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不介意?我介意又怎麼樣?她都上癮了。現在我也不管她。不管?我可聽說在舞廳混的人婚姻出問題很多啊。那有什麼辦法?!是我的總是我的,不是我的總不是我的。你倒瀟灑。我笑起來,他也跟著笑。就勢把我拉進了懷裡。我掙扎了幾下,就乖乖不動了。過後江海問我,你那抗拒是真是假?
說心裡話,偷別人的老公總是不安,何況我和小潔還是朋友呢。我心裡罵自己成百上千次小人,虛偽,無恥,可是罵過就過了,每當身體有渴望時還是想江海。我知道,這個情況早晚持續不下去,或許我和江海誰先厭倦,或許被老梁、小潔發現,到時怎麼收拾?
人們常說真愛無罪,那麼性愛就有罪嗎?對江海說這話時,我似乎底氣不足,因為,因為,我們都有家庭……
儘管在江海面前裝得瀟灑,可我內心充斥著不安、焦慮,不安著性道德出位,焦慮著老梁的異常。他見了女人就動手動腳的毛病害得我無法在同事面前抬頭做人——這是多大的醜聞啊!
醫院的女護士,女病人見了他怕得要死,能逃的,逃得遠遠的,在床上起不來的,只好由他亂來……搞得病人都要求轉院。
實在太不像話了,醫院要除名。舅舅跑去打招呼,最後留在行政科。可是,他絲毫不知收斂,有一天溜到病房,對一個料理病人的中年婦女動手動腳,她連喊救命,惹得很多人出來看熱鬧……我被叫去領走老梁,那位婦女的親屬便要向我討說法:光天化日,這事你看怎麼辦?你丈夫也太不要臉了!
為了給大家一個交代,院方堅決辭退了他。——唉,原本每年進帳近10萬哪!
老梁回家沒幾天就騷擾了一位女鄰居,那家人只好搬走。房東氣急敗壞地找到我說:「讓你丈夫鬧的,我家的房子再也租不出去了,沒人敢住了!把你的男人看住了,別大白天四處聞女人味!」
我追著他問為什麼,他說他控制不住。他媽的什麼理由?!是個人總有控制能力吧?!
真是搞不懂。原來吧,沒有性事,現在倒好,我竟怕了他,每夜不把我折騰個半死不算完——哪裡是做愛啊,簡直是施虐狂!我只好搬了出去,把他交給男保姆,用管小孩的笨辦法,把他鎖在屋裡,沒成想他還是跑出來惹禍!
江海和我說過幾次,這樣的男人你還要?我當時就把他噎了回去,離了跟你啊?我是不離的。幹嗎呀,男人一個樣,吃著碗裡,看著鍋裡,你江海也是這麼個東西!咦,那你還跟我那個?跟你那個是需要,懂嗎,需要!你個破女人!你個破男人!哈哈!江海狂笑著又一次要我。說也奇怪,我和江海很默契,和老梁卻只有恐懼——他太不正常了!
我也想過讓老梁再找份工作,可是,他又能幹什麼呢?憑什麼人家要用精神病?——對啊,會不會老梁真的病了呢?我想起那個小警察的話。
也許別人明白就我糊塗著,大家都是學醫的,不好意思捅破這窗戶紙罷了。
這事得找神經專科醫生。……
大夫問:他是不是受過外傷?
嗯,倒是有過。我記起來了。
那是2000年的深秋,一場小雨帶來了徹骨的寒流。一座嶄新的辦公大樓正在一群工人的忙碌中悄悄地向著空中延展。
下午5點多,老梁下班回家路過工地,走在佈滿磚頭和水泥塊的人行道上,他聽見頭頂上方傳來建築工的一聲驚叫。老梁本能地怔了一下,就在這時,樓上一塊鐵製跳板如隕石般落下,先砸到一樓的預制板上,然後反彈回來,直衝著老梁的頭部飛來……
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老梁直挺挺地倒下了——二十分鐘後,工人們將已經甦醒的老梁送進附近醫院。
經過簡單止血包紮處理後,醫生覺得沒什麼大礙,就讓老梁走了。
走在大街上,老梁開始覺得不對勁,頭暈目眩,大腦裡一片空白,連回家的路也想不起來了……剛好,我們醫院的同事路過,將頭纏繃帶、記憶模糊的老梁領回了家。
老梁居然衝著我問:你是誰?當時我還以為他和我開玩笑呢。這天晚上,他又哭又鬧折騰了一夜,可第二天卻像沒事人似的,和我講起工地的事。
此後,丈夫一改往日的文質彬彬,變得色眉色眼。一次,在和親戚吃飯時竟然當著大家面要馬上和我同房!——大夫,會不會真的是因為腦外傷造成了精神上的問題吧?嗯,很可能。建議你帶他到精神病院看看。
第二天,我帶老梁去精神病院,醫生診斷結果是「顱腦外傷所致精神障礙」,他解釋說:大凡腦外傷都易引起不同程度的精神障礙,有的表現為失憶,有點表現為智力低下。而你丈夫腦外傷引起的精神障礙,主要表現為性機能亢進。這在臨床上非常罕見,急需系統地治療……
為了確保療效,老梁所住的病房是全封閉的,醫生護士都是男的。我也只能一周探望一次。
我找到包工頭,要他們負責治療費。那人一臉橫肉,翻著白眼說:如果工地上掉下的跳板將你丈夫的胳臂或者大腿砸壞了,那我肯定負責。對女人動手動腳,難道這個也是砸出來的毛病?說出去誰會相信!
江海呀江海,我真是倒霉!
江海聽完,樂得前仰後俯:「啊?哈哈……有這等事?!哈哈……」
我呸!我把你個沒心肝的,虧你和他還是同學……
切!……你不說,我還偷他老婆呢。別裝了!江海顛著腿,得意地說。
我扇了他一耳光,——當然不是真打,我可不想和他翻臉。
我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也許老梁病好了,ED還是ED呢?……夫妻有三要素:一是經濟關係,一是性關係,一是法律關係,缺一不可。實際上我和他只是名義夫妻……
怎麼辦?
如果我離開,肯定被人戳脊樑骨;不離,我怎麼滿足生理要求?搞別人的男人、自慰?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啊。
江海撫摸著被我打紅的臉頰,說:別想太多,日子是過起來看的。你以為我們就不是名義夫妻?我他媽早就戴上綠帽子了,說不清楚我和她誰更無恥。——估計,我再怎麼亂來她也不會把我怎麼樣,咱們是各得其所,相安無事。——現在這種夫妻多得是。
你麼,我的小心肝,乖乖躲這裡享福吧!
他把我往床上一扔,撲了上來……
……兩個月了,老梁的病毫無起色。醫院帳單上的數字節節攀升……我可不能花這冤枉錢!
2001年9月,老梁出院了,他的病已經基本痊癒。
鑒於醫療費數額已經確定,我馬上通過律師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被告××建築公司賠償醫療費、誤工費、護理費、精神損失費計30萬元。
包工頭說:打官司我們不怕。你丈夫耍流氓,還能懶到我們身上,哪有這個理!
三個月後,法院審理此案。
庭上,我的代理律師展示了醫院的病歷診斷及我們單位出具的精神健康證明。證明中寫道:「梁××在本院工作期間,身體健康,無任何精神病表現,在男女關係方面無任何不良表現,此人人品正直,生活作風嚴謹。」
法官做出裁決:被告施工沒有設置安全網及警示牌等安全設施,導致原告意外受傷並造成精神障礙,給他的健康和一家人的生活帶來了巨大傷害和痛苦,應承擔相應責任。
我拿到了5萬元的賠償金。錢不多,算是個安慰吧。重要的是,給那些被騷擾者有個交代:這人有病,你們別跟他一般見識……
……老梁又回了醫院。這件事在院裡引起了轟動,每個碰到我的人都說,啊呀,不容易,不容易!真沒想到,你遭受了多少白眼,誤解和困頓,在那種情況下,你都沒有嫌棄他,為他的治療奔波,為他討說法……善良人啊,楷模楷模!
年終,醫院頒給了我「巾幗英雄」稱號……
我的天!那叫什麼事兒啊?!
老梁對過去發生的事一再向我道歉,說是太對不起我了……當然,不會提ED那檔子事兒。
因為官司的事兒,我好久沒和江海在一起了。人在全力以赴忙一件事的時候總會忽略一些事,包括性要求。
我像大多數女人一樣,一旦和某人發生了性關係不會輕言離開……何況老梁還是不行——
禮拜天,我溜了出來,趕到我和江海合租的房子那兒……
江海接到我的電話立即趕來了。
「怎麼樣?」
「還不錯,功德圓滿,哈哈……」
我狂笑。
「臭女人,狐狸精……」
幾天後,我發現自己身上不對勁。除了江海,我沒別人——
等我怒沖沖趕到江海那裡,小潔陰陽怪氣地說,啊呀,不巧啊,他出差到外國去了……
外國個屁!
明知道他躲著我也拿他沒辦法。這臭流氓肯定又弄了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害死我……
回到家,老梁一臉詫異地問:咦,這麼快回來啊。我陰著臉,沒吱聲,順手拿過當天的報紙……
「一名美國婦女用鹽殺死親生兒子」,一條消息吸引了我。用鹽殺人?怎麼殺?
原來,趁孩子生病時,她在醫生配好的藥水裡注射了高濃度鹽水……那孩子死於氯化納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