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滄海欲成塵 第18章 漢鍾離
    漢鍾離其實不姓「漢」,他姓鍾離,名權,又名雲房先生,號正陽子,又號和谷子等多種名號,因傳說他是漢朝時的人,又曾自命為「天下都散漢鍾離權」(「都散漢」即「閒漢」的意思),因此人們就將他稱作「漢鍾離」。

    相傳鍾離權是一名武將,東漢當時有個外戚,叫權臣梁冀。人稱跋扈將軍,他妒賢嫉能,給鍾離權老弱殘兵二萬去征討胡人。結果自然是全軍潰敗,幸好鍾離權命大,獨自逃得性命,跑到一個山谷中,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在這裡他遇到一個碧眼胡僧,引鍾離權來到一個叫東華先生的上仙處,授給他長生真訣、金丹火候及青龍劍法。鍾離權由此得道成仙。

    據說到了晉代,漢鍾離又做了回邊關大將——奇怪,漢鍾離不是成仙了嗎?又來當武將做什麼?大概是舊情難忘,又來友情客串一番?這次他改名為「金重見」(金重合起來就是「鍾」字)。此時漢鍾離的形象就很像電視劇中的扮相了:「丫頭坦腹,手搖棕扇自若,赤面偉體,龍眼虯髯」——頭上像小丫頭那樣梳兩個髮髻,穿著「露臍裝」,拿著大扇子,整天熱得不行似的。他當了幾天大將,覺得晉朝皇帝昏庸驕奢,很難侍候(很自然的道理嘛,當慣了逍遙自在的神仙,哪裡還習慣這趨炎附勢的職場生涯?),於是就解印辭職了。

    到了唐末,他又在長安酒店裡出現,點化呂洞賓成仙,《全唐詩》中的這三首詩就是當時留下的:

    題長安酒肆壁三絕句

    鍾離權

    坐臥常攜酒一壺,不教雙眼識皇都。

    乾坤許大無名姓,疏散人中一丈夫。

    得道高僧不易逢,幾時歸去願相從。

    自言住處連滄海,別是蓬萊第一峰。

    莫厭追歡笑語頻,尋思離亂好傷神。

    閒來屈指從頭數,得見清平有幾人。

    前面在說呂洞賓時曾經說過,呂洞賓當年雖然也是「尖子生」,但因晚唐科舉腐敗,屢試不中。心情十分鬱悶,在長安酒店喝悶酒時,就遇見了鍾離權,鍾離權著一白袍,在牆壁上題下這三首詩。

    呂洞賓見他形貌奇古,詩中的意境不凡,就問他姓名。此人說:「我是雲房先生。居於終南山,你想跟我去嗎?」呂洞賓雖有慧根,但塵緣也不是說撒手就撒手的,他還惦記著考試的事呢,於是沒有答應。

    這天晚上,鍾離權和呂洞賓一同住在這家酒店中,呂洞賓睡著後就做了個夢,先夢見自己狀元及第了,然後官場得意,子孫滿堂。但樂極生悲,突然又因事獲罪,家產抄沒,妻離子散,窮苦潦倒,只落下自己孤身一人立在風雪中發抖,落了個白茫茫的大地真乾淨(簡直就是一個《紅樓夢》精編版)。

    呂洞賓悵然醒來後,只見鍾離權還在煮一鍋小米飯,這鍋飯從他睡覺時就開始煮,這時還沒煮熟呢。這就是非常有名的「黃粱夢」故事。呂洞賓從師父這兒學了這招後,曾依樣畫葫蘆,也讓人家嘗嘗「黃粱夢」的滋味,比如《邯鄲夢》裡點化「盧生」的故事,這是後話。

    八仙之中,民間傳說鐵拐李得道最早,法術最深,其實在正統的道教中,漢鍾離的地位要高得多,全真道所信奉的北五祖中,東華先生王玄甫是第一代,漢鍾離就是第二代,然後呂洞賓是第三代,據說王重陽的道術就是由呂洞賓所傳,怪不得「武功天下第一」……跳TONE了,跑武俠小說裡去了。

    漢鍾離和呂洞賓,形成道教中著名的「鐘呂」一派,這一派摒棄了過去道教中燒丹煉汞的方法(這一派吃死不少人,包括好多唐朝皇帝),而是通過類似氣功的「內丹」修煉法來求仙,通過「內功」的修煉,確實有相當一部分人達到「人仙」這樣的層次,像譚峭、陳摶、張三豐等,都是年過百歲而精神矍鑠,不免讓人們愈加相信道家和道教的理論對於繕性養生確有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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