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雨一直做著噩夢。
突然驚醒的時候,又不記得剛剛夢見了什麼。可再一睡去,噩夢卻又馬上襲來。這樣反覆了四次,就像是一個恐怖片被斷斷續續地回放一樣。在這種痛苦的折磨當中,絲雨終於迎來了清晨。
眼睛還是很疼。也許是沒有睡好覺的關係吧,身體好像輕飄飄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唉,再多睡亦無益,絲雨索性穿上運動服準備出去跑步。剛一走進小客廳,就見媽媽正在電腦前埋頭玩遊戲,絲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會兒,可是媽媽實在是太專注了,根本就沒有發現站在身後的絲雨。看樣子最近媽媽已經不再熱衷於玩花圖了,好像又迷戀上了一種新遊戲。絲雨搖了搖頭,沒有打斷媽媽,悄悄地走出了家門。
媽媽好像聽到了一點聲音,回頭看了看,就又埋頭玩遊戲了。
也許媽媽就需要有一件事吸引她的注意力。
如果媽媽不把精力都放在一件事兒上的話,她肯定就會陷入對爸爸的思念而無法自拔。也許,媽媽並不是真的喜歡瘋狂購物呢,只是她失去了爸爸,人生沒了方向。這樣想了以後,絲雨不禁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絲雨一口氣跑到了小溪邊,又回到小花園散了一會兒步。等回到屋塔房下邊的時候,忽然發現媽媽正站在樓梯上和一個男人說話。那個男人一直在笑,可看上去卻有點兒不懷好意,媽媽的反應很冷淡。這讓絲雨一下子不安起來,以前媽媽的銀行卡透支的時候,她倒是看到過幾次媽媽和陌生的男人見面,再以後就沒見過。這一次難道?不一會兒,男人走開了。見媽媽要上樓,絲雨在後面叫住了她。
「媽媽!」剛上了兩級台階的媽媽趕緊回過了頭。
「絲雨啊。」
「剛才那個人是誰?難道……」
「啊,沒什麼事兒,就是一個認識的人。」
媽媽的回答稍稍有些不自然,不停地擺弄著手指。
「認識的人又是誰啊?媽媽,您不是在談戀愛吧?」
「孩子,他就是,就是我們發傳單那個公司的總務,對,總務。」
媽媽雖然極力否認,但是聲音聽起來還是有點兒不自然,這讓絲雨還是覺得不放心。
「媽媽,您可千萬不要再闖禍了,要是再去透支的話,我就不和您一起生活了。」
「絲雨啊,你怎麼動不動就說這樣的話?不用擔心,媽媽要是再那樣的話還是人嗎?我這次可是下決心了。」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媽媽的話聽起來不像是假的,而且說的時候也心平氣和的。
「嗯,那就好。」
簡單地吃完早飯,絲雨來到了圖書館。現在她要好好準備一下期末考試了。她一定要拿到獎學金,要不然那巨額的學費就沒了著落。所以,拿獎學金從來都是她的必修項目。
絲雨先到圖書館前的自動售賣機裡買了杯咖啡,剛喝一口,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對方是絕世遊戲公司。
「您好,是張絲雨小姐吧?您為我們公司做了這階段的企劃案,按公司規定我們要支付您一定的報酬,因此我想問一下您的銀行賬戶號碼,給你把款打到賬上。同時也請您把身份證複印一份給我們發過來。您看沒問題吧?」
打來電話的是一位女職員,果然像江彬說的那樣,他們在按規定辦事。既然是自己的勞動所得,絲雨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不過我們付給您的製作費不是很高,請不要抱有太高的期望。現在我就給您匯款,方便的時候請確認一下。」
和女職員通話結束後,絲雨就走進圖書館裡學習起來。她用午餐時間,到取款機上確認了一下,果然,顯示上午的時候有二百萬進賬。
對於學生來說,這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但絲雨一點兒也不覺得有負擔,因為,如果替別的公司做這種工作的話,大概也可以得到這麼多的報酬。所以,心情不禁愉悅了起來。
對於窮人來說,銀行卡裡稍微有一些錢,心裡就會安穩一些。這些錢不一定像大富之家那樣動不動就是幾億幾十億。絲雨當然也不例外,銀行賬戶上多了二百萬就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好久都沒有給媽媽和弟弟買上一張比薩餅了,今天晚上就買一張來吃吧。絲雨想著給江彬發了一條短信。
——謝謝你!社長叔叔,是您讓我拿到了製作費。
雖然這是正常的勞動所得,但是要是沒有江彬的話,大概想拿到這筆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說,當初要不是江彬,自己也沒有機會來做這次的企劃案。所以,於情於理絲雨都覺得應該感謝一下江彬。
——感謝你的好作品。
江彬的短信很符合他的行事作風,簡短而有力。絲雨不禁笑著合上了手機。
「聽說這裡的鮑魚都是濟洲島的海女直接從海裡採摘的,全天然的。所以只接受專門訂貨,都是最新鮮的。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敏芝輕輕搖了一下腦袋,微笑著對江彬講了起來。
「確實不錯!」江彬連連豎起了大拇指。
現在,敏芝正在和江彬一起吃午餐。這是敏芝最新的作戰計劃,和江彬一起吃午餐這只是第一步而已。當然,絲雨帶來的不快還沒有退去。但是,敏芝不想把這種不快表現在臉上,那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她會慢慢讓張絲雨淘汰出局的,現在一切對自己都很有利。所以,對於張絲雨和江彬談戀愛,什麼還接過兩次吻,她都裝作不知道。
看來江彬非常享受今天中午的鮑魚粥,這裡的小菜好像也很和他的胃口。
這家專門的鮑魚粥店,也是敏芝特意從一位前輩那裡打聽來的。要想使兩個人的關係更進一步,總是需要一點偶然的契機。所以,敏芝邀江彬和自己吃午餐,看似平凡的午餐,也被敏芝安排得頗有新意。
「上次的新階段企劃案,是我心胸太狹窄了,我沒有從長遠的發展考慮,自己太局限在公司平時的思維中了。所以,聽了您的話以後,我又仔細地看了一遍張絲雨同學的作品,我覺得還是有很多地方值得借鑒的。既然我們已經付了費用,那就哪天把她叫來,我們再重新探討一下吧。」
吃了一會兒,敏芝自然而然地把話題轉移到了前幾天的事件上。只不過在用詞的時候,故意強調了一下張絲雨「學生」的身份,似乎這樣把江彬和絲雨的距離拉得更遠了一些。
「你能全面地考慮問題,我很高興。但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江彬不想在這件事上再糾纏下去了,要是再重新討論企劃案的話,兩個女人不免又要短兵相接,他可不想看見這種場面出現。
「好吧,江彬君,那我就聽你的了。」
「謝謝你,今天的鮑魚粥真的很好吃。」
「多吃點兒,對身體很好的。」
敏芝把自己面前的盤子往江彬面前推了推。大概是這裡的味道很和江彬的胃口吧,江彬不客氣地都吃掉了。
「我再給你點一份吧。」
「不不,不用了,我已經吃飽了。」
看著江彬的臉上多了笑容,敏芝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敏芝還是害怕這件事會在兩個人中間形成障礙,她可不想因此而傷了自己和江彬的感情。
敏芝曾經找秘書英珠問過,英珠說江彬和張絲雨之間還沒有發展到那種程度。即便如此,江彬對自己的態度一直不明朗,這也讓人很難安心。所以,她可不能坐失良機,她是那種凡事都要爭取的人。
今天她還去了一趟樸家,不僅拜見了江彬的母親,也順便和他們家的兩位傭人拉了拉關係。她從樸家出來以後,飛快地拜訪了兩個傭人的家,兩個人都知道她是江彬的女人,所以也都很熱情地接待了她,她自然也就順利地把兩位傭人拉到了自己一邊。
敏芝故作謙遜狀深得兩位傭人的歡心,把平時樸老會長夫婦喜歡吃的東西、個人興趣愛好等等都告訴了她,敏芝都一一用心記了下來。現在她已經把周邊地區都攻佔了,就差江彬這座看上去固若金湯的城池了,這也難不倒她,她要按計劃一點點地佔領他。
如果說在這個過程中有什麼變數的話,那大概就是張絲雨了。但是,相比較而言,自己每天都可以接近江彬,這也是自己絕對的優勢。
今天就是這樣。她請江彬來吃鮑魚粥,借吃飯之機試探了一下,發現江彬似乎並沒有說絲雨一句好話。難道這段時間是自己多慮了嗎?江彬和絲雨的關係好像還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嚴重。
「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去東海吧!或者星期五的下午去濟洲島也不錯啊。怎麼樣?江彬君。」敏芝又開始了她的下一步計劃。
敏芝覺得男人和女人要想有實際的進展,一定要增加在一起的時間。如果能在一個特定的地方製造兩個人獨處的機會,那麼兩個人之間發生關係的幾率就會增大。這是陰陽調和的法則,也是敏芝的戀愛觀。
「等有時間吧。」江彬回答得很含糊。
江彬和敏芝一起回到公司以後,剛坐在辦公桌旁,就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個小罐子。於是馬上朝外間的秘書叫了一聲。
「英珠,這是什麼?」
「哦,那個啊,那是保衛處韓班長放在這兒的。」
「韓班長?」
「您忘了?就是那個馬上就要退休的保衛處班長,他非要把這個送給您,還說什麼是野生蜜蜂采的蜜。」
「英珠,我好像跟你說過吧?不要收職員送的任何東西。」江彬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
「我記得的,可是韓班長說什麼也要把這個小罐子放在這兒,所以我就……」
在江彬嚴厲的表情下,英珠的聲音越來越小。
「好了,現在馬上把他叫到辦公室來,我自己還給他。」
就在秘書往保衛處打電話的時候,江彬拿起小蜂蜜罐子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那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瓷器罐子,不過看得出來,主人特別用心地封了口。這樣的禮物收下了,其實也沒什麼,之所以一定要謝絕,都是源於樸老會長的教導。
一旦公司的領導人開始收下屬的禮物的話,那這個公司就離破產不遠了。因為職員們會很自然地送越來越貴的禮物,以便在領導面前爭寵,而公司要是在這樣的氛圍中經營的話,職員們當然不會把精力放在經營和開發上了,那公司不破產還等什麼?所以,這是一條鐵的法則,絕不能收下屬的任何禮物。
在樸會長的眾多理論中,這一點江彬是完全同意的。
在江彬剛剛上任之初,第一次過生日的時候,曾經接到過職員們送的很多禮物。那時自己並沒有說過生日的事,可是大家還是都知道了。過完生日第二天,還有很多人藉機跑過來送禮物給自己,正像是父親說的那樣,禮物變得越來越貴,職員們自然而然地在社長面前表現起來。所以,江彬乾脆定下了規矩,誰也不許再送禮。因此,這小罐蜂蜜,不管承載了多少真心誠意,不送禮的規矩總是不能破的。
「您叫我嗎?」江彬正想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保安站到了自己的面前,而且看樣子,老人家突然被社長叫來,緊張得手腳都沒地方放。大概是沒有得到社長的允許,老人還不敢坐下,因此進門後一直保持著恭敬的站姿。
「哦,快請坐!今天找您來也沒有什麼事,請不要緊張。英珠啊,快上茶!」
直到看著老保安喝下了一口熱茶,人也隨之鎮定下來,江彬才開口說話。
「這罐蜂蜜很好,我一看就要流口水了呢。」
「啊,這是月岳山我弟弟採來的野生蜜蜂的蜂蜜,為了獻給社長,我從他那兒要了這麼一罐。其實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是一想到自己就要退休了,這麼多年,也沒為公司做什麼貢獻,倒是社長一直體恤我們,所以就……」
「哦?那麼說,這罐蜂蜜是花多少錢都在市場上買不到了嘍!」
「謝謝您能這麼說。」老保安的臉上馬上綻放出了開心的笑容。
「不過,我還是不能收。您就當我已經收下了,有您這份誠意,比吃什麼蜜都甜。」
江彬笑著,把小罐子又往老保安面前推了推。這一舉動馬上使剛剛安穩下來的老保安又緊張起來。
「您是韓班長,是吧?您是不是從小在農村長大?」江彬的話題突然一轉。
「我老家在月岳山的崗村。」
「要是在月岳山的話,那離忠洲湖是不是很近啊?」
「對,就在忠洲湖附近。忠洲市、智天市、丹陽郡,都在月岳山一線。」
一聽這位老保安說家鄉離忠洲湖很近,江彬的眼睛馬上亮了起來。卻讓不安的老人家一頭霧水。
「可是,社長您怎麼突然問這個?」
「那您應該知道夏天的時候,在農村可以做的一些事情吧?特別是孩子們和那些年輕人們最喜歡的事都是什麼?」
「孩子們喜歡做的,在夏天裡發生的?」
「對,跟蜂蜜比起來,我更喜歡聽您說這樣的趣事,請您一定要多給我講講。」
說著江彬竟然像孩子一樣一拉老保安的手。
老人家稍顯尷尬地笑了一下,然後認真地回憶了一會兒,伸手撓了撓頭,慢慢講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這些算不算啊,一到夏天的時候,我們就會跑到河裡去抓魚,還會在江邊游上一會兒。雖然那時候大人們一再警告我們,說在江邊游泳有多危險,但是我們早已沉浸在快樂當中了,哪還管他有沒有危險。再有就是幾個小夥伴晚上到西瓜或者香瓜地裡吃個夠,再一起看星星。還有一個,但是現在還有沒有就不知道了。那就是我們一到晚上就去抓狗屎蟲,別提多有意思了。」
老保安不禁沉浸在了童年歡樂的記憶當中,回過神來的時候,還不好意思地朝江彬笑了笑。
「狗屎蟲?」
「對啊,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我們村子附近多的是。有時候它們一大堆聚在一起,還以為是鬼火呢!別看它小,其實一群飛起來的樣子特別壯觀。我們有的時候,還會抓上幾隻放進玻璃瓶裡,整晚地看它發出那種神奇的光。啊,對了,社長,您還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吧?那您知道螢火蟲吧?它還叫螢火蟲。」
「那螢火蟲是不是只在夏天才有呢?」
「當然了,但是,現在環境污染這麼嚴重,可能不容易看到了吧。我都不記得上次看見是什麼時候了。」
「好,太謝謝您了。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江彬真誠地朝老保安一笑,然後從錢包中抽出三張十萬元的支票,放在信封裡遞了過去。
「哎喲!社長,這我怎麼能要呢?您這不是要讓我這老頭子臊死嗎?」
老保安慌張地拒絕起來。
「請您一定要收下,您和保衛處的保安們一直兢兢業業地守衛著我們公司,可我還一頓飯都沒請過你們。所以,就請韓班長代我用這些錢請兄弟們好好吃一頓,算是我的感謝吧。」
「社長。」老保安恭恭敬敬地接過信封,眼圈馬上紅了起來。
「您趕快回去吧,保衛處裡沒有了班長該出大事了。」
江彬緊緊地握了一下保安的手。
「謝謝您,社長!」
保安的嘴嚅動了半天,最終只說了這麼一句,然後離開了江彬的辦公室。
等老保安一走,江彬馬上在本子上記下了剛才他說的幾件事。
——抓魚、瓜地吃西瓜、看星星、螢火蟲。
看來比上次問那兩個年輕的職員收穫要多得多,怪不得人們說老人更有智慧呢。
接下來,江彬開始對這四組詞語琢磨起來。
首先是抓魚,古時候什麼樣不得而知,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好像除了冬天以外,人們都可以捕魚。雖然在夏天的時候,這項活動好像顯得更有意思一些。再說了,可能村裡的小孩兒們會更喜歡這種事情,絲雨是個大學生了,夏天去抓魚好像不太可能。
第二個是晚上在瓜地裡吃西瓜,絲雨也用不著非用這種吃法吧?
第三個是看星星。這一項。江彬覺得也不大有可能,因為年輕的戀人們要是喜歡看星星的話,哪個季節不能看啊?幹嗎非得等到夏天。再說那天自己在州燁的墳前也親自體驗了一回,這個應該也不是答案。
最後剩下的就是螢火蟲了,平時被俗稱為狗屎蟲。
雖然有可能,但是聽老保安說,現在環境污染得厲害,這種東西還有沒有都不一定呢。可是再從頭看看,這四種活動當中,好像也就這一項還有點兒可能。想了想,江彬在電腦上檢索起螢火蟲。
本以為電腦上的資料會給自己巨大的啟示,可是看完了才發現,似乎一點用處都沒有。既然近年來環境污染嚴重,就是有幸抓到一兩隻這種小蟲子,可是它那只有500-600μm波長的螢光,又怎麼會給人留下深刻而美好的回憶呢?再說了,這種小蟲子從外貌上看,怎麼都沒有蝴蝶好看啊。
「這種小傢伙到底長成什麼樣呢?不行,我得親自去看看。」
關上電腦頁面,江彬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週末的下午,泰日開著車載著江彬一直開到了忠洲湖。敏芝邀了江彬好幾次,要他週末和自己一起出去玩,結果都被江彬拒絕了。其中一方面的原因是江彬確實想看看螢火蟲到底長成什麼樣。另一放面就是因為母親的來電讓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週五的下午,江彬正在忙著看季度結算單,母親的電話打了過來。
「江彬啊,是媽媽呀,這幾天身體怎麼樣啊?」
「很好。那裡也挺好。」
「嗯,好啊。但是,兒子啊,別忘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啊,現在你也老大不小了,定下來吧。」剛剛問了一句,樸夫人就又把話題轉移到江彬的婚事上來了。
「您說什麼?定下來?」
「我說的是敏芝啊,那丫頭啊,我真是越看越愛看呢。當然了,我兒子選中的女孩兒不會有錯的。她的家世雖然不是太和我們的心意,但是我們還是很願意接受她。」
「您是說敏芝?」江彬一聽母親這麼說,眉頭馬上就皺了起來。
「對啊,前幾天還來過家裡呢,給我們買來了天然的鮑魚,讓你老爸偷偷欣慰了老半天呢。哦,對了,你沒給她買傳統韓服吧?這丫頭啊,還真是有眼光,給我送來的韓服樣子又好又合身。」
「鮑魚?還有韓服?」
「對啊,我雖然跟人家道過謝了,你還是再說一聲比較好。你爸嘴裡雖然沒說,但是啊,我能看得出來,他對這個敏芝也挺滿意的。」
江彬皺著眉沉默不語。
「如果週末沒有什麼事的話,就兩個人一起過來吧。媽媽給你們做好吃的平壤式冷面,正好也去去暑。」
「啊,我週末很忙,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哎喲,兒子,工作雖然很重要,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啊。不管怎麼說身體還都是第一位的,別忘了,好好休息。那,等過生日的時候,你們倆一定要一起回來啊。」
跟媽媽通完話以後,江彬不禁覺得事情似乎發展得有點出乎意料。
雖然自己還不能肯定敏芝給父母送禮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但這絕對是他所不希望看到的。他只不過是請她幫忙假裝跟二老見個面而已,他的最終目的就是拖延婚期。可是,看現在的架勢,怎麼有種弄假成真的感覺呢。
本來想馬上把敏芝叫來,問個究竟。但是轉念又一想,如果敏芝回答只是為了感謝上次父母對她的盛情款待,那自己還不如不問了。再說這種事情,越是解釋就會變得越糟糕。唉,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敏芝邀他的時候,他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一想到母親的話,他就開始討厭和敏芝有任何形式的約會。
「泰日,你看見過狗屎蟲嗎?」
仰望著忠洲湖上的朗朗晴空,江彬喊了一聲。
「……」
「我猜你就沒看見過,你比我年紀還小呢,當然沒見過了。」
「……」
「現在我就去看看這種小蟲子。要是那就是絲雨想要的答案的話,那一定和李州燁的老家有什麼關係。」
「知道了。」泰日認真地注視著前方,開著車慢慢找了起來。
晚上八點,天漸漸黑了下來。
兩個人找了個小飯店,簡單地吃了點東西以後,江彬讓泰日在車裡等他,就一個人在離州燁墳墓不遠的蘆葦塘邊轉了起來。雖然已經是盛夏,但是,蘆葦塘邊還是清風拂面。
也不知道這個地方會不會有螢火蟲?
江彬不禁在心裡暗暗嘲笑了自己一會兒,連點線索都沒有,這種大海撈針式的尋找怎麼會有結果呢?而明知不可為卻偏要為之,自己也夠可笑的。再說了,這種問題又不是算術題,努努力就做出來了,現在回答出絲雨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要是沒有神仙幫忙,怎麼可能呢?
唉,絲雨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呢?稍微冷靜了一會兒,江彬忽然悲觀起來。只有在夏天才可以發生的事情,那又豈止一兩件?而這道命題又一點範圍都沒有,簡直無從下手。唉,怪不得說人心最難測呢!
稍感鬱悶的江彬隨手拾起身邊的小石頭,朝蘆葦塘裡拋了過去。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聽到石頭落地的聲音。這不禁使他仔細地朝蘆葦塘深處望了望。接著,他就發現在黑暗的蘆葦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發光。
再定睛一看,那種光還在移動!
江彬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這種移動的小光點讓他覺得頭髮好像一下子都立了起來。他又俯身拾起一個小石塊,朝蘆葦裡扔了進去,這一次仍然沒有落地的聲音。難道是蘆葦太多,使石頭在緩衝的作用下落地無聲?正想著,江彬發現星星點點的螢火竟多了起來。
一個、二個、三個。
當數到第三個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一頭扎進了黑糊糊的蘆葦叢中。也不知走了多遠,一片神奇、炫目的螢光展現在眼前,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這簡直就像是在夢中!
「老天爺啊!」他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久久都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