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 第二十二章 翻車案水落石出 舉報信是疑未定
    為了暗中偵查楊可,陶鐵良來到地平線飯店。焦東方當然知道刑偵處長的重要,有意感情投資,便屈尊與一個小小的處長來到飯店網球場打球,楊可在旁觀陣。

    焦東方抽球過來,陶鐵良沒接住,球滾落一邊。楊可跑過去,撿起來後交給陶鐵良說:「陶處長,你的球藝不怎麼高明。」

    「是呀,比不了你老闆。」

    陶鐵良發球扣殺。

    沙莉拿著大哥大走過來,來到焦東方身邊。

    「老闆,你的越洋電話,法國打來的。」

    陶鐵良收拍,走到焦東方面前,想聽聽講什麼。

    「……嗯……嗯…你老實點,別自找麻煩。好吧,我再和你聯繫。」

    「東方,你真夠忙的。」

    「那也沒你忙。你難得上我這兒玩一次,我能不陪你嗎,刑偵處長大人。」

    「讓楊可陪我吧。」

    焦東方想想。

    「那好。楊可,好好侍候著。對不起陶處長,我失陷了。」

    焦東方與沙莉離開。

    「楊可,你有什麼好玩的?」

    「您說您想玩什麼,地平線全部對您免費開放。我陪著您,您肯定提不起興致來,找兩個小蜜?」

    「我們開車兜風去吧。我也坐一把大奔。」

    楊可駕車,陶鐵良坐在他旁邊抽煙。

    「陶處長,咱們上哪兒呀?」

    「我去看個朋友,市委大院後身有個蜜蜂胡同,你認識嗎?」

    「認識。

    楊可駕車拐入他翻牆越出的胡同。

    「再往前開一百米就到了。」

    陶鐵良示意停車,汽車剛好停在楊可上次越牆而出的地方。

    陶鐵良下了車,「我們一塊進去吧。」

    「我在車裡等您。」

    「那我呆一會兒就出來。」

    陶鐵良進入一個毛門。

    楊可坐在車裡抽煙。很快,陶鐵良與一個小孩出了宅門。小孩手裡抱著ˍ個足球。

    「楊可,我朋友的小孩非讓我陪他踢會兒足球,你下來一塊踢吧。」

    「這地方太窄,還不如上飯店廣場踢呢。」

    』『哄他一會兒完了,誰有功夫陪個孩子。」

    楊可下了車。孩子踢球給陶鐵良,陶鐵良守門。

    「叔叔,咱倆一塊射門。」

    楊可踢球,陶鐵良用腳接住,往回轉,卻一腳踢進大牆裡的何啟章所住的大院。

    孩子著急地跳起來,「糟了,球進去啦!」

    孩子急得直哭。

    陶鐵良哄著說:「沒關係,我給你買一個。」

    「不嘛,我就要這個。」

    陶鐵良走到牆根,想翻牆過去,試了幾次,根本上不去。

    楊可按捺不住了,「瞧我的。」

    楊可退後幾步,助跑,以靈巧的動作爬上牆,跳進院牆。

    陶鐵良苦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天晚上從何可待家翻牆而出的可能就是此人。這就是他帶楊可來此地的目的。

    球從大院裡面扔過來。

    楊可出現在牆頭,跳下牆。

    孩子抱著球大叫。

    「你真棒!叔叔,你真棒!」

    陶鐵良拍著楊可的肩膀說:「真沒想到你還有這兩下子。」

    「小時候我練過武術。」

    踢完球,陶鐵良又讓楊可拉著他在公路上跑了十幾公里,然後就分了手。回到公安局,打電話把陳虎叫來。

    「這個楊可,身輕如燕,我眼見他翻過高牆,而且,他對何啟章家後牆的地形很熟悉。何可待看見的那個半夜翻牆頭的人,很可能就是楊可。」

    陳虎疑惑地說:『楊可不缺錢。如果是他,那麼他偷文件又是受誰指使呢?」

    「一會兒我去摩托修理部,與張二鐵接觸。我們從張二鐵身上打開缺口。」

    陶鐵良從文件櫃取出陳虎交給他在摩托修理部門前楊可與一個人談話的照片,指著那個人說:「他叫張二鐵,史海死後,他成了修理部的老闆。」

    陶鐵良一身便衣,騎一輛摩托奔駛在通往野山坡的山路上。他把摩托車停在修理部門前,下了車。大叫:「老闆!老闆!」

    張二鐵從裡面出來,打量著這個陌生人,心想生意又來了。

    「來了您。」

    「這車出了點毛病,剎車不靈了,你給修修。」

    張二鐵搬過一把靠椅,又拿來一壺茶。

    「您喝著,我立刻給您修。」

    張二鐵檢查摩托車。

    「您的車有個重要零件壞了,換個新的吧?」

    「您瞧著辦。」

    張二鐵拆下一個零件,進屋拿出來一個零件換上。

    「您試試。」

    「修好了?這麼快?」

    「保證沒問題,出了毛病您再找我。」

    「多少錢?」

    「給您換了個新零件,一百五。」

    陶鐵良付款。

    「慢走您。」

    「出了毛病,我還會找你,可別不認賬。」

    張二鐵忙道:「沒問題,您只管來。」

    當晚兩輛警車停在野山坡摩托車修理門市部,四名警察衝進修理部。

    張二鐵被從裡面押出來,他手上戴著手銬。

    兩輛警車駛進市區。張二鐵在囚車上耷拉著腦袋。

    汽車在公安局院內停下。張二鐵押下車,被帶進預審室。

    陶鐵良和陳虎坐在桌後面。

    陶鐵良厲聲說:「張二鐵,你抬起頭來,看看我是誰?」

    張二鐵怯生生地抬起眼睛,只見穿一身警服的人正是早晨來修理摩托車的人。

    「您是……對了,您上我那裡修過摩托車,當對您穿的是便裝,我要知道您是警察大哥,說什麼也不能要您的錢哪!」

    「我們見過一面,你就記住了,那別的事情,你也應當記住。那輛摩托車一點毛病沒有,你查查,用一個舊零件換下新零件,還要一百五十元錢。你是不是坑蒙顧客?」

    張二鐵鬆了一口氣說:「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把錢退給您。您和弟兄們什麼時候修車,一律免費,保證質量。」

    「張二鐵!你真以為我們是為了你坑蒙錢財把你從一百多里外請過來?你和楊可有什麼接觸?要實話實說!」

    張二鐵的厚皮笑臉一掃而光。

    「楊可?…我不認識這個人呀…。」

    「把照片給他看。」

    一名警察認陶鐵良手裡接過照片,舉到張二鐵的眼前。

    看到照片上他和楊可在摩托車修理部外面說話的場面,他一下子世了氣。

    「你可已經交待了,現在留給你一條坦自從寬的路,別忘了,你有前科,你想頑抗到底嗎?」

    張二鐵從椅子出溜到地上,雙膝下跪。

    「我說,我全說,給我一支煙行嗎?我好好想想。」

    陶鐵良沖陳虎點點頭,警察給了張二鐵一支已經點燃的香煙。

    「……是這麼回事……」

    張二鐵和史海在摩托修理部門口修一輛三輪摩托車。

    史海的眼睛不時監視著公路上來往的車輛。

    陳虎的2020汽車從摩托車修理部門前駛過。

    史海小聲對張二鐵說:「就是這輛車,它肯定停在山坡下,你上去,找個機會把剎車給它弄壞。」

    「史哥,這是掉腦袋的事呀,我害怕。」

    「你小子剛從大獄出來沒幾天,就怕掉腦袋啦!放心吧,沒人知道。你練回來這趟話,我給你這個數。」史海伸出一個手指頭。「千!」

    「萬!」

    「那我干啦!您就瞧好吧。」

    張二鐵拿起活扳手、一把螺絲刀和一把老虎鉗,離開修理部,朝山坡走去。

    2020吉普車停在山坡上。

    張二鐵見周圍沒有人,就朝汽車靠近。

    他拍拍車門,見裡面沒有人,就掏出一串鑰匙試著開車門,換到第四把鑰匙時,他打開車門,鑽了過去。不到五分鐘,他從裡面出來,重新鎖好車門。

    史海見張二鐵回來,忙放下手中的活。

    「干妥了嗎?」

    「你就瞧好吧。也不知道車是誰的,這回他該倒霉,下坡拐彎的時候,非翻車不可。」

    「少打聽,翻車你就一萬賺到手。要什麼事兒也沒有,明天你就給我滾蛋。收工。」

    史海和張二鐵把三輪摩托推進屋內。

    張二鐵下了門板,掛上「現在休息」的小木牌。

    史海拿出一瓶二鍋頭擺在桌上。

    「喝酒,就等2020下山啦。」

    「他就是活神仙,也得翻車。」

    天很快黑下來,張二鐵等得不耐煩。

    「他媽的,閻王爺等得都不耐煩了,2020還不來?」

    「他們會不會發現了?」

    「不會DB?」

    這對,外面響起汽車聲。張二鐵從窗縫往外看。

    「嘿!2020下山噴!

    「你轉輛摩托,遠遠地跟著2020o要是翻了車,馬上回來拿錢。」

    張二鐵從屋裡推出一輛雙輪摩托車,發動引擎,追了上去。

    幾個急轉彎處都沒有事故發生的跡象,張二鐵有些焦急,狠狠吐口唾沫。終於,他在離2020五十米以外,看到了2020左搖右晃地滾下山坡。

    張二鐵在出事地點剎住車,朝山坡下的2020殘車看了一眼,轉身上車,駛回摩托修理部。

    「史哥,大功告成,您拿銀子吧。」

    「真的?」

    「我親眼看見的。別說,司機夠棒的,我算計著應該在第一個下坡急轉彎時,他就翻車。沒想到這小子第四個急轉彎才翻了車。」

    史海拿出一萬塊錢。

    「給你。別讓錢燒得到處惹事,嘴給我閉嚴點,這事桶出去要掉腦袋。」

    「放心吧,我才沒那麼傻呢!」

    張二鐵講完之後,偷眼看看陶鐵良。

    「報告政府,這事您沒問,也沒提醒,算我主動交代的吧?」

    陶鐵良聽了張二鐵的供述,心中吃了一驚,果然翻車案與史海有關,他不露聲色地「嗯」了一聲說:「你能有爭取從寬處理的實際表現,這是個好的開始。史海是受誰指使,讓你去破壞2020剎車的?」

    「他沒說,我也犯不上問,知道反而多塊心病。」

    「嗯,你接著交代。」

    「我交代,我不但交代,我還要立功呢!」

    張二鐵在門口修理摩托車,野山坡派出所副所長孫瑞提著一瓶酒走過來。

    「二鐵,史老闆呢?」

    「拉屎去了,你進屋來等他,一會兒就回來。」

    「我不等了,這瓶酒你交給他,味道好極了。」

    張二鐵接過酒,拿進屋裡,出來一看,副所長已經走遠。

    張二鐵回屋,找了一隻杯子,倒了半杯酒,剛要喝,史海進來。

    「哪裡來的?」

    張二鐵手裡還端著杯子。

    「是孫副所長剛送來的,我想喝一口,您就回來了。」

    史海一把奪過酒杯。

    「嘿,你小子趁我不在,想偷喝。去,幹活去!」

    「您喝兩口,我喝一口,還不行嗎?」

    史海笑著說:「那你等著吧,我兩口就全進去了。」

    史海真的兩口就喝乾了杯中酒,腦袋一沉,趴在桌子上。

    張二鐵慌了神。

    「史海!史海!」

    沒有應聲。張二鐵把手指放到史海鼻子前,沒有任何感覺,連忙抽回手,自言自語:「我的媽呀!中毒啦,幸虧我沒喝。」

    張二鐵悄悄溜出修理部,想了想又不放心,壯著膽子回到修理部。這時他看到陶鐵良、陳虎等幾個警察正在把史海的屍體搬出來。

    他舌頭一伸,悄悄溜走。

    「報告政府,再給我支煙行嗎?說得我口乾舌燥的。」

    「你煙癮不小。」

    陶鐵良點點頭,警察又遞給他一支點燃的煙。

    張二鐵深深吸了一口說:「報告政府,那天要不是史海把杯子搶過去,我今天也不會坐到這裡受罪了。肯定是酒裡有毒,也就是我命大。」

    「你能肯定酒是野山被派出所劉副所長拿來的?」

    「那沒做」

    「他放下酒之後,有沒有別人接觸過這瓶酒?」

    「絕對沒有。一眨眼功夫史海就回來了。他一死,我慌了神,趕快溜之大吉。後來不放心,又回來轉游,遠遠地看見你們把史海的屍體搬上了車。報告政府,這事跟我一點關係沒有,算是立功一件吧?這兩件事都是我先說的,您得開恩哪!」

    陶鐵良此時恍然大悟,是他打電話通知劉副所長立刻拘捕史海,沒想到毛病竟出在他身上。

    「張二鐵,立功贖罪要徹底,繼續交代吧。」

    「您說的那個楊可,他對我說他的名字叫楊中,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人。」

    「你怎麼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我混了這麼多年,好人壞人還分不出來,連壞人是在哪個道上的我都能猜得八九不高十。」

    「那你說楊可是哪條道上的?」

    「那小於譜大了,手上戴的是大鑽戒,腳上雕的是意大利皮鞋,說話乾脆利落,那眼神跟凡人都不一樣。別看他譜大,絕不是黑道老大。真是老大,犯不上搭理我,也就是黑道老大的馬仔。我就跟他見過這麼一回,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

    「楊可找你幹什麼?」

    「他讓我去找派出所孫副所長,上修理銷來一趟。報告政府,史海死後,我花了兩千塊錢,從史海老婆手裡盤下了摩托車修理門市部,我可不想惹什麼麻煩,得罪地面上的人,那我這鋪子還幹不幹了。楊可甩給我一千塊錢,我把副所長叫到我的修理部,他們倆在屋裡談,我在門外守著,他們談什麼,我是一點也沒聽見。我也不敢聽,我估摸著沒什麼好事。大約二十分鐘吧,楊可先出來,騎上摩托往城裡開去。副所長也出來,拍拍我肩膀說,以後遇到什麼麻煩只管去找他。以後,我再也沒見楊可。」

    「你還有什麼可交代的?」

    「知道的,我全說了。」

    「拿口供讓他簽字。」

    速記員把供詞交到張二鐵手裡,他看了看,簽上名字,又主動把手指伸到警察遞來的印泥盒裡,按了一下,在供詞上的每一頁都按上了手印。動作連貫,熟練,一看就是個「二進宮」或者「三進宮」的慣犯。

    張二鐵被押下去。

    陶鐵良拿起電話,接通野山坡派出所。

    「所長嗎?我是市局陶鐵良。立即拘留孫副所長,馬上執行,一分鐘也不能耽誤,你親自去。」

    陶鐵良放下電話說:「當時我下達命令,拘留史海,就是這個孫瑞接的電話,沒想到毛病出在他身上,敗類。就怕我們內部有人通敵。可惜,史海被副所長毒死了。張二鐵的口供是可信的,但他不瞭解指使史海的人究竟是誰?」

    陳虎燒著刀疤說:「我估計,指使史海破壞我的剎車,與指使到所長毒死史海滅口的,是同一個人。目的很可能是阻止我對何副市長死因的調查。」

    「這就符合邏輯了。如果楊可遊人何副市長家盜竊文件屬實,那麼指使楊可的人,可能與指使副所長的人,是同一個人。」

    「我同意你的分析,我們的背後有一隻神通廣大的黑手。」

    「從孫瑞身上打開缺口。」

    電話鈴響,陶鐵良接電話。

    「我是陶鐵良……什麼……他媽的,他又搶在我們之前了。」

    陶鐵良猛地放下電話說:「孫瑞知道我們拘留了張二鐵之後,已經攜槍潛逃了。」

    陳虎猛地站起來,又跌坐在椅子上。

    孫瑞一身便衣,溜進投幣電話亭,撥通了楊可的手機。

    「楊可,出大事了,張二鐵被捕,我要不是跑得快也抓起來了。張二鐵肯定把你供出來。你趕緊想辦法吧。」

    楊可放下電話,來到焦東方的老闆台前。

    「我要和你一個人單獨談談。」

    「沙莉,你先出去,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

    沙莉出去,屋裡翻下楊可跟焦東方。

    楊可把西服兜裡所有的東西都掏出來,錢夾、文件、證件,他一件件放在老闆台上。

    「出事了,很快就會輪到我。你要是不放心,你現在就可以打死我。沒辦完的事,我不能給你辦了,我們兄弟一場,情分在那兒,只要保住你,我雖死無恨。」

    焦東方流出了眼淚,他從老闆椅上站起來,抱住了楊可的肩膀。

    「好兄弟,我早知道你要出事。要處置你,我早下手了,等不到今天。真捨不得你離開我。」

    「有你這句話,就全有了。來,咱們最後於一杯!」

    楊可從酒櫃裡拿出一瓶茅台,先結焦東方倒了一小杯,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碰杯後一飲而盡。

    「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我覺得你妹妹焦小玉知道的事太多,早晚是個禍害,我背著你,讓我的一個兄弟去搶她的箱子,準備把她弄死,結果沒辦成,反搭上了弟兄一條命。」

    焦東方原想發怒,此情此景之下他壓住了火氣,「有這事?算了,好在沒出大事。」

    焦東方從酒櫃又拿出一瓶XO,先給楊可倒了一杯,再給自己倒了一大杯。

    「楊可,你放心去吧,只要我活一天,就不會忘記咱們的情義。你四川老家的父母,全包在我焦東方的身上。」

    「拜託了,乾杯。」

    兩人一飲而盡,楊可把玻璃杯摔在地上,然後走到他的保險櫃前,扭動密碼轉盤,打開,取出一個只有三厘米長、直徑一厘米的小玻璃瓶,放進嘴裡。

    焦東方上前抓住楊可的手。

    「你把氰化鉀放進嘴裡幹什麼?」

    楊可堅定地說:「需要的時候,我會把它咬碎。公安局從我嘴裡撈不到半點油水。大哥,只要你不出事,我不在乎。」

    「我的好兄弟。」

    焦東方緊緊擁抱楊可。

    沙莉神色慌張地進來說:「焦總,公安局來人找楊可!」

    沙莉話沒說完,陶鐵良帶著四名警察衝進來。

    陶鐵良亮出拘留證。

    「楊可,你被拘留了,跟我們走。」

    楊可沒進行任何反抗,伸出雙手,一名警察給他戴上手銬。

    焦東方攔住兩名要帶走楊可的警察。

    「陶處長,請解釋清楚,楊可犯了什麼罪?」

    「楊可涉嫌一起重大刑事案件。東方同志,請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帶走。」

    「慢著,我要給蔣局長打個電話,問問清楚再把人帶走。」

    陶鐵良淡淡地一笑說:「你打你的電話,我帶走我的人,依法拘留,任何人也不能阻擋。」

    焦東方從衣架上摘下一件T恤,蓋在楊可的手銬上。

    「蓋住點總可以吧,我不想給飯店的客人不安全感。」

    楊可沖焦東方默默地點頭,目光中流露出死別的淒涼。

    「帶走!」

    楊可被帶出了辦公室,走下室內樓梯。

    陶鐵良與四名警察押著楊可上電梯,來到大堂,來來往往的客人沒有注意到這是一次拘捕人犯的行動。

    楊可被推上一輛車窗帶鐵欄杆的囚車。他扭過頭來,見焦東方在車道上向他依依招手。

    囚車向公安局疾駛。

    一名警察發現楊可無力地靠在他身上。

    警察推了楊可一把,他向另一側的警察身上倒去。

    警察急忙翻著楊可的眼皮,他已經閉上了眼睛,面色鐵青。

    「陶處長,犯人死啦!」

    陶鐵良急忙掰開楊可的嘴,發現舌頭上有他咬碎的玻璃碎屑。

    「快,直接去公安醫院!」

    氣氛凝重,焦鵬遠板著鐵青的臉坐在市委會議室的首席。

    方浩與高檢的丁副局長、中紀委的一位副書記坐在中間。市委常委會議從來沒有像這次濃霧一般的陰沉。焦鵬遠坐在首席上一言不發。他的沉默對其他委員構成了潛在的威脅,在這微妙的時刻,人人都知道說錯一句話將意味著滅頂之災的來臨。但人人又同時知道,自己在本次會議的表態是無可逃避,很難用以往「是呀,這樣做很好;當然,那樣做也不錯」之類模稜兩可的態度來應付,你或者站在焦鵬遠一邊,雖然焦書記並沒有明確表示自己的立場;或者站在中央大員的一邊,徹底揭開腐敗的蓋子,但這就不可避免地與市委書記處於對立的狀態。豐富的政治鬥爭經驗使他們懂得,打一個打不倒的人,打而不倒的後果將是面臨可怕的報復,這就如同拳擊比賽一樣,你不能把對方一拳打倒在地,那麼就必然要遭到對方重拳的還擊!

    林光漢一支接一支地吸煙,他心裡很明白,雖然會議室裡只有七八個人,但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這次會議,盯著他的表態。像以往一樣無保留地支持市委書記嗎?如果焦鵬遠確實對何啟章和郝相壽的問題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那麼也將使自己處於越來越被動的局面;支持方浩提出的「以郝相壽為突破口,深入追查腐敗」的建議吧,難免會被許多同志說自己忘恩負義,說成是在斯大林健在時叫爸爸,死後搞秘密報告的赫魯曉夫。況且,李浩義又給自己當過秘書。

    千鍾不住地喝水,咀嚼茶葉根,怎樣既保護焦鵬遠而又表示出對中央政策的擁護態度,是他苦思的焦點。焦鵬遠萬一倒台,那麼自己從政治舞台消失是或遲或早的必然結果,但阻止反腐敗的深入又絕非個人能力所能奏效。

    另外幾名委員也在內心權衡這一場鬥爭的勝負。他們不甚瞭解細節,但僅就目前所揭露出來的問題已經感到非常嚴重。他們每人都有一份郝相壽的來信和法國華僑來信的複印件,郝相壽與孫專都是焦書記的愛將,那麼焦鵬遠對此是僅負失察之責還是要負更大的責任?還有何啟章的問題又當如何解釋?組織部長張廣大心裡非常清楚,中組部幾次沒有批准對何啟章任副市長的提名,是焦鵬遠力排眾議而使其陞遷,這怕不僅是『歡察」吧?

    方浩靜觀同志們的反應,期待著每個同志都能擺脫個人得失的糾纏。他對這場鬥爭的最終結果充滿信心,但克制著自己的態度,避免咄咄逼人,應該給每個同志留有再認識的時間。

    林先漢、方浩、孔祥弟、張廣大、千鍾及包括兩位女幹部在內的一些人圍著長會議桌而坐。

    焦鵬遠主持會議:「市委常委會現在開始。今天專程從中央來參加我們會議的有國家反貪局的丁副局長、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的副書記馮明光同志。」

    丁副局長與馮明光向與會者點頭致意。

    「首先請局副書記傳達中央指示。」

    「同志們,市委辦公廳副主任郝相壽畏罪潛逃香港,引起中央權大重視,中央紀律檢察委員捨和國家反貪局決定對郝相壽立案偵查。對於郝相壽的犯罪,市委不但沒有覺察,反而讓他介入反貪局的工作,主持對何啟章死因的調查,是重大的失誤,市委主要領導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何啟章死因的調查,有重大的進展,已有初步證據顯示何啟章參與了一起重大的非法集資案。中央決定,原市政府發展辦主任李浩義的案件、原市委辦公廳副主任郝相壽的案件、原鋼鐵公司總經理孫奇的案件、原常務副市長何啟章的案件,合併一起調查,由國家反貪局總局和中紀委牽頭,我任組長,由你市副書記兼紀檢委書記方浩同志任調查組副組長,對中央負責。中央的決定宣佈完了。國家反貪總局丁副局長會對具體工作做進一步佈署。」

    焦鵬遠說:「我代表全體常委擁護中央的決定,市委全力支持全部案件的調查。丁副局長有什麼指示?」

    丁副局長並不急於表態,他有意抬高方浩的地位,便說:「是不是請方副書記先談談有關情況。」

    焦鵬遠略帶嘲笑地說:「方浩同志,中央點了你的將,你要把工作做好喲。你這三把火,怎麼燒呀?」

    方浩手裡拿著兩封信,他拿起其中的一封說:「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我們收到郝相壽從香港寄來的一封信,現在該給同志們聽。」

    方浩示意秘書讀信:

    做市委領導同志——我的幾點說明焦鵬遠書記並市委常委領導同志:我的私自出境,想你們都已知道,憤慨之情我可以想像。為澄清事實,我深感有必要作以下幾點說明:一、出走是為了躲避迫害。有人借反腐敗之名,打擊迫害站在改革第一線的同志。別有用心的一些人,專挑別人的毛病,並不擇手段地羅織罪名。我不願意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出走實屬無奈。但我不會做任何有損於黨和人民事業的事情,所求安度餘生而已。二、出走純屬個人行為,與他人無涉。出走前,我沒有與任何人,包括我的親屬,商量過,純屬個人的選擇,希望不要使這一事件成為別有用的人打擊迫害他人的借口。是我讓沈石辦理所有的手續,他以為是正常工作,並不知情。也希望組織網開一面,不要株連我的親屬。三、出走並不意味叛國。我熱愛黨,熱愛社會主義事業,被迫出走,純屬為了個人安全,沒有任何不良的政治動機,我更不會叛黨投放,懇請組織體察我的苦衷,不要給我妄加罪名,以免禍及我的親屬,影響他們的前途。最後祝同志們身體健康,工作愉快。

    方浩拿起另一封信,「我還收到另一封來信,一封來自法國的信,這封信的複印件也同時分發給了同志們,這兩封信表面上沒有聯繫,但有助於我們作一番比較。讀吧。」

    尊敬的市紀律檢查委員會領導閣下:

    我是一名旅法華僑,開賭館為生。一個多月前,我曾給你市黨委書記寫過一封信,揭露了你市鋼鐵公司來法的孫奇先生,在我和別的賭館狂賭輸掉巨款的事實。我與孫先生素無優陳,目的只有一個,不忍看到國家錢財被他如此揮霍一空。但不知何故,沒有收到你們的來信,也沒有看到孫奇先生的賭興有任何收斂。近來,他又在我的賭館輸掉了八百萬法郎。我心疼之至,故而投書貴委員會,因為聽說你們是專門打擊違紀犯罪黨政幹部的組織,希望這一次投書不會落空。同時,請貴委員會為我保守秘密,因為我已注意到孫先生與旅法華人黑社會人物有較親密的來往。

    順致

    崇高的敬意!

    旅法華僑黃雅興

    方浩把國際特快專遞信封從桌面上推到焦鵬遠手邊說:「實際上後一封是舉報信,舉報鋼鐵公司的孫奇在法國狂賭,輸掉巨款。這位寫信的華僑黃先生是開賭館的,當然不會嫌賺錢多,但他的中國良心卻使他不願意看到孫奇在他的賭館裡輸國家的錢,所以才來信舉報。」

    焦鵬遠驚愕地說:「嗅,有這事?」

    「特別引起我注意的是黃先生在信中說以前曾給市委書記寄來一封舉報信,不知道焦書記收到沒有?」

    焦鵬遠的語氣流露出明顯的不悅:「沒有啊,我從來沒批閱過法國來的舉報信。你是知道的,信件凡是寄給我的,都由沈石分門別類拆閱後,重要的才送給我看。是不是問問沈石,他收到過信沒有?」

    「是你問呢還是我問?」

    焦鵬遠對方浩咄咄逼人的方式心裡很不滿,但也不好表示什麼。

    「好吧,如果不影響我們開會,你打個電話,把沈石叫來,我們一塊問。」

    方浩拿起內線電話撥號。

    「沈石同志嗎,請你立即來會議室。」

    沈石敲門進來,焦鵬遠板著面孔說:「小沈,最近你收到一封從法國寄來的信沒有?」

    「凡是重要的,我都送您審閱了。信件很多,我記不住每一封信。」

    方浩冷靜地問:「信是很多,但從國外寄來的信不會很多吧?」

    「也不少,差不多都是合資辦廠的咨詢信,也有什麼產品目錄、展覽會邀請書之類,一般都無關緊要。對這類信件,一般我都不送焦書記審閱。」

    焦鵬遠不耐煩地揮手。

    「你馬上回去給我找找,有沒有收到巴黎的一封信,要是找到了,立刻給我送來,去吧。」

    「我這就回去找。」

    沈石離開。方浩翻著文件說:「何啟章到市長死亡後,我市怪事不斷。先是市政府發展辦主任李浩義涉嫌一起重大非法集資案被兄弟省市拘審;然後是負責調查何副市長死因的陳虎遭人暗算翻車,陶素玲同志當場死亡;後來是郝相壽未經常委討論和通過,便介入了反貪局工作,使一個重要的物證——何啟章的黑皮本失蹤,至今下落不明;郝相壽繼而畏罪潛逃;製造翻車事故的史海被野山坡派出所副所長毒死;副所長攜槍潛逃。在調查中間,何啟章家的保險箱被盜,除丟失了大量外幣,還丟失了兩份文件;一個叫葉寶信的私人偵探在車禍中死亡;億保柱同志在火車上與歹徒搏鬥英勇犧牲。從以上跡象不難看出,圍繞著何啟章死因的調查,存在著調查和反調查的嚴重較量。現在,又發生了兩件涉及國際社會的事情。一件是五彩廣場的合同糾紛。香港五彩集團董事長在與我市簽定了開發五彩廣場的合同後,又把土地使用權以合作開發的名義轉給了美國環球旅遊公司。但由於美國快餐店以合同在先為由拒絕搬遷,造成美國快餐店控告我市違反合同。美國環球公司控告我五彩集團隱瞞真相。這兩起國際官司,鬧得世界媒體沸沸揚揚,政府的國際形象受到極大損害。另外一件就是剛才宣讀的愛國華僑黃先生揭發市鋼鐵公司副總經理孫奇在巴黎狂賭,輸掉大筆國家外匯這一惡性事件。奇怪的是,黃先生的第一封舉報信我們竟然沒有看到。我已到收發室查過,確實收到了一封法國巴黎來的特快專遞,而且,焦辦也蓋了收文章。」

    敲門聲響起。

    方浩剎住話頭,秘書開門。

    敲門進來後,沈石把兩封信一塊放到焦鵬遠面前。

    「焦書記,這是兩封法國來信,我當時粗略看了一遍,是封咨詢合資的信件,就扔到一邊,不知哪一封是您要查找的。」

    焦鵬遠先看壓在上面的信,果然是法國一家公司咨詢合資的信件,就傳給了方浩。

    「是咨詢合資手續的,你過過目。」

    焦鵬遠抽出第二封信,是黃雅興的舉報信件,便生氣地拍桌子說:「這一封信這麼重要,你為什麼不送我審閱?」

    沈石故作驚奇地說:「您從來不看咨詢信的,我是怕耽誤您的時間。」

    「亂彈琴,你看,這是咨詢信嗎?是舉報信!」

    沈石低下頭。

    「我沒細看,也許當時有點犯困,是舉報什麼呀?」

    方浩接過焦鵬遠遞過來的信,先看看信封,是用剪子精心剪開的;他又看看信紙,紙面已經有手印的壓痕,顯然是讀過。他淡淡地說:「找到了就好。焦書記要是沒什麼事,你可以走了。」

    焦鵬遠用手敲著桌子說:「小沈呀小沈,你最近怎麼暈乎乎的?郝相壽讓你辦出國手續,你照辦不誤;該送我審閱的信件你又不送,下去好好給我檢查。」

    「是,焦書記,我以後一定注意。」

    沈石退出。

    方浩合上文件卷宗,「我的話先說到這兒吧,想起來再補充。」

    焦鵬遠環視了每一個與會者,「哪位同志發言?」

    與會者面面相覷。

    打破沉悶的是市委常委、市長助理千鐘。

    「焦書記、馮副書記、丁副局長、同志們,我認為我們手中這兩封信的性質是完全不同的。郝相壽是為自己狡辯,一個叛逃分子還大談熱愛黨熱愛社會主義,既可氣又可笑。愛國華僑不計自己得失,舉報孫奇狂賭,黃先生的愛國精神令人感動。郝相壽的信說得很清楚,他是背著焦書記,背著市委,自己出逃,那麼他個人應當承擔全部後果。我相信,包括焦書記在內,我們大家都長期被郝相壽的工作熱情所欺騙,而放鬆了對他的警惕,我們大家都承擔失察的責任,焦書記也不能例外吧?」

    焦路遠點點頭,「我接受千鍾同志的批評,失察的責任首先讓我來承擔,跟大家沒關係。」

    千鍾又喝了一口水,「焦書記敢於承擔責任,給我們樹立了一個好榜樣,我也應該作檢查。至於孫奇狂賭,還需要進一步落實,黨的政策一向是不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冤枉一個好人,我建議把孫奇召回。還有何副市長的問題,他和郝相壽一樣,背著焦書記和我們大家,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具體做了什麼壞事,方浩同志沒有詳細解釋,我自然也不清楚,但我支持把何啟章的問題查清。我想指出一點的是,我市在焦書記親自領導下,各方面工作都取得了很大成績,這是九個指頭;個別幹部的腐敗與我們工作的失誤,是一個指頭;九個指頭和一個指頭的關係歷來是原則問題,我們的中心任務仍然是改革開放,不能出現衝擊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的偏差。同時我們要愛護廣大幹部,不能抹殺他們的成績,也不能打擊他們的積極性。首要的是安定團結,而市委市政府領導班子的安定團結就更為重要。離心離德、背後搞小動作,乃至拆台,都是要不得的。我們要做到補合,而絕不是拆台。最後,我要向焦書記、林市長和諸位同志作深刻的檢查,我分管城建,但由於工作中的疏忽,也由於港商違反協議,擅自在國際市場炒賣地皮,使五彩廣場出現了國際糾紛,對此,我深感慚愧。焦書記在這件事情上嚴厲批評了我,我虛心接受批評,並將繼續深刻地認識。我的發育完了,請中央領導、焦書記、林市長、同志們對我提出批評。」

    方浩在心裡立刻掂出了千鍾發言的份量,認為這是一篇「明批、暗保、實壓制」的範文。表面上批評了焦鵬遠有失察之責,暗地裡表揚了焦鵬遠在已取得的成績中不可抹煞的領導地位,你要深入追查下去嗎,那麼「用一個手指否定九個手指、影響安定團結、搞小動作、離心離德、拆台、打擊廣大幹部、衝擊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等等一大堆帽子就等著你。方浩沉住氣,暫時不想反駁,且看他繼續有什麼表演。

    焦鵬遠臉上的陰雲消散了,千鐘的默契使他很滿意,特別是千鐘的發言給常委會議定了調子,照這個調於往下唱,就出不了大圈。但他嘴上還是說:「同志們暢所欲言,難得開一次思想見面的會議,又有中央來的同志在場,過去討論具體工作太多,務務虛也好,先務虛才能更好務實嘛。誰來談?」

    孔祥弟把煙頭擰滅在煙缸裡。

    「我談談。我的看法可能與千鍾同志有些出入。我認為反腐不存在衝擊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的問題,小平同志一再強調兩手都要硬,不深入反腐敗,反而會斷送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

    焦鵬遠臉上又浮起陰雲。孔祥弟接著說:「剛才我說的是務虛的一面,就務實來說,已經揭露出來的腐敗是觸目驚心的,李浩義、郝相壽、孫奇是局級幹部,郝相壽又是市委委員,何啟章是副部級幹部。這麼多重要幹部出了問題,怕不是簡單的失察所能解釋的,它暴露了我們工作中存在這樣和那樣的漏洞。權力得不到有效的監督,在某些幹部手中就變成了權錢交易的工具。他們所幹的每一件事,都有權力作後盾。馮文菊的非法集資案件就是一例,為什麼李浩義先後兩次從我市挪用高達兩千萬的資金那樣順利?財政局一億元的計劃外資金至今還沒有下落,孫奇又是通過什麼手段把大筆資金轉移到國外供他揮霍?郝相壽到香港後為什麼有恃無恐,竟然寄來這麼囂張的一封信?五彩廣場事件的幕後有沒有不合程序的操作?」

    孔祥弟謹慎地選擇了「不合程序的操作」,沒有用他原本想說的「幕後交易」,給千鍾留了餘地,但這已經讓千鍾暗吃一驚,心突突地亂跳。

    丁副局長的眼睛在近視鏡後面環視著每一個與會者的發言和心態,這次常委會是扭轉局面的關鍵,他覺得有必要糾正千鍾發言所帶來的混沌局面。但焦鵬遠主持會議,他的級別比所有的與會者高出很多,甚至比中央來的幾位級別也高出許多,所以自己的發言也不能不謹慎。他借孔祥弟發言完畢後的沉寂說話了:「文過飾非,不是我們應有的態度。市委市政府的工作確實到了該認真總結的時候。成績當然是主要的,但這並不意味著在某些單位,某些局部,會出現九個指頭都爛掉了的事實。如福建閩江工程特大賄賂案,案犯包括閩江工程局黨委書記、局長。四名副局長等七名廳局級幹部,占該局廳局級幹部比例的百分之七十!案犯中有十九名處級幹部,占處級幹部總數的百分之二十一!是一起典型的『窩案』,領導班子基本爛掉了。再如遼寧鐵嶺市糧食系統財務檢查組一行四十人借到基層檢查之機竟吃喝玩拿五十九萬元,檢查組四十人全部受賄,無一倖免!這樣的例子還有。具體問題要具體分析,不可再搞教條主義。值得我們大家深思的是我們的權力究竟受到了多少有效的監督?方浩同志的意見,以李浩義、郝相壽的問題為突破口,深入開展反腐倡廉工作,是個不錯的建議。我說的有不對的地方請焦書記和同志們批評。」焦鵬遠繃著臉站起來說:「大家先談著,我上趟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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