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大師(我是個算命先生2) 三、祖爺的心機
    祖爺從西田美子手裡接過「宮教令牌」,以天皇儲教的新身份回到江淮。

    「祖爺回來了!祖爺回來了!」管家大喊。江飛燕、黃法蓉、大壩頭、二壩頭、三壩頭等人蜂擁而出。

    「祖爺!」

    祖爺笑著對大家說:「沒事,沒事。」

    管家趕緊吩咐下人做飯,要為祖爺壓驚洗塵。

    祖爺說:「不忙。二壩頭,你帶上梅玄子的兒子,和我一起去梅花會。」

    大家愣愣地看了看祖爺,祖爺看看大家,又說:「沒事,大家先歇息,晚上再談。」

    此時的梅玄子正在「梅花會」焦慮不安,一聽祖爺帶著公子來了,慌忙站起身出門迎接。

    兩人來到屋中,祖爺說:「完璧歸趙。」將兒子交給梅玄子。

    梅玄子使勁抱了抱兒子,又將他交給下人,而後說:「祖爺,怎麼回事?」

    祖爺一笑:「我還想問梅師爺怎麼回事。」

    梅玄子支支吾吾地說:「那日,我只是想和祖爺談談心……」

    「是談合作吧。」

    梅玄子一驚。

    祖爺一伸手,將「宮教令牌」掏出,往桌子上一拍:「我也有。」

    「呃……」梅玄子一陣尷尬,「這……」

    祖爺說:「你有,我有,左詠禪也有。天皇大人既想讓我們替他辦事,又不想我們團結,所以左詠禪才會爭寵,將你勾結齊春福的事告訴我。」

    「是他說的?」梅玄子震驚地說。

    祖爺冷冷一笑:「這才是天皇陛下想看到的,所有人都在為他們辦事,所有人又都不團結,他們肯定也承諾過你,讓你做江南第一把交椅。」

    「這……」梅玄子額頭冒汗。

    「呵呵,梅師爺放心吧,第一把交椅不是你的,是我的。」祖爺冷冷地說。

    「你也當漢奸了?」梅玄子驚恐地問。

    「我當漢奸都比你當得好!」說罷,祖爺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夜裡,堂口熱鬧非凡,祖爺平安回來,眾人興高采烈。

    飯桌上,江飛燕問究竟怎麼回事,祖爺說:「有驚無險,我被帶到法租界後,押入了秘密牢房,你們是查不到的。幸得賈四爺在法租界有些勢力,我給了守衛一些銀兩,讓他給賈四爺帶信兒,賈四爺花重金買通巡捕房,這才將我放出。日本人要置我於死地,我先去了賈四爺府上躲避了一段時間,現在風聲不緊了,才敢回來,讓燕姐和眾兄弟擔心了。我敬大家一杯。」

    所有人都舉杯,說:「祖爺吉人自有天相。」

    飯後,大家都散了,祖爺將江飛燕叫到書房,才將真實的情況一一道出。

    江飛燕聽後大驚:「祖爺真答應日本人了?」

    祖爺冷冷一笑,說道:「低頭不吃虧,燕姐且聽我說……」

    江飛燕聽著聽著,眉頭漸漸展開,隨即又變得憂心忡忡,說:「祖爺,這樣做非常危險,隨時都可能喪命!」

    祖爺一聲歎息:「只能這樣,沒有別的辦法。」

    江飛燕看了看祖爺滄桑的面頰,心中泛起一絲憐惜。「祖爺……不如……」

    「燕姐有話但說無妨。」

    「不如……」江飛燕身為一屆大師爸此時竟顯得萬分踟躕,滿臉羞澀,欲言又止。

    「不如什麼?」祖爺不解地問。

    江飛燕猛地抬起頭,深情地看著祖爺,說:「不如我們一起走吧!」

    祖爺一愣,我們?一起走?隨即明白了江飛燕的意思。

    祖爺是情商很高的人,1932年和江飛燕見第一面時,就從江飛燕的眼神中讀出了愛慕二字。1933年,祖爺帶張自沾去「越海棠」提親時,江飛燕詢問祖爺的終身大事,祖爺也明白什麼意思,但祖爺一直都在故意躲避這些事情。

    不是祖爺無情無愛,而是祖爺認為阿寶這種身份實在不適合結婚。兩個騙子結合了,孩子一出生就是個小騙子,他自己走了這條路,不想再讓孩子生活在騙子的陰影裡。

    況且做阿寶的朝不保夕,說不定哪天就喪命,留下孤兒寡母,黑道上的人再來尋仇,可怎麼過活?

    還有,兩個人都是大師爸,這要是一結合,還不轟動整個東南亞,國內道上的朋友自不必說,江飛燕和祖爺在香港、台灣、澳門、南洋朋友眾多,這樣一弄,堂口的兄弟怎麼想?以後兩家兄弟萬一起了衝突,怎麼處理?誰也不能保證堂口和堂口之間永遠和平相處。

    更重要的是,現在這種情況,祖爺怎麼能一走了之!當年從張丹成老爺子手中接過「木子蓮」的大旗時,就堅定了帶領「江相派」走向輝煌的決心,就堅定了劫富濟貧、懲惡揚善的信念!現在日本人要操縱整個中國的「會道門」,其背後的陰謀還不得而知,自己作為「江相派」一堂之主跑了還成?

    江飛燕見祖爺不說話,便明白一二了,她說:「祖爺,你一個人改變不了大局,我也改變不了,五娘的死讓我忽然覺得這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我想過正常人的日子,我們可以把堂口交給別人,多少人想爭這個位子還爭不到呢。我們一起去國外,去一個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隱姓埋名,安度餘生。」

    說到動情處,江飛燕情不自禁地把手搭在了祖爺的手上。

    祖爺何嘗不想過那樣的日子,他可以一走了之,日本人再也找不到他,中國人也找不到他,他再也不用天天為做局絞盡腦汁了,再也不用為堂口的生計殫精竭慮了,什麼扎飛,什麼算命,什麼風水,統統都拋在腦後,只有幸福。他可以牽著江飛燕的手,漫步在法蘭西的金色海灘,徜徉在英吉利的林蔭大道,相擁在美利堅的輝煌教堂。

    可堂口的兄弟們怎麼辦?他走之後,誰來掌舵,兄弟們是投靠日寇賣國求榮,還是拚死一搏?都被日本人殺死,還是作鳥獸散,四下奔逃?大壩頭那捨命護主的模樣,二壩頭那誓死效忠的眼神,張自沾托付終身的眼淚,黃法蓉孤苦伶仃的哀歎……這一切都牽著祖爺的心。

    江飛燕見祖爺依舊不說話,便將自己的手拿開了,心裡一陣淒涼,良久,說:「祖爺,是不是因為飛燕身子不乾淨了,祖爺才不會抬愛?」

    祖爺抬起頭,愧疚地望著江飛燕:「燕姐誤會了,燕姐為了『江相派』付出了一切,我只有敬佩之心,哪有嫌棄之理……我……我捨不下我的兄弟。但我有一個計劃……」

    江飛燕不再說話,只管附耳傾聽。

    第二天,祖爺送別江飛燕。江飛燕帶著和祖爺達成的密謀,悄然回到南粵。

    江飛燕走後不久,祖爺就把黃法蓉宣來。

    「我跟你提一件事,你看行不行?」

    黃法蓉大眼急眨,問道:「祖爺有何吩咐?」

    祖爺說:「如果哪天我不幸遇難了,『木子蓮』由你掌控,你看怎麼樣?」

    黃法蓉一聽,小臉都嚇黃了,撲通跪下。「祖爺,我不敢,不敢!」

    祖爺平靜地說:「妄議大師爸者死,分裂堂口者死,這些規矩你不會不知道吧?」

    黃法蓉嚇得眼淚掉下來,哆哆嗦嗦地說:「祖爺恕罪,祖爺恕罪。」

    祖爺瞥了她一眼,說:「念你初犯,再有下次,絕不饒你!」祖爺加重了語氣。

    黃法蓉梆梆磕頭,連連說:「謝祖爺,謝祖爺。」心裡卻想,他怎麼知道我和乾娘談的話?難道是乾娘出賣了我?

    「不用再想了,我雖不在堂口,但所有的事情都瞞不住我。」祖爺說。

    黃法蓉心下一顫,這不成東廠了嗎?

    「你起來吧。」祖爺歎了口氣。

    黃法蓉戰戰兢兢地站起來。

    「你是個聰明的丫頭,但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祖爺說。

    黃法蓉趕忙說:「祖爺,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祖爺默默地點頭:「我給你一個任務。」

    「祖爺儘管吩咐。」

    「我讓你回一趟你的老家山東。」

    「做什麼?我可不想回那個家,父母還逼婚呢。」

    「不是讓你回家,是讓你去膠州。摸一摸膠州鄭半仙的底,看一看他的堂口規模,弟子人數,還有他最近的扎飛手段……」

    黃法蓉說:「這事好辦,我可以以拜師求道為名,混入他堂口。祖爺為什麼要查他的底?他和我們不在一個地盤上啊。」

    「你只管去辦就是……另外,你多備些銀兩,悄悄塞進你老家,你雖不能回家,但父母養育之恩不能忘……」

    黃法蓉眼圈一紅,低頭道:「謝謝祖爺。」隨即告退。

    祖爺望著黃法蓉的背影,神色凝重起來……

    次日,黃法蓉整理行裝,領了一大筆錢奔往山東。路上,她還很意外,怎麼祖爺給了她這麼多錢讓她報答父母,她一路高興著、盤算著。她不知道這是祖爺給她的最後的買命錢,祖爺已經決定除掉她了。

    與此同時,二壩頭奔向北平,三壩頭奔向河北。祖爺的棋局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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