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芸緩緩走著，她的掌心向上，微微彎曲成一個柔和的弧度。那枚黑蝴蝶發卡就躺在她的掌心裡，被小心翼翼地拖著，翅膀迎風而顫，彷彿就像是活著的一樣。
「曉芸。」林青叫住了她，從口袋裡掏出了個黑色的小木盒：「這個給你。」
這是剛才的老闆娘給他的。原本，他以為馮曉芸會將發卡戴上的。不過現在看來，她似乎並沒有這個打算。
馮曉芸愣了愣，轉而笑著接過了小木盒，輕聲說道：「謝謝。」
她輕輕地叩開了小木盒，將發卡放了進去。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非常喜歡它，連放下的時候都是極為輕柔的，深怕自己一用力，那薄薄的蝶翼就會破損了。放好之後，她又仔細端詳了幾眼，這才將小木盒合上，和手一起塞進了呢絨大衣的口袋裡。
「林青。」
馮曉芸忽然叫住了林青，遲疑了片刻，開口說道：「你幫我買了那麼多東西，等一會你也挑一個吧，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和你一樣是小氣鬼呢！」
「我哪裡小氣了……」林青無奈地摸了摸鼻子，反駁道。
「你是，你就是！小氣鬼，小氣鬼！」
馮曉芸像是只被人奪走了毛線球的貓咪，瞪了林青一眼，然後耍起了無賴。
「好好好……」林青苦笑著搖搖頭：「小氣鬼就小氣鬼，反正這麼說我也不會少塊肉。」
見他求饒，馮曉芸得意地笑出聲來：「哼！知道就好。」
「走吧，我們去下一個區域看看。」
「嗯，你可要仔細看看。遇到喜歡的可千萬別客氣，你馮大小姐有的是錢」
比起美食區域和衣飾區，第三個區域的小攤所售賣的東西簡直可以用五花八門來形容。從電冰箱的滑輪，到衣服的紐扣。各類雜貨小東西，應有盡有。
林青和馮曉芸饒有興致地逛著，每一個小攤都會駐足片刻，也看到了許多有意思的小玩意。不過，這些小玩意都類似於玩具，實在難以讓林青提起任何興趣來。
「沒有喜歡的東西麼？」時間過得很快，眼看第三區域就要到了盡頭，馮曉芸的臉上雖然平靜，但心裡卻隱隱有些失落和焦急。在她的潛意識裡，希望自己也能夠為林青買一件禮物。
不為其它。只為紀念這個美麗的夜晚，紀念她和他共同的第一次。
林青笑道：「不著急，總會有的。」
兩人繼續走著，忽然，林青停了下來。
「去那邊看看吧。」他轉頭望向不遠處的一個小攤，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嗯，好的。」
馮曉芸點了點頭，和他一起朝那個小攤走去。
小攤很普通，攤主是一個年輕女孩子。大約是二十歲的模樣，相貌普通但十分文靜，看上去像是一個大學生。
見林青和馮曉芸駐足在了攤頭，文靜女孩很熱情地招呼道：「兩位隨便看看吧。喜歡的話，就可以買回去。」
這是一個寵物攤，大小不一的寵物箱排成數排，非常整齊。裡面小寵物的種類也極為豐富。有虎皮鸚鵡小烏龜這樣惹人喜愛的常規寵物，也有蟋蟀蜘蛛這樣奪人眼球的新奇寵物。
林青似乎早已經想好了要買什麼，他開門見山地指著第二排末端的一個寵物箱問道：「你好。請問這個烏龜怎麼賣？」
「小烏龜是連箱子一起賣的，一共二十塊錢，裡面的小鵝卵石也一併送給你。」
「嗯。」林青點了點頭，回身對馮曉芸笑了笑：「我要買這個烏龜。」
「你喜歡這個啊……」
馮曉芸笑著掏錢，同時心裡也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之前她還挺害怕林青會買一些容易被遺忘的小玩意的。一想到林青會將小玩意隨意地放在一個角落裡，她內心便有些隱隱的難過。不過，烏龜是一種長壽的動物，還要每天飼養它，這個東西雖小，但存在感卻想必是非常強的。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不禁莫名地飛揚起來。
「先生……」接過錢，當文靜姑娘提起寵物箱的時候卻有些為難地開了口：「要不你換一個烏龜吧……」
林青愣了愣：「怎麼了？」
文靜姑娘解釋道：「不瞞你說，這個烏龜我進貨的時候就一直這樣病懨懨的，我怕萬一回去它就死了，會影響你的心情。所以，你要不要換一個，我保證其它的小烏龜都是生龍活虎的，也一樣很可愛。」
姑娘很實在，她將寵物箱遞給了林青，指著鵝卵石上趴著的小烏龜，有些不好意思。
馮曉芸的視線望向寵物箱，裡面那只巴掌大的小烏龜確實是病懨懨的，腦袋半耷拉著，四肢也無力地趴在鵝卵上，看上去就好像隨時斷氣的模樣。
「要不……換一個吧……」她拉了拉林青的胳膊，建議道。她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要林青能夠經常看到她買的烏龜，如果剛買回去就蹺辮子了的話，那該多虧啦。
「沒問題的。」林青淡淡地笑道：「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我可是醫生啊。」
「額……」馮曉芸愣了愣，問道：「你動物也會醫治？」
林青自信地點了點頭：「其實，我們和其他動物，差別真的不大。」
「噗……」
馮曉芸被他的話逗樂了，粉拳在他的背上捶了一下，啜了一口笑罵道：「你才和動物差別不大呢。」
「我真沒看玩笑……」
林青顯然不覺得這話好笑在哪裡，認真地解釋著。
他轉過頭，接過了寵物箱，對文靜女孩點了點頭：「我就要這只了。」
既然對方喜歡，文靜女孩也不能再說些什麼，只能笑笑地說道：「嗯，那祝你好運了。」
「它會很健康的。」林青打開了寵物箱的蓋子，然後用手指微微觸碰了一下烏龜的身體。
神奇的是，就這麼輕輕地一碰，小烏龜耷拉著的腦袋忽然高高昂了起來，小爪子也迅速在鵝卵石上開始滑動，在盒子裡活潑地左竄右竄著。
「誒，真是太厲害了！」
看到這一幕，一旁的顧客不禁嘖嘖稱奇。
但是，沒人注意到，在林青接過寵物箱的時候，一旁的馮曉芸，臉色卻忽然變得非常奇怪。
她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