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緲任勞任怨的用受傷的身軀馱著兩個騎手。伊諾雯蒂在前面指揮著飛馬,崔斯特坐在她身後,緊緊摟著她的腰。
對於崔斯特來說,飛行是他所知道的最令人驚異也是最為美好的經歷。他的旅行斗篷和長長的白髮飄揚在身後,他必須瞇起眼睛才能忍住經受住空氣對眼睛的衝擊。雖然騎著飛行坐騎旅行不是自己的意願,但卓爾還是感到一陣自由的快感,離開地面的感覺就像離開了死亡的威脅一樣令人舒暢。
在飛行中他試著與伊諾雯蒂說話,但風聲太大了,他們只能喊叫著才能聽清。
於是崔斯特只好安靜的坐在馬背上,享受著黎明時清風的吹拂。
他們正在向南前進,離奧博德的軍隊還有很遠。目的地對於崔斯特來說十分重要,雖然崔斯特的恐懼已經得到了些許慰藉,至少騎乘飛馬旅行的經歷讓他放鬆不少。他們並不知道當到達秘銀廳時會發現什麼。或許奧博德已經把矮人們困了起來,崔斯特和伊諾雯蒂根本沒有辦法突破包圍,接近布魯諾的族人。或許矮人們還在堅持抵抗,留給崔斯特和伊諾雯蒂一地獸人的屍體?無數的可能性在他們面前展開,崔斯特決定把它們全部拋在腦後,專心享受飛行的樂趣。
在他們的右前方,夜空依然處在黎明前最後的黑暗之中,但在左邊,第一絲曙光已經顯露出來,太陽開始露出粉紅色的輪廓。崔斯特敬畏的注視著慢慢變成紅色的朝陽,正向世界發出黎明的第一縷陽光。
「太美了。」他喃喃說道,知道伊諾雯蒂聽不到自己的話。
從高處崔斯特可以看到陽光迅速的從東方擴散大氣哦西方。他把頭轉向西邊,追隨著黑夜的最後一絲痕跡。
一下就是白天了!忽然之間,整個世界都變成白天了!不,不是白天,崔斯特意識到,有一團橘紅色爆發出來,橘紅色的火焰直衝雲霄。那團突如其來的火焰一下照亮了生個天空。火焰沖的很高,兩個騎手伸長了脖子也看不到頂端。
暮緲用蹄子刨著空氣,不安的嘶叫著,伊諾雯蒂也呆住了,驅使飛馬慢慢降落。
「怎麼回事?」她問道。
崔斯特幾乎要叫出聲來,但爆炸的衝擊波向他們襲來,幾乎把他們掀下馬去。挾裹著塵土和碎片的衝擊波打到他們身上,精靈、卓爾和飛馬不得不瞇起眼睛抵禦接連不斷的打擊。
他們一直下降,暮緲匆忙的落在了地上,伊諾雯蒂緊緊地拉著它。但崔斯特眺望著火球忽然爆發的地方,若有所思。在火球短暫的爆炸中,卓爾看到了遠方的戰場,認出了那正是守護者山谷旁邊的山坡,他立刻明白矮人正在那裡奮力拚殺。
但崔斯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他也沒有回應伊諾雯蒂驚恐的目光。
「他們怎麼搞的?」精靈問道。
崔斯特吃力的搖搖頭,「我們過去看看吧。」
獸人的陣線像大風前地草地一樣伏下了。有幾個幸運的傢伙逃過了天上掉下來的殘骸的打擊,在衝擊前撲倒在地,他們從未想到會有這種情形。
阿爾根也是如此,他飛出去撞在了一塊石頭上,但這個驕傲而強壯的獸人沒有叫出聲來,也沒有畏縮。他迅速的爬了起來,頂著衝擊波的餘勢向戰場方向望去。
他看到一大群頭暈目眩的矮人和獸人。高個子的獸人難以置信的搖搖頭,他又看看爆炸的山脊,看到一個全身是火的巨人在上面奔跑著。
戰場上和阿爾根身邊的獸人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聽到恐懼的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此時他才意識到真正的危險才剛剛來臨。在爆炸中,他損失了一些獸人,巨人援軍也所剩無幾,但這都不是最致命的。對於這個獸人指揮官來說,矮人們此時正重整軍勢向沒有回過神來的獸阿爾根搖搖頭,他從未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大叫撤退和逃跑的聲音包圍了他,有那麼一瞬間阿爾根甚至想允許他們這麼做,幾乎要下命令讓獸人們逃跑了。
幾乎而已,但他的腦海裡很快浮現了一副巨大的畫面,他的父親正在西南邊向更大的勝利邁進。阿爾根決定繼續給矮人施壓,利用巨人和自己的軍隊打擊矮人,讓矮人無處可逃。然後他就可以領著自己的軍隊與父親會師,給矮人毀滅性的打擊。
但這次可怕的爆炸把一切都毀了。
他向四散奔逃的獸人們大吼一聲,阿爾根需要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徑直跑到戰場上,堵住退後的獸人,命令他們轉身——用恐嚇和威脅迫使他們重返戰場。
他拚命向獸人們喊叫著,而倖存的獸人們正在矮人的衝鋒前四處逃命,唯一的願望就趕快逃離矮人的視線。
「把他們都殺了!」他命令道。
在他身邊慢慢聚起了一大群獸人,在他的指揮下開始抵禦矮人的進攻。阿爾根高舉雙拳,第一次衝進了戰場之中。這對他來說是一場豪賭,他知道。他或許會贏的一切,或許會失去一切。一旦失敗,他就會永遠生活在自己父親的陰影之中——如果他父親允許他活下來的話。
班納克`布勞南威爾看到獸人們再次聚集起來的時候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的部下對獸人造成的傷害比南弗多的大爆炸要大得多,山坡上低一些的地方鋪滿了獸人的屍體。但他的部下死傷也十分慘重——甚至比在獸人之前的多次進攻中死傷的都要多。
班納克咆哮起來。在那次大爆炸之後,他想加入這場對於秘銀廳至關重要的戰鬥之中。
「狠狠的打!然後撤回來保持陣型!」班納克對身邊的軍官說。
他目睹著獸人們反衝鋒的整個過程,忽然發現在他們的進攻中有了某種其他的情感,一種十分劇烈的情感。久經沙場的老矮人立刻明白獸人這次不會再玩那套打了就跑的把戲了,這次是真的拼了。老矮人緊緊咬住嘴唇,仔細估計正獸人的勢力,斟酌著自己的對策。
「那就來吧。」他輕輕地說道。
他穩穩的站在那裡,堅定而執著。他下定決心要堅守到底,但這一決心和快又起了微妙的變化。矮人們此時面對的是一群亡命之徒,斥候又來向他報告了西南邊戰事的消息,整個守護者山谷的西側全部變成了戰線。
班納克找到一個能看到西南邊的地方,當他看清獸人的規模和戰鬥的慘烈程度之後,他幾乎要昏過去了。
「穆拉丁在上。」老矮人艱難的從嘴裡擠出一句話。
他又看看北方,交戰雙方此時都從南弗多製造的巨大爆炸中清醒了過來,獸人們潮水一般用來,把矮人逼得連連後悔,甚至越過了原本的防線。而西南方向也傳來一陣陣的喊殺聲。
他立刻明白了獸人的計劃。
他立刻看出了其中的危險。
矮人將軍強迫自己注視著西邊被毀掉的山脊,獸人制定了一個很好的計劃,不僅僅能贏得戰鬥的勝利,還能最大限度的消耗矮人的有生力量。南弗多的爆炸給自己爭取了一絲喘息的空間,一點點時間——或許足夠逃跑。
「穆拉丁與你同在,小個子。」班納克遠遠地對著侏儒說道,後者根本無法聽到。
西南方向的喊殺聲一下增大了,班納克戲劇性的看到一群巨人加入了敵人。
「穆拉丁與我們同在。」老矮人喃喃說道。
矮人的戰線被撕破了,矮人們被迫後退,回到山坡上的工事之中。箭矢和飛錘掩護著後退的矮人,減緩著正在追擊的獸人的步伐,使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許多矮人都沒能撤回來。有不少死在了獸人的長矛之下,還有一部分死在了南弗多的爆炸中。但還有更多,幾乎超過一百名矮人此時正躺在滿是鮮血的山坡上。
並不是因為受傷太重,鮮血都是從一個皮袋裡流出來的。第伯多夫·潘特和他的開膛手麼們,包括一小部分新加入的成員把袋子裡的「鮮血」灑在身上,「死」在地上。有些矮人,就像潘特一樣,為了追求逼真還把許多毀壞的武器扔在身旁。這些完美的騙過了獸人,他們衝過躺在地下的矮人們,繼續向前推進。
潘特睜開眼睛,極力隱藏著自己的笑容。
他一躍而起,一拳砸進身邊一個目瞪口呆的獸人的腦袋,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一聲。開膛手軍團一下復活了,正處在一群莫名其妙的敵人之間。
「解決他們!」最頑強的領袖叫道,開膛手們也正是那麼做的,他們在獸人之中上躥下跳,撲到敵人身上,用滿是尖刺的鎧甲摩擦著敵人的身體,直到敵人慘死才罷休。
第伯多夫·潘特站在他們中間,用最簡單的方式指揮著戰鬥。這本來就沒有什麼計劃可言。潘特喜歡的就是出其不意的突襲。
還有因此帶來的混亂
簡單而純粹的混亂。這是開膛手軍團的口號,也是開膛手們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