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斧 第1卷 桃花鎮風雲 第二十四章 大師姐
    韓風有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誰都不知道,就連他最親的人——舒伯,他也沒有告訴。他十二歲進山砍柴,但這不表示他十二歲的時候才第一次進山。早在他七歲的那一年,他就已經去過了山中。

    那時候的他,比現在更調皮,比現在更好玩。他六歲就學會了逛街,並在一年裡將桃花鎮逛了個遍。七歲的時候,他覺得桃花鎮不夠自己玩,便瞞著舒伯,一個人偷偷去了山中。

    那一次進山,讓他眼界開闊,玩得不知時辰。結果,他一不小心,掉進了一個山洞中,一雙腿摔斷了。醒來的時候,哭天天不應,涕地地不靈。就在他以為自己將要永遠困在山洞裡的時候,一隻大肥貓出現在了山洞邊。

    就這樣,他與大肥貓交上了朋友,大肥貓不但治好了他的雙腿,還傳授了一套法訣。那套法訣是一種運氣之法,至於它叫什麼名字,大肥貓沒說。他依稀記得自己掉進山洞的時候,天就要快黑了,但他從山洞裡出來的時候,天色還是那樣。這些年來,他一直沒弄明白其中的原因。

    自那以後,他一旦有了時間,便會偷偷的溜去山中,與大肥貓玩。大肥貓聲稱自己無所不知,神力無邊,但他從來沒有一次看見大肥貓動用過神力。如果說跑得快就是神力,大肥貓倒是經常這麼幹。

    至於那把短斧,是他進山砍柴之後,大肥貓帶他去一個水潭裡撈來的。大肥貓騙他說水潭裡有寶貝,他信以為真,下水撈了一個上午,最後撈上來的居然是一把毫不起眼的短斧,當時把他氣得要用短斧砍大肥貓。

    不過,自從他撈到短斧以後,便不再用舒伯的斧子。兩年多來,他對短斧的運用雖不敢說游刃有餘,但也是得心應手。而且,短斧異常的鋒利,不管劈什麼東西,斧刃都不會損壞半分。更重要的是,他從來沒有磨過短斧,但那短斧依舊是鋒利如常。

    這一次,韓風又在山裡摔倒了,他還會遇到更奇怪的事嗎?

    不知過了多久,當韓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躺在摔倒的地方,並沒有看到大肥貓一般的怪物,也沒有遇到特別奇怪的事。陽光從濃密的雜草叢裡射進來,四周的情形隱約可見。

    這是一個天然的土坑,由於年代久遠,四周生滿了又長又軟,叫不出名字的奇花異草,其上盡皆覆蓋,任誰也想不到就在這些奇花異草底下,會是一個大坑。別說韓風昨晚跑得不擇道路,就算是大白天,一不小心,都得掉進去。

    韓風在土坑裡靜靜地躺了一會,發覺週身已沒有疼痛之感,便是昨晚被白衣少年所打的傷,也消失殆盡。

    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也懶得去想,雙手一撐,爬了起來。四下一看,正要從低矮之處爬上去,忽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道:「三妹,你讓我找得好苦。你玩了這麼多年,也該玩夠了吧?」

    韓風聽了,急忙止住身形,靠在土坑邊,平息靜氣。

    只聽另一個女子的聲音笑道:「大師姐,你怎麼來了?我們已經有十六年沒見面了吧?你還是那麼風姿綽約。」

    韓風聽了這個聲音,微微一怔,暗道:「這不是春姨的聲音麼?她怎麼會在這裡?這兩天都不見她的蹤影,她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先前那女子的聲音笑道:「三妹,你的嘴還是那麼甜,難怪你能將迎春院發展得那麼好,連我這個大師姐都不禁有些妒忌你了。」

    春三娘的聲音道:「什麼迎春院?」

    先前那女子的聲音道:「三妹,你是在考大師姐嗎?迎春院若不是你開的,又是誰開的?這兩天,你怕本谷的人到來,把你認出,所以你一早就離開了迎春院,到山中避而不見。是不是?」

    春三娘的聲音笑道:「大師姐,你真是慧眼如炬,什麼都逃不過你的法眼。其實,我也並不是存心躲著大師姐你,而是……『玄月斬』之事,大師姐也聽說了吧?」

    「嗯,聽說了。」

    「不瞞大師姐,我這兩日便是去九龍山探查『玄月斬』的蹤跡。」

    「三妹可曾探到什麼?」

    「沒有。那『玄月斬』像是知道有許多人在找它,躲了起來。」

    「既然沒有探到,那就隨我回谷去吧,師父她老人家常常念著你,只因知道你好玩,這麼多年才沒有派人找你。」

    「師父她老人家好嗎?」

    「不怎麼好。」

    「為什麼?師父出了什麼事?」

    「師父並沒有出事。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的師祖,也就是『娘娘谷』的谷主,突然說自己年老,意欲辭去谷主之位,打算三年之後,在師父、大師伯、三師叔、四師叔、五師叔之間選一個新谷主。你是知道的,論資質,師父最強,論功力,卻要屬大師伯。師父不知自己能不能勝過大師伯,所以希望你能回『娘娘谷』,助她老人家一臂之力。」

    一聲苦笑,春三娘的聲音道:「大師姐,我有多大能耐,你還不清楚麼?我就算回去,也幫不了師父什麼忙。」

    「三妹,你錯了。你的資質是我們五人中最好的一個,回谷以後,師父再指點你三年,你一定可以打敗大師伯的二徒弟,到時候,師父當上谷主的把握就多了兩成機會。我這麼說,希望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師父她老人家確實很想念你,你出谷那麼多年,難道就不應該回谷看望師父嗎?」

    韓風聽到這,暗暗驚奇,想道:「原來春姨這兩日去了九龍山尋找『玄月斬』,難怪不見她的蹤影。娘娘谷?這名字好奇怪。春姨是娘娘谷的人,而那個大師姐要她回娘娘谷,春姨會回去嗎?春姨在迎春院上花了許多心血,她捨得嗎?」

    外面沉默了一會,忽聽春三娘的聲音道:「大師姐,你要是幫我拿到了『玄月斬』,我一定隨你回娘娘谷。」

    大師姐的聲音道:「三妹,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坦白說,我也想拿到『玄月斬』,但以你和我的能力,想在眾多高手之中拿到『玄月斬』,實是難如登天。」

    春三娘的聲音道:「這倒不一定。我知道桃花鎮來了許多老前輩,但這些老前輩不一定是為了『玄月斬』而來,他們多半是來看熱鬧的。只要他們不出手搶奪,我們還是有一些希望的。一旦拿到了『玄月斬』,三年之後,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擊敗大師伯的二徒弟,幫師父奪得谷主之位」

    大師姐的聲音道:「這……萬一我們盡了全力,還是拿不到『玄月斬』,你也不打算隨我回娘娘谷嗎?」

    春三娘的聲音道:「真要那樣的話,我也認了,隨時與大師姐回娘娘谷。不過,在回谷之前,請大師姐給我兩天的時間,迎春院偌大的家業,我得好好的交待一番。」

    大師姐發出了一聲高興的大笑,道:「這是當然。」

    這話說完以後,韓風便再也聽不到任何說話聲。俟了一會,韓風手腳並用,爬上了土坑,一顆腦袋鑽出了雜草叢。四方看了一下,確定沒人之後,他這才從土坑裡完全爬了出來。

    拍去身上的塵土,韓風自言自語的道:「真是倒霉,以後再見到那小變態,我就躲得遠遠的,招惹上他,簡直比死還要痛苦。」

    當他回到桃花鎮的時候,已經是申初時分。他滿身狼狽,生怕經過酒樓的時候,被丁雁芸問起,無法解釋,便改走其他小巷,多走了上百丈,進了迎春院。

    到了後院,長髯老者並沒有坐在樹底下乘涼。韓風心裡想著怎麼向舒伯解釋昨晚的事,來到正屋前,推開了大門。豈料,正屋裡也沒人,桌上留著一張紙條。

    韓風走上去拿起紙條一條,不禁哭笑不得。原來,長髯老者又說自己有事外出。看情形,長髯老者留下紙條的時候,還是昨晚半夜之前,不然的話,韓風一夜未歸,他絕不會說走就走。

    「不知道舒伯手臂上的傷好了沒有?他究竟在做些什麼呢?這麼神秘。難道……難道舒伯也在找尋『玄月斬』?」韓風心裡驚疑不定的想道。

    那九龍山與桃花鎮隔著一座大山。韓風每次進山砍柴,都只是在這座大山裡奔走。他覺得這座山已經夠大了,大得他不敢亂走,但九龍山之大,據舒伯所講,蔓延開去,少說也有八九百里,自古以來便是人跡罕至之所,其間更是藏著無數的猛獸和毒物,誤入其中,一般的人,十進九不出。

    現在,他想到舒伯可能去了九龍山,心裡不禁有些為舒伯擔憂。可是,擔憂歸擔憂,他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也只能坐等舒伯回來,連飯都忘記做了。

    當晚,他在前院的廚房裡胡亂吃了兩碗飯,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幫忙做事。這一晚,小梅並沒有出現,就連春三娘,也沒有出現。那白衣少年倒是沒來找韓風的麻煩,不知道是被韓風教訓了一頓之後,怕了他,還是其他原因。

    韓風也懶得管這件事,他現在最擔心的人就是舒伯,舒伯一旦有事,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別人有爹有娘,就算是丁雁芸,也有一個親爺爺,但他一個親人都沒有,他只有一個舒伯。舒伯就是他在這個世上最大的「親人」,不論是誰,都遠遠比不上。

    夜深了,韓風坐在正屋裡,看著油燈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傳來了腳步聲。韓風大喜,跑去打開房門一開,見來人正是長髯老者,不禁喜極而泣,飛跑上去,緊緊抱著對方不放。

    長髯老者一怔,旋即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韓風的頭,道:「風兒,你是在為舒伯擔心嗎?傻孩子,舒伯的本事雖然不大,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傷害的。」

    話聲剛落,忽聽一個聲音道:「智豪兄,是你嗎?」

    長髯老者一驚,護著韓風將身一轉,喝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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