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的拉扯力突然消失，於是依文跟皮凱爾就砰地摔到岩石地上，「喔噗！」他們同時呻吟道。范德也呻吟著倒回牆上，兩隻手臂上的巨大肌肉因過度使用而顫抖著。風停了，煙此刻也散去，露出丹妮卡、凱德立跟雪琳三個人在那兒迭成一堆。
「你還好嗎，謙卑的教士？」伐倫特尼瑪帶著真心的關切問道。
凱德立抬頭看著這名巨獸然後點點頭，心裡非常慶幸，他施在上古龍伐倫身上的情緒倒轉法術並沒有因為他剛才心智離開而解除。丹妮卡努力站起來，凱德立接著爬下雪琳身上，而他每走一步關節都疼痛不已。理性上他知道自己跟鬼魂所進行的戰鬥是場心靈之戰，而不是真的以身體打鬥；再加上他、丹妮卡跟雪琳身上都沒有噁心的污泥，甚至跟他們掉下去之前看來一模一樣，所以他更有理由這麼相信。但是，這名年輕教士還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曾被毒打一頓。
「那怪物到底是什麼？」丹妮卡問道，「你不是說那個殺手已經死了？」
「剛才的並不是鬼魂。」凱德立回答道，「不算是。我們遇見的是器虜伏的化身，也許是由靈魂、魔法器具跟擁有者混合而成。」
「那是哪裡？」雪琳想知道。
這次凱德立沒有確定答案。「某個位於存在界域之間的過渡地帶吧。」他回答道，並聳聳肩表示這只是個猜測。「器虜伏已經存在了好幾千年，是被渾沌的強大居民所創造出來。這就是為什麼我必須來這裡，甚至得趕在進行三一城寨的關鍵任務之前就來。」
「你難道就不能把這鬼東西留給教士們處理？」依文粗聲發著牢騷，一面踢開石頭跟雜物找尋被風吹走的頭盔。
凱德立開始想重申這趟長征的重要性，想要解釋為何摧毀器虜伏，對於整個普世和諧體系來說是更重要的，甚於任何可能直接影響到，相對來說較不重要的個人生命的東西。然而，他放棄了，因為他明白，這麼哲學性的論點，根本不可能進入那名務實的頑固矮人腦袋裡。
不過，丹妮卡將手放上他肩膀，並在他回過頭來看她時對他點點頭。她再次信任他了——她的眼神清楚地顯示這點。他對這份信任感到既高興，同時又十分害怕。
他示意丹妮卡跟雪琳跟其他三人一起到洞口去。
「偉大的伐倫特尼瑪。」他對巨龍叫道，深深而感謝地一鞠躬。「眾神的話已證實為真。」凱德立往旁邊走一步，舉起一隻被摧毀而仍冒著煙的手套。「在整個國度內，只有偉大伐倫特尼瑪吐出的火焰能摧毀器虜伏；全國度中再也找不到任何力量能與您的烈焰匹敵！」這些話並非完全正確，但即使這名巨龍顯然仍強烈受到凱德立的擾亂魔法影響，年輕教士覺得不吝於褒美還是明智之舉。
伐倫特尼瑪似乎相當受用。這名巨龍鼓脹起已經巨大無比的胸膛，長著角的頭驕傲地抬得高高的。
「現在，我的朋友跟我必須離開讓您繼續睡眠。」凱德立解釋道。「請不用擔心，因為我們不會再次來打擾您的沉眠。」
「你必須離開嗎？謙卑的教士？」巨龍問道，似乎有些悲傷，令皮凱爾好奇而同情地發出一聲「喔」，而依文則咕噥著一大串不可置信的咒罵。
凱德立以簡單的一句「是的」為回答，請巨龍躺下休息，然後轉身離開。到了洞口，他停下來打量他的朋友們。
「蟾蜍們怎麼了？」他問道，自從他看見雄偉的巨龍之後，這才第一次想起它們。
「啪啦。」皮凱爾對他保證道。
「你該擔心的是天氣。」范德陰沉地說道。「你不瞭解高山中風暴的力量，也不瞭解你的個人冒險會讓我們全體付出多少代價。」
伏保巨人繼續責罵，稍後依文、甚至連雪琳都加入了，而凱德立聽著。這名年輕教士想為自己辯護，想跟說服丹妮卡一樣地說服所有人，摧毀器虜伏是更重要的任務；而且就算他們結果被困到春天，即使這次耽擱令他們在對抗伐倫特尼瑪中全部犧牲、令這個區域在對抗三一城寨的戰役中付出慘痛代價，摧毀這個邪惡的魔法物件還是值得的。若在凱德立更年輕時，他會已經開始厲聲反駁指控他的人。
如今凱德立什麼都沒說，對這些朋友們有正當理由感覺到的憤怒不做任何抗議。他是清醒地做了這個選擇，做了他的信仰跟心靈所能接受的唯一選擇，而如今他會接受後果，為了他自己、他的朋友們，以及整個區域。
忠誠而信任他的丹妮卡緊握著他的手臂，讓他知道他不會獨自承受這些後果。
「我們會通過高山隘道的。」當范德發洩怒氣後，丹妮卡說道，「而且我們會勝過敵人堡壘中的魔法師艾伯利司特跟他的爪牙們。」
「也許若只有我的話就能通過。」伏保巨人同意道。「因為我來自寒冷高山。我的血液中充滿熱氣，而我的腳長而強壯，能夠穿過堆積如山的雪。」
「我的腿可沒那麼長。」依文諷刺地插嘴。「你給我準備了什麼？」他尖銳地問凱德立。「什麼魔法，又有多少？要命的蠢教士。如果你一定要跑來這裡，難道不能等到夏天？」
「耶。」皮凱爾出乎意料地認同道，這比粗魯的依文大吼大叫都還要刺痛凱德立。但接著凱德立回頭看丹妮卡尋求支持，然後在她閃亮的眼中看見一抹淘氣神情。
「那只龍對我們有多大好感？」她問道，令他們全都轉頭看著平靜的伐倫特尼瑪。
凱德立馬上露出微笑，雖然依文要花久一點時間才明白。
「噢，你別想！」這名黃鬍子矮人吼道，但從凱德立跟丹妮卡臉上展開的熱切會意神情，以及雪琳和伏保巨人臉上突然冒出的微笑看來，依文知道他只是在叫囂一個必輸的論點。
碎了！德魯希爾以心靈感應用力地說了大概第十遍。碎了！沒了！心靈連繫的另一頭並沒有立即傳來回應，彷彿艾伯利司特無法理解這名小惡魔在說什麼。艾伯利司特已經兩次命令德魯希爾去找出那名不死怪物，去找出是什麼摧毀了這名邪惡怪物的軀體。兩次德魯希爾都回答這個任務不太可能達成，因為它根本不知道該從哪裡找起。
無論這名幽魂飛到哪去了，德魯希爾知道，那都絕對不是跟物質界有關連的地方。這名小惡魔刻意提醒魔法師，它只被允許帶了一袋紅色跟一袋藍色魔法粉，是艾伯利司特的缺乏遠見害它困在離三一城寨幾乎一百里外的地方，而且沒有任何魔法門可以用。
一波由艾伯利司特傳出的憤怒淹沒德魯希爾。小惡魔的心智疼痛地燃燒；它害怕光是這名魔法師累積的怒氣就能摧毀它。十幾道命令穿射而來，每道都跟著一個惡毒的威脅。德魯希爾不知所措。它從沒見艾伯利司特如此憤怒過，也沒見他對它展現過如此強大的力量，甚至之前幾世紀它在低層界經常打交道的那些強大住民們也沒有這樣過。
德魯希爾試著想切斷心靈連結——之前它常這麼做——但艾伯利司特的心靈連繫並未動搖，緊緊抓住它。
當艾伯利司特總算宣洩完，突然放開精疲力竭的小惡魔後，德魯希爾坐倒靠在一根樹樁上，有著狗形臉的頭無望地埋在一雙爪掌中。它抬頭瞪著那名邪惡怪物的粉碎殘片，讓視線漫遊上聳立的夜熾峰，來到那堆凱德立跟他的朋友們消失在其中的雲霧處。艾伯利司特要德魯希爾去找凱德立，跟蹤他，若機會出現的話甚至得去殺他。
就算艾伯利司特再怎麼威脅它，展現多大的力量，都無法促使德魯希爾做出這種賭上小命的舉動。這名小惡魔知道它根本不是凱德立的對手，而它也知道，這整個地區內大概只有艾伯利司特能對付他。
但德魯希爾看得很清楚，艾伯利司特並不希望走到那一步。無論親自摧毀凱德立會給這名魔法師帶來多少滿足，都無法跟所造成的不便相提並論——此刻，魔法師的種種征服企圖上還籠罩著更大的問題。艾伯利司特曾將那名不死生物設定為可能的幫手。如今它消滅了，而德魯希爾覺得，凱德立在它被摧毀的過程中必定扮演了某種角色。這名小惡魔也相信，它自己在這齣戲中的戲份也完了。那名怪物一直是引導它接近凱德立的嚮導。沒有它，德魯希爾大概連凱德立人在哪裡都找不到。此外，天氣很快變成嚴冬狀態，而德魯希爾知道，要回到三一城寨得花上它好幾個星期的時間——那時凱德立大概早就已經成為石頭上一塊幹掉的血斑。
「班內泰勒瑪拉。」這名小惡魔一遍又一遍地說，詛咒愚蠢的艾伯利司特沒多給它一些開啟魔法門的魔粉，詛咒惡劣的冷天氣，詛咒不死生物的失敗，最後當然還得詛咒凱德立。
德魯希爾覺得悲慘極了，它沒往夜熾峰出發，根本沒移動。過了好幾個小時，雪堆積在它狗形的鼻子跟收起的翅膀上，這名頑固的小惡魔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樹樁上，咕噥著，「班內泰勒瑪拉。」
「我不知道這個魔法效果能在巨龍身上持續多久。」不久之後凱德立承認道，此時伐倫特尼瑪已經熱心地領他們到龍穴的主要出入口，那是個位於山峰北坡、巨大無比的洞窟，它的開口寬到足以讓一隻巨型翅膀完全展開的龍飛進飛出。
「如果老伐倫記起它是誰，而我們正好坐在這只要命怪獸身上，飛在天上一千尺高，那可就好玩了！」依文大聲諷刺地說道，引來其他四名同伴憤怒的眼光，皮凱爾則往他後腦杓敲上一記。
「剛才你自己說……」這名黃鬍子矮人開始對凱德立抗議。
「我剛說的可不是要讓伐倫特尼瑪知道的消息！」凱德立厲聲耳語道。巨龍正在一段距離外，往外瞧著咆哮的風並考慮他們想走的路線，但凱德立曾讀過許多冒險故事，形容龍族感官有多麼敏銳，許多故事提到，一句冒犯的耳語，就讓一場跟易受讚揚影響的上古龍之間的談判付出慘痛代價。
「這趟飛行很短。」雪琳推論道，「你不需要控制伐倫特尼瑪多久。」
凱德立看得出這名無懼的精靈少女很期待這趟飛行，也看得出丹妮卡對這麼做的好處也絲毫沒有異議。皮凱爾跳上跳下，拍著圓胖的手，一路微笑個不停，他的心情也不難猜出。
「你覺得如何？」凱德立問范德，他是唯一到目前為止還沒清楚表態的成員。
「我覺得，光是把這種作法列入考慮，就已經表示你有多孤注一擲。」這名伏保巨人直截了當地回答。「但我欠你一條命，而如果你選擇這樣做，我會跟著你。」他斜眼瞄了一下咕噥抱怨著的依文。「矮人也會，不用懷疑。」
「你說什麼？」依文咆哮回來。
「那麼，你想自己待在洞裡等龍回來？」伏保巨人輕鬆地問道。
依文仔細考慮了好幾分鐘，然後忿忿地噴了口氣，「有道理。」
一會兒後他們衝出前方入口，被如今相當狂暴的風雪所包圍。不過，風勢對這只巨龍的前進並沒有造成多大阻礙，而從伐倫特尼瑪體內所傳出的熱力——讓龍足以發出可怕吐息的熱力——則讓這六名同伴們保持足夠的溫暖。
彎低身體、眼睛閉著的凱德立，坐在最接近上古龍伐倫頭部的地方，就在這只紅龍蛇狀的脖子根部。這名年輕教士再度探索著渾沌魔法域，集中所有力量加強那道攸關生死的魔法。令他鬆一口氣的是，這名巨龍似乎愉快到不介意載幾名乘客，似乎光是能再度來到廣闊的世界中，就令它愉悅不已。這個念頭在凱德立心中引發許多恐懼——依文對於讓一隻睡著的龍繼續躺著是怎麼說的？——有關這麼做會對這個區域的人民帶來怎樣的可能後果，特別是對卡拉敦，因為這個城市對這只飛行的龍來說並不遠。但凱德立已經做了他的決定，現在必須相信那個決定是明智的，並期望一切順利。
丹妮卡就坐在她的愛人後面，雙臂圈著他的腰，不過非常小心地不去打擾這名年輕教士的專注。
他們飛到風暴上方，進入閃耀的陽光中，翱翔過清澈天空。當他們越過雲區，伐倫特尼瑪俯衝進兩座山間的狹長縫隙，側身飛過狹窄的通道。它的皮質雙翼捕捉住上升氣流，在衝出陡峭彎道時乘風而起，速度快到超乎它背上震顫的乘客們所有想像。
陶醉在這股比空中漫步還要刺激好幾倍的感官饗宴中，丹妮卡放開凱德立，雙臂高高甩上空中，讓風吹散她不羈的頭髮。
整個世界在他們下方變成一團模糊的影子；依文抱怨著他快要吐了，但沒人在意，也沒人在聽。
他們快速接近一道山脊，而所有人——除了專心冥想的凱德立之外——都大聲尖叫著，害怕他們會直接撞上去。但伐倫特尼瑪可不是龍族的飛行生手，而山脊突然就不見了，一瞬間就被留在身後。
「聰明哥布林養的！」依文大叫道，驚奇得忘了他本來想吐。「再來一次！」他歡欣地叫道，而巨龍顯然聽見了，因為一道山脊接著下一道，再來是一座突出的高峰，紛紛在他們底下或旁邊高速飛過，伴隨著一群人興奮的大叫，其中最大聲的是一名黃鬍子矮人發出的讚賞高吼。
他們沒人能估計出到底他們正以多快的速度移動，甚至無法理解龍族飛行的迅速程度。幾分鐘內他們就通過雪片山脈的重重山脊，而如今全體成員（包括范德跟依文在內）都衷心同意，選擇騎上這只被馴服的龍是個好主意。
但接著，突然而出乎意料地，巨大的伐倫特尼瑪直立起來，彷彿在空中盤旋，將它巨大有角的頭顱跟長著大牙齒的嘴轉過來打量凱德立。
「喔哦。」皮凱爾咕噥道，心想樂子已經完了。
凱德立坐得直直的，害怕他已經超過控制時限了。他無法預測渾沌魔法，因為它的根源來自非邏輯性，和諧的德尼爾之歌中對它根本沒有任何描述。
凱德立回頭看著丹妮卡跟雪琳，她們臉上已經不再是自由而興奮的表情；接著他看向沉著臉的范德，伏保巨人正點著頭，彷彿一直都預期這個災難終究會發生。凱德立想出聲叫喚巨龍，問伐倫特尼瑪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坐在這名脾氣暴躁的巨獸身上，離地面有一千尺遠，他實在找不出勇氣這麼做。
朵瑞珍訝異地看著她的木板門隆起然後呻吟。巨大的木頭泡泡朝房間內突出，然後收縮。她明智地移動到小房間側邊，閃避可能的損傷。
一個巨大的泡泡從門中央往內滾，將木頭扯到極限，僵持了好一會兒。接著，門爆裂成數千個飛散的小碎片，每片都因殘餘的能量閃著銀光。這些銀色閃光立即變成藍色，而且沒有一片木屑擊中地上或對面牆壁，因為它們在半途就完全消散殆盡。
艾伯利司特像陣狂風般通過空無一物的門口。
「那幽魂失敗了。」朵瑞珍在這名氣得冒煙的魔法師還沒說半個字前就指出。
艾伯利司特停在門口附近，狐疑地打量這名較年輕的魔法師。「你從水晶球裡看到了。」他咬牙嘶聲說道，打量著朵瑞珍前方桌子上的器具。
「我從你表情裡看到的。」朵瑞珍趕快回答道，生怕這名魔法師會像處理那道門一樣對她。她將臉上斑白的長髮甩開，用彎曲的手指梳過它，然後又做了一大堆其他小動作，全都企圖要分散艾伯利司特累積的怒氣。
那名年長魔法師的確看起來處在爆發邊緣。深陷的黑色眼睛危險地瞇起，枯瘦的手指則在身側一握一鬆。
「你的擔憂顯而易見。」朵瑞珍大膽地說道，她明白令那名魔法師煩躁不已的就是這個。朵瑞珍知道，艾伯利司特最驕傲的就是能夠壓抑自己的情緒，總是保持神秘難測，使他的敵人跟競爭對手無法找到任何情感弱點來對付他。「保持冷靜跟疏離就是魔法師的力量所在。」鐵石心腸的艾伯利司特以前常這麼說，但現在則不是這麼回事，因為像只害蟲般的凱德立，顯然在遠征三一城寨的行動上有所進展。
「你用水晶球看到的。」艾伯利司特再度指控道，聲音是陣低吼的咆哮，而朵瑞珍明白，再次否認會是個不智之舉。
「蓋美拉和混種怪獸失敗了？」朵瑞珍既是發問也是陳述事實，因為上次艾伯利司特來她房間時她就已經猜到，那時他因探知魔法不再有效而大發雷霆。
艾伯利司特一點頭承認那項失敗。「現在則是不死生物。」朵瑞珍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凱德立跟那東西的失敗有關。」艾伯利司特厲聲說道，「在我們講話時我就已經叫德魯希爾去調查了。」
朵瑞珍點點頭，但心裡根本不同意。如果那名幽魂被摧毀了，難纏的凱德立當然有份。無論艾伯利司特是否公開承認，他心裡也都知道這點。
「那我們還可以用什麼來對付他？」朵瑞珍問道。
「那你用你的寶貝水晶球找出他在哪裡了嗎？」艾伯利司特憤怒地咆哮回來。
朵瑞珍別開臉，不想讓頂頭上司看見她琥珀色眼睛中的憤怒。如果他認為她的探知魔力很差勁，為何艾伯利司特不自己來做這件事？艾伯利司特畢竟也不是探知魔法的新手。當巴金進入三一城寨時，他曾盯著那名祭司的一舉一動，甚至還因為強行傳送魔力而毀了珍貴的魔法鏡。自那時起，艾伯利司特就再也沒有用過探知魔法，只除了稍早在朵瑞珍房中一次失敗的嘗試。
「到底有沒有？」艾伯利司特質問。
朵瑞珍生氣地瞪了他一眼。「簡單的法術就能抵抗探知魔法。」她回答，「而我向你保證，你兒子的簡單法術可沒什麼問題！」
艾伯利司特雙眼大睜，這名老魔法師似乎相當震驚，朵瑞珍竟如此大膽對他說話，竟再度強調，這場三一城寨的危機是艾伯利司特自己的兒子所造成。這名魔法師全身因狂怒而抖動，有那麼一瞬間考慮發動他的魔法好好懲罰朵瑞珍。
「準備好你的防禦措施。」朵瑞珍對他說道。
再一次地，她的直言令較老魔法師震驚。「凱德立絕不會接近三一城寨一步。」艾伯利司特保證道，一抹邪惡的微笑在他臉上展開，明顯令他鎮定許多。「已經到了該讓我來親自對付那麻煩小子的時候了。」
「你會出城攻擊？」朵瑞珍無法置信地說。
「我的魔法會。」艾伯利司特更正道，「群山將顫抖不已，而天空會叫囂著，要那名愚蠢的小子凱德立死去！讓我們看看牧師怎能跟魔法師對抗！」他歡欣地喀喀笑著，然後轉身堅決地橫掃出房間。
朵瑞珍靠回椅背，盯著被炸開的門口，門框在艾伯利司特離開許久後仍悶燒著。她會繼續嘗試使用水晶球，但與其說是因為艾伯利司特，不如說更是出於對年輕教士跟他那群奇特朋友的好奇。實際上，在艾伯利司特闖進來打擾前的幾分鐘，朵瑞珍覺得自己可能連繫到了什麼，但她無法確定，因此沒對那名糾纏逼人的魔法師提起。那只是一陣稍縱即逝的感覺，有疾吹的風、自由，以及飛翔的感覺。
她沒看見龍，甚至不確定她是否真的有連繫到凱德立。但若那真的是這名年輕教士，那麼朵瑞珍猜他會超越原有的時間表，很快就跑來敲三一城寨的門了。
艾伯利司特不需要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