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那些事兒 第19章 狗拿耗子
    賽虎是一條狗。一隻貓來講一條狗的故事,很奇怪吧?不過,它還是小豬那品種繁雜不斷變化的「動物園」裡值得一提的傢伙。也是小豬和猴哥除我之外的最愛,更是他們心裡的一個隱痛。

    賽虎是一條狗,是一條被悄悄放在小豬門口的狗。那時它小得還沒斷奶,連一級樓梯都爬不上去,全靠了小豬和猴哥的精心餵養它才長大。當然,在它的成長過程中我扮演了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姐姐、老師、不是最好也不算最壞的朋友。我用我的方式教導它、欺負他、打擊它,使它成為一條好狗。

    我教會它如何認識回家的路,如何狩獵,如何守規矩。家裡的規矩和野外的規矩。

    我告誡它不是每個人都想小豬和猴哥那樣是我們的朋友,其中很多人都是活著可能是我們的敵人,可怕的敵人。猶如我們捕獵鼠類、兔子,他們捕獵我們。我們狩獵是為了生存,而他們大多是為了好玩兒、惡作劇,然後才是為了吃肉。尤其是那些可惡的男孩們,他們以我們的痛苦為快樂,以傷害比他們弱小的我們為自豪,他們拿我們作為戰爭的假想敵,一旦被他們捉住就成為被折磨、被殘害、被發洩他們戾氣的對象,甚至只是成為他們某種奇思怪想的試驗品。每天,我都會蹲在窗台上告訴它,這個男孩曾經射死鄰居的雞、那個男孩曾經燒死一隻貓,那個男孩和猴哥一樣經常出去狩獵,但他絕對不會像猴哥一樣愛你,很大的可能性是會把你當獵物。

    賽虎總是似懂非懂的聽一會兒,然後就去傻乎乎的追自己的尾巴或者小豬給我做的毛球。我曾經斬釘截鐵的對它斷言:「你遲早要吃虧的!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它只是調皮的朝我眨眨眼就繼續它那愚蠢的遊戲了。

    不可否認它是個好玩伴兒。它不和我搶食,雖然它碗裡的飯和我的差不多,我總是很鄙夷它把口水流進碗裡的噁心模樣。每當它試圖湊到我的碗跟前來時,我總是渾身貓毛直乍、對它發出恐嚇的嘶吼。

    如果,它膽敢湊近我的飯碗,我會毫不猶豫的給它一爪!是伸出尖利指甲的一爪!我不在乎它吃我的飯,假如小豬把我的飯倒給它我一點也不介意。

    但是,我不能容忍它把臭嘴伸到我碗裡!更不能容忍它的口水滴在我的飯裡!

    我教會了它抓老鼠。我發現它在這方面極有天賦。都說「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但它確實是條抓老鼠的好狗。在極度缺乏肉食的日子裡,它連烏鴉都吃,我為此鄙夷過它:「烏鴉肉是臭的!」但它依然津津有味的大嚼猴哥給它的烏鴉頭和爪子、骨頭,我真為它羞愧啊。不過我們學會合作捕鼠後,它在吃的方面品味終於有所提升了。而且,大量的狩獵活動也鍛煉了它的靈活性和對獵物的敏銳,也讓我們的皮大衣在那個冬天油光水滑十分美麗。

    當我對它的狩獵訓練告一段落時,我決心讓小豬和猴哥見識一下它的本領,來一次匯報表演。

    這一天吃過晚飯後,我站在廁所氣窗上大叫:「賽虎,狩獵的時間到了!我們出發!」

    賽虎從猴哥腳邊跳起來,叼著他的褲腿到門邊,使勁兒的扒著門,猴哥以為它不過是例行公事出去上露天廁所,就放它撒著歡兒的跑進夜色。

    猴哥在單元門口看了一會兒,瑟瑟寒風把沒穿棉衣的他趕了回去。

    而這時我已經帶著賽虎衝向了那片爛糟糟的建築工地,在那停工很久的半截樓裡,尤其是地下室,已經成了老鼠王國的巢穴,活動著一個也許是幾個龐大的老鼠家族。它們眾多的數量使一般的流浪貓不敢進入它們的領地,只敢等候在外面狩獵。

    而我有賽虎做夥計,就有恃無恐多了。那些鼠輩是絕對想不到這世界會有一個捕鼠貓狗組合的。我和賽虎選好了埋伏地點,我負責衝進去把鼠輩驅趕出來,至於賽虎的任務就是出來一隻咬死一隻!

    我們的計劃很奏效。我躡手躡腳的進入那個巨大的地下迷宮,看到一隻及其肥嫩的傢伙毫不客氣地一躍而出一爪打得它飛起,不等落地我已經以一個優雅的弧線跳起咬住了它的喉嚨,我叼著它驅趕著那些驚呼的鼠輩往賽虎守候的洞口趕。只見我左兜、右兜,那些嚇昏的老鼠沿著暖氣管道狂奔,急於從那個地下室的窗口逃出我的貓爪。

    我已經看見賽虎的狗嘴在窗口若隱若現,它已經等得急不可耐了。我在地下室裡跳著華麗的舞蹈,那些擠在暖氣管道上的老鼠拚死跳上窗台,第一個衝出去的被賽虎的血盆大口一嘴咬住,連個聲響都沒就死了。後面的老鼠還在往上跳,賽虎第二口不那麼精準,被那隻大耗子發出吱吱的警報聲,後面的老鼠們猶豫了,我放下嘴裡的獵物發出喵的一聲嘶吼,朝聚集在管道上的群鼠撲去,他們轟的一聲四散逃開,有幾隻冒險衝出窗口,從一片吱吱哇哇的掙扎聲中,我知道賽虎得手了。

    我得意地叼著我的小肥耗子跳上窗台,看見賽虎還在四處追趕那些亂跑的鼠輩。低頭看看周圍,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幾隻老鼠了。我喵喵的召喚著賽虎,它搖頭擺尾叼著東西回來了,那尾巴在風中高高翹起,搖得嘩嘩的。我一看,媽媽咪啊!它叼著一隻足有半尺長的巨鼠!

    我們一趟趟把老鼠搬運到家門口,發出勝利的嚎叫,小豬一打開門賽虎就叼著那只超級耗子衝進去。當我叼著小肥耗子邁著優雅的貓步進去時,看見它正圍著那隻大耗子在客廳正中撒歡呢!

    在小豬和猴哥驚奇的空當,我把那些老鼠一隻隻叼了進來,按大小個兒跟那巨大耗子拍成一排。我數了數,一共六隻!

    小豬驚奇得小嘴撅成O型,猴哥抱著不住跳躍的賽虎,推開它不斷舔臉的腦袋,笑得一副傻樣兒。猴哥和小豬打著手電出去了,我知道他們是要搞明白是咋回事兒。賽虎屁顛兒屁顛兒的搶險去當嚮導,猴子獻寶般地帶著他們在建築工地的雪地裡轉了一大圈。猴哥回來後當即宣佈了一個重要決定:明天開始帶著賽虎去打獵!

    他的決定讓賽虎興奮的連老鼠都顧不上吃了,一個勁的就是要舔他的臉,被猴哥堅決拒絕後才坐在地上,一臉忠心耿耿的樣子用及其熱切的眼神看著猴哥,把尾巴搖得像朵花兒一樣。

    在小豬和猴哥檢閱完畢我們的戰場和勝利果實後,我甜美的把那隻小肥耗子吃了。我是重質不重量的!

    而賽虎把其它的都包了圓,真是好飯量啊!

    又是一個傍晚,一個男人匆匆敲門,把一個信封塞給小豬:「這是你媽這月的工資。以後你每個月可以替她領工資了。」小豬揚著笑臉拽著他的衣袖硬把他拉進門,連珠炮地說:「叔叔你坐,外面很冷,你等等我給你泡茶啊。」

    「叔叔,我媽媽在哪裡?你們找到她了嗎?」

    「叔叔,你們把我媽媽送到哪裡去了啊?」

    那男人一臉苦相,顯然一分鐘也不願意面對小豬的疑問,也不願意在這屋裡多呆一秒,好像那沙發上有紅碳球燒他的屁股。他支吾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小豬只好轉而問他:「我媽媽的工資可以領了,是不是說明她沒事兒了?我怎麼去領她的工資呢?」依我對小豬的認識,她對錢是很認真很敏感的。她果然拿了最好的細茶泡了一大杯,那碧綠的茶葉在水裡翻滾,杯沿裊裊白煙裡躥出一股清洌的茶香。

    那男人看了一眼茶杯,對後一問倒是很仔細的答覆了,他甚至讓小豬拿張紙來,認真的畫了一張路線圖,寫下了公交車線路、換乘站點和單位名稱、財務科發工資的人名。小豬看著圖又再三仔細問到他煩才算完事,這時那杯茶也晾到恰到好處,那人一口氣把茶喝乾,連茶葉都嚼到嘴裡,站起身逃也似的走了,好像我家有傳染病似的。

    小豬很客氣的一口一個「叔叔再見,謝謝叔叔」把他送出門,他做賊般的連忙把門拉上沒讓她送出門。

    小豬估計已經習慣了他這個樣子。因為自從爸爸進了牛棚子後,凡是來她家的人個個都這毛病。

    她做在沙發上煞有介事的打開信封,裡面有一張細細長長的紙條,上面寫著一小串數字。她看了一眼就放在一邊,仔細地數起錢來,一遍、兩遍,然後又看一眼紙條。這才心滿意足的把錢放回信封收藏到爸媽臥室抽屜裡那個月餅盒子裡。從臥室出來她抱著我轉了幾個圈高興地說:「我們每個月又多一百塊零二塊錢了!」

    我在她臉上舔了舔,表示我知道錢是好東西了。

    她跟我細數計劃:每個月多少錢買飯票,多少錢買糧,多少錢買菜和憑票供應的那些東西,多少錢給爸爸買莫合煙和牙膏香皂,留多少零花錢,存多少錢。最令她滿意的是以後每個月可以多存整整一百元錢!

    然後她開始研究每個月領工資的那張路線圖。猴哥回來了,一陣興奮之後,是共同決定第二天開始由猴哥帶她去勘察路線。

    哦,說了這麼多,都忘記了我是要講賽虎的故事了。在我辛苦的說這麼多的適合,其實時間才過去了短短一夜,它除了跟小豬撒歡外就是對猴哥獻忠心。然後?當然是大家都睡覺了!

    領工資的任務歸小豬了。猴哥只喜歡負責打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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