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水滴 第21章 林中水滴 (10)
    我實在看不慣水的兇惡行為,於是替田鼠發出了抗議,並打算為它建造一道堤壩。我們的人很多,一道堅固的防水堤壩很快就建好了。從此以後,那只田鼠再也不用擔心水的騷擾了,因為有人在保護它。

    啄木鳥

    有一隻啄木鳥從我眼前飛過,它的身子很短,口裡銜著一棵很大的雲杉球果。它選擇了一棵白樺樹落了下來,開始了剝果殼的工作。

    這裡是它的作坊,它對這裡的一切都十分熟悉。跳到自己以前夾雲杉球果的樹枝分叉,啄木鳥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它以前吃空的果殼沒有扔掉,新找到的球果沒地方可放了。它的嘴裡銜著球果,所以沒法弄掉以前的果殼。

    但啄木鳥很快就想出了解決的辦法。它把新的球果夾在胸脯和樹之間,這時嘴就空出來了,它迅速地扔掉了舊果殼,把球果放在了那個樹杈上。

    它可真是太聰明了。而且它始終都很有精神,保持著充足的活力。

    落後的野鴨

    小河在茂密的赤楊林中流淌,它變得越來越窄,只要一跨步,就可以走到河的對岸。森林中的溫度較高,而且這條小河的流速也比較快,所以這段河流沒有結冰。一隻和大部隊失散的野鴨在附近遊蕩,打發著無聊的日子,等待著冬天的到來。

    樹林鬱鬱蔥蔥,野鴨藏在樹蔭中,我們很難找到它,只能聽見它撲扇著翅膀的聲音。找了好久之後,我們才看到它飛到了空中,於是立刻開槍朝它射擊。一發霰彈擊中了它,它的翅膀斷了,像一隻短線的風箏一樣栽了下來,不過它下落的速度可要快得多。

    根據經驗判斷,斷了翅膀的野鴨通常都往水裡逃,這只野鴨也不例外。它鑽進水裡躲了起來,只把黑色的小嘴露在了水面上,絲毫不惹人注意。獵人看到它掉下來後,便四處尋找它,但往往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白費力氣。

    我們打傷的那只野鴨,掉落在河的轉彎處,那裡水勢開闊,上面結著一層冰。冰的表面是完全透明的,很像水的樣子,野鴨可能想躲到水裡,於是一頭撞在了冰上。這讓野鴨十分吃驚,它一下子就爬了起來,拚命地在冰上跑。我的獵狗看到了它,於是便追了上去。可是它的腳老是踩碎冰,掉了進去。無奈之下,它只好退了回來。猶豫了一會兒後,它又走上了冰面,但這一次的速度非常慢,在費了很大力氣後,它終於抓住了野鴨。

    蜘 蛛

    這裡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讓人的心情變得濕漉漉的,十分煩躁。天色變暗的時候,天邊依然有很多烏雲,像是電影院的大幕掛在那裡。這樣看來,晚上的天氣也好不到哪裡去。整整一天,我都在等待著天氣放晴,希望可以在傍晚見到太陽,以便晚上能夠做個好夢。在清晨,好久都沒有朝露出現了,那是多麼的令人期待啊!那樣我就能拍到掛著露珠的蜘蛛網了。

    夜裡,我睡在了林場附近的一個草棚裡,主人的兒子謝遼查和我在一起。我在這附近觀察蜘蛛的生活。那些蜘蛛的肚子圓圓的,很像酒桶,背上有一個「十」字形的標記。草棚的牆並不嚴密,遠處的燈光從牆上的縫隙中鑽了過來,忽明忽暗的。我做了好幾個奇怪的夢。我夢到人們需要蜘蛛的網,為了讓蜘蛛通宵織網,他們用探照燈將整個森林都照得通亮。第二天一大早,謝遼查的母親道姆娜·伊萬諾芙娜已經來喊他了:

    「起床了,謝遼查,要打麥子了。」

    「蜘蛛結網了嗎?」我藉機問了一下。

    這種問題可能旁人看來很可笑,但我的女主人已經習慣了,而且她對此也很感興趣。她回答說:「沒怎麼注意。」

    「天氣看起來不好啊,你們的麥場又沒有頂棚,」我說道,「萬一下雨怎麼辦。」

    「不打不行啊,」道姆娜·伊萬諾芙娜回答道,「我們的麵粉已經吃光了,得趕緊去打麥子,要不然就得餓肚子了。」

    於是謝遼查打麥子去了。

    我也從草棚裡走了出來,天空中太陽正在和烏雲作鬥爭。一會兒太陽露出了笑臉,一會兒烏雲又將太陽擋在身後。不過據我看來,太陽會取得最終的勝利。清晨陰沉沉的,卻有著很大的露水,這可真令人感到奇怪。

    不過我要去拍蜘蛛,不受到陽光的影響反而是一件好事。然而到了要拍蜘蛛的地方,卻讓我十分吃驚。那裡不僅沒有新織的網,連舊的破網都沒了。也許經過了一天的時間,網被一些蟲子撕壞了。蜘蛛也許是在黎明前進行織網的。昨天後半夜的時候,雷雨交加,因此蜘蛛沒有工作。

    不過在地面上,我還是找到了好幾處蜘蛛網,可是和陽光明媚的早晨比起來,今天的發現真是少得可憐。這些網讓我覺得:蜘蛛並不是都很聰明,有的也比較笨。

    今天的鳥兒也很慵懶,要是在平時,它們早就在樹上歡快地唱歌了。黑烏鴉安靜地站在樹上,白鶴無聲地棲息在河裡,而鷂鷹乾脆就不露身影。空氣變得悶熱起來,一切都預示著,一場大雨將要降下。我來不及回家,只好跑到雲杉樹下避雨。

    果然,我剛找好位置,天空中便有閃電劃過,緊接著,隆隆的雷聲也傳入耳中,大雨落了下來。幸運的是,我找到了一棵大雲杉樹,它張開枝葉,替我遮住了所有的雨,我一點都沒被淋到。我坐在樹下,感受著清新的空氣。也許,鳥獸們都和我一樣,在感受暴雨的氣息吧。

    過了好長時間,雨依然在下,絲毫沒有停的意思,我只好冒雨跑回了家,渾身上下被淋了個濕透。村子中也剛剛結束了一場忙亂。大家都被天氣騙了,被雨淋了一通。我遇到了女主人,於是對她說:「你看,道姆娜·伊萬諾芙娜,蜘蛛多聰明啊,它們知道要下雨,於是幾乎都沒有出來工作。」「可不是嘛。」她答道,然後用一雙小眼看著我,她的眼睛小的簡直像是螞蟻頭。

    傍晚的時候,一陣陣的清香從村子中飄出,家家戶戶都在做晚飯了。橙黃色的晚霞掛在天空中,似乎遲遲不願意離開。村舍、倉庫、柳樹等等,都披上了橙黃色的色彩。白茫茫的霧偷偷地跑到了草地上,不久,黑夜便降臨了,星星和月亮爬到了天空中。

    客人們

    我們有很多的客人,要是把它們都請到一起來,那可得需要很多張椅子才能坐得下。附近有一些柴垛,它們在那裡等待著發大水,足足等了兩年。它們就那樣躺在那裡,由於受到風雨日曬,已經變黑了,有些都腐爛了。它們可真多,足夠我們燒五十年了。

    一隻鶺鴒鳥從裡面走了出來,它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想要近距離地看看我們。這裡有很多昆蟲居住,而鶺鴒鳥也有很多。如何拍攝它們,這可讓人大傷腦筋。但很快我們便找到了一個竅門兒。當需要把鳥兒召喚過來時,我們就在遠遠的地方現身,然後立刻躲起來。這個時候,那些鶺鴒鳥受到好奇心的驅使,會從柴垛後面跑出來,而它們站的位置則剛好正對著照相機,這樣我們就可以近距離地拍攝它們了。

    一隻白鶴飛了過來,在小河對岸落下了。那裡有一些黃色的小土丘,它在那裡散步。魚鷹也飛了出來,它微微扇動著翅膀,從空中向下俯視,認真地尋找著食物。老鷹也來了,在空中盤旋,展現著它那凹形的尾巴。

    一隻猛禽飛了過來,它最喜歡吃鳥蛋了。看到它來了,所有的鶺鴒鳥都從柴垛中飛了出來,如臨大敵一般,跟著那只猛禽在飛。一些烏鴉也加入了這個隊伍,跟著鶺鴒鳥飛。那只巨大的猛禽顯得很可憐,也許它沒有想到對方的勢力會那麼龐大,驚慌失措地逃走了。

    林鴿在不停地叫著,杜鵑似乎也不知疲倦。一隻蒼鷺突然從老蘆葦中跳了出來,嚇了大家一跳。野烏鴉也在嘰嘰喳喳地湊熱鬧,一隻蘆鹀在蘆葦上搖蕩,偶爾發出幾聲鳴叫。森林中亂糟糟的,鳥兒們有著各自的樂趣。

    隨著天氣的變暖,稠李也長出了綠綠的葉子,風吹過的時候,它們像一隻隻的小鳥在飛舞。紫色的銀蓮花也開放了。瑞香也隨處可見,直到所有的樹木都換上了新裝,它們才停止綻放。

    楊柳葉綠了起來,一隻蜜蜂飛到了上面,似乎在尋找花粉。一隻蝴蝶也收起了翅膀,靜靜地伏在那裡。

    一隻毛茸茸的狐狸從草層中一閃而過,看它那急匆匆的樣子,似乎有什麼心事。

    我從一個土丘走到了另一個土丘,看到一些很小的蟲子,看起來像是蚊子。低頭認真一看,才發現它們是小鞭毛蟲。它們密密麻麻地擠在水裡,數量很多。

    只要沒幾天的工夫,這些小鞭毛蟲就會長出翅膀。它們從水裡鑽出來,用腿站在水上。水面對它們而言,可以算足夠堅硬了。那之後,它們會用力地飛起來,從此過著飛行的生活。顯然,對於人們來說,它們可是極不受歡迎的。但它們也在無形之中成為森林的保護者,保護著森林盡量少受到人的騷擾。

    在河裡,一條斜齒鳊在自由自在地游著,但隨著兩個漁人的到來,它的命運遭遇了不幸。他們在地上生起了篝火,擺好提鍋,將那條鳊魚做成了魚湯。那條鳊魚顯然很可口,因為漁人連麵包都沒吃,幾口就吃光了魚肉。

    在偌大的森林中,只有這個地方是乾燥的,也許原始的漁人就在這裡生過篝火吧。而現在,我們卻把汽車開了進來,這肯定是他們所想不到的。我們在這裡搭建了帳篷,現在我們收起了帳篷,準備離開這裡。一隻蘆鹀飛了過來,在搭帳篷的地方啄食著什麼,也許是我們殘留的麵包屑吧。它也成為我們最後的客人。

    四季物語

    一年中的氣候景色千變萬化,而春、夏、秋、冬四季,則無疑是最準確和恰當的分法。

    自然晴雨表

    今天的天氣很奇怪,一會兒細雨濛濛,一會兒太陽當空。我在拍攝小河的時候,不小心弄濕了鞋子。我坐在一個土丘上,想要晾一下鞋子,突然發現周圍有很多的螞蟻。他們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黑壓壓的一大片,看起來似乎在舉辦盛大的活動。大寒前的幾天,天氣也十分暖和,但那個時候我卻沒有看到螞蟻的身影,白樺也保持著沉默。後來夜裡的溫度降到了零下18度。這時我才明白,原來螞蟻和白樺都知道,大地還凍結著,天氣會變冷。而現在,大地解凍了,螞蟻就出來活動了,白樺樹也流出了汁水。

    最初的小溪

    窗外傳來了一陣「咕咕」的叫聲,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連忙跑了出去,想要看看那是什麼鳥。假如那是一隻山鷸,我的狗一定會很興奮的。但是它現在正安靜地待在那裡。我只好走了回來,外面的雪正在融化,一汪汪的水流了出來,很漂亮。那種「咕咕」聲再次響起,而且連續不斷。我決心搞明白那到底是什麼,順著聲音走去。隨著聲音的逐漸變大,我終於明白了那是什麼聲音。

    原來在厚厚的積雪下面,藏著一條小溪。天氣變暖了,它也歡快地流著,「咕咕」地唱著歌。這種音樂美妙極了,我喜歡在走路的時候,聆聽那些歌聲。

    亮晶晶的水珠

    陽光懶散地照在大地上,暖暖地,很舒服,偶爾還有一陣微風吹來,這可真是難得的好天氣。有一隻青鳥正在樹上唱歌,一隻交喙鳥也跑來湊熱鬧。雪地上還有冰,像一面大玻璃,透明漂亮。黑暗的雲杉樹林,映襯著小白樺林,在陽光的照耀下,它們組成了一幅粉色的圖畫。鐵皮屋頂上依然覆蓋著冰,太陽在這裡開闢了一條「小河」,水在裡面流動著,就像在真正的河中流動一樣。「冰河」的勢力漸漸變小,屋頂上露出的鐵皮面積越來越大。

    屋簷背陽的地方,掛著一些冰柱,冰河的水流到那裡後,凍在了上面。每當早上起來,就可以看到屋子後面有大大的冰柱,調皮的孩子們便會將冰柱掰掉,當成玩具。太陽漸漸升高,逐漸照耀到冰柱的位置。那些冰柱便開始融化了,起先是水珠一顆一顆地往下滴,後來是嘩嘩地流了下來。在城裡,幾乎每家每戶的屋簷上都會有這樣的景象,黃昏的時候,水珠變成了金色,就像一粒粒的金子。

    還沒有到黃昏的時候,背陽的地方已經變冷。雖然冰柱上還有水留下,但有些水珠已經被冰柱接納,成為冰柱的一部分,而且越來越多。到了黃昏的時候,冰柱就慢慢長長了。第二天的時候,隨著太陽的升起,冰河繼續融化,冰柱也不斷縮短,晚上的時候,冰柱繼續長長。

    春 裝

    只要再耐心等待幾天,大自然就換新裝了!到了那個時候,青蔥的苔蘚會冒出來,細嫩的細菌也會長出來,碧綠的小草鋪滿大地,各種花兒熱烈地綻放。你簡直不敢想像,幾天前這裡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大自然很注重自己的外表,春天的時候,它用百花來裝飾自己,而冬天的時候,它用白雪掩蓋自己。

    赤楊樹和榛子樹還在開花,一些調皮的小鳥在樹上玩耍,把金色的花穗弄得到處都是。有風吹過的時候,一些不安分的花穗就會跳起舞來,顯得活潑可愛。它們雖然還活著,可是它們的好時光早就結束了。現在最惹人注目的是一種像星星一樣的小花,它們幾乎無處不在,組成一片藍色的海洋。瑞香已經很少見了,不過當你偶爾遇見它,依然會覺得十分驚艷。

    稠李凋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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