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之刃Ⅰ·千獸人 第十三章 得了,我早說過
    托格略一偏頭躲過了掃來的重拳,矮人抓住時機轉身咬住了襲擊者的前臂。他的矮人對手猛烈地搖晃手臂的同時用另一隻手重擊他,而頑強的托格承受了這些擊打,咬得更結實了。他靠向對手,藉以減小拳頭毆擊的效果。

    用自己強健的雙腿為支撐,托格推搡扭打著把他的對手掀倒在一副桌椅上,兩人都重重撞向地面,木屑四處亂濺。

    他們可不是絕無僅有的一對酒館鬥毆矮人。拳頭和酒瓶漫天揮舞,前額和前額相互碰撞,好多桌椅上下翻飛砸在某個敵對目標的臉上。

    這場喧囂爭鬧持續著,可憐的酒吧老闆托艾渥·風吹泡無計可施地蜷在牆邊用粗壯的手臂抱住前胸。他的表情時而呆怔,時而又變得聽天由命。他並沒有太操心他的生意受到的破壞因為他知道牽扯進來的矮人們會很快地修復這裡。

    在酒館爭端的處理上這是個慣例。

    鬧事者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了,大多是用腳走出去的,但也有人大頭朝下從早已破裂的窗子扔出去。

    看到人數精簡到只剩挑事的頭兒,托艾渥咧嘴笑了,托格·錘擊者正打在在興頭上呢。托艾渥從一開始就料到了。除非對方佔據壓倒性的優勢,倔強的托格從不會輸掉酒吧毆鬥,當辛格斯和他並肩戰鬥時就更不會了。

    儘管出拳不像有些矮人那樣快,陰沉著臉的老辛格斯深諳該如何挑動一場戰鬥,如何讓他的敵人失去警惕。托艾渥看見一個憤怒的矮人抄起酒瓶衝向辛格斯時放聲大笑。

    辛格斯豎起了一根手指,擺出一副質疑的表情使得攻擊者停頓下來。辛格斯隨即指向舉起的瓶子搖搖手指,這時攻擊者而發現瓶底還有幾滴殘酒。

    辛格斯示意那個矮人先把酒喝光。他那樣做的時候,辛格斯抽出他自己的一整瓶酒裝作要一飲而盡,接著把它砸在攻擊者的臉上,而後又補了一拳把他擊倒。

    「好了,把他們都扔出去!」打鬥結束後托艾渥沖托格,辛格斯,和其餘的幾名矮人喊道。

    四個人動起來,不分敵友扛起半昏迷的矮人,隨便地把他們從爛門丟出。

    然後僅剩的四個鬧事者開始往外走,但托艾渥叫住托格和辛格斯並示意他倆回到吧檯,那裡已經端來飲品了。

    「演出的獎勵?」托格張開厚實的嘴唇問。

    「這些你們自己付,另外還有一大筆賠償要結清。」托艾渥十分肯定地告訴托格,「你個呆子,你要攪得滿城風雨嗎?」

    「我沒想要攪事,我只是加入到我所見的麻煩事裡頭!」

    「阿呸!」酒館老闆打個響鼻,把一堆玻璃碴從吧檯掃落,「你認為布魯諾從米拉巴能得到什麼樣的問候?他的秘銀廳在搶佔我們的生意。」

    「那是因為他們比我們出色!」托格嚷道。他猛然收口,揉揉發疼的嘴唇。

    「他們造出了更好的盔甲和武器。」他克制情緒,有點咬字不清。「打敗他們的方法就是讓我們的貨物更優質以打開新的市場。打敗他們的方法…」

    「我既不想反駁你也不贊同你的觀點。」托艾渥打斷他話頭,「但你卻在滿城亂跑發著牢騷。你個呆子,你就不能收斂點兒?你要把全部矮人都煽動起來反對侯爵和和議會?你想在米拉巴挑起戰爭嗎?」

    「當然不是。」

    「那就把你的臭嘴閉上!」托艾渥斥責道,「你今晚過來就一直唧唧歪歪地抱怨不停,你個呆子!你瞭解這裡有半數矮人的錢包日漸乾癟,他們也知道罪魁禍首就是重新運作的秘銀廳。你難道不知道他們聽不進去你的話?」

    托格輕蔑地一擺手,又埋頭喝酒,用身體上徒勞的抗拒作為抵擋托艾渥敏銳觀察的行為。

    「他講到點子上了。」一旁的辛格斯說,托格狠瞪了他一眼。

    「我可打夠了」辛格斯又加上一句。「我們一晚上糟蹋了不少佳釀,這不是什麼好事。」

    「他們把我熱火了,就是這樣。」托格說道,他的語調驀地衍生懊悔和挫敗。「布魯諾不是什麼敵人,把他當成敵人而不與他和他秘銀廳的同伴坦誠相待是傻瓜才會幹的事。」

    「你自己從沒喜歡過上層人物。包括侯爵和跟著他屁股轉的四個傻帽,他們成天板著個臉好像他們是多牛掰的武士一樣。」托艾渥十分同情地說,「難道不是?」

    「如果秘銀廳是個人類城鎮,你認為侯爵和他的人會這麼決絕地打擊他們嗎?」

    「會。」托艾渥不假思索地說,「我認為托格·錘擊者不會在乎這麼多的。」

    托格把頭埋到手臂裡困在吧檯上。這句話的確涵蓋了一部分事實,他不得不承認。在他的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他領會到布魯諾和他秘銀廳的追隨者是自己的血親。他們都源自戴爾佐恩一族,一個超出最年長的矮人記憶的部族。秘銀廳,米拉巴,費爾巴…他們都被純粹的矮人的歷史和血脈相連契。基本來講,讓托格煩惱的是貿易爭端將要分裂這至關重要的聯繫。

    另外,想到與秘銀廳使者共度的一晚,托格發現他無疑喜歡他們。

    「好吧,我希望你別再大喊大叫,我們也就不用再打了。」辛格斯最後說。他用胳膊肘戳戳托格,當他抬頭時對這位發起人眨眨眼。「不然至少也要把節奏放慢點兒。我可不年輕了。到早上疼痛就要發作。」

    托艾渥拍拍托格的肩膀,走開去清理亂局了。

    托格還是趴在那裡,一整夜都枕著吧檯。頭腦裡各種念頭翻湧不停。

    令他驚奇的是,他在想他是否該離開米拉巴。

    「希望精靈今晚別逮住它們,把它們殺光了。」布魯諾嘟囔,「那他可有的樂了。」

    達格納比特好奇地盯著他的王,試圖發覺他的言外之意。畢竟這兒只有兩行足跡,只有兩個倒霉的獸人從潰退中逃命過經此處。前幾天也是一直沿山路追蹤散兵游勇——通常一兩個。就像布魯諾抱怨的,崔斯特,凱蒂布莉兒,沃夫加和瑞吉斯總能獨個先撞上它們然後在大隊人馬趕到前許久就把他們解決掉。

    「要追趕的可沒剩多少了。」達格納比特說道。

    「呸!」矮人王噴著鼻息把手裡盛燜肉的碗放在身邊的地上,「逃了少說五十隻而我們只逮到了不到一打!」

    「每天這都促使剩下的躲進山洞裡。我們又不能追到那裡去。」

    「為什麼不能?」

    這問題自然很是發人深思,因為布魯諾問的時候眼睛裡冒著怒火,一副無可置疑的急迫表情。

    「您是為什麼到這裡的,我的王?」達格納比特平靜地問,「您的黑暗精靈朋友和他的小隊可以完成所有這些遺留工作,這您也知道。」

    「我們要到淺水鎮和其他的村鎮示警。」

    「如果沒有我們的話,這是一項崔斯特更擅長,也能比我們更快地完成的任務。」

    「不,如果他去幹這個,那些村民會把他趕走。」

    達格納比特搖搖頭。「這附近的大多數都認得崔斯特·杜堊登。即使不認識,他可以派凱蒂布莉兒,沃夫加,或是那個小傢伙去警告他們啊。您知道襲擊隊伍已經瓦解,儘管半數跑掉了。您知道他們四散奔逃,躲進深洞,再也不能威脅到任何人了。」

    「你是在論述襲擊隊伍只有這麼些人的情況。」布魯諾爭執。

    「如果有更多,您就更應該回到秘銀廳。」達格納比特說,「這您也知道的。那麼,您在這兒做什麼?您在這兒還有什麼可做?」

    布魯諾緊繃著坐在被視為座位的樹墩上用一道嚴肅決絕的目光盯住達格納比特。

    「你是想待在外面晾鬍子甩斧子砍獸人呢,還是想在秘銀廳對銀月城或桑德巴的大使嘮叨,抑或和米拉巴商人關於貿易所屬權問題討價還價?你更喜歡做哪一項,達格納比特?」

    聽到這意料之外的直接提問,另一個矮人艱難地吞下一口口水。當然他可以作出政客式的答覆,不過布魯諾和達格納比特都知道,那,就是謊言。

    「我要和我的王在一起,因為那是我要做的…」年輕的矮人開始避重就輕,然而布魯諾一點兒也沒聽進去。

    「我問的是』哪一個』,你倒是說說。難道你沒有一個偏好的嗎?」

    「我的職責…」

    「我不是在問你的職責!」布魯諾一揮手截住他的話,「你想說實話就是為了再向我說教。」他咆哮著,「等你講完就再給我拿一碗燉肉,因為這一碗早就結凍了。履行職責吧,你個呆瓜木偶!」

    布魯諾把空碗拿起給達格納比特看,年輕的矮人楞了一會接過它。儘管照作了,他也沒有立刻起身。

    「我更希望待在外面。」達格納比特說了實話,「我寧肯和獸人打上一整天也不願待在鐵砧前。」

    布魯諾火紅的鬍子下展露了笑容。

    「那你為什麼要問剛才問我的話?」他問,「你以為我和你不是一族的?我是王的事實並沒讓我令我產生異於其餘戰錘族人的慾望。」

    「您怕回家去。」達格納比特鼓起勇氣說道,「您把那看成您的終結。」

    布魯諾往後挪了挪,聳聳肩,然後注意到一雙紫色的眼眸的凝視從一叢灌木中投向自己。

    「我只想要更多燜肉。」他說。

    達格納比特直看著他,咬住嘴唇點了下頭。

    「我就是不想該死的精靈今晚把他們殺光。」他咧嘴笑著說道,隨即起身離開。

    在達格納比特遠去後,精靈立即走出灌木,在布魯諾身旁坐下。

    「他們都死了,是吧?」布魯諾問。

    「凱蒂布莉兒是個好射手。」卓爾回答。

    「哦,那去再找些來殺。」

    「獸人總還會有的。」卓爾說。「我們可以盡畢生之力在這群山中追獵獸人。」他調皮地看著布魯諾直至矮人也看著他,「這一點你當然是知道的。」

    「現是達格納比特,現在你也來這套?」布魯諾問。「你期望我說些什麼,精靈?」

    「你心中的想法。沒別的。我們最初上路時,你帶著殷切的期盼大踏步地前進。那時你彷彿看見了剛特格瑞姆,或者至少是一次偉大歷險的先兆,最偉大的歷險的先兆。」

    「現在也是。」

    「不。」崔斯特陳辯。「我們在菲爾小徑的遭遇戰顯示出你對自己計劃要發生變故產生的困擾。你知道一旦返回秘銀廳就不可能再離開它了。你知道他們會盡力把你留在裡面。」

    「有理有據啊,精靈。」布魯諾一擺手說道,「你是不是在想你猜到的比你知道的還要多?」

    「我沒猜。只是觀察罷了。」崔斯特答道,「你邁出冰風谷的每一步都比以前的那個布魯諾艱難,每一步——除了暫時把我們從目標引離的那一段時間,像是到米拉巴的旅程和群山裡的追蹤。」

    布魯諾身體前傾,攥著達格納比特的空碗。他抖了一下碗,探到幾乎空了的燜肉鍋底舀一下,然後一口飲盡,完事了還舔舔短粗手指上的濃湯。

    「當然了,在秘銀廳我會讓人伺候著端上用精緻的碗盛著的燜肉,碗下墊著精緻的大托盤,還要有精緻的餐巾。」

    「你從來就不喜歡圍餐巾。」

    布魯諾一聳肩,他的表情告訴崔斯特他說道點子上了。

    「那就回去後,立刻僱傭一個總管。」崔斯特說,「就在旅途中登極為王,擴大你的人民的聲望,尋找更為古老的偉大國度。秘銀廳能自己運營。要是你不信,你上次也不會去冰風谷。」

    「這不太容易啊。」

    「你是王。王的行為標準由你定。這一天職困住你了,它令你害怕。但是只有在你自己屈服的的時候它才能困住你。最後,只有布魯諾·戰錘才可以決定布魯諾·戰錘的命運。」

    「我覺得你把它想得過於簡單,精靈。」矮人回答說,「但我不認為你說錯了什麼。」

    他以一聲歎息結束了這段話,而歎息也被一大口滾熱的肉湯淹沒。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嗎?」崔斯特問,「或者說你有點困惑,我的朋友?」

    「你記得我們第一次的秘銀廳探險嗎?」布魯諾問,「記得我用快要死在床上的惡作劇誆你?」

    崔斯特抿嘴一笑——那是他永遠銘記的一幕,他們帶領十鎮居民剛剛獲得了對抗擁有碎魔晶的阿卡爾·凱梭的奴隸軍團的戰爭,崔斯特被帶到看上去臨死的布魯諾跟前——只有這樣他才能騙卓爾同意幫他尋找秘銀廳。

    「我不用你過多地提醒。」崔斯特答道。

    「你知道我找到那裡時在想兩件事。」布魯諾說,「我告訴過你,再次看見我的家園、要為我的先祖報仇使我的心臟狂跳不止。我跟你說,騎著龍墜入黑暗是我一生中最精粹的瞬間,儘管當一切發生時我認為那是我生命的最後一個瞬間。」

    崔斯特點點頭,覺察到話題進行的方向。

    「我們找到秘銀廳時你還在想什麼?」他提問,因為他知道布魯諾會大聲宣佈,公然承認。

    「說實話,我在顫抖!但還有別的…」他搖搖頭又歎了一口氣。「但我們從南方返回而我的族人又收回了家園,我覺得一陣悲涼從心中升起。」

    「因為你意識到那是探險,而且過程比結果更重要。」

    「你也發現了這一點!」布魯諾脫口而出。

    「你認為為什麼我和凱蒂布莉兒會在卓爾戰爭後很快離開秘銀廳呢?恐怕我們是一類人,這很可能就是我們宿命的終結。」

    「那終結之路怎麼走,精靈?」

    崔斯特笑了笑,布魯諾也隨他一起。崔斯特覺著布魯諾肩上的負擔已經被卸下了。但是布魯諾格格的笑聲突然中斷,嚴峻的表情籠罩了他的臉。

    「我的丫頭呢?」他問,「如果她在旅途中遇害你要怎麼辦?你如何能擺脫對自己無盡的責備?」

    「那也是我時常思索的問題。」崔斯特承認。

    「你看見那種思慮對沃夫加造成的影響了。」布魯諾說,「他忘了自己的角色整天留意她。」

    「那就是他的錯誤。」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管她?」

    崔斯特大聲笑著。

    「可別把我帶跑題了。」他說,「我當然在意她。不過你告訴我,布魯諾·戰錘,在這個世界上,有愛凱蒂布莉兒和沃夫加勝過你的人嗎?然後你就讓他們安安全全地待在秘銀廳哪也不讓他們去?」

    「你當然不會。」崔斯特繼續,「你相信她,讓她自己去闖蕩。你讓她戰鬥,看見她受傷——最近。如果你問,這不太父親。」

    「誰問你?」

    「噢,如果你…」

    「如果我做了而你又這麼跟我說,我就踢你的精靈屁股!」

    「如果你做了我又這麼跟你說,你會踢到空氣而且納悶為什們一百隻拳頭揍在你的厚腦殼上。」

    布魯諾狼吞虎嚥吃完,一把將碗摔在地上,然後抓起獨角盔在頭上轉來轉去。

    「呸!只有一百只可打不透這腦袋,精靈!」

    崔斯特笑笑,他完全同意。

    達格納比特這時候回來了,發現他的王情緒好得不得了。年輕的矮人看著崔斯特,卓爾僅僅是點點頭,然後笑容愈發地燦爛。

    「如果我們想要兩天內到達淺水鎮,就得馬上出山。」達格納比特說,「這一幫獸人死後就不能再追逐他們了。」

    「那就不追了。」崔斯特說。

    達格納比特點頭,看上去既不驚訝也不擔憂。

    「最後還不是要回家。」布魯諾一擺頭,肉湯都從鬍子上被甩下來。他伸出手捋了一把鬍子。

    「要不我們就得把淺水鎮當作前沿陣地。」達格納比特說,「再和潘特那撥人結成秘銀廳的外部聯合防線,並且整個夏天都要在淺水鎮附近的山裡亂竄。我想當地人會很感激我們這樣做的。」

    一種吃驚的表情在布魯諾的臉上化成了微笑。

    「我呢,喜歡斃了你的思考方式!」當達格納比特第三次取碗添菜時布魯諾說道,「留心著別給饞鬼剩下太多了。」布魯諾在吞嚥的間隙說,「要是我們還想走山路的話就不能讓他再胖起來,對吧?」

    崔斯特舒服地向座位裡一靠,對他的矮人朋友十分滿意。瞭解自己的需求是一回事,承認它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讓自己去遵循它就是一件更加困難的事了。

    托格拄著拐棍漫步在米拉巴的北城牆上,邁步有些一瘸一拐,因為他的一邊膝蓋在昨夜那次越矩的行為中受傷腫脹。這天的風硬得緊,被吹起的沙石圍打著矮人,但是氣溫卻不低,於是托格鬆開了他的胸甲。

    他注意到周圍崗哨的眼神——大部分是皺緊眉頭的——紛紛射向他。他接待布魯諾的行為導致了城裡的一場爭論與毆鬥的旋風。托格厭倦這些反應了。他想要的只是盡到自己的本分,到城牆外擺脫那些閒言碎語,擺脫那些麻煩事。

    當他注意到一個身著亮色長袍,外表整潔的矮人走近時,他知道他的願望不會實現了。

    「托格·錘擊者!」阿格蘭瑟·重錘議員叫道。

    他走到架在堞牆邊的梯子下,兜起袍子作勢欲攀。

    托格仍然向另一方向走著。他裝作沒聽見,邊走邊往城牆外面張望。但當阿格蘭瑟又更大聲地叫他的名字時,他發現再不回答只會讓自己的挫敗感更強烈。

    他停住腳步,用淤青的手掌撐著牆,眼神則飄向外頭的開闊地。

    阿格蘭瑟走到他身邊,也依樣倚著。

    「昨晚又幹了一架吧?」議員說。

    「有人找打就會有人去打。」托格答道。

    「你還能打趴下多少?」

    「那要看還有多少欠揍。」

    他看著阿格蘭瑟,議員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你的舉動在離間米拉巴。這就是你夢寐以求的?」

    「我沒想要求任何東西。」托格坦然辯稱。他扭過頭瞇眼看著阿格蘭瑟。「如果你指的是說出我自己的想法,那麼問題在我說出來以前就存在了!」【Ifmespeakingmemind-sdoingwhatyesay,thentheproblem-sbeenthereaforeIspeakedit.】

    阿格蘭瑟愜意地用更舒服的姿勢靠著牆,似乎在放鬆,就好像對此他沒有異議。

    「我們很多人都對秘銀廳的存在大搖其頭,這你知道。我們也希望最大的競爭對手不是戰錘一族的矮人!你知道,就是這麼回事。要是你一直指著別人的鼻子施壓,他們的鼻子就要繃彎了。」

    「敵對和爭執的錯失布魯諾與我們各佔一半。」托格提醒,「要是大伙順應時勢就可能均會受益,如果沒人試怎麼就知道這麼干行不通?」

    「你說的並非全無道理。」議員也承認,「這一點已經被提議並在耀石議會開展討論。」

    「那裡的大部分不是矮人。」托格說道,阿格蘭瑟聞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矮人也有發言人,他們的意見也被議會聽取。」

    托格從這個矮人的表情和冷漠的語調瞭解到他刺激了阿格蘭瑟,驕傲的終身議員。他回想了一下自己魯莽生硬的語言,至少魯莽到忽略了眼前同伴的感受,但他並不認同。他覺得頭腦中的一個獨立於自己常識的聲音正讓自己失去自制。

    「你加入米拉巴斧頭評議會的時候曾發過誓的。」阿格蘭瑟說道,「你還記得那誓言嗎,托格·錘擊者?」

    現在輪到托格瞪視了。

    「誓言是為米拉巴,而非秘銀廳的王,服務。你會明智地考慮的。」

    議員拍拍托格的肩膀——許多人最近都這麼幹過——接著走開了。

    托格回想起他的誓言,權衡著它與米拉巴現實情況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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