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了,我有了一張電影學院的大專文憑,我不再是圓明園裡的吃白水麵條的群眾演員了,我是表演的專業人才。我和我的同學是看不起群眾演員的,我的目標是出演一部片子裡的演員,不是主要演員起碼得是上鏡率很高的配角,配角演得好,下一部片子就能演主角。我和我的同學們結成的關係網絡,到處打聽,和導演聯繫,再加上有關係好的老師推薦,我出演了幾部電影、電視劇的配角,也當了主角的替身。導演和觀眾對我的演技是認可的,認為我很有發展前途。幾個晚報的娛樂版採訪過我,登過我的照片,我就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青年演員。在我出演《風流太監》之前,我出演了一個青春劇的電視連續劇《讓感情放羊》裡的女三號角色,觀眾反映比女一號還好,我知道我演的是一個善良的受害者才打動了觀眾的同情心。我還演過一部當代動作片,我演的是一個女武警,打鬥的場面是又酷又斃。影視裡的我動手的時候是彪悍勇猛,生活中的我是溫柔如洗面奶,香香的、甜甜的。我就成了少女們的小小的偶像。
正是有了充足的準備,《風流太監》的導演馬大衛才找到了我,讓我出演女一號、一個不甘忍受性寂寞的妃子,大膽的和假太監相愛,結果自己的愛情、自由追求失敗了,被封建的專制皇權所扼殺。是一個悲劇!
當時我接過這個劇本看了,高興得幾乎要發瘋了,這是我的夢想啊。我要成為明星了。馬大衛是有名的新生代導演,他這個片子要衝擊好萊塢的。我要演大片了,能不高興嗎?在雄心勃勃的馬大衛的幫助下,我有可能成為世界級的明星。我的夢想就像是亮在高塔上閃爍的燈光,看到了,馬上就要攀登上去觸摸到了。我高興啊,在馬大衛請我吃第二頓飯的時候,我就跟著他到了他的公寓,我沒有作任何反抗就被他抱上了床,成了他床上的客人。這是一個同居年代,高興了就同居,就像是擁抱、接吻一樣。
可是,到了《風流太監》劇組成立的時候,馬大衛對我說,安麗,你要是演不成女一號就演女二號吧。
我問,女一號是不是一個更厲害的女明星?
他不滿地說,不是,是一個沒有演過戲的模特。
我聽了就火了,問道,你為什麼不讓我演主要角色,你是不是看我不行,不行你早說。
他給我解釋說,《風流太監》劇組裡的事他說了不能完全算數,特別是主要角色,因為是一個大片,又是私人投資,主要角色得投資老闆說了算數,錢是人家出的,人家當然說了算。
我才知道投資老闆是房地產的大腕,在北京的交際是非常厲害的,上至國家領導人,下至三教九流、黑道白道,什麼關係都有。我只能忍了,說我演女二號也可以,只要女一號的水平高。
劇組成立見面的時候,我見到了投資老闆,絕對像黑社會的老大,那個派頭真是大啊,戴著墨鏡,說話少,點頭、搖頭多。誰叫人家財大氣粗呢,人家能不牛嗎?他找來的女一號就是叫夢月樓的女人。夢月樓一看就是個水性揚花的女人,長著一對桃花眼,高高的個子,兩個奶子比瑪麗蓮·夢露的還大,一看就是個讓色狼們發瘋的尤物,她攙扶著老闆從小轎車裡出來,周圍的人是噓聲一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人家大腕是拿錢來哄情夫玩樂的。
而出演假太監的是藝名叫小泥丸的演員,他出演過不少電影,是一個實力派演員。
劇組開過了會,大家見面了,吃完團圓飯,戲就開始拍攝了。到了說戲的時候,夢月樓卻是跟不上了,好像她的腦子裡有水,記不住台詞。馬大衛給她說了多少回,他就是不開巧。馬大衛有點生氣了。我們幾個演員也是很生氣,不會演戲來幹什麼,來濫竽充數。我們幾個演員在背後唧唧姑姑,才知道夢月樓是模特出身,真的沒有演過戲的。她得過模特冠軍,冠軍也是她的傍肩、房地產老闆在背後活動的結果。
更讓人氣憤的是夢月樓根本不怕導演,和導演酸溜溜地說著肉麻的話。馬大衛還是客氣地對她。正在排戲的時候,房地產老闆給她來電話,她就肉麻地嬌喘著,她一下班,老闆的小車就來接她。
她走了,演員們向導演提意見,問他,我們是搞藝術的,我們這個劇組一定是導演說話算數,投資商不能干預我們的業務!
導演也是有苦難言,他說,現在是投資老闆說話算話,導演得聽老闆的,我要有錢……哎,誰讓我沒錢的,沒錢,藝術就得向世俗低頭。
我們說,老闆懂什麼啊,他不就是出錢嗎?
導演說,沒有錢怎麼行呢?沒有錢你們願意幹嗎,要是你們不要錢,我也不要他投資,沒有錢我們什麼事情也幹不成的。別忘了現在是市場經濟了,藝術也要講究市場,觀眾的上座率就是我們的藝術。
我們說,就是老闆當家,你就沒有權力了嗎,劇組的人員管理,你就沒有權利過問嗎,你說排戲的時候是不能接電話的,夢月樓怎麼能接電話?
我幾乎是大叫問他,這就是你的先鋒派電影,導演指揮不了演員,你還像個導演吧,不是說你是個叛逆者嗎,你是什麼叛逆,是無能。她要是這樣,我們就要罷戲了。
幾個演員知道我和導演的關係,他們支持我,要我演女一號,不讓夢月樓演主角,要是讓夢月樓演主角肯定得砸鍋。
導演也被我們罵火了,他也發狠了,說,我他娘的怕他什麼,我要是不把夢月樓給炒了,我就不是我娘養的,我是妓女養的!
第二天的拍戲,夢月樓還是很不在乎,很隨便,導演指著她發火了,問她要是不想演可以走人。夢月樓把桃花眼抬上了天,說不演就不演,脫了服裝就走了。
這是《風流太監》劇組的第一次停機。接下來的事情是導演和投資老闆的幕後談判。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導演可以根據自己的藝術標準來挑選演員,否則藝術質量是不能得到保證的。
出乎我們意料的是新聞媒體開始炒作了,網上的流言蜚語到處都是,我和導演的緋聞、夢月樓和投資老闆的緋聞成了人們娛樂的好味道。當時我是沒有在乎,外面不可能沒有流言蜚語,媒體就是喜歡捕風捉影,是為了吸引讀者,拿我們開刷、拿我們賣錢。
馬大衛和投資老闆的談判結果是,我主演女一號,夢月樓主演女二號。這個決定是不能再更改的,否則,投資老闆就收回投資。老闆明說了,投資就是為了夢月樓出名,為了捧夢月樓。他認為夢月樓是有藝術才華的,要好好挖掘,如果夢月樓連女二號都不能出演,他的投資就失去了意義。
這是馬大衛回家和我睡在床上對我說的,要炒掉夢月樓是不可能的。結果還是讓我高興的,我終於可以主演女一號了,我抱住他,對他說,我一定要努力,把角色演好。我擔心裡面的床上動作多了些,是不是減少一些,或者是點到為止。他說,不行,性是人的本性,沒有性就看不到人的本性,一定要有完整的性生活,要讓禁酷下的人過上完整的性生活,用性生活的無能,表現封建專制對人性和自由的壓制和迫害,再說了外國人喜歡看刺激的鏡頭,我們要學好萊塢,要有漂亮的性愛場面,這樣才能有賣點,你才能大紅大紫。
我擔心性生活太多影響我的形象。他說,可以找替身,可以到夜總會找漂亮的小姐,她們願意幹這個活的,只要給她們錢。
《風流太監》的進展正常了,劇情進展到了三分之一,由於皇宮裡的鬥爭,我這個當初受寵的皇妃子被打進了冷宮,我愛上了關心我的太監,這是真正的愛情。劇情開始讓我憔悴不堪,我正想著怎麼變得憔悴不堪呢,誰知道劇組內部又起了波瀾,製造桃色新聞的是風流明星夢月樓,她和導演馬大衛偷偷搞上了,我生氣了,吃醋了,因為他是我的。
當初我不信,我只是在潛心熟悉劇情,沒有我的戲時,我就在自己的化妝室裡練習,為了讓我的演技更上一層樓。我知道要當一個明星,演技是非常重要的,演技就是吃苦換來的,有時我會拉著主角,演太監的小泥丸一起來練習。說實話小泥丸也是一個很投入的演員,看得出來他是很敬業的。我和他說笑著在練習。我們畢竟都是電影學院的學生,算是同學了,我叫他為師兄,他就叫我師妹。我們還是相處的不錯。關鍵是小泥丸的藝德好,藝德好自然品德也好。我們在戲中的角色是暗戀者、偷情者,劇中有許多我們親呢的動作,我們在戲中經常偷偷地摟抱一起,他的手是很懂規矩的,從不亂來,從不亂摸,很尊重人。不像有的沒有藝德的人,借演戲之機,佔你的便宜,用摟抱你腰的手伸進你的褲帶裡摸你的屁股或者摸你的****,讓你罵不得惱不得,只有忍受。小泥丸的藝德好,讓我尊敬。
正在這時,劇組的緋聞就像非典一樣開始傳播了。我還蒙在鼓裡。
當初我不相信,有人在背後唧唧姑姑,她們看到了我就不吱聲了。她們知道我和導演的關係。沒有不漏風的牆,我還是聽到了,說導演和夢月樓上床了,上哪個床,是我上過的床嗎?是啊,我這幾天為了拍戲,我沒有到他的公寓去,難道夢月樓去了,夢月樓不是有傍肩嗎,他的傍肩知道了能饒了這對狗男女,就是夢月樓不怕他,導演怕他啊,他的女人不是什麼人隨便碰的!我想大腕知道了,會饒了導演馬大衛嗎?
我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我和小泥丸到拍攝現場,就是皇宮外面的攝影基地看看風景,說笑著散步談論著劇情的要點。我看到了導演正在給夢月樓說戲,夢月樓的穿著真是太過了,為什麼一個皇家妃子一定要穿著露胸坦乳的衣服呢,難道就是讓夢月樓的****來征服觀眾,就是讓外國人說聲ok!
我細心地看導演給她說戲,我看到了導演的手很自然地摸著她前胸的衣服,太自然了不是好事。更重要的是夢月樓的眼色,她在看著導演時,是水汪汪的,在挑逗導演。這讓我警惕。
晚上收工的時候,我先走了,向導演請假,說明天沒有我的戲,我回我的住處休息。其實呢,我回到了馬大衛的公寓,我有他公寓的鑰匙。因為他對我說過他是愛我的,他就是我的!我們是藝人,不結婚沒有關係,只要有愛就行了,有愛就有資格作愛、同居。導演暫時是我的男人了,別人就不能染指他,同時我也驗證他是不是一個愛情的忠誠者,還是借愛情之名玩弄女人。這是考驗他德行的時候了。對於一個人的瞭解,就要在他有問題的時候。他的才華是無可挑剔,但是他的人品人?這是我急待知道的問題。
我先回來,就睡在臥室裡的床上,等待著馬大衛的到來。到了晚上,大概是吃完了晚飯,他來了,夢月樓也來了,他們進了客廳就摟抱在一起,在沙發上迫不及待地發生了性關係。我從臥室出來,捉到了他們,在明亮的客廳裡他們快樂地如豬狗一樣。我看到了夢月樓的身上真白,比白人還白,跟白石膏一樣,她的一對奶子太肥大了,哪個男人見了不動心?我有一點要撫摸她皮膚的感覺,如果她不是和他在一起的話。
沒有想到的事發生了。他們見了我並不害羞,馬大衛吃驚地看著我,到是夢月樓有經驗,她對我說,安麗,不好意思了,咱們一起來玩玩吧,你也不要介意。
馬大衛好像也是點頭贊同的,他點了頭,但是沒有說話。
我氣急了上去照夢月樓的臉打了過去,罵道,婊子。我又照大衛的臉打了過去,打在他的臉上,罵道,流氓,騙子。
夢月樓不惱,她說我別放不開,導演是我們的老師,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不能一個人佔有,你能給老師好,得到他的真傳把戲演好,我就不能跟他好嗎,我也向你學習,說不定就這一夜,明天我就比你演得好呢。
我指著她的臉說,你真是個婊子,是世界上最無恥的婊子。我真得氣瘋了,我掉著淚在哭。夢月樓光著身體在賣弄,氣我,她說,你要是再不知趣,我們就把你的衣服扒光了,看看你還吃醋吧。我慘笑著說,我吃醋,我吃什麼醋,你們就在這兒吧!
我把他的鑰匙扔到了他的臉上,氣憤地走了。他們愛幹什麼就幹什麼與我無關。
第二天,我是又氣又惱地倒在自己的床上沒有去演出現場,我開始瘦了。正好戲裡的我也要變瘦,要憔悴不堪。生活卻幫了我的大忙,生活使我瘦,使我憔悴不堪。這是老天成全我這個演員,老天讓我出名。
我是真心愛導演的,他可卻是個亂情的種子。我把愛情交給這樣的人,怎麼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