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之刃Ⅲ·雙刃 第三章 激情
    隨著一聲憤怒多過激情的咆哮聲,忒辛卡·史林瑞爾翻身把奧伯德壓在下面。

    “你把他們趕回了小黑洞穴裡!”女性薩滿叫道。她大睜著雙眼,黃白色的眼白分明地襯出了黑色的瞳孔,讓她看起來進入了一種誇張的瘋狂狀態。“現在讓我們挖開那些洞吧!”

    在她試圖用顫抖的軀體壓住他的時候,奧伯德·眾箭王輕而易舉地制住了這個激動的薩滿。他粗壯的、肌肉發達的雙臂將她從稻草床上舉了起來。

    “秘銀廳會在格努須的化身奧伯德(Obould-who-is-Gruumsh)的力量面前陷落,”忒辛卡繼續說。“而不久之後,費爾巴堡會再次屬於您。我們將要得到所有!我們會殺掉布魯諾和艾默瑞斯的寵臣!我們要沐浴在他們的鮮血中!”

    奧伯德輕輕聳聳肩,把薩滿移到一邊,扔下床。她撞到地面,立刻敏捷地爬回來,她長著獠牙的嘴邊流著口水。

    “有什麼是格努須的化身不能征服的呢?”她問道,再次蠕動著爬到他身上。“秘銀廳、費爾巴……愛德巴!是的,愛德巴!它們都將在我們面前陷落。北地的每一座矮人要塞!而少數我們沒有毀滅的,會夾著尾巴逃竄。我們會讓北地從矮人的詛咒下解放。”

    奧伯德對女祭司的這番話微笑了一下,但嘲諷的意味多於贊同。事實上,他已經一遍又一遍地聽過這些話了。自從秘銀廳的西門關閉,將戰錘族封閉在洞穴裡開始,忒辛卡和其他薩滿就在不斷重復著大舉征服銀月聯盟以及更遠地區的荒謬期望。而奧伯德也曾這樣期望著。他最想要的就是再次占領被矮人們稱為費爾巴堡的眾劍要塞。但奧伯德看出了這個期望是多麼愚蠢。整個地區都警戒起來了。渡過瑟布林河意味著面對銀月城和艾沃倫德的軍隊,當然,還有月森林的精靈,以及這條深邃冰冷的河東面的丹佐矮人聯合軍。

    “您就是格努須!”忒辛卡說道。她捧住奧伯德的臉然後匆匆吻了他一下。“您就是獸人中的神祗!”她又一次吻了他。“格蒂·奧廖爾絲多特(GertiOrelsdottr)畏懼您!”忒辛卡尖叫著第三次親吻他。

    奧伯德咧嘴笑了,想起了最後一次遇到霜巨人公主時的情形。格蒂確實懼怕他,或者說她當然應該怕,因為在他們短暫的戰斗中奧伯德擊敗了她,她被打倒在地然後狼狽逃離。這是一項前所未聞的壯舉,只向所有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人傳達著一個事實——奧伯德王絕不是一個普通獸人。他受到獨眼格努須的眷顧,獸人神祗賦予他力量和速度,賦予他無與倫比的敏捷,他相信還有從未有過的洞察力。

    或者,這洞察力也許是全新的。也許處於現在位置的奧伯德,出乎意料地以壓倒性的力量輕易地攻占著世界之脊的土地:菲爾之徑(FellPass)、瑟布林河還有巨魔荒原(theTrollmoors)的奧伯德,只是單純地從一個不同的,甚至是更高的角度俯瞰著這個世界。

    “……攻入秘銀廳……”忒辛卡還在說著什麼,奧伯德將注意力轉回到喋喋不休的薩滿身上。顯然意識到他突然的注意,她把剛才的話復述了一遍。“我們必須在冬季之前攻入秘銀廳。我們必須擊潰戰錘族,這樣他們的失敗和屈辱就會在大雪封鎖道路之前傳播開去。整個冬天,我們都將用矮人的熔爐來強化我們的武器和盔甲。到了春天,我們就會有一支勢不可擋的軍隊橫掃北地,踐踏所有愚蠢地擋在我們面前的人!”

    “把矮人趕回地下的時候我們損失太多人馬了,”奧伯德說道,試著抑制住她的勢頭。“巖石被獸人的鮮血染紅了。”

    “鮮血飛濺!”忒辛卡尖聲嚷道。“而且會死的更多!必須死的更多!我們的第一個偉大勝利已經近在咫尺了!”

    “我們的第一個偉大勝利已經到手了。”奧伯德糾正說。

    “那第二個就在眼前!”忒辛卡緊接著叫嚷道。“勝利與格努須的化身正相稱。我們已經拿下了巖石和空曠的地面,只待獲得獎賞。”

    奧伯德把她推開一臂遠,轉了轉頭以便更好地凝視她。她再次顫抖起來,雖然他無法分辨這是因為激情還是憤怒。她的裸體帶著一層薄汗,在火炬的照射下閃著光。她的肌肉高高隆起,虯結著,抖動著,像是過度扭轉的彈簧。

    “秘銀廳必須在冬天之前淪陷。”忒辛卡說,比之前平靜了些。“格努須向我展示過了。布魯諾·戰錘站在那塊石頭上,沖破獸人的陣線,否認我們的偉大勝利。”

    奧伯德對著那個名字咆哮。

    “到處都在傳說他還活著。聽起來像是秘銀廳的國王死而復生。您難道看不出這是摩拉丁(Moradin)對格努須的挑戰嗎?毫無疑問,您是格努須的信徒,而布魯諾·戰錘信奉摩拉丁。您必須解決這件事,並且要盡快,要趕在矮人重整旗鼓之前。他們回應摩拉丁的召喚就像獸人呼應奧伯德一樣!”

    這些話刺激到了奧伯德,因為這比他願意承認的還更有道理。他之前並不熱衷於攻入秘銀廳。他知道他的軍隊在每寸土地上都會受到嚴重阻礙。他能夠在承受如此可怕損失的情況下,依舊想要守護他打算作為自己疆域的這片土地嗎·

    但確實,流言正以燎原之勢在獸人軍中散播。撤退進秘銀廳時,處於防線中心的矮人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那是布魯諾,被認為戰死在淺水鎮的布魯諾,從墳墓裡回來了。

    奧伯德還沒有蠢到會輕視這個重要的進展。他了解他的出現能在多大程度上激勵他的戰士——難道布魯諾對矮人的鼓舞會比這小嗎?奧伯德憎惡矮人,這種憎惡甚於其他任何種族,甚至包括精靈。但他在費爾巴堡的苦澀經歷讓他被迫尊重這個長著胡子的敦實種族。他曾經在一個恰當的時候,出其不意地攻占了費爾巴。可現在,如果忒辛卡一意孤行,他就是在把他的軍隊引向一個做好准備充分的矮人堡壘。

    托瑞爾世界中還有哪個種族會比矮人更善於保衛家園呢?

    也許是卓爾,他想到,這念頭讓他的思緒轉向了南邊。兩個黑暗精靈應該正引領丑陋的普羅夫-非特和他的巨魔們從南方逼近秘銀廳。奧伯德馬上意識到,如果他決定闖入秘銀廳,這一點將成為勝利的關鍵。如果普羅夫-非特和他難聞的野獸們能夠分散布魯諾的一部分兵力,還有布魯諾的部分注意力,那麼,撞開秘銀廳緊閉的西大門,就可能為奧伯德弄到一個內部的立足點。

    獸人王看向忒辛卡,然後發覺他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因為她正用她呲牙咧嘴的方式笑著,她深色的眼睛裡充滿了對征服和對奧伯德的渴望。偉大的獸人王壓低了胳膊,將忒辛卡拉向自己,並讓他的計劃從腦海裡滑過。他專注於死亡矮人和破碎大門的畫面,發現這些景象是那麼令人陶醉。

    冷風讓每一次顛簸的痛苦都加深了一點點,但奧伯德磨著牙,雙腿在飛馬背上夾得更緊。白色馬形生物的翅膀收攏在背後。奧伯德沒打算要讓它把他帶離地面,因為就獸人看來飛馬完全沒有屈服。奧伯德看到過精靈乘騎這生物,那是如此容易,但是每一個爬上飛馬背的獸人都會被扔出老遠,而且在馴養者能夠控制住這生物之前,不止一個獸人曾被狠狠踐踏過。

    現在為止,除了奧伯德,每個獸人都被扔出去過。他的雙腿如此有力地夾住飛馬兩側,讓這生物暫時還沒辦法驅逐他。

    馬抬高了臀部,奧伯德的身體隨之後仰,他的脖子痛苦地抽動,他的頭向後甩得太多,以至於他能顛倒著看到飛馬躍向空中的後蹄!(Upcamethehorse-srump,andObould-sbodyrolledback,hisneckpainfullywhippingandhisheadturningsofaroverthatheactuallysaw,upsidedown,thepegasus-srearhoovessnapupintheairattheendofthebuck!)他的手更緊地抓住粗粗的韁繩,咆哮一聲接著夾緊雙腿,甚至擔心這過緊的鉗制會折斷這生物的肋骨。

    但飛馬持續著把他摔下去的努力,不斷跳躍,扭轉身體,暴躁地亂踢著。盡管如此,奧伯德還是從這狂暴中找到了節奏,並開始逐步放松拉扯的力度。

    飛馬的旋轉開始慢下來,這野獸終於感到疲憊了,獸人王在意識到這點的時候笑了笑。他在這一刻稍稍放松了一下,然後拿飛馬的瘋狂旋轉和前一晚忒辛卡的翻滾做了比較,接著加深了笑容。多麼合適的對照,他淫蕩地想到。

    然後他就從飛馬的背上飛了出去,因為這生物突然進入了一種極端狂暴的狀態。奧伯德重重地撞到地面,臉朝下扭曲著,但他哼了一聲並強迫自己迅速翻身站起來,試圖挽回一些面子。他驚慌地向四周看了一下,認為他華麗的退場可能已經讓他的形象在附近獸人們的眼中大打折扣。事實上,他們都用一種不信任的眼光盯著他——或者說是愚蠢的眼光,他不能區分這兩者。而處在這種驚愕狀態中的馴養者都忘了要管束飛馬。

    馬形的野獸向摔下來的獸人王奔去。

    奧伯德臉上出現挑釁的笑容,穩穩地站著,雙臂張開,大吼一聲向飛馬宣戰。

    駿馬突然停下,噴著鼻子刨了刨地面。

    奧伯德大笑起來,打破僵局。他緩緩地接近飛馬,像是怕它撞過來一樣。飛馬緊張地向後豎起耳朵。

    “也許我該吃了你。”奧伯德平靜地說,緊盯著那動物的雙眼直接走過去,當然這只能讓飛馬更加暴躁。“是的,我肯定你的肉一定很嫩。”

    獸人王盯著飛馬多看了幾分鍾,然後大笑著轉了一圈,附近的獸人都為他喝彩。

    確定已經重新掙回了面子,奧伯德馬上轉身面對飛馬並再次想到忒辛卡。他在腦海裡將馬臉和那個凶猛饑渴的薩滿的臉重疊起來,笑得更大聲了。但在他看來,當口鼻部和大部分特征都變化了以後,除了忒辛卡虹膜邊緣的白色之外,他們的眼睛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一樣的明亮,一樣的不安。一樣帶著狂野不羈的感情。

    不,並不一樣,奧伯德接著意識到。因為忒辛卡轉動閃爍著的眼睛裡充滿的是激情和狂喜,長翅膀的馬的狂躁則來自於恐懼。

    不,不是恐懼——奧伯德突然想到——絕不是恐懼。它不是那種被捕獲而渴望自由的野生動物。這匹坐騎被精靈們駕馭了很多年,如果飛馬不想讓他們呆在背上,那憑他們細瘦的雙腿根本不可能堅持得住。

    飛馬的不安不是來自於恐懼,而是來自於絕對的憎恨。

    “哦,聰明的野獸。”奧伯德靜靜地說,飛馬的耳朵再次豎起來,好像它能聽懂一樣。“你對主人保持著忠誠,憎恨殺掉他的我。如果我試圖爬到你背上,你永遠都會跟我戰斗不是嗎?”

    獸人王點點頭,凝視著飛馬。

    “或者你不會?”他問道,他的思維轉向另一個方向,就好像他能從飛馬的角度看問題。

    這動物剛才是在有目的地哄騙他,讓他自鳴得意地呆在它背上。它看來已經平靜下來,但只要奧伯德一放松,它就再次狂躁起來。

    “你不如你所想的那樣聰明,”奧伯德對飛馬說。“你應該等到將我送上天之後再把我從背上甩下去。你應該讓我相信我已經成為你的主人了。”獸人哼了一聲,想象著飛馬肉吃起來是什麼味道。

    馴養者們很快就將長翅膀的馬完全控制住了,領頭的一個轉向奧伯德問道:“您今天還會再騎它嗎,吾神?”("Willyouberidingagainthisday,mygod·"譯者:這裡只能寫成吾神了,雖然很奇怪。)

    奧伯德為這荒唐的稱呼竊笑,但他當然不能公開阻止他們這麼叫,否則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他說。

    他注意到有個獸人粗魯地把飛馬的後腿綁在一起。

    “夠了!”他命令道,獸人馬上僵在原地。“現在開始要溫和地對待這動物,帶著應有的敬意。”

    這句話引來了懷疑的表情。

    “找到新的馴養者!”奧伯德對領頭的吼道。“要溫和地接觸這坐騎。沒有鞭打!”

    在他說這話的同時,奧伯德就看出了讓他們分心是個錯誤。因為飛馬突然躍起,掙扎著把兩個獸人摔到一邊,然後狠狠踢中了綁它後腿的獸人的額頭。不幸的獸人飛了出去,摔到地上,一邊蠕動一邊可憐地哀嚎著。

    其他獸人本能地跑過去想懲罰那動物,但奧伯德用一聲怒吼重新控制住了局面:“夠了!!”

    他直直地盯著飛馬,然後是那個獸人小頭目。“我在這動物身上發現幾條傷痕,你身上就會有幾條傷痕。”他承諾道。

    小頭目縮成一團,明顯地顫抖著,奧伯德知道他的目的達到了。斜睨了一眼依舊在地上蠕動著的受重傷的蠢蛋,奧伯德走開了。

    當奧伯德告訴隨從們他將單獨去見格蒂·奧廖爾絲多特的時候,忒辛卡·史林瑞爾在隊伍中尖叫著抗議,而十五尺高,英俊挺拔的霜巨人哨兵臉上的驚訝則不亞於獸人們。格蒂和奧伯德之間的不和是毋庸置疑的。在他們上一次的會面中,奧伯德將女性霜巨人撂倒在地,使她尷尬不已並極端憤怒。

    奧伯德高昂著頭直視前方,他甚至沒有戴那頂神奇的防護頭盔,那是他的薩滿以某種方法為他定做的。可怕的巨人們包圍著他,其中許多都配著比獸人王還高的劍。當他靠近巨大的洞穴——一個遠離格蒂在北方山脈中的家鄉,被她選為臨時居所的地方——入口的時候,巨人守衛們移動著以對他施壓。威風凜凜的巨獸排成兩列,輕蔑的視線從不同角度射向他。他一過去,身後的巨人們就轉身跟進,切斷了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線。

    奧伯德輕松地背著他的大劍,昂首闊步,甚至自信地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正在失去物理上的優勢,可是他也同樣知道,他必須這樣做來贏得精神上的優勢。

    他注意到了洞穴中的騷動,許多巨大的形體走來走去,局促不安。進入之後,他的眼睛調整了一下以適應減弱的光線,因為戶外陽光明媚,洞穴內卻僅有幾支火把照明。不一會他就發現了他預期中的觀眾。格蒂·奧廖爾絲多特——以霜巨人的標准來說既美麗又恐怖——站在後方,正帶著懷疑和輕視的眼神看著他。

    “看起來你忘記了隨從,奧伯德王。”她說。而在奧伯德看來,她在聲音裡加入了少許恐嚇意味。

    不過他依然確信她不會對他不利。他在一對一的搏斗中擊敗了她,事實上,甚至是羞辱了她。如果她為了報復而指使其他人攻擊他,那她在手下中間只會變得更加丟臉。當然奧伯德並不是完全了解霜巨人,他跟他們的接觸相當有限,但他知道他們都是正統的戰士,而戰士們幾乎全都有著相似的榮譽感。

    格蒂的話讓屋子裡的許多巨人偷笑著竊竊私語。

    “我為數千獸人代言,”獸人王回答道。“就如奧廖爾斯多特夫人為世界之脊的霜巨人們代言一樣。”

    格蒂藍色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奧伯德,她的眼睛在藍色皮膚的映襯下顯得更藍了。“那就說吧,奧伯德王。我還有很多准備工作要做,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奧伯德讓他的姿勢放松下來,想讓自己顯得非常自在。從周圍的低聲細語中,他滿意地發現他的目的達到了。“我們已經在這取得了一個重大的勝利,奧廖爾斯多特夫人。我們以前所未有的全勝攻下了北地。”

    “我們的敵人幾乎還沒開始反抗我們。”格蒂指出這一事實。

    奧伯德點頭承認這一點。“我懇請您不要否認我們的進展,”他說。“我們迫使秘銀廳關閉了所有大門。奈斯姆很可能已經被破壞,瑟布林河也被把守住了。現在不應該讓我們的聯盟……”他停下話頭,慢慢地環顧四周,花了一小會挨個與屋中的巨人們對視。

    “奧廖爾斯多特夫人,我為獸人代言。幾萬個獸人。”他在最後那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估計中增加了砝碼。“您為巨人代言。讓我們私下裡談談吧。”

    格蒂擺出了一個既倔強又憂郁的姿勢,她的這種裝腔作勢奧伯德之前見過好多次。她一只手放在臀部,半轉過身,正好讓她形狀優美的雙腿從白色裙子的縫隙裡露出來。她皺起嘴唇,這可能是生氣地撅嘴,也可能是她伸手扼死敵人之前最後的戲弄。

    奧伯德回給她一個帶著敬意的欠身。

    “一起過來吧。”格蒂命令他。離她最近的一個巨人剛想要抗議,她就用奧伯德所見過的最令人望而生畏的怒容讓他閉了嘴。

    是的,這會變得很妙,獸人王如此想著。

    隨著格蒂的命令,奧伯德跟著她走進了一條短走廊。獸人研究了一會帶著新鮮鑿痕的石頭牆壁,這裡顯然是被巨人們拓寬的。天花板也和自然形成的不一樣,所有低矮的地方都被削去,以便讓格蒂最高的手下可以通過走廊而不必彎腰。令人欽佩的工作,奧伯德想,尤其是完成它的速度和效率。他之前沒意識到巨人們如此擅長快速地鑿刻石頭。他覺得如果確實要攻入秘銀廳,那這件事可能會很有幫助。

    走廊盡頭顯然是格蒂的私人房間,因為它有一扇重的木門,並且布置著許多張濃密豪華的熊皮。格蒂把其中一些踢到一邊,露出了一塊空空的石頭地面,表明那是奧伯德的座位。

    獸人王沒有質疑或抱怨,依舊面帶微笑地拔出他的大劍,然後盤腿席地而坐。它誇張的長度不允許他背著它以這種姿勢坐下。他把劍放到他盤著的腿上,這樣隨手就能拿起,但他放松地靠向後面,雙手遠離它,沒有表現出哪怕一絲絲的威脅。

    他注意到格蒂正仔細地看著他每一個動作,雖然她試圖假裝對此漠不關心,過去關上了房門。她大步跨過房間,走到最厚的一塊毛皮墊子上莊重地坐下,這依舊讓她像塔一樣聳立在坐於低處並且小的多的獸人王頭上。

    “你想讓我做什麼呢,奧伯德?”格蒂坦率地問道。她的語氣急促而干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

    “我們倆都對布魯諾王的歸來,還有失去了一個絕好的機會感到憤怒。”奧伯德回答說。

    “對霜巨人的損失感到憤怒。”

    “而我是對獸人的損失——一千多個我的族人,我的兒子也包括在內。”

    “對我來說不及一個我的族人。”格蒂回道。

    奧伯德默默接受了這一侮辱,提醒自己要為長遠考慮,不要一時沖動跳起來砍死這巫婆。

    “矮人對同族的重視不比我們少,奧廖爾斯多特夫人。”他說。“他們聲稱這裡沒有勝利。”

    “許多都逃掉了。”

    “逃進了一個已經變成牢籠的洞穴。逃進了可能早已被巨魔薰臭了的隧道。”

    “如果唐尼婭·索多和阿德農·克裡瑟沒有死,我們也許能更好地整理關於普羅夫-非特和他手下惡棍的情報。”格蒂說。她指的是作為顧問兼斥候,為她和奧伯德效力的卓爾精靈四人組的其中兩個,他們被發現死於現在這個洞穴以北的地方。

    “你對他們的死感到惋惜?”

    這問題讓格蒂頓住了,她甚至挑了一下精心修飾過的眉毛,這洩露了她的驚訝。

    “他們只是為了享樂而利用我們,你當然知道這點。”奧伯德評論道。

    格蒂的眉毛第二次挑起,但這次時間長了點。

    “很驚訝?”獸人王加了一句。

    “他們是卓爾,”格蒂說道。“他們只效忠於自己和自己的欲望。這我當然知道。只有傻子才會有其它的猜測。”

    但就我所知你很驚訝,奧伯德想,但沒有說出來。

    “如果剩下的兩個和普羅夫-非特一起死在南邊,那就更好了。”格蒂說。

    “等這事了結了,”奧伯德說:“如果我們想要打破秘銀廳的防御的話,那剩下的卓爾會被證明是非常重要的。”

    “打破防御?”

    奧伯德很難忽略她聲音裡的不信任,或者是明顯地懷疑。

    “我會攻下秘銀廳。”

    “你的獸人會被成千地屠殺。”

    “不管代價如何,我們取得東西都會值回票價。”奧伯德說,而他必須努力將他聲音中非常真實的懷疑剔除出去。“在敵人能夠組織起有效的反擊之前,我們必須繼續對他們施壓。他們被逼得不得不撤退,我可不想等他們站穩腳跟。而最後我要得到布魯諾·戰錘的腦袋。”

    “那麼你需要爬過獸人的屍體才能到他那裡,但不是霜巨人的屍體。”

    奧伯德點頭表示接受,確信如果他能拿下秘銀廳的上層隧道,格蒂會與他協調一致(Gertiwouldfallintoline)。

    “我只需要你的族人突破外層防御。”他說。

    “有的是方法可以移開最堅固的大門。”格蒂帶著明顯和突然的興趣評論道。

    “你越快打破防御,我就能越早砍下布魯諾王的腦袋。”

    格蒂竊笑著點頭同意。當然,奧伯德意識到,與擊敗矮人比起來,她更感興趣的是對幾萬獸人死亡的預期。

    奧伯德用他有力的雙腿站起來,站得筆直,然後把劍繞過肩膀插入鞘中。他向格蒂點點頭走了出去。在通過兩列巨人守衛的時候,他迅速恢復了趾高氣揚的架勢。

    盡管有著沉著自信的舉止,奧伯德的心裡卻翻騰不已。格蒂當然會迅速地行動起來,而奧伯德幾乎不會懷疑她能讓他和他的軍隊進入秘銀廳。但即使是在他考慮著他的要求會被執行的時候,這想法也不斷噬咬著他。再一次,奧伯德想象著獸人要塞矗立於這個地區每一座山的山頂上,易於防守的高牆將迫使任何進攻者一寸一寸地爭奪戰場。在卑鄙的執政者們最終決定放棄驅逐他並接受他的征服之前,多少矮人、精靈和人類會死在那些山頂之間?在獸人們能被允許建立國家並分享更廣大世界的慷慨之前,奧伯德又需要殺死多少矮人、精靈和人類呢?

    他希望是很多,因為他是如此享受殺死矮人、精靈和人類樂趣。

    一走出洞穴,北部的廣大區域就在奧伯德眼前展開。他讓視線漫步於每一座巖石遍布的山脈和刮著勁風的山坡。獨眼神祗和眾箭王的旗幟在他想象中的那些城堡上空迎風飄舞著。在它們下方的陰影裡,在受到庇護的小山谷中,是他假想中的城鎮——像淺水鎮一樣堅固又安全,居民都是獸人而不是發臭的人類。他開始建立聯系、貿易路線和責任,擁有財富、力量和影響力,受到尊重。

    奧伯德相信這會成功的。他將開創並守護他的王國,矮人、精靈和人類將沒有希望驅逐他。

    獸人王把視線轉回格蒂的洞穴,在一瞬間考慮要走進去告訴她。他甚至已經半轉過身邁出腳步了。

    不過他還是停下了,想到格蒂無法理解他想法的重要性,也不會關心最後的結果。奧伯德接著認識到即使格蒂理解了,忒辛卡和其他薩滿會作何反應呢?忒辛卡要的是征服而不是定居,她還聲稱聽到了格努須本人的指引。

    奧伯德的上唇因為挫折感卷了起來,他把緊握的拳頭舉到旁邊。他沒對格蒂撒謊。他最想要的就是把布魯諾·戰錘的心髒抓在手裡。

    但這可能嗎?那無疑非常可怕的代價真如他所宣稱的那樣,與戰利品等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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