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吉安娜·普羅德摩爾最不喜歡的天氣——狂風暴雨,又陰又冷。儘管海風總是為塞拉摩送來陣陣清涼,特別是在炎熱的夏季,但現在它可不受歡迎,寒冷的海風挾著凍雨衝擊著城市,冰涼刺骨。大海不悅的攪動著,天空烏雲壓頂,絲毫沒有放晴的徵兆。外面,訓練場一片泥濘,行人找尋著旅店屋簷避雨;相當多的人因為突然來襲的濕冷空氣而生病,范沃森大夫要忙起來了。吉安娜的衛兵毫無怨言的立在暴雨中,無疑是最不幸的。她差侍從把為她和她顧問沏的一壺茶拿去給了那些盡職盡責的堅強衛兵,她可以等下一壺才喝。
雷聲滾滾,天空扯起閃電的大旗。吉安娜待在她暖和舒適的高塔裡,身邊都是她最喜歡的書籍和文稿,儘管如此,她還是打了個冷戰,裹緊身上的罩袍,轉向一個比她更覺不適的人。
大法師艾格文,提瑞斯法的前守護者,偉大法師麥迪文的母親,曾經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女人,而現在她正坐在靠近壁爐的椅子上,啜飲一杯茶。她樹枝般的手緊握著杯子取暖,長髮白如新雪,松垂在肩上。她抬起頭看著吉安娜走過去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祖母綠般的深邃雙眼彷彿無所不知,無所不察。
「你在想著他。」
吉安娜不快的盯著爐火,試圖讓舞動的火苗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沒想到守護者會讀心術。」
「讀心?哼。都寫在你臉上了,孩子。每次他佔據你腦子的時候你都會這樣皺著眉頭。不但這樣,而且每次天氣變化你都會進入這種狀態。」
吉安娜聳聳肩,「我的想法這麼容易被發現嗎?」
艾格文尖刻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她拍拍吉安娜的手。「好吧,我私下裡觀察了人們上千年,在瞭解人這方面確實比絕大多數人強那麼一點點。」
吉安娜歎氣道:「您說的沒錯。確實天一變冷我就想他,想著發生過的事,想著我當時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艾格文也歎道:「一千年了,我想我從來沒有真正戀愛過。太多其他的東西要操心了。不過如果這能給你點安慰的話——我也在想著他。」
吉安娜睜大眼,被她的話弄得又驚訝又不安。「您一直在想著阿爾薩斯?」
前守護者銳利的看著她,「是巫妖王。他不是阿爾薩斯,不再是了。」
「不用提醒我這個,」吉安娜尖聲說,「您為什麼——」
「你沒感覺到?」
緩緩的,吉安娜點點頭。她想把這種感覺歸咎於糟糕的天氣和濕冷氣候帶來的壓抑感。但艾格文暗示情況不僅僅是這樣,三十歲的吉安娜·普羅德摩爾,塞拉摩的統治者,知道這位老太太是對的。老太太。想到這個詞的時候,她的嘴角掠過一絲輕笑。她自己的青春年華也已經過去,在那段光陰裡,阿爾薩斯·米奈希爾曾經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
「給我說說他,」艾格文靠回椅背說道。這時一個僕人送來了一壺新煮好的茶和剛出爐的甜餅。吉安娜感激的接過一杯。
「我知道的都告訴過您了。」
「不,」艾格文反駁道,「你只告訴過我發生過什麼事。我現在想聽你說說這個人,阿爾薩斯·米奈希爾。因為至少不管現在諾森德在發生什麼——是的,我想那裡確實有事情正在發生——都是關於阿爾薩斯的,而不是巫妖王。除此之外,」老太太咧嘴一笑,綠寶石般的眼中閃著微光,現出小女孩般淘氣的神情,遮蓋了她臉上的皺紋。「今天又冷又下雨。正是最適合講故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