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夜市第三片區域的盡頭是一座橋。
一座蜿蜒的橋。
橋身九曲十八彎,它立於一大片碧湖之上。一對對情侶在橋上行走著,他們攜手相牽,閒庭散步於碧波的濤聲中,順著蜿蜒的橋,然後回到夜市的出口。
林青和馮曉芸正在橋上散著步。馮曉芸在左,林青在右,兩人並肩而行,看著周圍牽手依偎的情侶,只能於尷尬中彼此沉默。
晚風調皮地牽扯起馮曉芸順滑的長髮,一縷縷細細地散開,就像是金色的帷幕,迎風招展。偶爾會有幾絲長髮揚起,觸碰到了林青的鼻尖,帶著清香,像是一縷絲綢滑過。
這座橋雖長,但因為他們的腳步很快,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了橋的盡頭。
橋的盡頭,便是出口。而出口,也是入口。
只不過,入口在左,出口在右。
「似乎還是有檢查……」馮曉芸低著頭,小聲罵了一句:「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回去吧。」
說著,她忽然牽起了林青的手,拉著他朝出口走去。
林青愣了愣,但心裡並未有什麼不妥。只是感覺到那只與自己相對的掌心,卻似乎有些濕潤了,而溫度也比普通人更加高上許多。
心形的印記暫時回歸完整,在夜色中散發出了幽藍的光,它穿過了夜市的大門,然後又瞬間裂成了兩瓣。
馮曉芸的手又回到了風衣口袋裡,而林青則是拎著寵物箱,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
回到停車場,回到了車上,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長長吐了口氣。
「這個夜市還真不錯。」
林青笑著坐在了駕駛座上,指紋按下,引擎聲一觸而起。
馮曉芸點了點頭。也笑著說:「是啊,真的很不錯。」
「不過……那些小吃雖然不錯……」她的話語頓了頓,然後說:「但比起你林大廚來說,還是差了一些。」
「哈哈,這個是自然……」
林青爽朗地笑了起來,對於拿手的廚藝,一向是他最驕傲的地方。
「對了,林青,能問你一個問題麼?」馮曉芸忽然止住了笑,輕柔的語氣夾雜著一抹試探。
「你問好了。都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還那麼客氣幹嘛。」林青將手中裝著小烏龜的寵物箱遞給了馮曉芸,說道:「這個要麻煩你幫我拿一下了,一隻手開車不安全。」
「嗯。」馮曉芸點點頭。她接過了寵物盒,然後問道:「你剛才為什麼要把那麼多錢偷偷地塞進那個寵物攤攤主的皮包裡呢?」
就在剛才林青從那個文靜女孩手中接過寵物箱的同時,便把口袋中的一小疊錢塞進了她的皮包裡。他的動作極快,以至於周圍的顧客和攤主都未曾有半點察覺。但馮曉芸卻不是普通人,她看到了這一幕,而且一直疑惑到了現在。來到紅塵世界後。她見過不少將手伸進皮包去偷錢偷手機的。但是,像林青這種無緣無故地將錢塞進了對方皮包的,還真是頭一遭。
「這件事情啊……」林青愣了下,然後抓了抓腦袋:「一言難盡啊。」
「一言難盡?」這倒是勾起了馮曉芸的好奇心。她打量著那張清秀和堅毅並存的側臉,笑著打趣道:「那個女孩子該不會是你的舊情人吧?而你給她的錢是分手費?」
「我暈!」林青一個趔趄,手差點從方向盤上滑下來,他汗顏地瞪了一眼馮曉芸。苦笑道:「你的想像力還真足夠豐富的啊,還舊情人呢,還分手費呢。你怎麼不說是安胎費呢……」
「那你給她那麼多錢幹嘛!」馮曉芸振振有詞地追問道:「當男人給女人錢的時候,大部分理由是因為心虛,因為虧欠了別人!」
「這點你倒是說對了!」林青不禁笑出聲來,說道:「我之所以給她錢,還真是因為心虛了……」
「心虛什麼,如實招來?說!是不是剛剛她給你介紹的時候,你不老實地把她領口的春色全都看光了?」
馮曉芸似乎隱隱抓到了什麼,像個小媳婦般盤問道。
「你這小腦袋裡都裝著些什麼啊!」林青習慣性地伸手,在她的頭頂揉了揉,笑罵道:「你也不向別人打聽打聽,我林青是那麼齷齪的人麼?」
被揉了揉腦袋的馮曉芸卻感覺如遭雷擊,全身像是有一陣電流從頭頂湧入,身子瞬間便軟了幾分。
不過,很快她便強打起力氣,掩飾住自己的尷尬,揮動粉捶威脅道:「那你快說呀,到底是心虛在哪裡?」
林青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當然是心虛在你手中的寵物箱裡。」
「寵物箱?」馮曉芸將透明的寵物箱提了起來,將她舉到與自己視線平行的高處,自言自語猜測道:「難道說,這個小烏龜是你淘到的寶貝?」
她仔細地打量著寵物箱,那隻小烏龜也昂起了腦袋,兩顆黑亮的眼珠子和她對視著。感到好奇的馮曉芸剛想伸手去觸碰的寵物箱的外壁,它有嚇得瞬間縮回了殼裡,一動不動地裝死。
她像個孩子般不知疲倦地重複玩耍了幾次,終於下了結論:「不就是只膽小怕死的巴西龜嘛,除了活潑一些,也沒見有什麼特別的啊!」
「我剛才說的是這個寵物箱,可沒說是這只烏龜。」林青依舊笑得高深莫測:「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和這只烏龜相處蠻好的,要不,你們倆交個朋友吧。」
「你才和烏龜交朋友呢!」馮曉芸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她伸手朝林青的腰部不斷掐著:「死林青,丑林青,讓你吊我胃口,你說不說,說不說!」
「好了,我說,我說!」林青連連求饒:「別鬧了,我說還不行麼,開著車呢,注意安全!」
「早說不就完了!」馮曉芸自然不是一個一味喜歡胡鬧的女孩子,見目的達到,她得意地收回了手,樂哼哼地說道:「在你馮大姑奶奶面前耍花招,你還嫩著呢!」
「我之所以多給了她那麼多錢,是因為寵物箱裡的某塊石頭。」
「某塊石頭……可它們長得不都是差不多麼?」
「你說的沒錯,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
「——那塊石頭,絕對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