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錢 第39章 出賣 (1)
    無論是經濟基礎還是上層建築都是人在操控,無論多少人,無論各種意見如何博弈,都是一種公眾的人性與個性的矛盾,這才是經濟學研究的最高境界。

    晚上,兩個人重新溫習了一遍《甲方乙方》,這樣的電影本該令人發笑,周寂卻笑不出來。他知道岑冰倩這樣的決定無疑是為了自己。

    周寂受汪之翰影響很深。汪之翰在教周寂經濟學的同時也把自己的人生觀教給了他,汪之翰一直認為經濟學就是社會學,就是研究人的學問。周寂不解,說經濟學是研究錢的,而人性恐怕是哲學範疇。汪之翰笑著說:「經濟學是研究錢,可這錢是為誰服務的?這錢又是怎麼來的?」

    這個問題是不用回答的,汪之翰又說:「周寂,人造出錢以後,設計出各種經濟模式,又衍生出各種行業,都是為人服務,即便是今天的證券市場,哪一點不體現人性?」周寂頻頻點頭。汪之翰說:「經濟與人性幾乎是相同的,正是人的慾望才有了今天的各種經濟形式與服務形式,要記住任何的經濟形式都不能離開人的本性,因為無論是經濟基礎還是上層建築都是人在操控,無論多少人,無論各種意見如何博弈,都是一種公眾的人性與個性的矛盾,這才是經濟學研究的最高境界。」

    「我們要看到人性的真實,雖然我們不一定按照真實去做。」

    周寂理解也感謝岑冰倩的這想法,一般在閃光燈下生活的人嘴上都說:「我要過平常的日子,我也要隱私,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可他們要真的普通了,可能又想受關注。

    他還沒有被愛沖昏頭腦,他的想法岑冰倩也明白,她不忍心違背他的意願,就仔細地看著,比第一次看得還認真,看完後她淡淡地說:「周寂,我想明白了,其實我什麼都不想做了,唱歌只是我的夢,從小就有的夢,演了電視、電影之後我最大的心願還是唱歌,只是沒有機會,現在你能給我做主嗎?」

    她依靠在周寂懷裡,渾身都沒有力量。她要周寂明白,自己想要的只是一份支持、一份力量,而不是錢。她表達著自己的意願。周寂也明白了,只是他有力量卻還缺少勇氣,他可以奮不顧身地跳下水卻還沒有勇氣來承擔這份愛。這種矛盾讓他的心開始糾纏。

    他還沒有足夠的考量來回答她,她也不需要他回答,此刻他們話少了,心卻貼得很緊,這個不爭的事實表現在每一個細節上,這種細節都是不經意的,表明他們在為對方著想。也正是這種著想,才引起了岑冰倩與金姐的爭吵。

    第二天,金姐來了電話,埋怨著岑冰倩不辭而別,這埋怨裡,更多的是一種指責。岑冰倩說:「金姐,我最近不想簽任何合約。」金姐說:「那你與李奇章的事怎麼了結?」她忍不住直奔主題,當賈徵道把金姐叫到身邊,遞給她一張支票的時候,她已經決定要出賣岑冰倩了。

    「我和他沒什麼,從來就沒開始,自然就沒有結束。」

    「你這樣會毀了自己的。」

    「我已經毀了以前的自己,以後我想過得輕鬆點。」

    「誰不想輕鬆,可你能做得到嗎?」

    「能。」

    岑冰倩沒有大呼小叫,也沒有據理力爭,只是平靜地回答,這讓金姐按捺不住了,她開始有些急,聲音也有些嚴厲,最後直接要挾:「岑冰倩,以後你的事不要找我!」

    聽著金姐掛了電話,岑冰倩還是掉下淚來,那是一種感激與無奈,也是一種洗刷。在岑冰倩的生活裡,有兩個重要的人物,一個是楊德康,讓她從酒吧站在了舞台上;而金姐,則是把她從舞台上領到了閃光燈下。楊德康給岑冰倩打下的基礎,使金姐有了發揮的餘地,正是金姐,讓岑冰倩演繹了一個又一個的不同角色。當然,金姐還為她在鋪設的紅地毯上出過各種主意,這些主意都讓她的演藝生涯一步步往高處走。同時金姐也為她設置過飯局,正是這種飯局讓岑冰倩對楊德康有絕對的愧疚,這愧疚曾經讓她不能自拔,甚至對著楊德康吼。她要的很簡單,就是要楊德康給她婚姻,可楊德康一直徘徊不前,面對岑冰倩的飯局還帶著鼓勵,這種鼓勵讓岑冰倩氣急敗壞,大聲喊著:「德康,難道你不愛我?你這樣是趕我走還是……」她看著楊德康的無奈,心就軟了,就撲在楊德康懷裡哭。

    岑冰倩的眼淚很快就止住了,她這次流淚是為了過去。「一切都過去了」,她一直無法釋懷的兩個人,楊德康和金姐,都在這次流淚中被洗刷了,以後她的淚只為另一個人流了。

    岑冰倩想得就是這麼簡單,其實她本身就是一個簡單的人。當她感激楊德康的時候就想嫁給他,給他生個孩子;金姐把她帶進演藝圈裡,她就想演好戲,有個大明星的前程。為此她在這個圈子裡開始自己不擅長的表演,到後來輕車熟路讓她自己都吃驚,更讓金姐對此津津樂道,說:「冰倩,真沒想到你會上手這麼快,我這個經紀人就只等數錢了。」可岑冰倩並不喜歡這一切,當她真的擁有了明星的光環時,原本簡單的夢想已經變了味道。這種味道讓她又愛又煩,正如《甲方乙方》的大明星。她佩服周寂的聰明,同時也看到他的善良。

    賈徵道也想簡單些,尤其是現在,他最簡單的想法就是專心做自己的地產。房地產的火熱已經燒得他心焦意亂,眼看著大把的錢就在眼前,卻沒有誘餌去釣。他從李奇章那裡得到的信息並不妙,當李奇章把他精心挑選的一個女孩子退回來時,他立刻坐不住了。

    「李奇章你怎麼就那麼一根筋?女人黑了燈還不是一樣?」他來回在辦公室裡踱步,給了金姐支票之後還稍微給自己一個安慰,可任非接著又來了。

    他現在有些討厭任非,任非一來就會讓他煩,即使這次任非是笑著出現的。任非說:「賈總,趨勢方案已經做好,我們現在持有60%的盤子,可以說想拉高多少就多少,不過要想有人接手就必須做局了。」

    「為什麼?」

    「主要是我們的盤子比例大,即使小規模的上漲也容易引起股民的謹慎,這種謹慎就會讓我們騎虎難下,所以必須做局。」

    「怎麼做局?」

    「僅憑一個股評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如果再有上次那個經濟學家的幾句話,我們就可以很容易出手,到時候我們的利潤絕對不只是翻一番的問題。」

    「只要有汪之翰的推薦?」

    任非點點頭。

    「當我們用一個月的時間把股價拉升到高位時,這時候再進入的股民就少了,我們幾十億的盤子想出手就難了。可如果股評家加上經濟學家聯袂推薦,就會產生擁躉的效果,我們就容易脫手了。」

    「任非,我們可不能做成德隆系,那樣我們就真像老百姓所說的『炒股炒成股東』了。」

    「要有這兩股人馬的推薦,不過經濟學家的推薦還不能太直接,要從各方面進行分析,最後直指大宏達,這樣的效果就不可阻擋了。」

    「汪之翰,汪之翰……」賈徵道知道汪之翰並不是用錢就可以買通的人,但李奇章這裡沒有消息,房地產就不能如期開工,如果再不從股市上賺回來,那還怎麼辦?

    他只好去找毛鉛華,毛鉛華聽了也沉思起來,她是在想汪之翰的個性。這個經濟學家帶著很多國家頭銜,也是北京財經界的頭面人物,上次能夠給紅藍證券提一次名,那絕對是毛鉛華的空城計。她沒有用錢,用的是空城計。她與毛千千拜訪汪之翰,說起中國股市,說起美國股市,她備足了功課,從美國的經濟不景氣說到中國「不差錢」,又說中國的證券經營,她的一句話引起汪之翰的興趣:「為什麼中國股市這麼火,而證券公司卻只能靠天吃飯呢?」

    汪之翰沒有回答,他對沒有思考的問題從來不回答。毛鉛華接著說:「市場有市場競爭,而民營企業的加盟會讓證券公司有良性發展嗎?」她留給汪之翰一個問題,正是這個問題,讓汪之翰在他的文章裡特意提到了紅藍股份,也讓賈徵道順利實現增發。

    現在汪之翰最關心的是什麼?

    毛鉛華關心領導的功夫是一流的,尤其是劉國權,他的各種生活都在她掌控之下,甚至與夫人的房事都在她的管轄範圍。她知道如何操控劉國權,可說到瞭解汪之翰,她就沒辦法了。她只好找毛千千,毛千千是汪之翰的學生,應該更瞭解他。

    毛千千說:「姑,我只知道他愛看書,世界上各種關於經濟的書他都看,其他還真沒看出他喜好什麼。」

    「錢?」

    「他還需要錢?他的研究經費每年都是上千萬,給一個企業做顧問就有上百萬,要不他怎麼讓老婆孩子都去了美國?就是為了有更多的自由研究時間。」

    「色?」

    毛千千一聽就羞了,羞紅的臉色讓毛鉛華都看直了眼。她半天才說:「千千,你有男朋友了嗎?」

    「姑——」毛千千的嬌嗔讓毛鉛華笑了,她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可害羞的。」

    「那你怎麼不再找一個?」

    「姑老了,都一把年紀了,也清淨慣了。你是一朵花正開,要不要姑給你介紹一個?」

    「姑——」毛千千還是嬌嗔著,「現在是21世紀,還要你給我準備『西廂會』?」

    「那就是有意中人了,誰?我認識嗎,要不要姑給你參謀一下?」

    「還沒有,等有了第一個就讓你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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