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醒過來的時候,只覺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模糊的記憶中,他想起了倒下前的一些片斷。這些片斷凌亂而又短暫,一時之間,令他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片刻之後,這些凌亂的片斷漸漸清晰,並顯得有條理起來。
突然間,他想起來了。他記得自己拿著老頭給他的一百兩銀票到了迎春院後,春三娘還是沒有回來,他只得把銀票交給了小梅。
此後,他便忙碌起來。迎春院當晚比往常更加熱鬧,而武林中人佔了大多數,但他們好像約定好了似的,並沒有起什麼紛爭。
忙到半夜的時候,他離開了前院,往後院走去。還沒走到後院,他忽覺一陣風吹過,然後便被什麼東西擊中了腦後,就此昏迷。
……
「你既然已經醒來,就睜大眼睛看看我是誰吧。」一個聲音在韓風耳邊響起。
韓風抬頭一看,不由一怔,道「是你?」這話說完以後,才發覺自己被綁在了一棵樹上,動彈不得,任你宰割。
今晚的月色很好,夜風吹來,頗為涼爽。數尺外,玉樹臨風般站了一個白衣人,手裡拿著一把折扇,正一扇一扇的,臉上帶著一種迷人的笑。
「你為什麼要把我綁在這裡?」韓風大聲叫道。
那白衣人正是白衣少年,聽了韓風的話,他向前走了幾步,險些碰著韓風的身子,一股香氣從他身上傳來,只聽他輕輕地道:「我喜歡你,我看中了你,不行麼?」
韓風全身一震,使勁掙扎了一下,打算掙脫捆在身上的繩子,但他力氣再大,一時之間,又哪裡能夠如願。
「你這個瘋子,你快放了我,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對你不客氣了。」韓風氣急敗壞的道,恨不得在白衣少年的臉上狠狠咬一口。
「臭小子,你跟我老實一些,再敢對我家公子無禮,我拔了你的皮。」一個聲音冷笑道。
韓風扭頭一看,只見那臉笑的大漢站在數丈外,雙臂抱胸。
「我明白了,是你打昏的我。是你,一定是你。」韓風喊著。
「你儘管叫吧,這裡是荒山野嶺,沒人聽得到你的叫聲。不錯,是我打昏你的,那又怎麼樣?我要殺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臉笑大漢道。
這時,韓風才明白他為什麼比臉冷大漢更可怕,因為他不但生了一張欺騙人的笑臉,手段也比臉冷大漢陰狠。這樣的人,才是最難纏的。
白衣少年笑道:「雄叔,你別嚇壞了他,你回去吧。」
「少爺,你……」
「你怕什麼?以我的功夫,他還能傷得了我嗎?」
「可是……」
「我叫你回去你就回去,不要說可是。」
「是。」
臉笑大漢躬身道,話罷,將身一起,瞬時消失在夜色中。
過了一會,白衣少年面上微微一沉,大聲道:「雄叔,你當真想惹我生氣嗎?」
「少爺,請你體諒我的難處,我不能離開少爺一里之外。」臉笑大漢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這就叫忠心嗎?我告訴你,你要忠心,就得聽我的話。我要你回去,你就必須回去,否則,那就是不忠心。」白衣少年生氣地道。
黑暗裡沉默了一會,才聽得臉笑大漢的聲音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語聲一厲,變得十分的可怕,道:「臭小子,我家公子若是少了一根頭髮,你不但要死,你身邊的人,也全都要死,甚至是整個桃花鎮,都要為之陪葬!」
韓風聽了,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氣,對白衣少年的來歷越發捉摸不透。
須臾,白衣少年將折扇一收,笑道:「他已經走了,現在這裡只剩我們兩個,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好嗎?」
韓風對這白衣少年又恨又怕又有些癡迷,聞言,打了一個寒顫,道:「什麼遊戲?」
白衣少年抬頭看了一下夜空,道:「你說天上有多少顆星星?」
「我哪知道有多少?你快放了我。」韓風聽他問出這麼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沒好氣地道。
「錯!」
白衣少年說完,一拳打在韓風的身上。韓風可以說是毫無功夫,吃他一拳,若不是身體堅實,只怕要被他打得吐血。
韓風痛得呲牙咧嘴,怒道:「你打我做什麼?」
「回答錯了就要挨打。」
「這是什麼道理,我與你……」
「我的話就是道理。哼,你今天不是想揍我嗎?來呀,我就站這裡,你怎麼不出手揍我?來呀。」
韓風又氣又恨,道;「你把我放開,看我怎麼揍你。」
白衣少年哈哈一笑,道:「放開你?那不行,本公子還沒有玩夠呢。我再問你,世上有幾條河?」
韓風生氣歸生氣,但他知道回答錯了,白衣少年勢必又要「賞」他一拳,念頭一轉,叫道:「萬萬條河,你若不信,可以去數。少了一條,我任憑你處置。」
他原以為自己這麼回答,白衣少年一定拿他沒辦法,不得不說他對。豈料,白衣少年二話不說,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身上。
「哎喲,你……你又為什麼打我,我的回答沒有錯。」
「還說沒有錯?準確的答案是一條河,因為河裡流的都是水。」
「你……你耍詐,這是什麼準確答案,狗屁不通。」
「這是本公子的答案,你沒有回答出來,所以你答錯了。」
韓風聽了,氣得要發瘋。
接下來,白衣少年出了十多個刁鑽的問題,無論韓風怎麼回答,都被判定為「回答錯誤」,身上也挨了十多拳。白衣少年出手不是很重,但韓風在挨了十多拳之後,已經痛得不行。
這時,白衣少年繼續問道:「我問你,人身上有多少毛髮?」
韓風學乖了,只是怒視著他,並不開口。
過了一會,白衣少年一拳打出,將韓風打得哇哇大叫,罵道:「你這個變態狂,我沒有回答,你為什麼打我?」
「沒有回答就是答錯,你答錯了,就該受罰。我再問你,我是男是女?」
韓風氣到了極點,怒罵道:「你這個變態狂,你就是個陰陽人,你不男不女,怎麼樣?你滿意了吧?你打我啊,你最好一拳將我打死,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我要是怕你了,我就不是韓風。你這個變態狂,你老爹是怎麼教你的?你怎麼還不去死,你就是個大傻瓜,天底下最變態的大傻瓜。你老娘生你的時候,一定是……」
白衣少年面色一陣青一陣紅的聽著,但不管韓風之前怎麼罵,他都沒有動手,此時聽到韓風罵到他娘身上,目中不由射出一股殺氣,喝道:「你找死!」一拳打在韓風身上,力道比先前重了不止一倍。
「哇」的一聲,韓風張嘴吐出一口鮮血,噴向白衣少年,但白衣少年已經鬼魅般閃到了一邊。
「我與你拼了!」
韓風將身上的力量全都用上,青筋畢露,忽聽「啪」的一響,連同樹身一起綁在韓風身上的那根繩子突然斷裂。韓風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力氣,將身一轉,向白衣少年撲了過去。
白衣少年一怔,想要閃開,但就在這一瞬息間,他竟是沒有躲閃,頓時被韓風雙臂緊緊夾住,狠勁往裡箍。
「你這個死變態,小變態,你以為你有手下就很了不起嗎?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你不可,我要把你夾得喘不過氣來,叫你知道我的厲害。」韓風口中大叫著,雙臂的力氣全都用上。
奇怪的是,那白衣少年臉上露出一股怪異的紅暈,既不有氣喘的跡象,也沒有痛苦之色,看上去還十分享受。
韓風夾了一會,這才發覺不對勁,雙臂一鬆,白衣少年卻像喝醉了一般,向他靠去,嘴上還發出了奇怪的**聲。
「你……你這個變態狂,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放過你了嗎?你剛才打得我好痛,我要還回來。」
韓風也是一時氣昏了頭,說完,一把抱起白衣少年,將他放倒,伸手拍向他的臀部,一邊打著,一邊訓斥:「你以為你是天王老子,別人都要聽你的。你就是一個不男不女的小變態,我今天就要打醒你,叫你知道什麼是尊重……」
打著訓著,忽聽得白衣少年發出了疼痛而又享受的叫聲。起先,這叫聲不大,但不多時,叫聲越來越響亮,像是一隻發情的母貓在叫春一般。
「你……」韓風面色一變,手停在了半空,再也打不下去。
白衣少年回過頭來,望了韓風一眼,面上居然露出一副嬌媚之色,舔舔嘴唇,低低地道:「你怎麼不打了?打呀,快打呀,我不怕疼。我從來沒有試過這樣被人打過,你打得我好舒服……」
韓風大叫一聲,撒腿就跑,邊跑邊道:「瘋子、變態,別讓我再看到你,那樣的話,我也會發瘋的……」
「回來,你快回來……」白衣少年趴在地上,想站起來,但不知怎麼回事,全身軟綿綿的,竟是使不上勁。
韓風像是一隻驚弓之鳥,任憑白衣少年如何叫喊,他都頭也不回,在山中高一腳低一腳的跑著。摔倒了,他也會立刻爬起來,逃命一般向前飛奔。
不多時,韓風已經遠離了白衣少年所在之處。他這一跑,根本就是慌不擇路,不但沒有往下山的路而去,反而深入山中越去越遠。
跑了半天,他氣力即將用盡,身上的傷也突然發作,只覺天旋地轉,東西不辨,南北不分。腳下猛然一空,像是跑進了一個大坑中,「砰」的一聲,摔了一個週身欲裂,哪裡還能支撐得住,霎時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