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麵+陽春麵=? 正文 第十五章
    「你又咬人!」

    「我咬狗!」

    「你這個女人真不講道理!」

    「你竟然糊塗到要和女人講道理!」

    「哎!」楊淳勉無奈地說:「女人和男人簡直不是一種動物!」

    「女人和男人是不是一種動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你不是一種動物,我是人,你是狗!」牛柔綿嬉皮笑臉地說。楊淳勉說不過牛柔綿,索性不再和她鬥嘴,但是眼睛還是緊盯著牛柔綿手中的鎖心袋。牛柔綿見楊淳勉如此緊張她的鎖心袋,說道:「你放心,我沒換名字。只是偶爾拿出來,看看寫錯名字沒有。」

    「哼!」楊淳勉揉著自己的手。

    「淳勉,明天是平安夜,我們出去吧,在王府井教堂前的廣場有個聖誕活動。」

    「好!不過明天我可能會晚些,5點要去機場接伊拉克客戶,估計安排好後要8點左右,你要知道人家是不過平安夜的。」

    「那我9點半在教堂門口等你,你要準時來啊,我一分鐘都不等的哦!」牛柔綿一頓,突然想起,「差點忘了,白少爺明天回北京,今天打電話來說請我們明天一起吃晚飯,既然你不能去,我就一個人去了。」

    「好,你去吧。」楊淳勉心裡彆扭了一下,隨即看了眼鎖心袋,囑咐道:「不許換名字啊!」

    平安夜當日,下班後,牛柔綿便同白少爺去吃晚飯。兩人到了一家環境幽雅的西餐廳。

    「淳勉怎麼不一起來?」

    「他去接伊拉克客戶了。」牛柔綿見白少爺拿出一根煙,詫異問道:「你不是戒煙了嗎?」白少爺苦澀地一笑,「也許永遠戒不掉了。」

    「我看你比前一陣憔悴很多,上海的事情很棘手嗎?還是你又開始抽煙的緣故,少抽些吧,對你沒好處。」

    「所有抽煙的人,都知道對身體有害,但是戒起來又談何容易,否則我今天為什麼又要飛回北京?」

    「你戒煙和飛回北京有什麼關係?」

    「我喜歡抽的那種煙只有北京有賣。」白少爺凝視著牛柔綿。

    「你還真挑!」牛柔綿不滿地說。

    吃過飯後,白少爺問牛柔綿:「你和淳勉約幾點在哪裡見?我送你過去!」

    「9點半在王府井教堂門口見。」

    「教堂?」

    「是啊,我一直期盼有天能和楊淳勉一起走進教堂,今天先提前過過癮,那裡正好有個活動,把他騙過去,嘿嘿!」牛柔綿臉上是化不開的幸福,白少爺心中卻是道不盡的苦澀。

    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牛柔綿興奮地望向窗外,對白少爺說:「情侶在下雪的平安夜相守,來年一定會得到幸福。」

    「下雪開車慢,你最不喜歡遲到的,我們早些過去吧。」白少爺幫牛柔綿穿上大衣。

    楊淳勉事情辦妥,大約8點半,在趕往教堂的路上,給牛柔綿打電話,牛柔綿此時正在白少爺的車上。

    「柔綿,我事情辦好了,這就趕過去。你現在在哪裡?」

    「我也正在去的路上,白少爺送我過去。下雪路滑,你開車小心,別急。一會見!」牛柔綿掛斷電話。

    白少爺車開得很慢,他突然有種不想將牛柔綿送到教堂的衝動,只想這樣將她拐去個楊淳勉永遠找不到的地方。但是側眼看到牛柔綿那滿懷期待的臉龐,只是悵然。

    余姿絳和劉廉約好晚上9點在他家見面,余姿絳8點便提前到了劉廉家門口,剛巧看到劉廉和那日她在公司見到的同一位女子在一起。

    「我未婚妻就要來了,你快些走吧,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了。」劉廉冷酷地說。女人摸了摸皮包,嘲諷地說:「幸好我們的關係還值這最後一筆錢。」劉廉這一偏頭,剛好看到心碎的余姿絳,忙緊張地向她跑去。余姿絳匆忙叫了出租車,逃走。劉廉也攔車跟上,並不停地撥打余姿絳的手機。

    楊淳勉去教堂的途中,接到余姿絳的電話。余姿絳的語氣掩飾不住的傷心和恐懼,哭道:「淳勉,劉廉在追我,我怕!我不想見他!淳勉,求你幫幫我!」

    「你在哪裡?」

    「我現在正在趕回家的路上。」余姿絳哽咽道。

    「我馬上趕去你家。」楊淳勉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看來事態緊急,於是他撥通了牛柔綿的電話。

    白少爺將牛柔綿送到教堂,距9點半尚有一段時間,白少爺本想讓牛柔綿進教堂等楊淳勉,但牛柔綿怕教堂裡人多楊淳勉找不到她,堅持要站在外邊等。白少爺無奈,只得將牛柔綿拉到一處淋不到雪的地方,輕柔地撣去牛柔綿頭髮上的雪花,「將你藏到他找不到的地方最好。」見牛柔綿一怔,白少爺掩飾道:「讓他著急一下也好!」

    「好主意!一會我看到他後,就躲起來,叫他也嘗嘗冒雪等我的滋味,哼!」白少爺眼中閃過一抹痛楚。

    「你不用陪我了,他很快便來了。他這個人很愛吃飛醋。」就在這時,牛柔綿的手機響起。

    「柔綿,余姿絳好像出了什麼急事,我現在要去她那裡,我處理完,會盡快趕去教堂的,你先去其他地方坐坐。」牛柔綿心狠狠地一痛,鼻子一酸,礙於白少爺在才場,於是平靜回道:「我等你。」未等牛柔綿說再見,楊淳勉已然掛斷電話。牛柔綿感到掛線那刺耳的滴滴聲在空氣中凝結成冰,劃過自己的耳膜。她突然惶恐地感到,楊淳勉即將像一隻斷線的風箏,從她的手中飛走,她再也牽不住那根原本就易斷的線。

    牛柔綿笑著對白少爺說:「他馬上過來,我自己等他。」白少爺對牛柔綿的話有些懷疑,叮囑了牛柔綿幾句,便不放心地離開了。

    牛柔綿笑著送白少爺離開後,悲傷立即就爬上牛柔綿的臉。牛柔綿總覺得幸福得不真實,而余姿絳也是梗在她心中的一根刺,總令她患得患失,因此總是無法坦然面對。等待楊淳勉的每一秒都是如此的漫長難熬。9點半整時,牛柔綿終於拿起手機,撥通了楊淳勉的電話。

    楊淳勉此時已到了余姿絳的樓下,遠遠地聽到劉廉重重的叫門聲。與此同時手機響起,還未等牛柔綿說話,楊淳勉便搶先說道:「一會我給你打過去。」隨即便掛斷了電話。楊淳勉趕到樓上,聽到隔門傳來余姿絳的啜泣聲,一把拉住猛捶門的劉廉。余姿絳一直不肯聽劉廉的解釋,此時劉廉見她竟叫來楊淳勉,立即大為火光,「我們倆的事與你無關!」

    「我和姿絳去說,你讓她先靜一下行嗎?」楊淳勉心想自己好好的約會被劉廉破壞了,之後還不知要如何向牛柔綿謝罪,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口氣不善。

    「你和她說?」劉廉想到余姿絳和楊淳勉的關係,怒瞪著楊淳勉,不理會他的勸阻,繼續猛砸著門。楊淳勉想到此刻正在教堂等待他的牛柔綿,再加上余姿絳的哭聲讓他更加煩躁,也失去了耐心,一把拉開劉廉,對門喊道:「姿絳,是我,淳勉!你別哭!」劉廉被楊淳勉猛地一拉,連退了好幾步才站穩腳跟,滿腔怒火頓時爆發,舉拳揮向楊淳勉。楊淳勉沒想到劉廉竟然動手,也是怒不可遏,失去了理智,和劉廉打成一團。楊淳勉的手機在纏鬥中掉出,被兩人雜亂的腳步踩壞。

    牛柔綿握著電話,坐在教堂前,看著從身前經過的一對對情侶,心中的柔弱無法再故做堅強,抹了抹即將掉落的眼淚,拿起手機,她不相信楊淳勉在今天會第二次放棄她而取余姿絳。楊淳勉的電話接通了卻無人接聽,牛柔綿不死心地繼續打著,可心卻漸漸陷入了冰冷。直到手機沒了電,牛柔綿依然不肯放棄,去電話廳打。眼淚與雪水交融,冰冷地刺痛著臉上的肌膚。牛柔綿安慰自己一定是有其他誤會,生怕錯過楊淳勉來找她,於是趕忙回到教堂前,坐在教堂的台階上。牛柔綿起先望眼欲穿地張望,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最後只是低著頭,一動不動地坐著,心中那份壅塞的疼痛無情地肆虐,無法止息。

    聖誕活動開始進入高潮,周圍歡慶的人群,歡喜喧囂的氣氛讓牛柔綿感覺彷彿被摒棄於世界之外。斑駁的心漸漸失去顏色,陰霾的心碎慢慢走向殘破的憂傷。又是一小時過去了,活動進入高潮,牛柔綿雙眼無神地站起,腳下一麻,差點跌倒,幸好被身邊的人扶住。她默默地向人群外走去,剛巧此時一名電視台的主持人過來採訪她。「小姐,您對這次平安夜的活動有什麼感想?」牛柔綿半天才回過神來,幽幽地說:「讓人失望到心碎。」主持人沒想到這位被採訪者竟是如此回答,有些意外,於是繼續問:「那您認為平安夜應該是怎樣過的呢?」

    「只希望和他,面對面,吃著兩碗熱噴噴的面!在爐火邊,摸著我家黃黃的毛,哪裡也不去,只我們倆。」牛柔綿說著,潸然淚下,又大聲地說:「不要余姿絳!」說完,轉身跑走了。

    主持人被搞得一頭霧水,為了圓場,只得對著鏡頭解釋道:「天氣太冷了,這位小姐的願望真簡單,就是和她家的狗一起吃麵,而且還不要魚子醬!」

    白少爺到家後,隨手打開電視,電視中正在播放王府井教堂前舉辦活動的現場報道,白少爺想到牛柔綿和楊淳勉也在那裡,於是疲憊地靠在沙發中看著電視。這時電視中竟閃出牛柔綿的臉,白少爺立即直起身。當看完牛柔綿的採訪後,他火速穿上外套離開公寓,撥打牛柔綿的電話,可一直是關機信號,這令白少爺更加不安。

    楊淳勉和劉廉打得不可開交,余姿絳在屋內聽到外邊異常的聲音,於是小心地打開了門,卻見到傷痕纍纍的兩人。楊淳勉和劉廉已打紅了眼,每一拳都是重手,兩人均已受傷出血。余姿絳忙上前想將兩人拉開,楊淳勉不知余姿絳跑上前來,正猛地揮出一拳,誰知手肘竟將身後的余姿絳意外撞倒在地。余姿絳只覺下腹劇痛,目光下移,驚恐地見到裙下已有血流出。楊淳勉和劉廉立即停手,同時慌了心神。劉廉想上前抱起余姿絳,而余姿絳卻緊緊摟住楊淳勉,將頭埋在楊淳勉懷中,哭著對劉廉說:「我不要見你!你走!你走!」

    「姿絳,我送你去醫院!」想到余姿絳可能流產了,劉廉急得雙眼充血。

    「淳勉,你讓他走!否則我哪兒也不去!」余姿絳強忍劇痛,咬牙說道。劉廉咬了下嘴唇,離開了。楊淳勉待劉廉走後,將余姿絳抱起,攔了車,直奔醫院。兩人上車後,劉廉才從暗處走出來,叫了車緊隨其後。

    余姿絳被送到手術室後,楊淳勉忙去電話廳給牛柔綿打電話,卻聽到關機信號。楊淳勉更加心急火燎,可此時卻也無法脫身,見劉廉跟到了醫院,楊淳勉忙攔住他,「你要是為姿絳好,就暫時不要見她了。」劉廉頹然跌坐到椅子上,懊惱道:「我等到姿絳平安的消息就走。」劉廉雙手緊緊交握,痛苦地垂下頭。

    手術後,余姿絳被推到了病房,醫生見她情緒激動,給她服下鎮靜的藥。楊淳勉一直守在余姿絳的身旁,直到她睡著,楊淳勉才離開病房,直奔教堂。

    楊淳勉剛走,劉廉便進入病房,坐在病床旁,將余姿絳的手拉起,靠在自己臉上磨蹭,幾滴滾燙的眼淚滴落在余姿絳的手心。

    白少爺在教堂前焦灼地來回尋找,都不見牛柔綿的蹤跡。活動接近尾聲,眾人漸漸散去,白少爺給牛柔綿公寓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於是他冷靜下來,仔細思索著牛柔綿可能去的地方。

    楊淳勉趕到教堂的時候,活動已經結束,廣場已幾乎無人。楊淳勉心急如焚,不顧他人側目,在廣場邊跑邊大喊著牛柔綿的名字。跑了一圈後,楊淳勉大口地喘著氣,突然想到,難道牛柔綿去了那裡?

    牛柔綿獨自坐在對面緣的店中,已經狂吃了三碗陽春麵,雖然叫了第四碗,卻已是吃不下了。眼淚滴進面裡,讓她想起了當初找工作失意的時候,可此時相較於當初,卻是更讓她為之心痛,而且越是吃麵,心反而更加痛楚難當。牛柔綿坐在靠窗的位置,癡癡地望著街上發呆。雪花漸漸在玻璃上結霜,牛柔綿則用手擦著玻璃上的霧氣,使自己能清楚地看到外面。仍不願死心的她依舊相信楊淳勉一定會來找她,執著地想要捉住將要流逝的最後一絲幸福。

    一直等到飯店打烊,只剩下牛柔綿孤零零一人。此時她的心竟已痛得麻木,絕望地起身。就在這時,她驚喜地看到一名男子向這邊狂奔而來,牛柔綿抑制住那彷彿要跳出身體般的猛烈心跳,快步走出飯店。來人的面孔漸漸清晰,當來人走到牛柔綿身前,牛柔綿委屈地癟了癟嘴,「我以為他一定會來,他沒有來,你卻來了。」牛柔綿大哭出聲,撲倒在白少爺的懷中,一直忍耐著的淚水此時已肆無忌憚。

    白少爺摟著崩潰的牛柔綿,心中也是錐心般刺痛,輕撫著牛柔綿的長髮,沉聲說道:「柔綿,別哭,你的眼淚會灼傷我的心。」

    白少爺抱著牛柔綿,直至她哭累,才扶牛柔綿坐上車,送她回公寓。白少爺和牛柔綿離開對面緣不久,楊淳勉便匆匆趕到,見店已關門,四處不見牛柔綿,便抱著僥倖的心理往公寓趕。

    在公寓樓下,當白少爺將牛柔綿扶下出租車時,楊淳勉也同時趕到,三人不期而遇。楊淳勉見牛柔綿和白少爺一起,先是一怔,隨即心亂如麻。而白少爺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死盯著楊淳勉。牛柔綿則呆望著楊淳勉,猶如身處夢中。

    楊淳勉大步向牛柔綿走來,還未走到牛柔綿身邊,就被白少爺迎面一拳打倒在地,「我太傻了,以為你能讓她幸福,我將我最珍視的拱手讓給你,你卻棄之如履。」想到此,向來冷靜的白少爺再也按捺不住,將楊淳勉按倒在雪地上一痛臭揍。

    牛柔綿此時也跑了過去,對倒地的楊淳勉連踹了兩腳,哭著大喊道:「我再也不吃陽春麵了!再也不吃了!你個混蛋,吃你的魚子醬過一輩子吧!」說完,拉住白少爺,「帶我走!」白少爺二話不說將牛柔綿扶上車,兩人揚長而去。

    倒在雪地上的楊淳勉看著傷心而去的牛柔綿,狠捶了下地。本就被劉廉打得鼻青臉腫的他,此刻又被白少爺一頓痛扁,鼻血狂流不止,額頭也再度磕破。楊淳勉抹了抹頭上的血,心想,MD,大平安夜的一點也不平安,這個打完那個打,我是沙包怎麼地?有氣全打我!完了,頭又破了,又要傻幾分了,不行,我得去醫院。

    楊淳勉奔上公寓,從牛柔綿屋翻了片衛生巾出來,就直奔醫院。上了出租,對司機說:「去最近的醫院。」

    「大哥,又是您啊!您這是第幾次用衛生巾啊?」原來竟是上次送楊淳勉去醫院的那個司機。楊淳勉沒好氣地說:「你管我第幾次用,我用上癮了,怎麼著?快開車!」司機邊開車,邊從反光鏡打量楊淳勉,調侃道:「您這怎麼總大晚上的受傷啊,我看您是不是連哪個牌子的衛生巾好使都摸透了啊!對了,差點忘了,過兩年,您就改用尿不濕了。」

    「是啊!我們結伙鬥毆都批發買這個牌子的!要不要平安夜和我一起進醫院啊?我分您片衛生巾用。都是批發價,便宜!您別客氣!」楊淳勉說完,凶狠地瞪了眼司機。司機馬上噤聲。

    到了醫院,正巧趕上上次給他看病的醫生值班。醫生對上次楊淳勉用衛生巾止血記憶猶新,邊給他急救邊說:「黃先生,您又來了啊!怎麼還是頭受傷啊?」楊淳勉氣得直翻白眼,「大夫,您認準了我姓黃了啊!求您少說兩句,快給我看病吧。」醫生心中暗想,打不過老婆就不要總動手嘛,上次還兩人都受傷的,這次就變成一人來了,看來他老婆的功力有了長足的進展,所以取得壓倒性勝利。雖然我們醫院很希望創收,但是這樣被老婆打進醫院,我心裡替男同胞難受啊!帥哥,你多少也提提氣啊,至少象上次來個平手啊!

    到了白少爺家,牛柔綿洗完熱水澡,白少爺遞給她一杯熱水,並接過她手中的毛巾,為她擦拭頭髮。牛柔綿仍是呆呆的,想到楊淳勉,香淚漣漣。白少爺輕擦去牛柔綿的眼淚,柔聲說:「柔綿,睡一覺,明天一切都將成為過去。」白少爺給牛柔綿擦乾頭髮,扶她躺下,坐在床邊,和牛柔綿共同回憶他們高中的趣事,牛柔綿心情漸漸轉好,沉沉睡去。待牛柔綿睡去,白少爺望著牛柔綿的睡顏,輕撫著她的頭髮,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如果他不能給你幸福,那就到我這裡來吧。我保證,絕不會讓你像今天這般傷心地哭泣。」

    半夜,牛柔綿突然發起高燒,不停囈語,叫著黃黃的名字,這讓守在床邊的白少爺暗自神傷。

    楊淳勉在醫院處理好傷口後,本想打電話給白少爺,但想及牛柔綿此時的心情,不如遲些等她情緒平復些再找機會解釋,於是便打車趕去余姿絳的醫院,守在余姿絳的病床邊。

    五人就這樣度過了平生最不平安的平安夜。

    拂曉的第一縷陽光透入房間時,牛柔綿緩緩睜開眼,守在身邊的不再是楊淳勉,而是白少爺,想及昨日,心中酸痛難言。

    與此同時,悠悠轉醒的余姿絳見到趴在床邊的楊淳勉,心中淌過暖流,輕喚醒楊淳勉。而在病房外,徹夜未眠的劉廉聽到余姿絳的聲音,高懸的心終於放下,長舒了口氣,向醫院門口走去。

    由於是週六,還未完全退燒的牛柔綿便安心地在白少爺家養病。白少爺陪著牛柔綿在網上打牌,和牛柔綿暢談她小說中的人物,還戲稱下本小說一定要寫上他。牛柔綿雖然偶有笑容,但大多時候卻依舊鬱鬱寡歡。白少爺不禁黯然。

    楊淳勉在醫院照顧著余姿絳,心中卻一直惦念著牛柔綿。此時余姿絳的父母已趕至醫院,見女兒無恙,楊淳勉又在一旁無微不至地照顧著,終於放下心來。但聽醫生說女兒是流產,立即沉下臉。余姿絳也不知應如何向父母交代,於是撒謊:「是淳勉的,你們不要擔心,淳勉的為人你們還不清楚嗎?他一定會負責的!」楊淳勉心中大驚,不知余姿絳意欲何為,卻也不好立即否認,只得默不作聲,自然免不了被余姿絳父母訓斥一頓。下午,楊淳勉給余姿絳辦了出院手續,送她回家休養。

    余姿絳躺在自家的床上,楊淳勉遞給她一杯熱水。余姿絳突然淌下眼淚,楊淳勉不免有些無措,「姿絳,很疼嗎?都怪我昨天失手害了你!」

    「淳勉,你還喜歡我嗎?」余姿絳迫切地問,見楊淳勉不答,余姿絳咬了下嘴唇,突然說道:「淳勉,我們結婚,好嗎?以後我一定做個好妻子,不惹你生氣,不亂發脾氣。」楊淳勉不知該如何回答,看來余姿絳還不知他已和牛柔綿在一起了。正在為難如何拒絕,余姿絳又說道:「淳勉,如果你也不能答應我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同事和朋友都知道我要結婚的消息了,而且我這次流產……」余姿絳此時已泣不成聲。

    眼前余姿絳流淚的臉龐與記憶中牛柔綿傷心欲絕的淚顏漸漸重合,使楊淳勉撕心裂肺般痛苦,想及余姿絳的流產也是自己一手造成,愧疚象鎖鏈一般緊緊扼住楊淳勉的心,讓他連呼吸都是如此沉重。

    下午趁余姿絳睡著的時候,楊淳勉撥通了白少爺的手機。「柔綿,她……怎麼樣?」

    「楊淳勉,我曾說過,我只能看到她幸福,而我也以為她能從你那裡獲得更大的幸福,我才忍痛割愛將她交與你。她在那樣的雪夜,生怕你找不到她,站在雪中等你幾個小時,手機打到沒了電,在對面緣等你到店打烊,你個王八蛋還有臉問她怎麼樣?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余姿絳的家中,她流……病了。我現在還不能去見柔綿。」楊淳勉艱澀地說,聽到牛柔綿為他如此,他全身的每個細胞都透著無盡的痛楚。

    「只餘小姐一個人會生病嗎?既然你如此緊張余小姐,而忽略柔綿,我想在你心中已經有了最後的答案了。你是柔綿身上的毒,與其讓她中毒喪命,我寧願給她刮骨療毒,甚至斷臂保命。我從昨夜就已改變了想法,現在我想我比你更有能力給她幸福。我不想多說了,你好自為之。」此時牛柔綿從臥室出來,正看到白少爺掛斷電話,遲疑地問:「是淳勉來的電話?」

    「是的。他擔心你昨天生病,所以打電話過來。他有些急事,一時半刻還不能來看你。」白少爺怕實說楊淳勉此時正在余姿絳的家中,牛柔綿定會十分傷心,而如果不適當地表達楊淳勉對她的關心,她則更會痛苦,因此小心措辭著。

    「他在余姿絳那裡?」女人都有種直覺,見白少爺不答,牛柔綿一言不發地折回屋內。白少爺跟在牛柔綿身後,突然扶住牛柔綿的肩頭,將她扭過身來面對著他,那已埋藏許久的深情終於無法再抑制,「柔綿,我從高中就喜歡你,讓我愛你吧,忘了那個讓你傷心的楊淳勉,忘了他!」白少爺激動地將已然呆住的牛柔綿緊摟入懷,用下巴磨蹭著牛柔綿的頭頂,動情地說:「我再也不能看你為楊淳勉流下一滴眼淚,每滴眼淚都割痛我的心。柔綿,忘了他吧,而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嘗試著再愛上另一個人!」

    「忘了淳勉?我能忘掉那個在平安夜再次捨我而取余姿絳的楊淳勉嗎?能嗎?」

    「你能!一切所有的今天都將成為明天的過去。你一定能,我會讓你幸福得無暇記起他,抹去你心中他曾存在的痕跡。而且……他已經在昨夜於你和余小姐間做出了他的選擇。」

    牛柔綿身體一僵,停頓片刻,輕聲說:「請給我時間考慮。」

    白少爺和余姿絳的話在楊淳勉腦中縈繞不去,昨日牛柔綿那傷心欲絕的神情,還有他無意將余姿絳帶倒而導致她流產的那一幕,無一不刺痛著楊淳勉,擾亂他的心緒。余姿絳看著樓下從不吸煙的楊淳勉此時竟背靠在牆上狠狠地抽著煙,心中也是異常矛盾,緊拽著窗簾。

    牛柔綿一夜輾轉,想著白少爺的表白,又想到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楊淳勉,不知如何是好。難以成眠的夜晚,白少爺憔悴而疲憊,遲到而突然的表白使他對牛柔綿的答覆有幾分害怕。此時隔著一道房門彷彿就隔著一個世界,而門的那一邊,究竟是天堂還是地獄?只有明天的答覆才可以打開這個世界。

    這是一個眾人無眠的夜晚。

    經過徹夜痛苦的掙扎,早上,楊淳勉終於艱難地給了余姿絳答覆,他會盡快和她結婚。當余姿絳欣喜地撲入楊淳勉的懷中,楊淳勉卻感覺不到幸福,只有無盡的苦楚,眼前是漸漸模糊遠去的牛柔綿嬉笑怒罵的臉龐。

    清晨,牛柔綿見到同樣一夜未睡等待她答覆的白少爺,崩潰地對白少爺說:「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要再見他一面,聽他親口對我說解除我們的愛情約定,否則我不相信,也不願相信!」白少爺眼神一黯,歎了口氣,「你愛他也許就像我愛你一樣,都是自己也無法做主的事情。想找他就去找他吧。不能不愛你,是我的悲哀。只要你需要我,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從任何一個角落趕到你的身邊。不,也許你於我來說,就像一個死了也無法擺脫的怨念,只要你需要我,就是我在墳墓裡,也會聽到你呼喊我的聲音。」

    「白少爺!」牛柔綿哭倒在白少爺的懷中。

    「柔綿,別哭,我說過,你的眼淚會灼傷我的心。所以,不要哭,好嗎?」白少爺愛憐地拭去牛柔綿的淚。

    牛柔綿謝絕白少爺送她的要求,獨自打車回到公寓。進入楊淳勉的房間,看著那條橘子皮項鏈,衣櫃中的黑色晚禮服,以及一切曾經的痕跡,她堅信楊淳勉定會有解釋的。但是瞥眼看到床頭那乾枯的綠玫瑰,心中突然感到不祥。

    楊淳勉一連忙了兩日,也於早上疲憊地回到公寓。一進自己屋剛巧看到拿著綠玫瑰出神的牛柔綿。兩人意外相見,均是一怔,隨即屋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半晌,兩人異口同聲說道:「柔綿(淳勉)!」

    「你先說!」楊淳勉說。

    「我想聽你關於平安夜的解釋,你一定有話要對我說。」牛柔綿緊張得屏住呼吸,心懸於一線。楊淳勉噬骨心痛,緊握雙拳,想說「我已經決定和余姿絳在一起了!」但是話梗在喉中就是無法出口,最後只艱澀地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牛柔綿霍然起身,直視著楊淳勉,鏗鏘有力地大聲說道:「我的愛情中,沒有對不起,只有愛和不愛!」見楊淳勉痛苦地閉上眼睛,楊淳勉那可能即將出口的答覆竟讓牛柔綿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她顫聲問:「楊淳勉,你只要回答我一句,你還愛我嗎?」牛柔綿突然提高聲調,宣洩般大聲重複:「還愛嗎?」

    楊淳勉的心臟感到痙攣般的痛苦,看著牛柔綿那迫切的雙眼,他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只沉沉地說出一句話:「我要和余姿絳結婚了!」

    牛柔綿的心在剎那灰了,掉了顏色,明亮褪去,心瞬間停止了跳動,思維凍結,這句話震得她頭疼欲裂,隨即楊淳勉撕心裂肺說出口的「我們分手吧」,牛柔綿恍如未聞,只失神地呆望著楊淳勉一開一合的口型。半晌,牛柔綿才如夢初醒,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竟掐得流出血來,看得楊淳勉鼻子一酸。牛柔綿隨即恢復常態,一如從前般輕揚起俏皮的嘴角,瀟灑地說:「真不要臉!你竟敢搶我今天的台詞!」說完,轉身離開。剛出去,牛柔綿似乎又想起什麼,折了回來,走到楊淳勉跟前,頓了下,恨恨地望著楊淳勉,猛地一記耳光扇上楊淳勉那已經遍佈傷痕的臉,「對不起,我剛才忘了恭喜你要結婚了!」說完,牛柔綿毅然轉身,胸口感到窒息,強忍住眼淚,藉著慣性轉過去,不再回頭,努力地使自己已然沉重的雙腿邁出,直至轉過身去,才任由淚水滑落。想回頭再看楊淳勉最後一眼,卻始終沒拿出再看一眼的勇氣,無意識地走著。而牛柔綿轉身的那一瞬間,無比的痛刺穿了楊淳勉的心底。疲憊,從骨頭裡滲透出來。絕望的情緒,盤桓上空,他就這樣望著牛柔綿走出他的生活……

    週一,一切又恢復了正常,楊淳勉去寫字樓的時候,又回到了當初期盼在電梯中和牛柔綿偶遇的心情。可是整整一日,他沒有見到牛柔綿。週二,他終於忍不住,跑去白少爺的公司,可卻聽職員說她和白少爺已兩日沒來公司了。楊淳勉拿起電話,又挫敗地放下,他還有資格關心她嗎?答案是肯定的,沒有!

    余姿絳身體恢復得不錯,也漸漸有了笑容,這是楊淳勉唯一覺得欣慰的地方。週三下班後,楊淳勉決定將他在公寓的東西收拾下,搬到余姿絳家暫時照顧她。當他回到熟悉的公寓,在桌上發現一封信,忙緊張地拿起。

    「黃黃,我已經間接地瞭解了事情的大概,此時我只能送給你一個方程式:

    聰明的男人+聰明的女人=浪漫

    聰明的男人+愚笨的女人=性愛

    愚笨的男人+聰明的女人=結婚

    愚笨的男人+愚笨的女人=懷孕

    真不知道你是愚蠢,還是聰明,答案就是,你和余姿絳在一起就變成愚笨的男人,跟我在一起就是聰明的男人。不過看來現在你終於在做聰明男人和愚笨男人中做了一個不知是聰明還是愚蠢的最後決定。

    聽說統計學是這樣統計男人壽命的,單身男子的壽命比已婚男子要短,但結了婚的男人則更想死!朱德庸也說,男人婚前不可能搞懂女人,等婚後搞懂也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我只能為你同情地掬一把淚了!哦,我沒帶手帕,那就算了吧!

    我喜歡豬,口蹄疫了;我喜歡牛,瘋牛病了;我喜歡雞,禽流感了;我喜歡熊貓,要絕種了;我也喜歡狗,你還是去打針狂犬疫苗吧!我一直不明白是什麼讓你去接受你並不想娶的我呢?經過一晚的思考,我終於明白了,這就和讓狗去追自己不能開的汽車是一樣的道理。你真是狗性不改啊!可看今年狗年了,我看你倒活得挺歡,記得少跑幾趟醫院,你的腦袋再被打幾次,你就要轉院,去啟智醫院了!有人說男人和狗的差別在於,一年之後狗看到你還是一樣興奮,而男人不是。事實證明,你連狗都不如,所以我覺得,和你在一起,還真不如養一條狗。哎,我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了,就這麼出了意外車禍——碰上了!你幾輩子前一定是小白子,代表動物保護協會找我討說法來的。

    此外,就是你那裡的尺寸太差,前重後輕左寬右窄,使用之後很不舒服,總是讓我一覺到天亮,這讓我太苦惱了,睡覺前都不敢多喝水。前幾天我在村南頭認識一個帥哥,他的名字叫別人,他技藝高超,價錢公道,童叟無欺,所以我決定和別人去好了,你可別想我啊,敢想我,我一腳踹死你!

    謝天謝地!我又獲得了重新愛的機會。其實想一想,我拋棄你和別人好,你損失大了!比我漂亮的都沒我聰明,比我聰明的都沒我漂亮!比我體貼的都沒我會做飯,比我會做飯的都沒我體貼!腸子綠了嗎?哎,你的毛病還真多,不如在醫院辦個長期治療卡,還能省點錢。

    最後用網絡上的一句名言來總結我們的愛情,那就是,我們的愛情就像大便。費力地用幾分鐘拉出來,沖走卻只需要幾秒鐘;而一旦沖走,就不會再回來了;努力了,最後卻只剩下幾個屁而已。

    我輕輕的來,正如我輕輕的走,留下一個臭屁,捎走一圈廁紙。FARE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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