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聽了,詫道:「什麼無色庵?什麼無色神尼?」
藍衣客道:「無色庵是『滇中』無量山裡的一座尼姑庵,無色神尼是這座尼姑庵的庵主。」
「這老尼好大的口氣,居然敢稱神尼。」
「小……小師弟,這話可不能亂說。據我所知,無色神尼未建無色庵之前,就已經是『大梵寺』長老院裡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老。『大梵寺』三十六院的每個院主,見了她老人家,都不敢有絲毫怠慢。我之前雖然認出了她,卻也不敢冒然上去打擾。」
白衣少年吐了吐舌頭,道:「既然是『大梵寺』的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那高個的中年人想了想,道:「少主,以無色神尼的身份,似乎沒有必要為了『玄月斬』而從無量山趕到這裡來。」
藍衣客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她老人家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可能是路經此地,要去他方。」
「這倒不見得。」白衣少年不以為然的道。
「何以不見得?」藍衣客笑道。
「她是神尼,但她的弟子不是神尼呀。『玄月斬』是一件聖器,許多人都想要,她的弟子又豈能例外?說不定她來此,就是為了『玄月斬』。」
藍衣客聽了這話,忽然大笑一聲。
「大師兄,你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
「我不知道你的說法對不對,但我卻知道,真是如此的話,『玄月斬』一旦出現,大師兄可就沒有辦法為你搶到『玄月斬』了。」
「我不,大師兄,你答應過我的,要為我搶到『玄月斬』。」
「我可沒答應你,我只說盡力一試。再者說,你不是有了一件聖器嗎,還是上品的,不在『玄月斬』之下。」
「我可不管,我就想要『玄月斬』,你不為我搶到,我就不理你,哼。」白衣少年一張小嘴撅得老高,將頭別過去,不看藍衣客。
這時,忽見一人走了進來。這人身材不高,但身上自有一股氣度,只見他到了近前,突然朝藍衣客行了一禮。
「尊駕是……」藍衣客站了起來。
「在下烏剛,忝為五雷盟的護法,見過『摘星樓』方少樓主。」
「原來是五雷盟的烏護法,不知這是何意?」
「前天夜裡,我五雷盟三個不長眼的傢伙膽大包天,衝撞了方少樓主的朋友,今日特來請罪……」
烏剛說到這,望向酒樓外,目露寒氣,大聲喝道:「還不快進來向方少樓主和他的朋友磕頭認錯?」
話聲一落,只見前夜被白衣少年打得毫無脾氣的那三個五雷盟的漢子縛著雙手,身後背著荊條,鼻青臉腫的走了進來。
三人當堂跪下,齊聲道:「我等有眼無珠,罪該萬死,還請方少樓主和方少樓主的朋友出手教訓。」說完,以頭觸地,不敢抬起。
烏剛走上去,從一人身後抽出荊條,雙手奉給藍衣客,道:「請方少樓主教訓他們。就算殺了他們,他們也是罪有應得。」
藍衣客並沒有伸手,而是淡淡地道:「烏護法,你這是幹什麼?我又沒有怪他們,而且,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們,你讓他們起來。」
烏剛聽了,朝三人喝道:「聽到沒有,方少樓主讓你們起來,還不謝恩?」
三個漢子道:「謝方少樓主不殺之恩。」站了起來,低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那白衣少年看到這裡,站起身來,倒背雙手,繞著三個漢子轉了一圈,問道:「你們當真知錯了嗎?」
三個漢子齊聲道:「知錯了。」
那白衣少年忽然一拳打出,落在了一個漢子的身上,那漢子咬牙硬受了一拳,喊道:「公子打得好。」
那白衣少年「哈哈」一笑,道:「我這一拳用了半分力,你能忍住,也算一條漢子。滾吧。」
三個漢子看了一眼烏剛,烏剛喝道:「還不滾?」三個漢子道了一聲「是」,走出了酒樓,侯在外面。
烏剛雙手一拱,對藍衣客道:「方少樓主,你若沒有其他的吩咐,烏某這就告辭了。」
藍衣客拱手道:「烏護法請。」
烏剛拱著的手轉了一下,算是向其他人告辭,然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出得酒樓,領著三個漢子遠去。
白衣少年走回來座下,笑嘻嘻地道:「沒想到五雷盟的人這麼乖巧,不但能挨打,還能負荊請罪。」
「小師弟,你別得意。你打的那三個人只是三個小頭目,你要是打了五雷盟重要的人,雖說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但至少不會如此低聲下氣的任你欺負。」藍衣客道。
白衣少年一臉的傲氣,正要說些什麼,藍衣客不等他開口,接著說道:「快吃東西吧,菜都涼了。」
白衣少年深知藍衣客的脾氣,聽他這麼一說,也就沒有把要說的話說出來,暗道:「打了五雷盟重要的人又怎樣?我就不信五雷盟的盟主敢動我一根頭髮,他敢這麼做,我要他五雷盟成為武林公敵,人人死無葬身之地。」
這七個人吃喝了一會,客人便多了起來,韓風與丁雁芸忙著迎客、上菜,也沒工夫聽他們說些什麼。
不多時,七人吃飽喝足,那冷臉大漢從懷裡摸出八張銀票,每張一百兩,交到櫃檯,說道:「掌櫃,我七人這段時間會在你店裡用餐,這裡有八百兩銀票,你收起來。不夠的話,到時候你提醒我一聲,多了的話,剩下的就當是賞給眾夥計的。」
掌櫃還是頭一次見過這麼闊綽的客人,小心翼翼的將銀票收了,陪笑道:「好的,好的,多謝尊客。」
片刻之後,七人出了酒樓,往鎮外走去。
桃花鎮外的那座山並非九龍山,不過,要去九龍山,得翻過這座山。七人慢步走到山腳,這才施展輕功,往山中奔去。
到了黃昏,七人從山裡回來,一看他們的神情,就知道毫無所獲。七人到了酒樓,正是客人最多的時候,不過,掌櫃早已給他們準備了雅間,晚飯吃得甚是愜意。
此時,韓風眼見天色不早,到後院吃了晚飯,換上自己的衣衫,與丁雁芸告別,從大廳走出,往「迎春院」而去。
正在街上走著的時候,忽聽身後有人喊道:「韓小朋友。」
韓風一聽,心裡一喜,轉過身去,只見那老道和老頭走了上來,喊他的人正是老道。
「韓小朋友,真是不好意思,我們昨天有事,沒有去迎春院,你不會怪我們吧。」老道說道。
「我怎麼會怪兩位老前輩呢?兩位老前輩就算不來,我也決定抗下了那筆酒菜錢。」韓風道。
老頭嘴上不饒人,道:「說的比唱的好聽,你小子心裡想些什麼,老花子還不清楚嗎?我們昨夜沒去迎春院,你一定把我們的祖宗八代罵了個遍。喏,這是酒菜錢,別看錯了。」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把銀票,抽了最大的兩張,拿給韓風。
韓風伸手接過,低頭一看,吃驚地道:「這……」
「這什麼?沒見過銀票嗎?」
「不是,這兩張銀票數目太大,我接受不起。」
原來,那兩張銀票每張都是五千兩,合起來便是一萬兩。韓風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過,但他上次見過五千兩銀票的時候,還是三年前。那一次,桃花鎮來了一個豪客,一出手便是十萬兩,將迎春院全包了。
「什麼接受不起,老花子說過百倍還你,難道你想要老花子食言而肥嗎?」老頭揮揮手,要韓風趕緊收起來。
不料,韓風把兩張五千兩的銀票還給了老頭,說道:「這麼大的銀票我不能收,你老真要付賬的話,給我一百兩就行,我回『迎春院』算一下,再給你老退還扣除之後的餘錢。」
「你這小娃娃也真是的,老花子拿出去的銀票還會有收回來的嗎?你若不收,小心老花子在你屁股上踢兩腳。」老頭雙眼瞪起,不滿的道。
「你老真要付賬的話,去迎春院不就得了嗎,為什麼一定要找我?我雖然很喜歡銀票,但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韓風一臉正經的道。
老頭待要開口,老道已然笑道:「風兄,既然他不要,你就給他一百兩吧。五千兩一張的銀票可不是小數目,縣城裡都未必有兌換的地方。」
老頭聽了,罵了句:「太奶奶的,你小子有種,居然不見錢眼開。」抽了一張百兩銀票出來,遞給韓風。
韓風伸手接過,問道:「兩位老前輩是在這裡等,還是隨我一起去迎春院?」
「誰有閒工夫等你?」老頭說完,轉身便走,連餘錢也不要了。
那老道笑了一笑,朝韓風搖搖手,道:「隨他去吧,他就是這個臭脾氣。」從懷中拿出一道紙符,遞給韓風。
韓風愕然道:「老前輩,你這是?」
老道說道:「這道紙符對你可能會有用處,須當貼身藏好。危急關頭,拿出來往空一拋,雖不敢說化險為夷,但至少能起到一些作用。」說完,雙肩微微一晃,人已經追上了老頭。
「你跟那小子說了些什麼?」
「我送了一道靈符給他。」
「什麼?你竟然送了他一道靈符?牛鼻子,你的靈符可不是普通道士手中的鬼畫符,拿去賣的話,十萬兩也未必買到一張,我說的是黃金。」
「這小友與我有些面緣。我昨日不讓你來迎春院,目的就是試探他。現在,我試探出他為人不錯,給他一道靈符護身,也是一種緣分。」
「呸呸呸,你怎麼不說你看中了他,要收他為弟子?」
「哈哈,你老花子比我大一歲,都沒有收徒弟,我又焉敢搶在你的前面收徒弟?不怕搶了你的威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