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指導
在《紅燭·孤雁篇》中，這一首《小溪》與前一首《廢園》編排在一起，彷彿是別出心裁的對照：《廢園》是生存環境的惡化對個體生命的摧殘，《小溪》則是個體生命在抗爭中求發展。《小溪》與《廢園》的不同也正在於此，《廢園》充滿零落者的顧影自憐，而《小溪》則是自我意識的崛起和抗爭。
鉛灰色的樹影，
是一長篇噩夢，
橫壓在昏睡著的
小溪底胸膛上。
小溪掙扎著，掙扎著……
似乎毫無一點影響。
《小溪》的主要意像有兩個：樹影與小溪。兩者在詩中構成了某種矛盾對立的關係。樹影是「鉛灰色的」，冷酷無情、盛氣凌人，讓人心有餘悸，這是摹其形。而「惡夢」則是人的感受，是繪其神。從形到神，樹影都代表了生命世界中那種冷漠而頗有勢力的物種，他們粗壯強勁，孔武有力，佔據著得天獨厚的地勢，竭力向周圍的生存環境施展自己的影響。而小溪畢竟太「小」了。它新鮮活潑，充滿青春的嚮往。但在樹影的籠罩之下，則完全失去了陽光與自由，你看，在樹影的「橫壓」下，它幾乎是動彈不得了（「昏睡著」）。但嚮往自由的小溪又是不甘屈服的。它「掙扎著，掙扎著……」，連續兩個「掙扎著」生動地傳達出了小溪的頑強與執著。它不會因此而放棄自己的理想與追求，它要竭盡自己的力量作殊死的搏鬥，
最後一個句子在理解上有點歧義。「似乎毫無一點影響」是指的什麼？是小溪的掙扎對樹影的橫壓「毫無一點影響」？是樹影的橫壓對小溪的奔流「毫無一點影響」？此處句子的含混恰恰豐富了詩歌本身的意蘊：樹影的橫壓不受影響，可知生命世界嚴酷的現實；而小溪的奔騰不受影響則又現出新生生命的頑強與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