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悼念死者的日子,我們全家要去聖·崗波墓地去為可憐的爺爺、奶奶和巴托羅梅歐伯伯掃墓。
伯伯是兩年前死的,很遺憾,如果他還活著的話,他將送我一輛自行車,這是他答應過多次的。
媽媽要我快點穿上衣服。她說,如果我表現好的話,或許在這嚴肅的地方,爸爸會原諒我的。
不錯,正義終於勝利了。大人們應該懂得,不要總是把什麼過錯都推到小孩子身上,並強迫他們承認這些過錯。
在上床睡覺前,我要在日記上寫下今天發生的事情。以前的事已被爸爸原諒了。不過,由於一次玩笑,差一點又壞了事。
今天,在出家門之前,爸爸交給我一個花圈,用他對我發脾氣時一貫嚴厲的口吻說:
「希望你能讓你可憐的爺爺、奶奶在地下安心……」
我沒吭聲,我知道在這種場合是禁止男孩子隨便講他們的理由的。我低著腦袋,好像肯悔過的樣子;又偷看了一下爸爸,他正對我怒目而視。
這時,媽媽過來說,卡泰利娜叫的馬車到了。於是我們上了車,只有維基妮婭因為馬拉利律師的緣故,留在家裡。律師的病一天天好起來了!
我向媽媽請求:
「我能到車前面的高坐台上跟馬車伕坐在一起嗎?這樣你們也可以坐得寬敞一點。」
我這樣提的目的是希望坐在高坐台上玩玩。當馬車走在平坦的道路上時,馬車伕還曾允許我揪了一會兒韁繩呢!
「天氣多好啊!多少人哪!」阿達說。
當我們進入聖·崗波墓地時,看到人們簇擁在道上,手裡拿著悼念他們親人的花束。
我們拜謁了可憐的爺爺、奶奶和伯伯的墓,像往年一樣為他們祈禱後,便在聖·崗波墓地裡轉著,看看別人家新的墓地。
走著走著,我們看到一塊正在建造的墓地。阿達說:
「這就是比切講過多次的羅西家的墓地。」
「多闊綽啊!」媽媽看到後說,「要花好多錢呢!」
爸爸說:「肯定要花三到四千里拉!」
阿達說:「最好還是讓他們把欠的債先還了!」
我抓住機會跟爸爸說了話,我問他:
「建這個幹什麼?」
「羅西全家一個一個都將埋在這裡。」
「怎麼?那麼比切小姐也將埋在這裡?」
「當然。」
我忍不住笑了,笑得像個瘋子一樣。
「什麼事這麼好笑?」
「有人活著的時候就為自己造好了墓地!所以我覺得好笑。」
「就某種意義來講,這也同做其他事一樣,為了虛榮。」爸爸說。
阿達插嘴說:「這就跟他們在劇院裡租包廂一樣,我不知道他們坐在包廂裡時,是否感到羞恥。他爸爸還從銀行借錢呢!」
這時,爸爸、媽媽、阿達開始聊起天來了。我想,既然我是他們的累贅,就自己去玩一會兒吧。我看見遠處的萊佐和卡爾魯齊奧,便追上了他們。我們開始在道上「趕馬」玩。道上鋪著小石子,很適於「趕馬」。後來,我們又越過道旁的柵欄在草坪上玩。我們躲著看守,因為草坪是禁止入內的。
突然,我的領子被人抓住了,原來是怒氣沖沖的爸爸。看來,他、媽媽和阿達找了我好久了。
「對你來說,真是沒有什麼神聖的東西!」爸爸非常嚴厲地訓斥我,「就連在這裡,人們哭的地方,你也想方設法惡作劇!」
阿達接著說:「可恥!跑到墓地裡來吵吵鬧鬧!」她表現得很傲慢。
我不服氣地對她說:「我同萊佐、卡爾魯齊奧在墓地裡吵吵鬧鬧是因為我們年紀小,不過我卻願意我的朋友都好。相反,卻有些大姑娘到這裡來講她朋友的壞話!」
爸爸正要打我,但阿達把他勸住了,我聽見她小聲地說:
「好了,算了……他可能會把話告訴比切的!」
這就是我的姐姐們!有時她們也保護自己的小弟弟,但目的還是為了自己!
我原以為回家後還會挨一頓打罵,但到家後,他們的壞脾氣卻被一樁大新聞沖掉了。
維基妮婭迎上來,她激動得不得了。她告訴我們,醫生檢查了馬拉利律師的傷口,說一切都很好。傷不僅能痊癒,而且眼睛也不會瞎掉。
在此以前,她還以為馬拉利律師準會瞎掉一隻眼呢!
簡直都形容不出,大家聽到這出乎意料的消息後那種愉快的情景。
我特別高興,因為所有這些都證明了,那些罵我要進監獄的話是站不住腳的。現在是結束誇大和迫害的時候了!
11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