻釘子盯住花春桃。他暗罵道,花春桃你個婊子養的東西,枉我花東興那麼看中你,你咋能和花二聯手對付我?你咋能設陷阱讓我跳?說是愛情專一,我的鳥東西上身時,你不照樣婊子般****嗎?

    陷阱也好,聯手對付也好,事實畢竟擺在眼前,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得卸掉縣長架子討好花二。人都怕說拜年話,於是他干腔干調地對花二一陣表揚。

    「花鎮長,難得一見哪,沒想到短短幾個月你的政績那麼突出,我和幾個班子成員討論決定年終報批你為省勞模,咱花縣缺少你這樣的骨幹力量,缺少你這樣的人才。我感到自愧不如,我覺得你吧是塊當縣長的料,不,是塊當市長、省長的料,好好幹,我為花縣、花妖鎮出了你這樣的人才感到無比自豪和驕傲。按理說我該給你開個慶功宴才對,忙,太忙了,當領導的得身先士卒,哪塊風吹草動,你都得親臨現場。晚一步,晚一步啊。你看這春桃也是,弄得神神秘秘,害得我一通瞎猜,明說你花二宴請我不就行了。構思獨特,不簡單哪,選擇這樣安靜的地方敘舊太富詩意,太羅曼蒂克。」

    花二一側臉肌顫動幾下,眼內射出凜冽的光,像夜晚貓頭鷹獵取食物時發出的那種光。花東興見了胸口哆嗦得不行,臉也變得煞白。花春桃看看氣氛不對,就在中間溜縫,說狗肉涼了變味。

    「不急,狗肉涼了味道才純,花縣長,既然我做東,不妨你先品嚐一下這裡上乘的菜。」

    花二把那盤紅椒炒淨推到花東興面前,花東興不得不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頭紅椒炒淨放進嘴裡,一股麻酥酥香噴噴的口感在口腔擴散開,他不由得腮幫子一鼓一癟地快速咀嚼,接下來又是一連氣往嘴裡送這道菜。他甚至忘記身處險境,他向來如此,一見到好吃喝就會忘乎所以,忘記身價地位,忘記風度和尊嚴。待再伸出筷頭子,被花二一下子攔住。

    「知道這道菜是什麼內容嗎?」

    花東興搖頭表示莫名,但眼睛餘興未消地緊盯住那盤狗屌。

    「那是辣椒炒狗屌,俗話說吃啥補啥,你不怕吃多了狗屌下面受不了?」

    花東興臉紅一陣白一陣,聽花二說那是狗屌,他險些吐出來。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回吃這玩意,倒是香得很,可畢竟不雅觀,花二分明是在戲弄他。光戲弄也就罷了,下面的節目,簡直令他痛不欲生。花二明顯在戲耍花東興,花春桃興奮得不得了。她在一旁一個勁兒偷笑,根本沒去想花二後面的節目如何,也沒料到花二以醉酒方式打得花東興不堪入目,更沒想到她成了日後的見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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