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往事 第三十二章
    起風了。

    山一禿,這風,就格外的厲。天烏突突的,灰了幾天,怕是,雪要來了。

    劉喜財和拾糧一前一後走在枯嶺上,嶺一枯,藥是找不到的。可兩人閒不住,院裡呆不過一個時辰,腳就癢了,心也跟著癢,非要到這枯嶺上走走,才能踏實。

    再者,人這一閒下,是非就來了。

    來自兩個藥師之間,來自拴五子和拾糧之間。

    劉喜財和曹藥師的矛盾,還是那次結下的,就是拾糧差點被尿毒草要掉命的那回。拾糧剛一緩過勁兒,劉喜財便猛地撲向曹藥師,一把撕住他脖子:「姓曹的,你還是人不?」曹藥師假裝害怕地睜大眼:「喜財,你這是做啥?」

    「做啥,我真想一捶搗瞎你的狗眼!」

    劉喜財先是恨曹藥師見死不救,拾糧都那個樣兒了,他咋能袖手旁觀?至少,他應該灌泡尿,尿能解掉一般的毒性,就算是劇毒,尿也能緩解一下症狀,這點常識,姓曹的不可能不知道。再者,他給拾糧穴位上擦的那些個東西,姓曹的也有,哪個藥師褡褳裡不備些常貨?就算不救別人,也得防自己啊。這畜牲!後來他罵。

    接著,他就聽吳嫂和狗狗喧他走後的事,喧姓曹的咋個欺負拾糧,咋個不服氣拾糧。還差點要打拾糧。劉喜財心裡,對姓曹的看法就更重了。本來他走前,再三跟拾糧安頓了的,若果姓曹的要問,為啥種出的藥不一樣,就說是地,狼老鴉台地氣好,肥足,千萬甭說是他手藝高,就怕姓曹的起歹心。沒想,他還真起了。劉喜財問過拾糧,可這娃,死活不吐一個字。娃是個好娃啊,能背重,能忍,凡事都能在心裡裝,不容易。

    打那以後,劉喜財跟曹藥師話少了,幾乎不說。非要說時,也是簡單到一兩個字。可這幾天,姓曹的像是成心要緩和這矛盾,緩和也好,劉喜財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人,但,姓曹的有歪心,他問的,喧的,試探的,都是劉喜財跟曾專員曾子航的事。一個藥師,你操這些心做啥啊,難道他能給你個官?今兒個一大早,姓曹的嘴裡沒說的,竟然,竟然提起了叫司徒的女人,還說:「喲嘿嘿,啥叫個女人,那才叫個女人,你我活了大半輩子,白活了,要是有那麼個女人摟上睡一覺,天,早死十年都值。」

    聽聽,人話麼?

    這人,心術不正!劉喜財至此給姓曹的下了個結論,並再三叮囑拾糧,離他遠點。

    拾糧跟拴五子,也是大同小異。拴五子這娃,跟上曹藥師,學偏了,學歪了,學的,不像個人了。且不論他對水家做的那些個手腳,單說他對拾糧,哼,沒法提!狗狗對拾糧好,他不服氣,吳嫂對拾糧好,他也不服氣,包括劉喜財對拾糧好,他也不服氣。你說他,霸道不霸道?今兒個大早,狗狗要去草灘上拾干糞,趁著天還未冷到底,狗狗要把冬日裡填熱炕的糞拾足,見拾糧在院裡閒著,就喊:「拾糧哥,沒事做跟我一道拾糞去。」拾糧正要背背簍出門,拴五子背著槍過來了。對了,如今拴五子已成護藥隊隊長,他算是心想事成,終於把槍把子掌握到手裡了。拴五子瞪著狗狗:「喲嘿,拾糧哥,叫得多親熱。」狗狗嘴一呶,沒理他。拴五子又轉向拾糧,狠毒毒喝了一聲:「放下!」

    拾糧眼裡的火星子冒了出來,都說拾糧脾性好,那是對該好的人,對拴五子這種忘恩負義的人,拾糧好不下。

    「你在說誰?」拾糧壓住滿腔的怒,正色問過去。

    「我在說你,怎麼著,不服氣啊?」拴五子沒想到拾糧會還口,心虛,但仗著身上有槍,原又把精神撐了起來。「沒我的話,以後不許隨便出門,聽到沒?」他又說。

    拾糧沒言喘,他也意識到了拴五子身上的槍,轉身要往後院走。「回來!」見拾糧讓了步,拴五子的囂張氣就壓不住了:「本隊長跟你說話哩,你耳朵聾了?」

    拾糧的一雙小拳頭握得咯咯響,眼睛,死死盯在拾五子臉上,兩個人正僵持著著,馮傳五過來了,惡惡地瞪了拴五子一眼,道:「拴大隊長,去,把我屋裡的尿壺倒了。」

    拴五子還磨蹭著,正想命令拾糧去倒,馮傳五的話又到了:「怎麼,嫌我的味兒騷是不?」拴五子嚇得,趕忙收起心思跑去倒尿壺了。

    馮傳五這才轉向拾糧,他的目光裡有一股很複雜的內容,他並不喜歡拾糧,這院裡的人,除了三小姐英英,馮傳五沒一個喜歡的,但拾糧是專員曾子航走時特意交待過的,他不喜歡也得喜歡。站了片刻,馮傳五臉上忽然擠出一點笑,好像很喜歡拾糧的樣子:「去吧,幫丫頭多拾點,今年冬冷,多備點。」

    拾糧這才跟狗狗出了門。望著一對年輕人兒,馮傳五腦子裡,突地跳閃出自己的幾個姨太太。媽的,有福不能享,天天要在這破嶺上睡冷炕!他心裡,暗暗湧出一層對曾子航曾專員的不滿來。不過沒湧多久,腦子裡立刻就閃出另一個人。站在清晨凜冽的寒風裡,馮傳五再一次抑制不住地想起這院的大美人水英英來,那是多好的一道菜啊,要是能把她睡了,嘿嘿,嘿嘿嘿……

    「娃,你看出沒,這姓馮的,對水家,沒安好心。」走在前面的劉喜財突然說。

    「咋能看不出呢,叔,你說,有什麼法子幫二爺跟三小姐呢?」

    「沒辦法啊,娃。」劉喜財很無奈地歎了一句。不過他緊跟著又道:「娃,眼下還是小亂,我擔心,大禍亂還在後頭哩。」

    拾糧不說話。拾糧腦子裡,驀地想起另一件,這事跟小伍子有關。

    小伍子有秘密。

    這秘密,還是那次到山嶺上拔蔥時無意中撞進拾糧眼裡的,當時,兵娃們命令拾糧跟著小伍子一同去拔蔥,要他們快去快回,敢亂跑,小心槍子。小伍子一出院,就心急火燎地往野豬洞那邊跑。拾糧喊:「蔥在這頭,你跑反了。」小伍子一把摀住他的嘴,讓他快快去拔蔥,不要管他,到時候在院門口見。

    這之後,拾糧心裡,就對小伍子留了個神,對野豬洞,也留了個神。兵娃們相繼離開青石嶺後,有次他一個人在山嶺上拾乾柴胡,眼裡,突然就撞進一個影子,隱隱約約,他看著像疙瘩五,但不敢確定。雖然他不知道疙瘩五跑野豬洞做什麼,但,他心裡,還是把很多事兒聯想到了一起。

    最近這些天,他發現小伍子行蹤越來越神秘,一有機會,就往外溜,而且不讓任何人跟。他跟吳嫂提醒過,吳嫂說:「甭管他,他比你有見識。」

    見識這東西,有時怕也害人哩。拾糧心裡嘀咕,嘴上,卻沒說出來。他是真心真意替小伍子捏把汗,發生的不測之事已經太多了,拾糧不想看到更怕人的場面。

    拾糧正想著,就聽喜財叔又說:「英英這娃,也是個苦命星,你瞅瞅,這些日子成了個啥?」

    一句話,說得拾糧心痛起來,很痛。

    英英被馮傳五關押後,拾糧一共見過兩次,遠遠的,一次在南院,一次在後院。拾糧是個見不得別人受委屈的人,多大的委屈,他自個受著,沒事,換了別人受,心裡一准疼。而且,水家三小姐受的,哪只是委屈!心氣那麼高的人,硬是讓毀了,毀了啊。拾糧這才發現,越是心氣高的人,越是受不得這飛來橫禍。水家父女,在這場災裡,摔的跟斗太重,怕是,一時半會,緩不過勁。再說,拿啥緩啊,家被佔了,銀子被搶了,一後院的羊,吃光了,那麼威風的走馬,沒了,拿啥緩?除了這空落落的院子,怕是,水家跟窮人沒啥兩樣。沒啥兩樣啊。

    這世道,咋就連富人也放不過去呢?以前只說是人窮被人欺,沒想,富人也被人欺。

    又來風了。吼兒吼兒的,刮得人心爛。

    劉喜財的擔心一點不顯多餘,這一夜,出事了。

    事情出在南院,水英英的閨房裡。

    人已睡定。進入冬季後,馮傳五給院裡定下許多莫名的規矩,其中一條,夜黑後不能相互走動,黑飯吃過,院裡院外的活全收拾完,誰進誰的屋,睡覺。兩個兵娃掛著槍,挨門巡邏,若要發現不守規矩者,拉到院裡凍一夜。冬日裡夜長,屋裡又各道四處進風,這覺,睡比不睡遭罪。

    劉喜財好不容易迷糊著,院裡猛地響出一聲,很尖利,他一骨碌翻起身,靜住氣兒聽,院裡又恢復了死一般的靜。這靜,多少帶點異樣,劉喜財不安的心越發不安。過了一會兒,他摸索著下炕,佯裝解手,往外走。院裡墨黑一片,豎起耳朵聽了聽,沒聽出啥異常,正疑惑間,對面傳來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劉喜財低聲喝問:「誰?」

    「是我,他劉叔,聽見啥沒?」說話的是吳嫂。

    吳嫂不說還好,一說,劉喜財心裡,立刻下來了。當下就慌張地往南院跑。吳嫂的腳步緊跟過來,樣子遠比他慌張。可見,那聲尖叫吳嫂定是聽見了。兩個人剛奔到南院院牆下,一股子被撕碎的聲音便響出來,這聲音,像是被堵了撕了壓抑了般,令人頭皮發怵。藥師劉喜財顧不得猶豫,一腳踹開南院院門,就往水英英屋裡撲。

    「滾回去!」黑夜裡突然響出兵娃的聲音,接著,明晃晃的刺刀橫他眼前。藥師劉喜財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把奪了兵娃的槍,沒容分說就給了這狗日一耳光。吳嫂趁這工夫搶先撲了進去,天哪,她慘叫一聲。

    屋子裡,一個兵娃拿枕頭死命地蒙住水英英的臉,馮傳五正拿根繩子,要把水英英掙扎著的雙腿綁起來。吳嫂還啊啊地叫著,藥師劉喜財已掄起槍把子,照準馮傳五的頭就要砸。幸虧馮傳五躲得快,要不然,他那個草包頭,就要被打爛。

    「你個禽獸,敢做這等事!」劉喜財真是氣瘋了,氣炸了,趁馮傳五呆楞的空,還是給了他一槍把子,不過,只是砸在馮傳五背上。馮傳五誇張地叫了一聲,逃了。那個兵娃扔了枕頭,打門裡跳出去。

    吳嫂一把抱住水英英,哀號起來。

    水英英的衣裳被撕得支兒片兒,臉因被那個兵娃捂得太久,醬紫一片。劉喜財一聲沒吭地走出來,孤狼一般站夜色下。這當兒,就聽見中間矮牆那邊,有的聲響,越過牆頭一看,水二爺摔倒在矮牆下,正在掙扎著翻身。水二爺定是想翻過矮牆,往這邊撲,可惜他的瘸腿拖住了他。

    第二天,馮傳五藉故要去涼州城辦事,一大早便離開了大草灘。馮傳五走後不久,藥師劉喜財悶著聲兒進了南院水二爺那間屋,他足足呆了有一個上午,走出水二爺屋子時,他的臉是陰著的,死陰。

    「得想個法子呀,他劉叔。」吳嫂避過人,悄聲歎氣說。

    「想啥法子,能想啥法子?」藥師劉喜財像是跟自己生氣,他飯也不吃,屋也不進,像狗一樣蹲在南院院牆下,天都黑盡了,他還不起來。

    「要出事啊,他劉叔。」自打這個可怕的夜之後,吳嫂變得絮絮叨叨,逢人就嘀咕,要出事啊。

    遠處,拴五子抱著個槍,幸災樂禍地瞅著劉喜財。

    馮傳五打定了主意要吃這口菜。那天他借口說是去涼州城,其實是騎馬在草灘上溜躂了一天,他才不想去涼州城哩,去了又能咋?難道曾子航會大方地說,我把水英英賞給你,做五房?這種事兒,聲張不得,得瞅準機會,把生米做成熟飯,到時候,還用得著看他曾子航的臉色?

    一想曾子航,馮傳五快樂的心立馬陰暗下來,青石嶺這一場鬧劇,他算是看清了曾子航這個狡猾的狐狸。依他的看法,曾子航上演了一場雙簧戲。他巧妙利用西安城陸榮之間的鬥爭,假借緝拿**之名,不顯山不露水地將青石嶺水家萬貫家財據為已有。馮傳五認定,仇家遠一定是曾子航有意放走的。這個老狐狸,既沒把陸仇二人逼到絕境,為自個的將來留了後路,又蠃得了榮懷山的信任。這還不算,他的老辣還在於借涼州城各派勢力的鬥爭,將他們先是通通貼上私通**的標籤,然後讓他們窩裡鬥,最後不但成功剿滅了青風團,還讓白會長等人死心塌地為他賣命。狠啊,真是狠。眼下,他一定又是借姓查的一家的勢力,把矛盾和混亂丟給他們,自己,說不定早抱著銀子買官去了。

    跟這幫老狐狸比起來,他馮傳五算什麼,一條狗,一條只會咬人卻討不到獎賞的野狗,一條咬完了就被一腳踹開的狗。他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委屈,要是再不把水英英給弄到被窩裡,他馮傳五,虧。

    馮傳五牽著馬,在草灘上百無聊賴地走著,冬日的冷風一陣陣襲來,襲得他一個接一個打寒戰。後來他牽馬到了姊妹河,姊妹河靜靜的,咆哮的河水不再,飛濺的浪花不再,彷彿,也要隨著這一嶺的寒氣,終止腳步似的。馮傳五正在河邊發楞,身後突然響來一聲冷槍,一顆子彈打他耳邊呼嘯而過,差一點就擊中腦袋。他喊了一聲「誰」,第二顆子彈緊跟著響來。媽呀,他嚇得跳上馬,沒命似地就往水家大院逃。

    這兩顆子彈打醒了馮傳五,有人要暗殺他!一回到院中,他立刻吹響集合哨,兩個兵娃還有拴五子他們斜掛著槍跑過來,馮傳五驚魂未定地喊:「聽著,草灘上有**,你們,給我去搜!」

    一聽有**,拴五子嚇得第一個丟了槍,再也不做護藥隊員了。馮傳五氣得,當下衝拴五子甩了兩耳光。

    關於青石嶺鬧**的消息很快傳進涼州城,馮傳五並不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狗,一看拴五子幾個靠不住,立馬就想到了涼州城。他先是虛張聲勢一番,將青石嶺的**擴大了幾十倍,接著,又慌稱自己夜裡剿共時受了傷,得回涼州城醫傷。涼州方面知道他在要挾,一方面派人安撫他,另一方面,暗中派一路兵馬不聲不響開進了青風峽。

    馮傳五再入潛入水英英的臥房,就挨了一藏刀。

    十八歲的水英英在這場災難裡猛地成長起來,那天她被吳嫂摟到懷中,吳嫂兩股子淚往下淌,一雙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撫來摸去。她呢?一聲不吭,一個淚珠子沒掉,一雙灌滿仇恨的眼死死盯住黑烏烏的天,彷彿要從天上盯出個結果來。吳嫂後來說:「出事哩,一看這丫頭的眼,這院裡,出事哩。」果然,馮傳五打發了自己的弟兄,一腳將尾隨而來的拴五子踢走,踩著月光信心百倍地走進飄著暗香的臥房時,大腿上,就美美挨了一藏刀。

    水英英還是不說話,甚至不學上次那樣喊叫,雙手死死地抱著藏刀,眼睛,盯著馮傳五那張老臉。馮傳五叫了一聲,一看,刀紮在大腿上,暫時還死不了,又一個猛虎撲食,朝炕上的水英英撲去。水英英一躲,照準馮傳五的後心窩就扎。馮傳五急了,啪地掏出槍:「你敢?」

    「你敢?」水英英回敬一句,人,越發地堅定了。

    馮傳五敗下陣來,知道這口菜不好吃,收起邪念,惡惡地說:「你信不信,老子會一槍崩了你?」

    「崩啊,有種你崩啊,你個刮命黨!」

    「好,算你有種,你厲害,越厲害老子越喜歡!聽著,好好聽話,我姓馮的拿轎子抬你,到涼州城享福去。敢不從,小心我把你一家子全崩了。」

    「崩啊,你崩啊,你要不把我水英英崩了,我跟你沒完!」

    這丫頭,吃上火藥了。馮傳五哪還再有心思,一望,腿上的血還在往外冒,雙手摀住大腿,灰溜溜地退了出來。

    剛一出門,就看見兩個人影立在月光下。藥師劉喜財提著菜刀,眼裡,兩團火在噴。身後,竟是吳嫂,她居然提著擀面杖。

    馮傳五哭笑不得,就憑你兩個,嘿嘿,剛笑了一聲,疼痛就讓他咧了牙。「甭立個勢子,吃人啊,快扶我去上院。」

    藥師劉喜財猶豫著,最終,還是扶了馮傳五,往上院去。

    這一刀扎得狠了些,虧了是馮傳五,經常在刀光血影中混,換了別人,怕是早就嚎叫成一堆了。藥師劉喜財強壓住怒,沒辦法,他還得替馮傳五療傷。他把勁使在手上,一把撕爛馮傳五褲子,血濕了整個大腿,刀口那兒還在撲撲往外冒。折騰半天,馮傳五見他並不止血,怒了:「愣著做啥,止血呀。」

    劉喜財騰地站起身,去了後院。他在自個屋裡矛盾了很久,手,還是摸向了褡褳。拿了藥往外走時,吳嫂過來了,說:「英英這丫頭,吃上槍子了,連我也罵。」劉喜財暗著個臉,道:「去廚房拿碗水,刀口得洗。」

    「真給他治啊?」吳嫂僵在了黑夜裡。

    這工夫,拴五子幾個已跑到上院,驚乍乍問:「出啥事了?」馮傳五道:「老子沒死,瞎嚷個啥。」

    藥師劉喜財一面對傷口,就不是剛才那個心裡噴火的劉喜財了,只見他小心翼翼,仔細地拿棉花為馮傳五清理掉腿上的血。等了老半天,才見吳嫂端水進來,他沖馮傳五說:「你忍著點,傷口得洗,有點疼。」

    「放心,老子要是怕疼,就不吃這碗飯了。」話還沒說完,就扯上嗓子嚎叫起來:「姓劉的,你想害老子呀,這哪是水,是他娘的毒藥!」

    吳嫂聽到這,屁股一擰走了。

    水裡有鹽!

    刀傷最終還是曹藥師包紮的,劉喜財折騰了半天,越折騰馮傳五感覺越疼,拴五子聰明,跑去喊曹藥師,院裡才算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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