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紀事·胡蘿蔔須 第89章 李子
    沉默只保持了一會兒,他們又在鴨絨被裡翻來覆去。教父說:

    「孩子,你睡著了嗎?」

    胡蘿蔔須:「教父,還沒有呢。」

    教父:「我也沒有睡著。我現在一心想爬起來。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們一起去捉蟲子吧。」

    「這可真是個不錯的主意。」胡蘿蔔須說。

    他們於是從床上爬了起來,穿好衣服,帶了一盞馬燈朝花園走去。

    胡蘿蔔須拿著馬燈照路,教父拿著一個白鐵盒子,裡面裝著半盒濕潤的泥土。他總是在盒子裡裝一些蟲子,然後在上面蓋上一層濕漉漉的青苔。每當下雨的時候,他就會有很可觀的收穫。

    「小心點,不要踩到蟲子。」他對胡蘿蔔須說,「走路的時候要輕手輕腳,我害怕感冒,要不然肯定只穿單襪。蟲子們只要聽到一點聲響,就會跑到窩中躲起來。你必須抓住它們,抓得牢牢的才不會讓它們跑掉。要是它們的半截身子已經鑽到了土中,你乾脆放手算了,要不然會弄斷它的身體。而斷掉的蟲子什麼用處都沒有,還會把其他的蟲子也弄爛,魚對爛蟲子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想要釣魚,就得用活生生的蟲子。它們在水中胡亂地擺動,魚以為它們要逃走,便會緊緊地盯著它們,一口把它們吞掉。」

    「我總是抓著它們不放,」胡蘿蔔須小聲嘀咕著,「它們那些髒兮兮的唾液經常沾到我的手上,把我的手弄得很髒。」

    教父:「你錯了,蟲子並不髒,它們是這個世界上最乾淨的東西。它們吃的只是泥土,如果不是人類殺死了它們,它們最終將會變回泥土。對我來說,讓我吃蟲子我能接受。」

    胡蘿蔔須:「那我把蟲子都讓給你吃。你吃給我看看吧。」

    教父:「這些蟲子不行,它們有些大。在吃之前得把它們先放在爐子上烤一下,然後塗到麵包上。不過那些小蟲子我有時候會生吃,比如李子裡的蟲子。」

    胡蘿蔔須:「我明白了,怪不得我的家人討厭你,尤其是我媽媽,只要提起你的名字她就想吐。我很喜歡你,不過我不會像你那樣做的。你的性格很溫和,我們兩個在一起脾氣很對。」

    胡蘿蔔須舉起馬燈,將李樹的枝條拉得彎彎的,摘了好幾個李子。他把好的都留給了自己,把被蟲子咬過的那些遞給了神父。教父看都沒看,直接把李子囫圇吞了下去,連連說道:

    「它們的味道好極了!」

    胡蘿蔔須:「我也想像你那樣,把李子囫圇吃掉。不過我害怕口裡會留下奇怪的味道,萬一被我媽媽發現可就慘了。」

    「一點兒怪味都沒有。」教父一邊說,一邊朝著胡蘿蔔須臉上哈氣。

    胡蘿蔔須:「原來真的沒有怪味。你的鼻子裡只有煙味,嗆得我難受。說實在的,我的老教父,我很喜歡你,但如果你不抽煙的話,我會更喜歡你的。」

    教父:「小混蛋!煙是肯定要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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