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有人敲響了粟麥的房門。
“誰?”粟麥問。
“我。吳爾。”
粟麥開了門,用身體把吳爾堵在門外問:“你是怎麼知道我住這裡的?”
吳爾一臉的曖昧,說:“這還不容易?昨天我偷偷護送了你一程。”
粟麥白了他一眼,氣憤地說:“你真狡猾。”
“嘿嘿,狡猾是個貶義詞,你應該說聰明。沒這點聰明,我還怎麼在社會上混?”
“你是商人,不是混混。”粟麥正色道。
“都差不多。”吳爾嬉笑中帶著幾分原始的正經。
“什麼差不多,是差遠了。”粟麥身子擋在門口,不讓吳爾進門。
吳爾收起笑容,表情誠懇地說:“怎麼,不請我進來參觀參觀?”
過去與女人打交道,吳爾總是掌握絕對主動權,因為她們都有一個共性,在金錢和享受面前都很現實。這次不一樣,經驗告訴他,此人不是非凡人,在她美麗的軀殼下裹著過人的素養和神聖,對付這個女人是性急吃不得熱豆腐。
“想參觀?好啊,拿錢來買門票。”粟麥開玩笑地說。
吳爾說:“好啊,多少錢?”說著掏出錢包,一本正經地問:“是偉人故居的價位?還是博物館的價位。”
粟麥說:“博物館現在都免費開放參觀了,不收錢。”
吳爾說:“嗯,我明白。那就照偉人故居價格吧。”
吳爾拿出一張百元鈔票,說:“我最近去了一趟湖南,記得韶山主要景點門票的價格,滴水洞三十元,毛澤東紀念館和詩詞碑林好像也是三十元,花明樓便宜點,二十八元,這樣吧,我總共給你一百元,行不行?”
粟麥說:“不行。”
吳爾說:“為什麼?難道你身價比他們還要高?”
粟麥說:“對。他們是作了古的,我是大活人。”她在說作古時,雙手合在一起貼在臉頰上,做了一個睡覺的動作。
吳爾笑了,說:“那,到底是多少?你痛快給個價。”
粟麥手指吳爾的錢包:“全部。”
吳爾做出大驚失色的表情:“啊?這麼多?”
粟麥說:“這麼多,是多少?”
吳爾把錢包放進粟麥的手中,說:“你自己數數,我不知道。”
粟麥當真打開錢包,二話不說從裡面數了三千塊錢出來,然後將錢包塞進吳爾的口袋,說:“行了,你進來吧。”
粟麥說,“我住在這種地方,一生一世都不想接見外人,你是第一個來參觀的客人。”說完,她讓開身。就在轉身之際,眼淚很快流了下來,她知道吳爾的目的和用意,覺得自己這樣子,已經和妓女沒什麼兩樣了。但她不想讓吳爾看出自己的眼淚,那樣簡直比妓女還不如。她飛快抹去了眼淚,等到吳爾眼睛適應了屋裡的黑暗之後,她又換成很平靜的一張臉。
吳爾打量了一下四周環境,沒有找到可以坐的凳子,歎了一口氣,說:“帥歌你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
粟麥說:“你什麼意思?”她愣一愣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就是帥歌。
吳爾說:“我覺得你這個人背景不簡單,給我一種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感覺。”
粟麥說:“你干嗎不直接說我淪落風塵?看著寒磣,或令人鄙棄。”
吳爾說:“女人混得差不是上帝的錯,是男人的錯。”
粟麥說:“噢?這麼說,作為一個男人,你也有責任嘍。同情我啊?是不是想幫助我?”
吳爾說:“你真聰明。我就喜歡跟聰明的女人打交道。”說著,試探性地伸手在粟麥腰上撫摸了一把,看看她的反應。粟麥的反應讓吳爾說不上是熱情還是冷漠。接下來,粟麥把剛才從他那裡拿的錢一張一張鋪在桌上,這樣,他一眼就可以看明白她究竟拿了多少。她的這種行為有點讓吳爾摸不著頭腦和底細。
過去與女人打交道,要是話說到這份上,他就得裝糊塗了。可是這次他卻很認真地說:“對,我想幫助你。”
粟麥說:“什麼方式?不求回報,還是……”
吳爾說:“你先說說你的想法。”
吳爾的話讓粟麥感到很意外。她一時不知他什麼意思,狐疑地望著他,沒有回答。吳爾望著她,誠懇地說:“說吧,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他這一招果然厲害。他越是這樣彬彬有禮來真格的,粟麥心裡反而越是沒有底。
粟麥說:“我的想法很簡單,讓我去你的藥店工作埃”
吳爾聽她這樣說也有些感到意外,他以為粟麥是那種願意被男人供養著,不想做事的人,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如果是這樣,那更麻煩,說明她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女人。
遭遇這樣的女人,注定不止破財,說不定還要遭災。吳爾有些猶豫,口氣和態度變了,說:“到藥店工作要懂行的,你懂嗎?”
粟麥說:“我在寶靈高等醫專讀了四年護理專業,你說我行嗎?”
粟麥本來是不願干老本行的,但碰巧吳爾是干這個的,她別無選擇。命運就是這樣作弄人,它精心安排好一個又一個陷阱,等著人往下跳。粟麥很明白這一點,但她卻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她想,自己餓肚子沒關系,棉花和她的三個孩子可怎麼辦?所以她要掙錢,一天都不能多耽擱。
吳爾以為她故意戧他,心裡不高興,臉色沉下來說:“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我說我是開藥店的,你就說你是學醫的,我要說我是罪犯,你還不得說你是警察?”
吳爾斜睨了她一眼,故意兜圈子。他以為自己話說得高明,兀自嘿嘿冷笑。
粟麥沒有笑,愣愣地望著他,說:“你是開藥店的不假,我是學醫的也不假。但你是不是罪犯我不知道,不過我告訴你,我可不是警察。”
兩個人都在玩八卦。粟麥只知道吳爾不想讓自己在他藥店工作,卻不知道這個藥店如今他已沒興趣打理,全部交給了老婆秀和經營,要是他這麼突兀安排一個美女進去,秀和肯定不答應。
吳爾聽她說話的口氣好像生氣了,趕緊打哈哈給自己解圍:“呵呵,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覺得沒有這麼巧罷了,要不,你給我看看你的畢業證怎麼樣?這個要求不過分吧?”他想,假如她真有畢業證,秀和那裡恐怕又好說話一點。
粟麥說:“實不相瞞,家裡前兩天被盜,錢和有關證件都被盜走了,我現在就是個三無人員。”
吳爾笑了起來,說:“哈哈,你說話很有趣,可你自己居然不笑。看來你是一個真懂得冷幽默的人。”
粟麥驕矜地轉過臉,發出輕微的一聲冷笑:“信不信由你。”
吳爾說:“咱們換個話題怎麼樣?說說,你願意到我龍源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來工作嗎?”
粟麥說:“這個更加專業,我沒學過,能做什麼?”
吳爾很欣賞她的直率,說:“我看你很聰明,做我的總經理助理怎麼樣?”
粟麥想:他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當他的助理還不是等於當他的情婦,說得好聽點而已。想到這兒,她一口拒絕了。
粟麥靠在桌子上,背對著窗口說:“吳老板,你要是真的肯賞我一口飯吃,我還是願意到你藥店去上班,因為我沒說假話,我對這個真的比較在行。你要是不信,現在就可以對我進行考試和檢驗埃”
吳爾笑說:“哈哈哈,傻瓜,我信你,不用檢驗我都信你。賞你一口飯吃還不容易嗎?來,寶貝你聽我說。”
吳爾說話聲音有些異樣,突然,這個男人上前一步,一把緊緊抱住了粟麥,氣喘吁吁地說:“我,我對你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可我就是怕你不答應,所以只好采取行動。知道嗎?我是一個行動快於言語的人,所以,我才有今天的成就。”說著,吳爾更加用力地抱緊粟麥,順勢將頭埋下去,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渴望。
這些年來,為了壯大自己的事業,吳爾在歡場上應酬很多,各種各樣的女人見多了,對女人,吳爾有一個牛吃草原則,他是在農村長大的,深知牛吃草的原則:不論什麼草,到嘴邊就得吃。不吃草的牛,那還叫牛嗎?可是,最近兩年來,吳爾有些挑剔了,不是隨便什麼草都吃了,他也開始注意營養學了。這樣一來,他有日子沒遇到讓他心旌搖蕩的女人了,倒是前兩天一見粟麥,便覺得新鮮,興奮。
粟麥身體僵直著,沒有掙扎。
掙扎沒有用。這事遲早都會來的。都什麼時候了,矜持和尊嚴難道會大過一個人要活下去的理由嗎?俗話說,飽暖思淫欲。她現在衣食無著,饑寒交迫,迫切需要解決的是飽暖問題,而吳爾衣食無虞,錦衣玉食,在這窘迫的關頭,她只能選擇滿足吳爾的欲念,用這種方式換取自己的飽暖,這是對等的,也是公平的,她相信吳爾也是這麼想的。更何況她現在不光要為自己活,還要為棉花活。因為,最起碼棉花的老公是被自己誤殺的,殺人償命,不償命就得還債,天理古來如此。
粟麥雖早就有心理准備,但當真正面對時還是有一種迫不得已的心理,並且流露出來。當吳爾將熱烘烘的嘴唇貼在她的嘴唇上時,她實在無法與之配合,拼命地扭過頭,躲開了。
“怎麼?你好像不樂意?不樂意你就說一聲,我會放開你的。”吳爾這樣說。
粟麥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他一聲混蛋。
粟麥想說句軟話,哪怕是一句違心的軟話,只要別跟他鬧僵就成。可是她絞盡腦汁就是想不出該說什麼話。她在心裡罵自己笨,對這麼原始低級的事情都應付不好。
窗外的光亮有些刺眼,吳爾從粟麥地眼睛裡體會到她的心思,便也很快情趣了無。
“你不會沒做過這種事吧?”說著,吳爾真的放開了粟麥,並且退後一步,站到了剛才的位置上。
說實話,吳爾對這種事情已經不只是數量上的需求,更講究質量上的享受,不過質量上講究的事很難求,粟麥不像風塵女子會曲意奉承,閉著眼睛,盡力忍受著羞辱和屈辱,不讓淚水流下來。
吳爾看了她一眼,二話沒說,轉身就走。
吳爾的手剛抓住門把,粟麥頓時驚覺過來,她以飛快的速度撲上前,一把從身後抱住了吳爾。接著,這個男人的背後傳來了她悶雷似的哭聲。
這下輪到吳爾一動不動地站著,不知說啥了。
這口氣粟麥憋了很久很久了,只不過是借這個機會才哭出來,她想,哭出來就好了,以後就不會再哭了,再哭就不是粟麥了。
過了很久,吳爾才轉過身來,把粟麥的腦袋緊緊抱在懷裡,一雙手像搓揉寵物似的搓揉著粟麥柔軟光滑的頭發。血絲在吳爾的眼睛裡漸漸彌漫開來,由淡而濃。他的眼睛開始閃著灼熱的光芒。他盯著粟麥由淚水濡濕而泛出光澤的臉頰和微微翕動的鼻翼,心跳不已,動物本能熱浪一般向他襲來,而且一浪高過一浪。但他仍然克制著,紋絲不動。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歡場女子的主動挑逗,放浪形骸,那是一種精神上自我滿足的過程。像他這樣一個無權無勢,就靠幾個錢支撐臉面的人,內心永遠是虛弱和自卑的,有時候甚至比賣笑女子強不了多少,所以,長年累月就只能依靠賣笑女子給予一點精神和肉體上的滿足來自欺欺人。其實吳爾很明白,眼下找小姐已經是很土鱉的事情了,他也想與時俱進,像很多當官的那樣包養情婦,可就是沒有遇到一個真正讓他動心的女子。初見粟麥時,一眼就被她的氣質和個性打動,他內心很渴望她那樣的驕矜和含蓄,所以不由自主地向她發動進攻。他也看得出來,粟麥目前的處境很尷尬,只要他肯接近她,她就會主動開口求他的。可沒想到粟麥是個死要面子的人,始終堅持不卑不亢的態度,這倒讓他作了難。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除了交易,拿不出任何有價值的力量來征服女人。在這種沒有交易的情況下,盡管他表面上占優勢,但事實上“有錢”的概念似乎改變不了什麼,他依然不敢造次。
摟著粟麥,吳爾只覺得全身在燃燒。他克制著生殖器勃起的脹痛,熾熱的目光始終貪婪地注視著粟麥的表情,捕捉她來自內心深處的微妙變化。他渴望和等待著粟麥開口向他提條件,這種願望比自己想占有她的願望更加強烈。
然而,粟麥故意跟他過不去似的,始終不開口,用一種超人的理性與他抗衡。
吳爾頭腦紛亂,一幕幕回想著他過去視為傳奇一般的發跡史。現在,這些發跡史在粟麥面前變得毫無意義。昨天他還在她面前炫耀,今天卻感到蒼白和虛弱。想到這裡,強烈的生理欲望突然停止了沖鋒陷陣,身體的所有部位也隨之軟了下來。他抱著粟麥的雙手一滑,便滑到她的腿上,他跪下了。他給粟麥跪下了,就跪在粟麥的腳下,讓粟麥大吃一驚。
“吳爾,你——你這是怎麼啦?”粟麥低頭看了一眼吳爾,她發現吳爾神情失落沮喪,不像是裝出來的表情。粟麥被他的樣子嚇傻了,“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病了?什麼毛病?要不要緊?”粟麥的聲音發抖,二茨的死亡陰影再次出現在她的意識裡。
“你他媽的才有箔…我,我是讓你給氣的……”吳爾虛弱疲軟地說。片刻之後,他無力地歪下頭,閉上眼睛。
粟麥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突發事件,也沒有駕馭這種事件的能力和技藝。迄今為止,她幾乎還沒有一次成功攻破男人內心防線的記錄,這是她作為女人的最大悲哀。粟麥從十三四歲開始就被眾多男生追求,那些追求她的男生無異於狂蜂浪蝶,除了迷戀她的美麗,一個個連追求她的目的都搞不清楚。後來嫁給易非,最初她倒是被他的溫存體貼感動,真心希望跟他好好過日子,然而,誰也沒想到,易非卻不知怎麼的慢慢變成了同性戀。再後來她悄悄喜歡上了帥歌,整整一個冬季,沒日沒夜地站在寒冷的窗前,默默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她相信人的第六感覺,堅信日子久了,帥歌一定會感受到她的注視,所以她把這種守望和等待作為一種信念堅持了下來,終於有一天,他似乎有了感覺,也開始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就在粟麥為此欣喜若狂的時候,命運之神卻無情地告訴她,帥歌對她的關注純屬職業習慣,他只是把她當犯罪嫌疑人而已。這讓粟麥萬念俱灰……
此時此刻,粟麥看著面前這個叫吳爾的商人,雖一時吃不准他的用心,但卻不知不覺對他的看法改變了,不,是吳爾用這種特殊的方式讓她卸下了內心的武裝。
“吳爾,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氣你,我也不敢氣你。你這樣做究竟是為什麼,我真的不明白。”粟麥聲音帶著哭腔。她想扶吳爾站起來,努力了幾次都沒成功。
“我在寶靈無親無故,就結識了你這麼一個熟人,我現在走投無路,是真心實意指望著在你的藥店打份工,養活自己,我恨不得把你當衣食父母看待,哪敢故意氣你?”單純的粟麥很快對吳爾吐出了真言。她不知道,任何真言落在對手手裡都是要吃大虧的。
“你這話是真的嗎?”吳爾有氣無力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昨天見到你的時候,我都餓了一整天肚子,說起來,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粟麥真心實意地說。
吳爾聽了這話,仿佛得了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蒼白的臉有了一絲紅暈:“救命恩人不敢當,但我確實可以養活你,只要你不堅持到藥店上班。”
粟麥看著他說:“為什麼?難道你賣假藥?怕我舉報?”
吳爾說:“帥歌,你別多想,我對你,就是惜才,希望你跟著我干。”
粟麥說:“跟著你?當你的二奶?不,也許是三奶、四奶……”
吳爾說:“帥歌,你說話真難聽。”
粟麥說:“我做人有原則的,我不會做你的二奶。”說著,粟麥咬牙收起桌子上的錢,把它還給吳爾。
吳爾慢慢地站了起來,輕輕地說,“帥歌,你真有種。”
粟麥說:“不,我剛才差點喪失信念,違背做人原則。”她的眼前晃過一朵潔白的棉花。這朵棉花是她心裡永遠的一個痛結。
吳爾突然睜大眼,提高嗓門:“屁,狗屁原則。我就不相信,三千塊買不到你的原則。不夠,這兒還有!”吳爾從褲袋裡掏出錢包,“啪”地扔在桌子上:“都加上,夠不夠?”
說到錢,吳爾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不僅提高了嗓門,身體也有了反應。
他想,還是讓金錢說話吧。女人,每個女人都一樣,天生就是錢的奴隸,只有錢,才能讓她心甘情願繳械投降。想要她們,非錢不可。他深深感覺到自己的悲哀與可憐,除了錢,他真的一無所有。
他不覺得粟麥說的是真話,這個看起來冰清玉潔的女人在他心目中和眾多小姐一樣,口口聲聲說原則,但真正面對金錢,她同樣可以自己主動把衣服脫下來。
憤怒和欲望的火焰再一次燃遍全身。吳爾向粟麥靠攏,這次他可不是原先的心態,也不需要試探,因為他身體裡最原始的沖動和野蠻啟動了,人性在獸性的替換下,很快變成一頭凶猛的怪獸。他一把將粟麥摟過來,以飛快的速度脫著她的衣服。
粟麥沒有掙扎,剛才吳爾的話既侮辱了她的人格,又叫她亂了方寸。她一時迷惑,腦子裡全裝著棉花和她三個孩子的身影,任由他擺布。不一會兒,他就成功了,一個鮮艷動人的胴體出現在他的面前,啊,真精粹,高聳的是那樣精致挺拔,低窪的是這般茂密豐腴。他的瞳孔放大了許多倍,渾身像澆了汽油似的燃燒起控制不住的火焰,激情淹沒了理智,他開始情不自禁地嬉笑,動作輕佻而風流,接著,他把粟麥抱起來,扔到了床上。
粟麥有些發呆。她在想,現在這個凶猛無比的吳爾跟剛才那個沮喪無力的吳爾,哪個才是真實的?此刻吳爾沒心思管粟麥怎麼想,粟麥烏黑柔順的頭發散落在被單上,使得她的臉色更加嫵媚嬌艷,性感迷人。吳爾脈搏加速,心跳劇烈,身體又硬又脹。他開始脫自己的衣服,先脫西裝西褲,接著領帶襯衫,最後褪下黑色內褲,將自己脫了個精光。就在這一剎那,粟麥“霍”從床上站了起來,雙手下意識地抓住被子,使勁捂住自己胸口,半掩著身體,說:“吳爾,你別脫了,把衣服穿上吧。”吳爾沒反應過來,他清楚地聽到自己胸腔中強烈的心跳是那般焦灼而又緊張,因此,他脫口問道:“為什麼?”
“我後悔了。”粟麥冷靜地對他說,“給,這是你的錢。我不會再為了它而猶豫了。你快穿上衣服走吧。”
喘息著的吳爾一下子停止了呼吸,好像中了蠱一樣,對粟麥的話言聽計從。他果真停下了上床的動作,改成彎下腰去撿起地上的短褲。粟麥無意中盯了一眼他的下身,發現他那剛才斗志昂揚的武器就在這一刻很快軟了下來,那種速度,給粟麥的印象太深刻了,恐怕一輩子要熟記在心裡了。粟麥趕緊背過身去。
吳爾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褲子,一轉眼,他又是一個衣冠楚楚的人了。
粟麥背對著他說:“出去把領帶打好。”
吳爾聽話地撿起領帶,但他沒有往自己的脖子套,而是動作利索地套上了粟麥的脖子。
“躺下。”他命令道。
粟麥驚訝地看著他,兩手無力地抓住他的手。他的手一使力,粟麥便在床中央仰面躺成了一個大字。吳爾不給她掙扎翻身機會,跳上床,騎坐在她身上,先左右開弓地給了她兩耳光,接著松開一直勒著的領帶,雙手抓住粟麥的頭發,將她拎起來,使勁往牆上撞,一下,兩下,三下……粟麥很快就被他撞昏過去。吳爾並不就此罷休,他上半身前傾,很快脫掉褲子,身體一起一落地開始了運動。他的力氣越來越大,嘴裡發出粗重的喘息,隨後是粟麥低微的低吟,一聲接著一聲。吳爾一手揪住套在粟麥脖子上的領帶,一手緊握著床頭架子不放,發出了粗重的低吼和叫喊,他的高潮在粟麥暈厥中到達。
房間裡一片死寂。路燈亮了。粟麥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她掀開被子,掙扎著昂起頭,睜開眼睛,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喉嚨裡發出卡卡的咳嗽聲,顯然,她的脖子被吳爾勒傷了。
她的臉色蒼白,神態虛弱,刺眼的燈光讓她頭暈眼花。
我……我這是在哪裡?我,究竟是誰?粟麥又一次犯糊塗了,但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這不是在夢游,也不是在夢囈,因為她身體的痛是真實而清晰的。過了很久,她終於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就是這種遭遇讓她的身子光著,桌上多了一疊錢。
所有的記憶都因為渾身的傷痛而格外清晰。仿佛患了強迫症似的,粟麥閉上眼睛,就會不自覺地回憶起吳爾用領帶勒她脖子,抓住頭發,摁住她的頭,把她往牆上撞的情形。所有的記憶都因為渾身的傷痛而格外清晰。
粟麥沒流一滴眼淚,她強忍住渾身傷痛,動作艱難遲緩地穿上衣服,對著牆上貼的一面鏡子梳理零亂的頭發,梳子剛挨到頭皮,她就痛得抿緊了嘴唇,並一直保持著冷酷的神色,不吭一聲。一個小時以後,她冷靜地坐在桌前,面前攤開一疊信紙,她開始給棉花寫信。
她的信沒有提頭,也沒有署尾:
“我是一個你不熟悉的陌生人,你不用知道我的真實姓名。我曾經信奉上帝,但無意中成了一個罪人,為了贖罪,我選擇了幫助你……我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得知你目前所面臨的困境,我想盡我最大的能力幫助你,因為我知道,一個女人要獨自養活三個孩子是非常不容易的。我知道你很難過,也知道你有很多傷心的故事,可是不論怎麼樣,你都要堅強地活下去,因為你還有三個孩子需要精心撫養……從今天開始,我會按月給你和你的孩子寄來生活費,如果不出意外,我會一直堅持到孩子們長大成人。我衷心希望你盡快忘掉悲傷和痛苦,讓自己和孩子們快點好起來!好好生活,這才是你和孩子們今後要做的事。這事需要你我努力地去做,所以,讓我們從此學會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