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 第三十七章 售其奸語驚四座 秉正義化解危機
    通向市委會議室的走廊設立了平常沒有的警衛,每個與會者要交驗證件,警衛對著與會者驗明正身後才允許通過,顯示出會議的高度機密性。

    坐在長條會議桌首端的焦鵬遠的目光依次掃過每張臉,用鉛筆輕輕敲敲桌子。

    「開會。今天的會,不是市委常委會,也不是常委擴大會。市裡原來就有一個叫突發事件對策小組的機構,太平盛世,沒有發生什麼突發事件,所以這個機構活動不多。今天開的這個會,是突發事件對策小組的擴大會。我是突發事件對策小組的組長,方浩同志是副組長,蔣大賓同志是常務副組長。參加今天會議的除公檢法司外,還有工會、衛生、市社會科學院、武警、駐軍、消防、交通等方面的負責同志。根據工作需要,蘇南起和辛茅兩同志吸收為突發事件對策小組的工作人員。」

    焦鵬遠發現坐在左側的方浩額頭出汗,關切地問:「老方,你是不是太緊張,怎麼直冒汗?」

    坐在方浩旁邊的蔣大賓說:「方書記昨天夜裡被搶救了一次,今天是帶病來的。」

    方浩擺擺手說:「沒那麼嚴重。焦書記,接著開會吧。」

    「老方,你這個分管政法的副書記擔子更重了喲。同志們,林市長沒能來參加會,他在接受治療。大家知道了,林市長在重機廠宿舍遭到工人的圍攻,一個叫施三寶的人襲擊了林市長,導致林市長犯了心臟病,經過及時搶救,現已脫離了危險期,但目前還很虛弱。由於王雙喜、王緊跟一家人自殺,工人隊伍裡一些不明真相的分子想藉機鬧事,上街遊行,這就是今天把大家請來的原因。維護好社會的安定,是壓倒一切的頭等大事。今天,我們就是集思廣益,找出木安定因素的根源,認清目前的工作重點,制定出解決問題的一系列措施。絕不能手軟,兩個拳頭都要硬嘛!」

    出席會議的二十多人個個神色緊張。

    焦鵬遠用鉛筆敲敲桌子,「蔣局長,施三寶的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這個……由陶鐵良同志匯報吧,是他經手的。」

    蔣大賓丟給陶鐵良一個眼色,陶鐵良站起來。

    「本案還在偵查之中,認定施三寶襲擊、毆打林市長,證據……不足…·」

    「證據不足?」焦鵬遠瞪著陶鐵良,「證據要是像上超級市場購物想要什麼就有,還要你們公安局幹什麼?林市長親自對我講述了他被毆打的經過,難道林市長會說假話?醫院的診斷書也寫得明明白白,蘇南起同志、辛茅同志當時在場,也提供了證言。你們還要什麼證據?蔣局長,貽誤戰機,你們是要負責任的!

    陶鐵良沒敢吭聲,默默坐下。

    焦鵬遠的語氣溫和了些,「對不明真相、上當受騙的群眾的說服教育工作,當然也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今天也把搞理論的同志們請來了。清本正源,搞理論的同志也是責任重大,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要談的?」

    瘦長臉的李公顯咳了一聲說:「既然焦書記點了將,我就說幾句吧。不對的地方請焦書記和同志們批評指正。」

    焦鵬遠微微點點頭說:「我來報個幕,李公顯,著名理論家。他的文章諸位一定是看過的,但人不一定認識。公顯同志深居簡出,所以和大家見面不多。」

    「焦書記過獎了,」李公顯笑了笑,「作為馬列主義理論家今天參加突發事件對策小組的會議,我確實感到責任重大。我們搞理論工作的,雖然拿筆桿子,不拿槍桿子,但也同樣肩負著保衛社會主義共和國的使命。有人譏笑我們是『二桿子政權』,這正說明了他們害怕我們的槍桿子和筆桿子這兩個桿子。兩個桿子坐在一起開會,就是我們的優勢。槍桿子,還牢牢地掌握在無產階級手裡。但筆桿子,已經出了嚴重的問題。一些知識分子、報刊雜誌,以改革為名,自覺不自覺地搞資產階級自由化,搞和平演變,把思想搞亂了。工廠也不是真空地帶,也必然會受到自由化的影響,所以一部分不明真相的群眾在一小撮別有用心的人鼓動之下才要鬧事。」

    辛茅托著腮,凝視侃侃而談的李公顯。是他把李公顯推薦給焦鵬遠,建議請此人參加會議。但辛茅心裡看不起李公顯,因為他就是岳父所說的那個跟錯了人反而陞官的人,由於找一位與自己觀點完全相同的理論家不太容易,他只好推薦李公顯,以免自己勢單力薄。

    「看問題,不能太簡單。王雙喜、王緊跟,兩代勞模突然自殺,向我們發出了警鐘。海明威寫過一部書叫《喪鐘為誰而鳴》,今天我們要問,警鐘為難而鳴?」

    方浩頓時提起了警覺,注意聽李公顯的發言。

    「任何偶然事件的發生,都是客觀大環境的必然因素造成的。工人階級領導地位的喪失,是個不容忽視的現實的問題。新興的資產階級,包括那些所謂的民營經濟、個體戶、大款,對工人的剝削也已有目共睹。工人階級無法接受這個,所以王緊跟留下一句非常深刻的話——去找毛主席問個明白!」

    李公顯的眼圈潮濕了,他動了感情。

    「我們之所以對這些現象熟視無睹,見怪不怪,是因為這一切是在改革的旗幟下進行的;什麼問題解決不了,認識不上去,只要搬出初級階段理論,說一句初級階段,再不合理、再不合法、再荒謬的事情,也就變成了真理。記得當年,我就說過,『初級階段是個筐,什麼都能往裡裝』,現在又搬出了這個筐,又要往裡裝些什麼貨色呢?是不是由於我們還是初級階段,就不提階級鬥爭?不提公有制?不提無產階級專政?不提社會主義?而由於這個初級階段的歷史時期又特別的長,就合法地把私有制、把資產階級自由化、把資本主義裝進這個筐裡?」

    除了蘇南起把李公顯的談話刷刷地記在本子上,別人都沉默著,不流露出反對或者贊成的任何表情。

    「《共產黨宣言》是怎麼說的?共產黨就是要消滅私有制嘛!我們共產黨人就是為了消滅私有制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嘛!同志們,改革開放以來所有制結構的變動觸目驚心啊!從一九八0年到一九九四年六月,在工業總產值中,國有所佔比重由百分之七十六下降到百分之四十八點三。反之,私營、個體、三資企由百分之零點七上升到百分之一十三點五。在社會商品零售總額中,國有從百分之五十一點四下降到百分之四十點三。私營、個體、三資由百分之零點七上升為百分之三十點八還強。再加上那些掛著羊頭賣狗肉,打著集體招牌的隱形私營所佔的比例,非國有成分已經壓倒了國有成分。還有,由於股份制改造和法人產權的推行,剩下不多的國有企業也成了空殼,國家很難控股。所有制的變化必然導致上層建築的變化,導致我們黨路線的變化,最終導致共產黨作為執政黨地位的淪喪。」

    蔣大賓聽得不耐煩,他輕輕說:「焦書記,話題是不是集中一些?許多情況等著處理呢,我怕……」

    「你怕時間緊迫?」焦鵬遠點上一支煙,「各抒己見,集思廣益,目標是一個,維護安定團結的局面。公顯同志,你的發言完了嗎?」

    『俄壓縮著說。王氏父子勞模的自殺,及以此為導火線引發的工潮,警告我們必須反思了。處理突發事件,把壞事變成好事,前提是焦書記所指出的認清形勢,提高認識。我市有一大批大中型國有企業,波及開來,了不得喲!大中型國有企業是社會主義的大陣地,公有制是支撐點,這裡就是上甘嶺,一寸土地也不能丟。守住這塊陣地,就保護了工人階級的根本利益,就從根本上杜絕了再發生類似王雙喜王緊跟舉家自殺的惡性事件。由於時間關係,我先說到這吧,請焦書記和同志們多多批評。謝謝大家。」

    沒有掌聲,沒有應和,也沒有反對,彷彿並沒有聽到這一番發言。

    方浩在心裡掂量著李公顯發言的份量,如果不予以廓清,除了現實的混亂還可能帶來理論上的困難,弓怕工人在理論上與黨的政策的對立情緒。他抑制著心中對李公顯的反感,聲調平靜而嚴肅。「今天的會,按預定的議程不是理論研討會,我更不是理論家。但既然聽到了公顯同志的高論,不能不談一些感想,求教於公顯同志和同志們。王雙喜、王緊跟一家的自殺,確實給了我們很大的震動和痛苦。王緊跟寫在牆上的一行字『我們去找毛主席問個明白』相信對每個人的觸動都很大。王緊跟想問明白的是什麼事呢?是改革改對了還是改錯了?是工人下崗對還是不對?還是反腐敗是真反還是假反?如果緊跟同志聽到了公顯給他的答案,他是贊成還是不贊成?我是不贊成公顯同志的基本觀點的。國有大中型企業怎麼會是上甘嶺?這讓我想起有人說過的另一句話,丐!進一分外資,就是引進一分資本主義』。是不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在第十二次黨代會上,鄧小平同志提出『把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同我國的具體實際結合起來,走自己的道路,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這是總結我們長期歷史經驗得出的基本結論,成為新時期指明我們前進的綱領理論。黨的第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根據鄧小平同志的思想,系統地論述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理論,完整地概括了黨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路線。而公顯同志對初級階段理論的批評和指責,只能起到製造思想混亂的作用。當改革遇到了困難的時候,當改革進入攻堅戰的時候,也正是一部分同志發生動搖的時候,也是保守觀念回潮的時候……」

    方浩突然咳嗽不止。這時,窗外隱約傳來嘈雜的聲浪,兩名幹警走進來,遞給蔣大賓一張紙條。

    蔣大賓全看了看,立即離座,走到焦鵬遠身邊,輕聲說:「工人,還是上街了,快到市委門口了。」

    焦鵬遠沉下臉。「不是採取了措施,不許工人離開工廠?」

    進來的幹警神色慌亂地說:「在崗的工人是被勸阻回去,沒出工廠大門。退休和下崗工人是從各自家裡到市委門口才集合成隊伍的。等我們察覺,已經晚了。」

    蔣大賓焦急地說:「焦書記,是不是立即實施第二套方案?」

    焦鵬遠陰沉著臉道:「好吧,立即行動。」

    方浩站起來,大聲說:「漫著!我們還有時間,我出去,去和工人對話。」

    市委辦公大樓門口警戒森嚴,長達一百米的警戒線由防暴警察組成了密集的人牆,他們手中的玻璃鋼盾牌閃著寒光。

    方浩與公安局長蔣大賓、刑偵處長陶鐵良從市委大廳走出。方浩心裡很清楚,這次與工人凶多吉少的見面關係到改革的全局。他們是載舟之水,也是覆舟之水;是改革的動力,也是改革的阻力,關鍵在於怎樣引導。

    就要邁出市委大門,下面是幾十級台階,一旦出現在台階上向下走去,對抗就已經開始。方浩的手心出了冷汗,不是來自恐懼,是心靈深處迸發了一種莫名的衝動。他鎮靜地注視台階下由警戒線隔阻開來的一千多名工人,他們秩序井然,前排高舉著紅布橫幅,貼著黃色來體字——我們工人有力量!隊伍裡有十幾個人手舉著木牌,上面貼著毛澤東的照片。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示威,倒像五六十年代的國慶節慶祝遊行。

    方浩迅速作出了判斷:這是一次精心策劃和組織,自我保護周密的請願活動,除了沒有事先申請外,沒有跡象顯示出蓄意的對抗和使用暴力的傾向,工人的自律依然存在,這就給溫和解決留下了出路。

    見到市委大樓出來了三名幹部,領頭一個年輕工人突然轉身,面向工人隊伍,他高喊了一聲:「唱!」

    他揮動有力的手臂打拍子,充當了合唱指揮。

    上千個喉嚨同時發出一個聲音:

    咱們工人有力量!嘿!咱們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工作忙,

    蓋起了高樓大廈,

    修起了鐵路煤礦,

    改造得世界變呀變了樣!

    開動了機器轟隆隆響,

    掌起了鐵錘響叮噹,

    造成了犁鋤好生產喲,

    造成了槍炮送前方!

    嘿!嘿!嘿!嘿!

    咱們臉上放紅光!

    咱們的汗珠往下淌

    嘿!嘿,

    為咱全中國徹底求解放!

    或許(咱們工人有力量)這支歌是被歲月風塵隔蔽得太久,或許是唱歌者的心境已與當年有了很大的落差,方浩沒有從歌聲中聽到熱烈,聽到的是悲愴。不變的是豪邁、慷慨與激昂。

    淚水情不自禁地湧滿了方浩的眼眶。他低聲地對公安局長蔣大賓說:「立即讓防暴隊撤退,用不著如臨大敵。」

    「市委的安全怎麼辦?他們衝進市委大樓,這個責任太大了。」

    方浩繃著面孔命令:「讓你撤,你就撤!出了問題我負責。」

    「我……要請示焦書記。」

    「用不著,非常時刻,我有臨機處置的權力,撤!」

    「那好吧,出了問題你要承擔責任。」

    蔣大賓快步下了台階,走到防暴隊前,向隊長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隊長面向頭戴鋼盔、手持盾牌的警察大聲叫道:「全體稍息!立正!向左轉!齊步走!」

    防暴隊整齊地撤離了。就在這時,工人隊伍中的後排往前擁擠,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的工人們突然挽起了手臂,組成了人牆,擋住了向前擁擠的人們。

    方法甩下了陶鐵良,獨自下了台階,站到與工人只有三米的最後一個台階上。他的右手向前方揮動說:「同志們,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們,首先,我向大家表示感謝,你們誠心誠意地跑到市委來給我們提意見,這說明在你們的心裡,是把市委市政府當成了主心骨,說明了你們對我們的信任,為這個,我向你們表示感謝廣

    方浩摘下鴨舌帽,向工人們鞠了一躬。

    市委大樓二層臨街的一個大房間內,焦鵬遠、蘇南起、辛茅撩開窗簾的一角,注視著大門口的局勢。蘇南起不滿地說:「方浩要幹什麼?他要幹什麼?撤了警戒線,一旦衝進來,後果不堪設想。又向他們脫帽鞠躬,完全喪失了原則。」

    李公顯也伸過頭來,往外看,頭也不回地說:「你去把方浩換下來,還來得及。」

    蘇南起怔怔說:「我?」

    李公顯轉過身,鄙夷地說:「你不敢去吧?我注意到了,工人的對立情緒已經減弱了,如果這次危機能夠化解,你們應該感謝方浩。方浩的政治觀點、改革理論,有嚴重的資產階級自由化傾向,但他的政治勇氣與政治智慧是一流的。可惜,他不是我們的人。」

    台階上,方浩向下邁了一步,來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身邊,輕聲說:「你是這次活動的負責人?」

    青年本能地搖搖頭,在方浩目光的注視下又點點頭。

    「那好,我要求你,一定不要讓人牆被後面的人衝散,不要讓隊伍擠上台階,不要把事態惡化。一旦衝上來,你們只有踩著我的屍體過去。你們不要犯更大的錯誤!」

    方浩加重了語氣。

    「事態惡化,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我可不想進公安局。」

    青年轉向,面向隊伍,大聲說:「安靜!大家安靜!誰要是往裡沖,誰就是工人階級的叛徒!」

    人群安靜下來。方浩走到幾個老工人面前。

    「大爺,您是哪一年進廠的?」

    「五O年。」

    「您呢,大爺?」

    「比他晚一年,是五一年。」

    方浩轉身上了台階,把右手一揮說:「你們中間,有第一個五年計劃就進廠的老工人。從第一個五年計劃到第八個五年計劃,你們和那些今天沒有來的工人作出了重大貢獻!你們,是社會主義中國的奠基人和建設者,我向你們致敬!」

    方浩摘下帽子向工人鞠躬,他揮動著帽子說:「同志們,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們,我知道,你們成群結隊而來,不是敲鑼打鼓送喜報來的,過去,你們之中肯定不不少人到這裡來送過各種各樣的喜報。今天,你們是憋了一肚子氣來提意見的!你們是來為王緊跟一家的悲劇鳴冤叫屈的!你們是為尋求社會公正請願來的!更主要的,你們是為關心國有大中型企業的改革而來的!同志們,是不是這樣?」

    一千多個喉嚨發出同一個聲音:「是——」

    方浩揮動帽子。

    「剛才,大家唱了一支很好的歌,《咱們工人有力量》,有一句歌詞是,為了全中國呀求解放!我們已經經歷了十八年的改革,仍然是為了求全中國的解放!這一次解放是把生產力從落後的生產關係中解放出來!把資源的配置從計劃經濟的牢籠中解放出來,讓它得到重組和最佳配置!一句話,從貧窮中解放出來!但是,改革也暴露出許許多多的問題,有些矛盾比如兩極分化、貧富懸殊比以前更加尖銳了。工廠停工,發不出工資,大批工人下崗、失業。有相當一部分人沒有從改革中得到實惠或者相比之下得到實惠較小。王緊跟一家的悲劇就是一個例子。那怎麼辦?是用改革的辦法來解決改革中出現的問題,還是用倒退的辦法來解決?小平同志已經給我們指出了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這條康莊大道。看著我們的周圍,看看我們的城市,看看我們的國家,誰都不能不承認,改革使中國富裕強大起來了!由於綜合國力的提高,實質上我們每個人都從改革中得到了實惠。但是,確實也存在著許多嚴重問題,要靠我們同心同德去共同解決!」

    人群裡不知是誰喊起來:「當官的腐敗,你們知道不知道?他們吃國家的,貪國家的,他們才該下崗!你們敢動真格的嗎?」

    「官官相護!你別糊弄老百姓啦!」

    方浩見人群出現騷亂,提高了威懾力。

    「誰想說話,站出來講!如果有人想製造事端,擴大事態,我告訴你,腐敗分子巴不得你們這樣做,到頭來觸犯法律的是你們,他們躲在後面偷偷笑呢!」

    人群又安靜下來。

    「反腐敗是在嚴格的法制軌道上進行的。你們有權揭發!舉報!但鬧事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依法治國,對任何人不能例外,對你們不例外,對我也不例外,對貪官污吏當然更不例外!」

    人群被方浩的凜然正氣征服了。

    「同志們,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們,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這條路能不能走下去,就靠我們大家了。」

    方浩給了工人們一個意外,他們以為聽到的肯定是官僚不離嘴的套話和空話,沒想到聽到的是肺腑之言。他們也給了方浩一個意外:方浩認定回答他的肯定是此起彼伏的憤怒口號,沒想到他話音剛落便響起了一片掌聲。

    淚水模糊方浩的視線,他雙手一揚。

    「謝謝!謝謝同志們!謝謝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們!市委確實非常需要傾聽你們的批評、建議和呼聲。同志們,大家請回吧,請你們選派出代表與我們共商改革大計。我代表市委市政府保證,不抓辮子!不打棍子!虛心聽取並採納你們的合理意見和要求!現在,大家請回吧。」

    幾名老工人商議了幾分鐘,領頭的年輕人站在台階上大聲喊:

    「我宣佈,和平請願勝利結束!現在,解散,各回各家!」

    焦鵬遠站在市委二樓臨街的窗前,看著人群秩序井然地撤離市委門口,憂喜同時湧上心頭。喜的是一場危機終於化解,鬧大了,他這個市委書記也擺脫不了責任;憂的是方浩這個人膽識、能力過人,利用王緊跟事件也沒能把他搞倒,以後就更難辦了。

    焦鵬遠剛要放下窗簾,看見方浩搖搖晃晃走上台階,一個趔趄,摔倒在台階上。陶鐵良扶起方浩,抱在懷裡大叫:「救護車!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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