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生於北地,長於北地,都是飽經蠻荒環境歷練的獵人和戰士。淺水鎮沒有一個男人或女子不熟悉武器的使用,沒有一個人對如何殺死敵人一無所知。獸人和地精在這片荒原實在是太常見了。
淺水鎮鎮民十分瞭解這些居住在漆黑山洞裡的生物的習性,也十分清楚骯髒獸人的慣用伎倆。
簡直太清楚了。
儘管布魯諾王和他的朋友們警告過他們碎踵鎮的災變,斥候小隊也並沒有提高戒備。即使崔斯特帶回了幾名試圖遠離淺水鎮南門的壯實的獸人戰士——它們熟稔地在附近迅速穿行——斥候們依然故我。
隨即,他們窺察到獸人的蹤跡,然後達成共識,至多這種生物只有兩到三隻。渴望戰鬥的斥候們把搜集情報的任務撇在腦後,沿痕跡追到了一條堆滿巨石且水位很淺的小溪谷。他們知道離目標已經很近了,所以早就掣出了長矛。
領頭的女子向身後的隊伍示意,讓他們跟緊些,而後她蹲伏下來,在巨石間匍匐前進。她得意地笑著,因為她認為身邊這塊石頭的另一邊,那兩個或是三個獸人已經必死無疑。
而當她繞過石頭,看到既不是兩個,也不是三個獸人,而是二十名人形生物拿著武器站成一列的時候,她的表情僵硬了。
她確信自己還沒有被發現,而她的小隊早就已經被發現了——很可能就在潛入溪谷的時候——女子閃回到石頭後面,坐在地上。她想要去把朋友們帶離此處,或者至少讓它們多多少少採取一些防禦措施。於是她馬上付諸實施,先是揮舞著手臂吸引他們的注意,繼而讓他們躲到山脊後頭去。
她怔住了。先前從滿笑容的臉變得死氣沉沉。就在他同伴背後的山脊處,女子看到的毫無疑問是眾多敵人的身影。
追蹤小隊裡傳出的一聲驚呼讓全體成員都轉過身去,他們看見了恐怖的一幕。獸人大隊一邊發出戰鬥的吼聲一邊衝下山坡。女子手腳並用試圖回去加入她的夥伴們,但是頭頂巨石上傳來的腳步聲讓她退縮了。二十個獸人從她上方轟然經過,逼近了它們的獵物,女子明白她的夥伴們死定了。敵人太多了,她思忖,太多了。
血腥戰場裡爆發的痛苦的恐怖嚎叫使她本能地畏縮不前。她見到一名同伴被三柄獸人長矛高高挑起,他又踢又叫,竟然還把自己從那上面弄了下來並設法保持了平衡,但他無疑已經受了重傷。
他決絕地站著,直到幾個獸人跳到他的身上把他砸倒。
女子全身癱軟,她擠進兩塊互相支撐的巨石下的夾縫,把自己癮藏起來。她竭力屏住呼吸,竭力忍住滿腦子的想放聲尖叫的慾望。在石頭下她看不到戰況,但是她聽得很清楚,清楚的過了頭。
受驚過度的她倒在那裡的陰影中,在喊叫聲止歇後又待了很久很久。她知道至少有一名同伴被當作俘虜帶走了。
但是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呆在那兒,每時每刻都在祈禱不要被路過的獸人發現,同時在天亮以前強忍淚水。
沉重的疲憊向她顫抖虛弱的身軀襲來。
第二天一早,鳥鳴聲把她驚醒。儘管仍然驚懼不已,她還是積蓄起勇氣爬出了石罅。用腳從來的路出去,不論是從心理還是生理上,對她來講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走出的每一寸都令她感覺更加沒有安全感,她甚至覺得還是讓一根長矛在肚子上開個洞更乾脆。
當眨眼躲避炫目的日光時,她已經可以坐直身子了。
這時她看到了同伴的屍身,肢體殘缺——往往手在一邊,而頭卻離得老遠。獸人不光將他們屠殺,還褻瀆了他們的遺體。
女子強忍悲聲,力圖轉身站立,但是卻半途而廢,跪在地上大嘔特嘔。
她又用了好長時間才站起來,然後在她的朋友們和狩獵夥伴的屍體邊徘徊了許久。她沒有試圖辨別屍體或是尋找某人的內臟和頭顱;也沒有清點屍體數目,弄清楚是否有人被作為俘虜帶走了。
這時做那些都沒有意義,因為她確信即使是被帶走的人現在也已經死了。
或者說希望他們死了。
她緩緩地,警覺地爬出溪谷,然而卻沒有發現任何獸人埋伏的痕跡。邁上石崖的第一步極為艱難,第二步也一樣,但是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較之前的一步輕鬆了一些,迅速了一些,也更堅定一些,直至她奔跑著穿越了眼前的大地,回到自己的家園。
「這根本不對頭,我跟你說。」一名矮人喊道,他似乎喝了過多的蜜酒。這暴脾氣的傢伙站在椅子上用拳頭帶著一腔挫敗感猛擂桌子。「你不會忘了這些年頭的事吧!這些天殺的年月!它們比你們的年紀都長!」
他對坐在這擁擠酒館臨近桌子的一小撮人類搖了搖中指,結束了發言。
吧檯遠端辛格斯正坐視這一幕,而且他還若有所知地點了一下頭,其時那幾個人類正對醉酒的矮人比著中指,對他說「老實坐著,然後把你那長毛的嘴閉緊點。」
米拉巴裡有誰的指節是沒有因為最近毆鬥而淤青過的?
「神哪,可別再打起來。」一邊有人低聲說。辛格斯扭過臉打量那個坐在他旁邊的矮人,老矮人點點頭,抓過杯子再次念叨那句話,但還沒等到把它舉起來就停下了。「阿格蘭瑟?」辛格斯驚奇地問。
身披邋遢破舊的偽裝的議員阿格蘭瑟在嘴前立起了手指,示意辛格斯不要作聲。
「是我。」他低聲說,同時環顧四下以確定沒人注意他們。「我聽說外面要出亂子。」
「你那個白癡侯爵埃拉斯圖把托格·錘擊者從半路拖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惹出亂子了!」辛格斯點明,「每天、每夜都要發生十幾場爭鬥,現在那些蠢貨人類居然跑到這裡來,除了找麻煩還是找麻煩。」
「地上城的那些人可把這件事看作是忠誠的檢驗呢。」議員辯解,「檢驗你們是忠於血脈還是忠於城邦。」
「忠於城邦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口氣又像個人類了。」辛格斯警告他。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阿格蘭瑟開解道,「你要是不想知道事實那就別問啊!」
「我呸!」辛格斯對此嗤之以鼻。他一把舉過杯子灌酒,一口喝下了足有半杯之多。「那侯爵對米拉巴人民的忠實又怎麼說?那種行為(指逮捕托格,見下文。譯者注)完全不算數嗎?*」
「埃拉斯圖以為他制止托格帶著米拉巴的秘密前往秘銀廳,是為他的人民做了一件好事」阿格蘭瑟回答他,這種論調自托格被囚禁後辛格斯和其他人早已聽過無數次了。
「就算把從你老母生下你到你被埋進黃土的時間都加在一起,也沒有那許多年!」喝高了的矮人說話聲音更大,語調也更激烈。
他正對那幾個人揮舞拳頭,而不僅僅是一根手指。他把椅子拉到一邊,搖搖晃晃地走向他們,後者一齊站起身,酒館裡的其他人類也站起來——更多的還是許許多多的矮人,包括那個醉酒者的同伴,他連忙跑過去拉架。
「比侯爵統治和在世的時間都長,比他的十個前任和一大票後任加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辛格斯對阿格蘭瑟悄聲說道。「托格和他的同宗們在米拉巴之成為米拉巴之日起就為這座城市效命。你可不能把這樣一個傢伙投進監牢還巴望他的族人不生事。」
「埃拉斯圖依然很確信他作了正確的決定。」阿格蘭瑟答道。
就在一瞬之間,辛格斯認為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悔意。
「那我希望你能告訴他就是一傻X。」辛格斯直率地說。
阿格蘭瑟表情立即變凝重了。
「涉及到我們的領導人時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措辭。議員警告他,「成為耀石議會成員時,我曾立誓效忠米拉巴和埃拉斯圖。」
「你在威脅我是嗎,阿格蘭瑟?」辛格斯靜若止水地問。
「我在建議你。」阿格蘭瑟更正,「隔牆有耳,仔細著些。埃拉斯圖侯爵很清楚這裡會滋生麻煩。」
「他要是不放了托格還會有更多麻煩。」辛格斯抱怨。
阿格蘭瑟長歎一聲:「我過來請你幫我平息騷動。這地方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我聞都聞得出來。」
他正巧說完的當下,醉酒矮人掙脫了同伴,衝向人類,將口角升級化了。
「看到了?」酒館亂得炸開鍋時,阿格蘭瑟朝辛格斯喊道。「你是站在我這邊還是他們那邊?」
辛格斯沉著地坐著,即使身邊的騷亂席捲而過也如此。此時一個被他反覆琢磨了一個月的抉擇就呈現在他的面前。他四下張望那愈演愈烈的戰事,矮人與矮人,人類與矮人正捉對廝打。最近辛格斯一直在夜晚的爭端中充當和事老的角色,通過交涉手段期盼能讓侯爵收回監禁托格的成命,或許埃拉斯圖能發覺自己當初逮捕托格是犯了個錯誤也說不定。
「如果你向我保證埃拉斯圖不久將釋放托格,我就站在你那邊。」他答道。
「情況還沒有轉機。」阿格蘭瑟說,「直到托格公開承認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他才會獲得自由。」
「不可能。」
「那麼他就不能被放出來。埃拉斯圖不會在這件事上讓步的。」
一個人影從兩人之間的空隙掠過,他飛得如此迅疾以至於兩人均未及辨認他是矮人還是人類。
「你是站在我這邊還是他們那邊?」阿格蘭瑟再次發問,因為顯然戰鬥已發展到臨街階段,即將失去控制。
「想想我三十天前的答覆吧。」辛格斯說。
好像是為了提醒他,辛格斯握緊拳頭,一記重擊把他放倒在地。
那一夜,對酒館裡所有懷著類似情感的矮人——那些徘徊在忠誠邊緣的矮人——來說,辛格斯的行動無異於大幹一場的信號。所有與侯爵觀點對立的人,包括人類和矮人,都在托格聲援者武裝鬥毆的呼聲下揮起了拳頭。
霎時間,酒館裡的所有人都沉浸其中,打鬥開始蔓延到大街上。當然,更多的人被捲了進來,大多數是矮人,而且更多的人都站在辛格斯那邊。
隨著戰鬥向辛格斯一方傾斜米拉巴斧頭防衛隊集結抵達,他們揮舞著兵器喝令矮人們疏散。這一次和上次不同,托格的矮人聲援者要借這次事件驚動更高的權威。
許多人一見斧頭防衛隊就跑得遠遠地,而後扛著大斧,全副披掛殺回來。在數量上他們超出斧頭衛隊的隊列人數一大截。在僵持中,另有更多辛格斯的同盟取回了裝備;同樣地,反對辛格斯的矮人放肆地叫罵,或是警告他們會付出的代價。
但令人驚奇的是沒有人採取進一步的行動,對自己的族人動手。
僵局持續了許久,只是矮人的數量一直在增加——一百,兩百,四百——作威作福的人類士兵縮到了回地上城的梯子的所在地。
「你們不會想真打的。」辛格斯對他們喊。他站在一群矮人前方的中間。「不會因為那個被囚禁的矮人打起來。」
「侯爵有令……」斧頭防衛隊的隊長囁囁嚅嚅地叫。
「你們要是死光了也沒什麼好處,現在還想打嗎?」辛格斯截斷他的話頭。
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竟然大聲說出了這些話,不敢相信他和追隨他的人居然走上了這條路。這條路將會通往地上城,誰都知道,也很可能通往城外。這和最初的暴動不同,那只是震驚和完全的衝動的產物;這次,比起暴動,會演變成一次起義。
「你們好像已經選好了嘛,小子。」辛格斯咆哮道,「你們想跟我們幹上一架,而同樣地,我們想讓托格回答我們中間,回到屬於他的群體中來!」
辛格斯話音剛落就發現倒霉催的阿格蘭瑟正在他身邊,哀怨地看著他,他絕望的表情在祈求他重新考慮這個危險的選擇。
而辛格斯身後數百名健壯的矮人們,發出了一輪狂野的歡呼,如一波不可阻擋的浪濤,堅毅地向前移動。
在地下城宏偉通道的梯子邊發生事情的還不能歸入戰鬥的範疇。儘管雙方都動了真格的,但是你來我往幾個回合後,斧頭衛隊就放棄了作戰,退回到重重的障礙和遮蔽之內。辛格斯的矮人們給了他們沉重的打擊——不過不是以合法的方式。他們跟著自己的領袖取道另一條通路,那裡有一條通向地面的蜷曲盤繞的路。
鼻青臉腫的阿格蘭瑟孤身一人站在他們前面。
「別這麼做。」議員懇求道。
「別擋我們的路,阿格蘭瑟。」辛格斯堅決而不失敬重地對他說道。「你試過用你的方法求出托格——我知道的——但是埃拉斯圖根本就不聽你的。哼,他會聽我們的!」
辛格斯身後的歡呼聲淹沒了阿格蘭瑟的回答,這無疑告訴議員這些矮人不會為他的言辭動搖。他轉身跑在進軍隊伍的前面,後者唱起了古老的戰歌,那在米拉巴千年的歷史中曾被無數次傳唱。
這聲音令阿格蘭瑟尤為通心,幾乎將它敲碎。
議員衝到隧道盡頭斧頭衛隊士兵的崗位,指示指揮官明智地調動武裝。
阿格蘭瑟沿街接著跑,一直到埃拉斯圖的宮殿。
「出什麼事了?」喊聲從身後傳來。
他並沒有減速,而是偏過頭去,瞥見執政官桑蒂拉·星曜正從一條大街走出來,揮手讓他稍待。他腳步沒有變慢,且示意她跟上。
「他們要造反了。」阿格蘭瑟告訴她。
桑蒂拉的表情在最初的震驚後流露出她對這則消息的驚奇。
「他們有多認真?」她邊跑邊問。
「要是埃拉斯圖不放了托格·錘擊者的話,米拉巴就要打一場內戰!」矮人回答。
他們到達埃拉斯圖的宮殿時,德加伐正在等他們。他倚著門框,一臉的不耐煩。
「消息傳到你那了吧。」他說。
「我們得行動,而且要快!」阿格蘭瑟叫道,「集合議員,沒時間打哈哈了。」
「議員們不必涉及此事。」德加伐開口說。
「侯爵同意放人了?」桑蒂拉插嘴道。
「這是斧頭衛隊的工作,和議會無關。」德加伐續道。他似乎極為自信「矮人會被鎮壓下去的。」
阿格蘭瑟因為季度的憤怒而渾身顫抖,就像快要爆炸一般——然後他爆發了,他撲到錘頭護衛隊長**的身上,鉗住他的咽喉,把他拖倒了。
一道閃光將打鬥的二人致盲,結束這個場面,一驚之下錘頭護衛隊長脫身到一邊。兩人都看著桑蒂拉·星曜,魔法的施展者。
「看來整座城市都開打了啊。」她語帶譏諷。
她話音剛落,金屬鳴擊的戰鬥之聲就在夜空中蕩漾開了。
「真是荒唐到極點了!」阿格蘭瑟叫道,「城市要分裂了,全是因為-」
「矮人們的行動!」德加伐中途插進一嘴。
「又倔又臭的埃拉斯圖!」阿格蘭瑟糾正說,「帶我們去見他,米拉巴在他身邊陷於戰火的時候,他還坐的住嗎?」
德加伐想要說話,臉上仍是透著一股酸腐味的神色,但還是桑蒂拉介入進來,用毫不妥協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她直接略過他,走進了宮殿。
「埃拉斯圖!」桑蒂拉高聲喊道,「侯爵!」
一扇側門砰然開啟,被其餘三名錘頭護衛隊員貼身保護的侯爵走進了大廳。
「我跟你說過,把他們看好了!」埃拉斯圖對阿格蘭瑟大吼。
「現在沒什麼東西管得住他們。」矮人頂了他一句。
「除了斧頭衛隊。」德加伐更正。
「汝那個斧頭衛隊也不中用!」阿格蘭瑟叫道,他的語調變成了毫不拖泥帶水的矮人口音。「托格本身就是斧頭衛隊的一員,你忘了嗎?俺的…我的族人在你的那兩千名手下裡佔了五百個。要是你夠幸運,你的四分之一的下屬都不會參戰;否則他們就會加入你的敵人了。」
「滾出去。」埃拉斯圖命令阿格蘭瑟,「去跟他們談判。你的族人佔了這裡人口大多數,好矮人。你想讓他們被殺得一個不剩嗎?」
阿格蘭瑟劇烈地顫抖著,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Agrathantrembledvisibly,hislipschewingonwordsthatwouldnotcome貼出原文以供大家比較中西表述差異。譯者),轉身跑出了宮殿在廝殺聲的引導下,他盡如意料地來到了城邦監獄。
「矮人比你所想的要團結的多。」桑蒂拉對埃拉斯圖說道。
「我們會擊潰他們。」
「那又怎麼樣?」桑蒂拉問。靠陳述衛兵的損失是無法說動埃拉斯圖的,因為他自己還沒有處在危急中,但是憑借把話題轉移到並不是太無足輕重的利潤方面,她很快就吸引了侯爵的注意力。「矮人是我們的礦工,我們只有依靠這些熟練的工人才能開採足量的礦石。」
「我們還能找別人。」侯爵反駁道。
桑蒂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想讓我做什麼呢?」
「釋放托格·錘擊者。」執政官說道。
埃拉斯圖猶豫了。
「你別無選擇。放了他,送他上路。我知道他不會孤身離開的,米拉巴的損失將十分巨大。但也不是所有的矮人都會離開。你的聲望不足以制止矮人離去的行動;但說不定也會有別的矮人遷到這裡。你的選擇將導致一場血腥的戰鬥,它不會產生任何贏家,只能使米拉巴從零開始。」
「你高估了矮人之間對血脈的忠誠。」
「是你低估了它。對矮人來說,被任何一名矮人視為比金幣和珠寶還要珍貴的惟有自己的同胞。他們血脈相連,埃拉斯圖,以丹佐家族為核心。我說這個是因為我是你的顧問和朋友。在戰鬥發展成純粹的暴動之前,在所有理智都被泯滅之前,盡早讓托格走吧。」
埃拉斯圖眼睛盯著地面陷入了沉思,他的表情也隨思考的滲入逐漸變化,從憤怒到恐懼。他回過身又看了一眼桑蒂拉,接著是德加伐。
「放了托格。」他下令。
「侯爵大人!」德加伐想要抗辯,但他的理由被埃拉斯圖不容置疑的神色頂了回去。
「現在就去!」埃拉斯圖催促道,「去把托格·錘擊者放出來,讓他永遠離開城市。」
「他可能會因為您的仁慈而留下來。」桑蒂拉張口發表看法,她很想知道這一點能否成為埃拉斯圖和矮人們之間關係向良性深化發展的契機。
「他不能留下,也不能再回來。否則他將會被處死。」
「絕大多數的矮人可不大願意接受。」桑蒂拉一針見血。
「那就讓支持叛徒的那些傢伙滾蛋。」埃拉斯圖唾沫橫飛地說道,「讓他們死在往秘銀廳的路上;要不讓他們活著到達秘銀廳,再用把米拉巴搞得天下大亂的那套見風使舵和兩面三刀的把戲將秘銀廳攪個底朝天!」
「快去!」侯爵對德加伐吼道,「現在就去,然後讓他們滾遠點!」德加伐低吼一聲,仍舊示意錘頭護衛隊的其中一名隊員陪同他,旋即二人奔入了夜色中。
桑蒂拉向埃拉斯圖投去一瞥,隨後跟上了那兩名錘頭護衛隊員。
三人抵達時,監獄外圍的戰鬥已經超出小打小鬧的範圍,而是演變成了一場勢均力敵的酣戰,butthesituationseemedtobefastdegenerating,despiteAgrathan-spleadingeffortstocalmthedwarves.**
幾百名矮人都站在托格和辛格斯一邊,與他們對立的是人數超出一倍的斧頭防衛隊的士兵。值得注意的是,儘管有許多矮人一臉酸相地端著膀子戳在一旁,但米拉巴衛隊的行伍中連一名矮人的身影都沒見到。
桑蒂拉低頭瞅了瞅德加伐,後者正給非戰鬥矮人以公開的蔑視。
「別再盤算忤逆侯爵的意思。」執政官提醒固執的矮人,「也別想推遲釋放托格的時間,盼望戰爭能在我們面前爆發。」
德加伐朝她陰鷙地笑了。
「我可是準備了法術的。」桑蒂拉警告他。
那只不過是虛張聲勢,不過她並沒在他面前退縮一寸。
那沒有用,於是她提醒他:「米拉巴沒有人能在這場戰爭中獲勝。看看他們,德加伐。你自己的護衛隊成員帶著破碎的忠誠站在一邊。」
跟著,阿格蘭瑟議員慌慌張張地走了過來,他的布袍起了褶子,就好像有人揪著他的衣服把他拎起來凌空搖動似的(那確實發生過)。
「跟他們說什麼都沒用了!」沮喪的矮人大聲吼道。
「德加伐可以跟他們談談。」桑蒂拉解釋道,「他帶來口信,托格馬上就要被釋放了。」她掃了德加伐一眼,後者正瞇著眼睛。「立即就辦,這是侯爵的命令。此時此刻,托格將被送上離開米拉巴的道路,他的私人物品會被全部歸還。」
「讚美杜馬松。」阿格蘭瑟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他狂奔著傳遞這個消息,一路大喊大叫,終於平息了紛爭。
「然後該和傻瓜托格算賬了!」德加伐唾沫橫飛、滿臉挫敗地對桑蒂拉說,「他也會和我們算賬。讓他那些難聞的親族跟他一起滾蛋,我只關心這個!」
桑蒂拉品出了這些牢騷的潛台詞,她對斧頭衛隊的德加伐從沒有比這要求得更多。
桑蒂拉一時之間成了焦點,她用懸在頭頂魔法光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告知了為許多米拉巴矮人極度渴望的信息。
少歇,托格·錘擊者走出米拉巴監獄時也didsotothunderousapplausefromShinglesandhissupporters***,掌聲裡混雜了人類許多的諷刺與譏誚,也囊括了仍舊站在一旁的矮人衛兵的低吼和絮語。
桑蒂拉走向托格,在那邊看見了阿格蘭瑟。
「你就自己選擇的道路來說還沒有完全自由。」執政官對矮人說,她的肢體語言和音調表明她很友好。「你得立刻離開城市。」
「我早就這麼幹過了。」托格說。
「至少給他一晚上時間。」阿格蘭瑟向桑蒂拉求情,「讓他和將要告別的夥伴互道珍重。」
「我不認為會剩下多少值得他道別的夥伴。」一個粗啞的矮人嗓音傳來,三人轉過頭,見到老辛格斯背了一隻裝滿衣物的大包裹,爭吵他們走來。
當他們的實現沿老矮人的方向延伸過去時,他們見到的是其他行頭類似、身背補給、呼朋喚友穿越廣場的矮人們。
「你們不能這樣!」阿格蘭瑟議員反對道,但是當時只有他一個人提出異議,於是他望向桑蒂拉,看見她贊同且嚴肅地點了點頭。
不久,托格·錘擊者最後一次離開了米拉巴,陪伴他的還有幾乎占米拉巴矮人總數五分之一的四百名矮人。他們當中有許多人在這座城市裡生活了超過一個世紀,還有許多的人來自自始效命於米拉巴的家族。他們高昂著頭走著,堅信不會受到秘銀廳之王的羞辱和拒絕。
「我真不敢相信這一切。」阿格蘭瑟對桑蒂拉說道,其時兩人與德加伐正在遠觀這場大遷徙。
「他們所見的正是能為自己找到更好安身之所的可能性,那裡的條件比起我們這座屬於埃拉斯圖侯爵的城市來說,要來得更舒適一些。」桑蒂拉說道,「尊重是最至高無上的財富,德加伐。整個費倫,沒有幾個人會像米拉巴的矮人般渴求尊重。」
阿格蘭瑟差點冷笑著說「你是指秘銀廳的矮人吧」,不過他還是忍住了,並且提醒自己仍有一千六百名需要自己去領導,尤其是在這個令人迷惑的階段。
阿格蘭瑟知道米拉巴要花上很長時間才能擺脫進來一系列事件的陰影。
相當長的時間。
註:*在西方,民主的觀念深入人心,公民和統治者間有mutual責任。因此FR儘管是虛構的幻想世界也有現實思想的殘餘,辛格斯就是因為埃拉斯圖侯爵片面地強調被統治階級對統治階級的效忠而感到氣憤。
**乍看上去邏輯很混亂,我理不出個頭緒……
***只看到『didso』而『did』的位置則苦尋未果。疑為R.A.S.行文之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