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這水芹菜真是又嫩又新鮮。嗯,香味兒也很正。」
江彬的母親看著敏芝送來的純野生水芹菜,不住地稱讚起來。
「媽媽能喜歡,是最讓我高興的事兒。」
站在庭園裡的洋傘下,敏芝自然而然地加上了媽媽兩個字。
敏芝已經瞞著江彬來這裡好幾次了,今天她是特意買了市場上很難見到野生水芹菜給老夫人送來的。她都已經從兩位傭人那裡打聽好了,江彬的媽媽最喜歡這些傳統食物,家裡的小菜也常常是醃的醬菜。所以,在這個季節裡,敏芝選了野生的水芹菜,果然討得了老太太的歡心。
現在敏芝正在按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地實施,她要瞭解兩位老人的所有喜好,然後就可以投其所好了。作為新一代,她很難理解江彬母親對野生水芹菜的喜愛。但是,這又何妨?反正能讓老太太滿意就好,管她喜歡吃什麼呢!現在是,樸會長夫婦如果想吃海味,她就下海去撈,想吃山珍,她就上山去抓。她已經做好了應付一切的心理準備。
「唉,你這孩子啊,還真跟現在的年輕人不一樣,做事認真不說,還這麼知道孝敬老人。還真沒有你不懂的呢。」
「哪裡哪裡,我這也都是多虧了您的教導,您讓我學會了很多呢。」
敏芝馬上作一副謙虛狀。
「您最近肩膀還疼嗎?」敏芝把水芹菜交給了傭人之後,又開始向樸太太噓寒問暖起來。這也是她掌握的情報之一,她是從那個已經在樸家工作了六年的傭人那裡問來的。當然,代價就是送上一份不菲的禮物。不過,當看到收集到的情報果然管用,換來老太太的一聲聲稱讚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這錢花得值。
「唉,人老了,這病也就找上門來了。總是好幾天賴幾天的。」
「那您坐這兒,我給您按按怎麼樣?」
「給我按摩?啊喲,那怎麼行,你可還是我們家的客人呢。」
「啊喲,您看您說的,我還算什麼客人啊?快請坐,按摩可是我的強項呢。」
「哦?那我就試試。」敏芝馬上把江彬的母親扶坐在洋傘下的椅子上,然後從後背開始認真地按了起來。
「欸?還別說,你按的這幾下還真比我想像的好得多。」
「您感覺不錯吧?」
「嗯,手法還蠻專業的。」江彬的母親又一次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少不了又要對敏芝稱讚上幾句。這讓敏芝按得更起勁兒了。
敏芝聽家裡的傭人說,江彬母親的肩痛已經很多年了,四處求醫,用了很多辦法,可是一直也沒能徹底地根除。一得到這個重要的信息,敏芝連著一個星期,每天下班後跑到專業的按摩班去學習,學會了一套專業的按摩手法。當然,偶爾敏芝也會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不恥,「敏芝呀敏芝,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但是,一想到榮華富貴的人生,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一邊給江彬的母親按著,敏芝的心裡一邊盤算著。而江彬的母親此刻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唉,敏芝不禁有些遲疑起來,自己這樣做也不知道會不會攻下城池。如果能和江彬順利結婚就好了,一想到希望,敏芝又用力按了起來。
按了一會兒,敏芝慢慢覺得手脖子開始酸痛起來,偷眼看了一下表,才過了兩分鐘而已,可自己怎麼覺得好像都按一個世紀了。再往前一瞄,壞了,原來老太太乾脆閉上眼睛,開始舒舒服服享受按摩了。
敏芝根本不知道按摩竟是這麼艱苦的一項勞動,咬著牙堅持了十幾分鐘以後,江彬的母親才意猶未盡地叫停。這時候,敏芝覺得自己的手指頭又酸又痛,手脖子也好像斷了一般。不會吧,敏芝甩著手痛苦地想著,不會老太太幾十年的肩背痛都轉移到自己身上了吧?但是,一看到老太太滿面的笑容,敏芝的雄心壯志又佔了上風。
「其實我還可以再給您按一會兒的,可您卻……」
「哦?好啊!」敏芝本來是想跟老太太客氣一下,沒想到老太太又閉上了眼睛。敏芝不禁在心裡暗暗咒罵起來,怪自己多嘴。唉,咬著牙又堅持了五分鐘以後,終於讓老太太滿意了。哼,我今天受的這麼多苦,樸江彬!這都是為了你,我一定要跟你結婚!
「江彬最近怎麼那麼忙啊?這要是你們倆一起來玩該有多好啊。」
享受完敏芝的按摩,江彬的媽媽又遺憾起來,敏芝只好在旁邊賠著笑。
「媽媽,中午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吃些水芹菜啊。」
臨走的時候,敏芝還不忘提醒老太太吃她帶來的禮物。
「嗯,不會忘的,我們家老爺子也很喜歡呢。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哪裡哪裡,看到您高興啊,我這心裡比蜜還甜呢。」
敏芝撒嬌般地一摟江彬母親的肩膀,又接著奉承了幾句。敏芝一向認為交流是最為重要的,什麼樣難以相處的人,只要找到突破口,都能成功獲取信任。因此對江彬的母親她也是用盡了渾身的解數。直到坐進車子裡以後,還不忘恭恭敬敬地朝送到門外的老太太鞠躬。但是,當老太太的身影一從視線裡消失的時候,敏芝的臉馬上扭曲了起來。
「啊喲,我的天啊!肩膀疼死了,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敏芝氣急敗壞地抱怨了一陣兒,然後把車往路邊一停,捶起肩來,一邊捶一邊歎氣。
「唉,能做的都做了,下次還幹點什麼呢?」
接著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小紙條。
土河蝦醬、野生石苔、苦菜泡菜、四眼江蟹醬。
敏芝手裡拿的正是從傭人那裡得來的樸會長夫婦夏天最喜歡吃的食品名稱。
「我的天啊!」剛看完,敏芝就痛苦地叫了起來,「這種東西要到哪裡去找啊?」
說完,索性把紙條一揉,揉成一個團兒扔了出去。
「哼,等著瞧,樸江彬,你讓我為你受了這麼多苦,我還能讓你從我的手掌心裡跑出去嗎?」
敏芝咬著牙,一踩油門,忍著肩背的酸痛,把車子開上了大路。可是,兩肩痛得她幾乎快要抓不住方向盤了。
「不行,我得先找個地方按按摩,然後再去公司。」
多天來的努力學習,功夫終於沒有白費,絲雨滿意地走出了考場。這次,她聽很多同學都在抱怨說題目太難,但是自己卻答得很好。所以,當別人一臉哭喪相的時候,絲雨的臉上倒多了幾絲笑容。
「你考得怎麼樣?」智惠朝絲雨問道。
「真是走運,老師考的都是我複習的部分。」
「哼,臭丫頭,你還真有狗屎運!我可就慘了,黑心的高教授,他也太過分了!」
和智惠分開以後,絲雨徑直來到了公車站。一到期末考試的時候,圖書館裡總是人滿為患,好學生跑到那裡學習,壞學生也跑到那裡學習,所以這個時候,圖書館裡總是亂得一鍋粥似的。絲雨可不想去那裡湊熱鬧,期末考試還剩三門課程沒考呢,她要抓緊時間回家去複習。
這時候的時間總是顯得很寶貴,即便是坐在公車上,絲雨也不忘把自己整理好的材料拿出來默默背誦。下了車走進小胡同,她習慣性地往四周看了看,真是奇跡,這幾天再也沒有了衡滿的影子,絲雨也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感覺,總之一想起衡滿,她就心有餘悸。不管怎麼說,看不見衡滿還是件好事。
絲雨這樣想著,朝自家的屋塔房走去。正走著,手機響了起來。
「哦,是社長叔叔?」
「你在哪兒?」江彬的聲音傳了過來。
「您又來和我開玩笑了!那您在哪兒?」
「我就在你身後。」
「什麼?」絲雨本能地一轉身,結果發現不遠處,江彬正閒散地倚在那裡。
「真的呀?」
「我都等你兩小時了。」
「咩咩∼!」絲雨馬上做了個鬼臉,「您淨瞎說!」
「怎麼樣?考得好嗎?」
「那還用說?但是,關您什麼事兒啊?」
「話也不能那麼說。」
「對了,您有事兒嗎?怎麼沒看見那位司機叔叔啊?」
說完,絲雨還真是認真地朝四周看了看。
「我是來提前跟你預告一下的,我有種預感,我已經找到了那個問題的答案。」
「嘁,不可能,您是不是去什麼地方,找算命的給算的?」
絲雨說完很可愛地白了江彬一眼。
「嗯,我找到了一個特靈驗的巫婆,給了她幾張支票,她就告訴我答案了。就像是一個數學公式,特簡單。」
「嘁!呸呸呸!」絲雨馬上笑起來,她才不相信有那麼靈驗的巫婆呢。
「怎麼,不相信?我以前上學的時候,也常拿獎學金的。做數學題我最拿手了。」江彬故意嚴肅起來。
「哈哈,你那獎學金也是靠給教授支票換來的吧?我相信你有這個實力。」
絲雨揶揄起江彬來。
「哈哈,不管你怎麼說,咱們等著瞧吧。我現在手上已經攥著阿里阿德涅的線團了。這線團在手,我還愁走不出迷宮嗎?」
江彬得意之餘,不禁又想起了那本神話書。
「阿里阿德涅的線團?那又是什麼東西?」
「這是古希臘羅馬神話故事中的,也就相當於解題線索。你難道不知道嗎?在希臘羅馬神話中,克里特島上的彌諾斯王有一個女兒叫阿里阿德涅。當看到雅典國的美少年提修斯要進迷宮,把自己獻給怪物米諾陶修斯的時候,她給了他一團線。而提修斯正因為手中這團線,在斬殺了怪物之後,也順利地走出了迷宮。」
「真的嗎?」看著江彬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絲雨開始不安起來。
「你先好好考試吧。考試結束那天我會帶你去的。」
說完,江彬輕輕摸了一下絲雨的臉,然後就頗具紳士風度地離開了,可絲雨的心卻一下子慌亂起來。
「你騙人,除了他以外誰都不知道!」
絲雨朝江彬的背影喊了起來,可是卻只覺得嗓子發乾,好像這樣喊了以後,卻愈加擔心了。江彬根本沒有理會他,依舊瀟灑地離開了。
「哼!別以為自己是神仙!還拿到了什麼阿里阿德涅的線團?都是瞎說!」
江彬已經聽不到了,可絲雨還在大聲說著,像是在給自己鼓氣。
那件事只有州燁和自己知道,別人是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而且,她也不要別人知道,那是他和她之間的秘密。當那種童話般的景象展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絲雨覺得自己就像是裡面的公主一樣,那一刻,他們實在是太幸福了。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幸福世界。
這些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故事,絲雨永遠難以忘懷。
第二天中午,江彬和公司裡的高層們一起聚餐。他們選擇了一家正宗傳統韓式餐廳。他們選擇了人均消費十五萬的檔次,但這還不是這家店最貴的規格。人們總認為西餐才是更貴的,其實那是一種錯誤理解。雖然,正宗的傳統料理店不是很多,但是,每一家的價位都不亞於高檔西餐廳,其中幾家人均消費都在二十萬以上。
就餐的時候,能夠挑起話頭的主要是江彬和敏芝。
作為公司最高領導者,江彬的話當然就是談話的主題,而敏芝則是最好的捧哏人選,總會順著江彬的話題引申開去,在人群中引起討論。
有時候,這種飯局也能解決一些在公司裡解決不了的問題。因為,雖然聚餐的人都是公司裡的,好像還在工作環境當中,但是,平時一些不好說出口的話,在飯桌上卻往往能夠輕鬆地表達出來。
先說了一段公司裡的事情以後,江彬的話題一轉,朝所有的人問了起來。
「有沒有人知道螢火蟲?」
「螢火蟲?」大家面面相覷起來,不知道社長這是什麼意思。
「啊,是不是以前在農村經常可看見的那種小飛蟲?」
「但是聽說最近已經沒有了,說是農藥污染太嚴重所致。」
「對,可能要滅絕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坐在一旁的敏芝也在心裡盤算著,她盤算的不是螢火蟲如何,而是江彬為什麼會問這麼一個問題呢?
「以前,小時候,我聽奶奶說過的,說螢火蟲有綠色和紅色兩種,飛進家裡的要是綠色的就代表著吉祥如意;飛進來的要是紅色的,就說明家裡要有災禍降臨。」
能把螢火蟲說得最深入的就算是樸理事了,他講得大家連連點頭。
「那為什麼它還叫狗屎蟲呢?」
江彬不禁又饒有興致地問了下去。
「啊,當然是說這種小蟲子是吃狗屎長大的了。」
「就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以前人們不是老給自己兒子起名叫狗屎嗎?像什麼狗屎球,狗糞蛋兒啊什麼的。就沒有這樣的意思嗎?」
旁邊的人也都來了興致,跟著也開始發表意見。但是,江彬只能無奈地笑笑,看來,從大家嘴裡也得不到什麼好的啟示的了。
「怎麼突然想起螢火蟲來了?」
直到這時,敏芝才打斷繼續討論下去的話頭,朝江彬問道。
「哦,就是突然想起來了。看來吃我們國家的傳統食物特別能激發想像力。來,大家接著吃。」
江彬主動結束了關於螢火蟲的話題,帶著大家接著吃了起來。
正餐吃完以後,大家又每人喝了一杯生薑柿子果茶,然後來到餐廳精心修剪過的小院子裡小憩。雖然現在是大熱的天,可是花草芬芳的小院子裡卻顯得格外的清新淡雅,一點兒也不覺得熱。趁著其他人正在抽煙的間隙,敏芝又來到了江彬的面前。
「生薑柿子果茶真的很開胃啊,您要不要再來一杯?」
「啊,不要了。我已經吃得很飽了。」
「嗯,我也覺得這頓午餐吃得很好,這裡可真是個好地方。」
「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像敏芝小姐這麼講究飲食的人都對這個地方滿意,其他人的意見我就不用問了。」江彬一邊往前走,一邊說著。
「對了,您剛才怎麼想起來問螢火蟲的事了?如果需要的話,我去幫您把資料找來。」
「不用不用,我就是隨口問問的,哪還到需要的程度了。」
「那您最近的健康狀況怎麼樣啊?看起來很不錯嘛!」
說完,敏芝還特意將頭往江彬心臟的位置偏了偏,做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很好。」江彬的回答簡單至極。其實見到他的人幾乎都會問同樣的問題,大家好像都在關心自己的心臟一樣。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張絲雨,絲雨明明知道自己做過心臟移植,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問過關於這方面的事。
「今天晚上有時間嗎?江彬君。」敏芝又有了計劃,「我找到了一個和你的風格很配的餐廳。」
敏芝說著還露出了孩子撒嬌般的表情,大有一副大人不答應就哭的架勢。
「哦,好啊!」江彬馬上答應了。
「我知道了,那咱們晚上見哦。」
敏芝馬上開心地笑了起來,那是一種得到之後的幸福感。但是,對於江彬來說,敏芝的這種開朗和進取心,有時候就像是玫瑰花上的刺兒一樣,讓人很不舒服。今天他雖然答應了,但是就有這樣的感覺。
江彬被迫將敏芝介紹給父母之後,敏芝的一系列做法都讓江彬覺得有些不爽。他剛又從老媽那兒聽說,敏芝週日的時候又給他們送了水芹菜,還在庭園裡為媽媽做了專業的按摩。要是想要表達對二位老人熱情款待的感謝之情,去一次也就足夠了。多次去表示的話,那可就不僅僅是感謝之情了。這似乎也超越了他和敏芝真實關係的界限。正是想要把這件事情當面說清楚,所以對於敏芝今天的邀請,他並沒有推辭,要不然他還想找個機會說明一下呢。
本來對這個劉敏芝,他一點都不討厭,但怎麼也談不上愛。所以在事態變得更嚴重之前,他必須制止。
回到公司以後,在下午兩點鐘的時候,江彬接待了一個IT界的來訪團,然後就又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社長,您要的資料我整理好了。」
一見江彬回來,秘書趕緊把江彬佈置的東西交了上來。
「最後面的內容,是我從我們公司周邊的一些老人們口中得知的,我把聽來的說法都寫在上面了,但是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有意義的。」
江彬拿著資料坐到自己的桌子前認真地看了起來,全都是關於螢火蟲的內容。秘書收集來的雖然比自己在網上看到的要多一些,但是正像她自己說的,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意義。因此,江彬把認為較重要的兩頁留了下來,其他的都扔進了垃圾桶。
狗屎蟲,啊,不,是螢火蟲。
江彬又輕輕在嘴裡念叨了幾遍,也不知道絲雨她喜歡的是不是這種東西。如果還不是的話,江彬想了想,他決定就像亞歷山大一樣,乾脆砍掉繩結算了,他要另尋出路。
張絲雨!江彬竟然不自覺地又把這個名字掛在了嘴邊,一想到張絲雨,自己的心臟就會興奮地亂跳。這種興奮就像是跳躍的山泉水,總會給自己無窮的力量。這種力量很快就會遍及全身,像電流?啊,也不全是。那是一種用語言無法比擬的美妙感覺。
一天的時間總是匆匆流逝,西天上的雲綵帶來了黃昏的色彩。
敏芝帶江彬來到了一家日式的壽司店。店內的裝修簡單而高雅,每一個細小的部分仔細看來都很耐人尋味。剛一坐下,就聽到了日本時下最流行的音樂。
這裡壽司的味道也是沒的說,放在嘴裡,你似乎能清晰地感覺到每一粒米的香氣。小料裡放的辣根真是多一分則太多,少一分則太少,讓人讚不絕口。擺在面前的生魚片,與其說是一種食物,還不如說是一件件藝術品。
「味道怎麼樣?」敏芝一邊吃著壽司,一邊笑著問了起來,「我還特意地囑咐過餐廳的廚師呢,合您的胃口吧?」
「敏芝你可真行,天下美食真是盡在掌握!我還真看不出來你有什麼不知道的地方。」
「嗯,那也得要看是為了誰啊,只有對你江彬君我才肯找呢。」
敏芝半開玩笑地露出一副小公主般的可愛模樣。公主當然不會隨便為別人做事了,除了她的白馬王子。
壽司總是一對一對地上來,其中三文魚和黃魚的壽司最令江彬滿意。敏芝總是那麼多才多能,幾乎無人能及。
敏芝的這種能力在公司裡也是發揮得淋漓盡致。江彬也知道,大概全公司上下除了自己,大家最怕的就是敏芝了,不,確切地說是又怕又愛。而且敏芝身上有很多跟自己相像的地方,因此有時候,敏芝也是自己的知音。
江彬剛把一個生蝦壽司放進嘴裡,店裡就傳出了拉威爾的音樂。
他趕緊帶著疑問的目光看了看敏芝,敏芝早就微笑著等他來問了。
「這是我特別囑咐過的,本來想給您放哈德羅的,但是又覺得和這裡的氛圍不符,所以就讓他們放拉威爾了。再說了,我們江彬來了,總還是應該有點兒特殊的招待吧?」
「我們江彬」這幾個字被敏芝說得特別自然,好像江彬本來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一樣。
吃過壽司,服務員又送上來了茉莉花茶。
「您嘗嘗,茉莉花茶是最能使人心平氣和的茶了。」
敏芝端著茶杯,等著江彬先喝第一口。
「嗯。」江彬趕緊喝了一大口,「不錯,敏芝你推薦的地方總是讓人很滿意。」
江彬並沒有說什麼過分誇獎的語言,他這個人就這樣,從來不會遮遮掩掩,他也不想對誰強顏歡笑。所以,率真、本我,這就是樸江彬的生活準則。
「敏芝,這個請你收下。」稍微喝了幾口茶,江彬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
「這是什麼?」
「這是給你的獎金。對敏芝的努力表示感謝,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給獎金了。」
「什麼努力?」
敏芝當然要問清楚了,雖然她心裡早已知道了答案,但是還是要聽一聽江彬本人怎麼說。
「嗯,比如說,你每天送花到我的辦公室……」
江彬是從秘書嘴裡得知的這件事的,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他先把送花的事放在前面來說。
社長辦公室的鮮花花費,在公司裡是有明確的預算的。只要由秘書用這些錢每天去買來就好了。但是,敏芝卻拿出自己個人的錢,多天來堅持為江彬買花。江彬當然不會視而不見了。作為一個經營者,對自己的職員表示一下謝意應該是合情合理的。
「哦,那個呀。那只不過是我為了您的健康做的一小點事情而已……」
敏芝稍稍有些失望,她想聽的可不僅僅是送花這件事。
「還有,我還要感謝你對我們家二位老人的格外關照,所以,請你一定收下。」
這才是江彬要說的主題,江彬說得也很直接。說完之後把信封又往敏芝面前推了推,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當然,這也才是敏芝最想聽到的,她的嘴巴不禁朝上彎了彎,要是周圍沒人她真想放聲大笑。哈哈,她就知道,自己格外去侍奉老人的事兒,江彬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她要的就是這個,但是表面上還是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啊,那點小事也用不著給我什麼獎金的。我只不過是逗兩位老人開心而已啦……」
說完敏芝羞澀地一低頭,收下了信封。雖然拿錢是一件很尷尬的事兒,但是,江彬這樣做應該是真的在感謝自己為他堂前盡孝吧,要不然就是在鼓勵自己。但是敏芝的這種想像馬上就被江彬下面的話給擊碎了。
「但是,請你以後不要再去了,做得太過反而不好。」
江彬的話好像在公司裡下達的命令一樣,讓人一點兒反抗之力都沒有。
敏芝有點兒手足無措,她抬頭疑惑地看了看江彬,江彬的臉像雕像一樣冷冷的。
「敏芝,以你的聰明才智,我想你能理解我說的話。」江彬又強調了一遍。
敏芝拿著信封的手馬上像被電到了一樣,有些痙攣。這要是別的男人,她早就把信封摔到他的臉上了。可是剛才是自己心甘情願接受信封的,根本無法發作。敏芝馬上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她在心裡來回盤算了好幾遍自己的得失,終於,理智還是戰勝了暫時的憤怒,她劉敏芝是何等的人物,稍稍平定了一下情緒,敏芝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要是江彬君不希望的話,我當然不會再做了。」
這就是敏芝,面對一時的失敗,總是有拿得起放得下的勇氣。不就是不讓再去家裡嗎,哼!她在心裡恨恨地哼了一聲,她深信自己通過別的辦法照樣可以博得樸會長夫婦的歡心。
「怎麼,您現在就要走嗎?」
剛一走出壽司店,敏芝就看見泰日把車開了過來,這就是江彬要馬上離開的前兆。
「嗯,我今天吃得很好。但是還有一些事情要做,以後有時間的時候,我請客。」江彬的聲音還是那麼明朗,可是在敏芝聽來卻有些刺耳,她強忍著心中的憤恨。
「您也不要太過勞累了,需要我幫忙的話,請您隨時叫我,我一定隨叫隨到。」
說著敏芝強顏歡笑地朝已經上車的江彬揮了揮手,江彬的車一駛出視線,敏芝馬上憤恨地一甩手,然後打開信封看了看。裡面竟然有不菲的七張支票,可此刻的支票只能讓敏芝覺得頗受刺激。
「好你個樸江彬!既然這錢是白來的,那我就索性花個痛快!」
說完,敏芝拿出電話,撥通了在日的手機。
「馬上給我過來!姐姐我今天心情好!」
掛斷電話,敏芝就坐進了自己的車裡,連燈都沒有開,只是死死地攥著七張支票。
如果江彬只是出身貧寒之家的話,那情況又當如何呢?敏芝不禁假設了一下,結果腦子裡的江彬馬上脫去了光鮮的西服革履,換上了T恤衫,牛仔褲,腳上的皮鞋還馬上就要張嘴了。哼,也不過如此嘛!有什麼了不起?
敏芝晃著腦袋滿意地笑了笑。男人沒有錢就什麼都不是!因為男人魅力的源泉本就是金錢。
還不到二十分鐘,在日就趕了過來。可能剛剛他正在和朋友聚會,敏芝還能聞到這小子嘴裡的酒氣。但是,敏芝並不介意。因為在日充其量也就是替代品。今天更是如此,是男人讓她敏芝不爽了,她就要找個男人來發洩一下。
和在日喝過酒,跳過舞以後,敏芝竟然還送了在日一份足以讓他驚喜的禮物。反正這是江彬給的錢,敏芝一分都不想剩下。玩了一氣兒,兩個人還覺得不過癮,就又跑到了一家高檔的咖啡吧,要來名貴的洋酒喝了起來。喝著喝著,敏芝突然朝在日命令起來。「吻我!」
在日早都等得心癢癢了,湊到敏芝的身邊,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當然比以往又有了進一步的發展,以前他只敢在敏芝的嘴唇上稍作停留,現在他已經把舌頭伸進了敏芝的嘴裡,不停地向裡試探著。
「姐姐,今天也不行嗎?」
在日的身體變得滾燙,激吻過後開始氣喘吁吁地向敏芝哀求。同時他的手也開始向敏芝的胸部摸索起來。敏芝沒有回答,一把打掉在日的手,摟住在日的脖子,又吻了起來。兩個人的舌頭不停地糾纏在一起,持續了很久,敏芝才一把推開在日。
「你想要我嗎?」
「想。」在日一把抓住了敏芝的手。
「為什麼?」敏芝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喜歡你了。像姐姐你這樣的女人,誰不想要啊?姐姐你真是……」在日下邊稱讚的話還沒說完,敏芝就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但是,我是不會隨便脫衣服的。」
「姐姐!」
「我想脫的時候自然會脫。」
敏芝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廳。在日剛才那熱切的目光馬上又變得虛無起來。
走到外面叫了代理司機,敏芝上了車。在日那充滿慾望的眼神又浮現在眼前。她相信要是自己肯脫衣服,他一定會像一頭充滿慾望的獅子一樣撲上來,自己也會讓他每天都沉溺於自己的身體。想著想著,朦朧的睡意襲來,敏芝開始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語起來。
「誰說人人都想要我?他就不想!樸江彬就不想佔有我!嗯,什麼時候我才能征服他呢?」
敏芝說著說著便沉睡了過去,害得代理司機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在繁華的都市裡毫無目的地轉來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